醉春風(上) 第一章
    寒家,是個官宦之家。寒家之尊寒齊天為一朝之相,其次子、季子也在朝為官,唯有長子非但不以此為志。更是連科考也沒去考過。

    寒齊天為此很是無奈。

    「若風,你今年多大了?」寒齊天撫著鬍鬚,看著長子寒若風拿著一支蘆葦逗著白花貓兒,很是無奈。

    「爹,您真愛說笑,您自個兒都說自己的記憶最好,怎麼不記得孩兒多大了?」沒有回頭,寒若風還是逗著貓,臉上掛著和煦的微笑。

    寒齊天假意咳了一聲,裝作沒聽見寒若風的回應。

    「若風,你也二十有二了,沒想過要打算打算嗎?」

    次子寒若水年方十八中狀元,如今已是下一任丞相的最佳人選;季子寒若冰更是不可小覷,年十六中武狀元,如今在塞漠帶兵操練。

    兩個孩兒都爭氣,為他爭了不少光,怎麼若風就是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只知道整天逗貓、吟詩作對、風花雪月?

    他究竟是不是他的孩兒啊?

    「爹,這事我有在想。」寒若風放下蘆葦,看著已經玩累的白花貓,唇邊的笑意更深了。

    「真的嗎?」寒齊天非常懷疑,寒若風若真是這麼激進的人,怎麼連連幾次的科舉都不見他去考?

    「真的,只是我不想當官。」溫潤的手搔搔白花貓的朝天的肚皮,它舒服的發出咕嚕嚕,貓眼一瞇狀要睡去。

    「不當官?!」寒齊天驚叫,「那你要做什麼?」

    「爹,這個我自有打算。」再搔搔白花貓的下巴,哄著它睡去,寒若風便伸了伸身子站起,轉身面對自己的父親。

    「相信孩兒,決不會讓您失望的。」

    寒齊天望著愛子那雙堅毅有神的瞳眸,也知道是勸不了他了,只好歎口氣作罷。

    「好吧好吧,你想怎麼做都由你,只要不惹出大事來就好。」

    那麼,小事便可以羅?寒若風在心裡竊笑,表面只是一如往常的笑容。

    「那麼,爹,我要去江南。給點盤纏吧。」

    「……做什麼?」

    「找師父。」

    寒若風的師父是默默無聞的一個小角色,所使的功夫在江湖上也未曾見過。但在寒若風年十二時就見過他師父一對十贏了上門挑釁的東越盟弟子,且戰完衣不沾塵,氣不喘息,手中一把銀亮的龍泉劍尚在劍匣之內,意在退人而不在傷人。他還記得他師父那時的容貌絕塵,簡直是天上神仙,從此他拜入師門,學習武功。

    寒若風年十五時已經將其師紮實的功力習得九成九,不用再叫人逼著練功,因此其師丟下一本劍譜一本內功心法就逍遙遠遊去了。

    寒若風練的劍法在江湖上也不曾現身過,是為通天劍法。通天劍法專走天上神仙飄忽之姿,劍招以變化萬千之勢眩人耳目、迷人心神,於迷亂中突出一劍直逼死穴使人迫不及防而亡。這是一個以險走險的劍法。

    寒若風並不十分倚賴這套劍法,他多用從其師習來的樸實劍法防身。比起那華麗又危險的劍招,他還比較喜歡這種樸素卻實在的劍式,這至少是他習了好幾年的劍式,若要突出變化其實也不是十分困難。

    除此之外,寒若風的輕功也青出於藍勝於藍。一套凌波步輕盈飄渺,使得如水流行,讓人看不清也摸不著,曾與其師對決過的他就贏在凌波步上,而且,用來逃跑是最好不過的了。使凌波步時,會有殘影產生,讓人誤以為人沒離開,等到用手去碰觸時才驚覺拾了一把空氣,殘影消失,而人早已溜到好幾里外去了。

    一套凌波步可謂精彩絕倫。

    再者,寒若風的內功心法如同其劍法,一樣以穩紮穩打習得。由於寒若風天生異骨,是習武的好材,因此不但劍法輕功不凡,就連內力也如浩瀚宇宙般的渾厚。當然,以後總是會有棋逢敵手的時候。

    在其師逍遙幾年後,於幾月前飛鵠傳書說他人在江南,不過在江南做什麼可沒明說了,只說要寒若風盡快趕至杭州。

    一路上,寒若風走走停停,邊走邊看風景,於信上時限半個月的時間內也只剩三天時,他終於走到一個距離杭州—天腳程的小鎮上。

    當然,若是他來走是不用一天的,所以他選擇留在這小鎮一天左右的時間。

    這小鎮他以前來過的。那時他才七歲,跟著父親來到這裡尋找一位冷姓的人家,聽說是父親年少時科考的同伴,由於那時父親貧窮到昏倒在科考的路上被他救起,所以當父親當上了丞相便火速趕到這裡拜訪他並謝謝他當年的救命之恩。

    只是父親沒有想到,當年同甘共苦的夥伴已經不見,剩下的只有被這世事所污染的貪婪小人,一見父親便巴不得倚靠著父親坐上朝廷的官位,讓父親失望至極而離開。

    就是那年,寒若風在這裡遇見一個小小可愛的孩子。那顆純真的心只想為母親摘下一朵花討歡心,祈禱著她長命百歲,他看了很心疼。那樣小小的人兒才多大,便已經是孤伶伶的一個人,親人在等同於不在,這世上已經沒有人可以照顧他了。他心疼他的純真與可憐才將玉珮給他。

    不知自己那年離開後,他的心願最後有達成嗎?還是已經流落到街尾暗巷去了?

    腳步甫一停,寒若風便愣住了。

    他的記憶是沒錯的,這裡的確是住個一戶冷姓的人家,也的確是當年他來過的地方。只是,門前那黑炭似一塊寫著「冷」的匾額斜斜掛在門楣上,搖搖欲墜,似乎只要一跨過那門檻,匾額隨時都會掉下來砸人;只是那被薰黑的雕粱畫柱已經凹陷,幾處成灰;只是那曾經漆紅的大門已經不見,只剩幾塊黑木落在地上和著雜草;只是屋內那曾經華美的大廳已經頹圮,屋頂塌陷,網絲成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如何看來都像是經過了一場祝融之災!

    人呢?人到哪兒去了?他記憶中的小人兒還在不在?

    寒若風臉上一貫的笑容沒了,只留那緊緊深鎖的眉頭。

    一個婦人正好提著菜籃打此經過,寒若風回身禮貌地攔住她,道:「請問這位大嬸,冷家怎麼會變成這樣子?」

    「嗯?你是誰?像從外地來的。」婦人上下打量了寒若風幾眼,認定跟前這個如春風殷和煦的人應該是沒有惡意。

    「我是他們的一位朋友,多年不見想來此拜訪,卻不知……」寒若風話停了,回頭瞄了陳舊破敗的屋子一眼。

    「似乎是祝融之災?」

    婦人歎了口氣,娓娓道來:「是啊!十年前,冷家的女主人相互爭風吃醋,又正逢冷家主人病危,家中正鬧分裂,等到冷家主人遺囑一下,將財產都歸給了大兒子,其他人不服,一氣之間共同謀殺了大夫人和她的兒子後又相互廝殺,最後是三夫人的兒子畏罪潛述,離開之前還把屋子一把火給燒了。後來犯人抓到了,早就處死了!」

    這麼說來,冷家的人全死光了?那麼冷懷壁呢?

    「冷家人沒有一個存活?」

    「就算有應該也是分散了吧……」婦人撫著臉頰回想。

    聞言,寒若風微微心寒。那個純真可愛的冷懷璧究竟是不見了……他來得太晚了嗎?明明有給他一塊玉珮,也告訴過他自己的名字,怎麼就不見他在危險之際來找他呢?他是不相信自己嗎?

    寒若風暗自自嘲:相信?誰又會去相信一面之緣的陌生人呢?

    唉……我真是太高估自己了!

    不過,他真的很想找個無條件相信自己的人相伴左右呢!

    「謝謝大嬸,慢走。」扯出一抹感謝的微笑,寒若風微微恭身送走婦人。

    再望一眼那蒼涼的景象,往日的那個美麗花園和那個純真可愛的孩子他會深深記在心底,不會忘記……

    天也漸新黑了,寒若風待了一會兒,便不再留戀地離開。

    晚飯時間,寒若風一個人獨自坐在角落用餐,不時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紛紛湧進的客人們。其中有三個人引起了他的興趣。

    三個男人,一個拿刀,兩個握劍,樣貌中上,也算俊朗之姿,不過比之寒若風倒還是差了一大截。寒若風注意到他們三個服飾雖不同,但腰間所懸的令牌倒是讓他很眼熟,他在十二歲那年見過,這幾年來也風風雨雨傳過的一個組織——東越盟。

    東越盟是江湖上三大盟之一,與齊月盟、天煞盟鼎足而立。三個盟的掌門人都十分神秘,尤其只知他們的名字,不曾見過他們的相貌,所以天下對於他們的事跡傳得沸沸洋洋之際,都會一面揣測起他們的容貌是天上之姿還是醜到不能見人,說書人還會順便加上些愛情戲碼進去,更是將他們襯得高不可攀。

    不過寒若風也不至於笨到去相信說書人說的,他可是非常清楚三大盟的處事手段的。就拿東越盟來說,其手段之凶狠讓江湖人聞之喪膽,對於盟內的背叛者更是只有「死無葬生之地」可言——都分屍餵狗了哪還得葬?而齊月盟在江湖則是以行事隱密為主,殺人不見血,多使毒,閻王要人三更死齊月盟就決不留人到四更!天煞一盟則以酷刑聞名,刑種之多之可怖,使人一滴血一滴血地流盡,終至血盡人亡!

    這些都是他師父告訴他的,江湖三大盟可不好惹,若能則盡量遠離,若不能遠離也不要與之作對。縱使武藝再高強,面對三大盟也只有吃鱉的份!尤其還有親人好友,更是凡事要三思後行。

    不過,人是有好奇心的,越是被人們列為禁忌的東兩越能引起旺盛的求知慾,並且不顧一切只為窺探之。當然,前提是在你不怕死之下。

    寒若風就是如此,不過他不是不怕死,他是堅信自己沒那麼容易死。更何況他已經有個惹起三大盟之一的師父了,再多他一個也無所謂。

    因此,當他看見一個污黑瘦小的小乞丐向東越盟那三人討飯不成反被打時,寒若風很有正義感的站起身,然後飛身接住小乞丐被掌力打飛的身子,雙腳微屈地輕鬆落地,姿勢仿若天降神仙般絕塵。

    「三位大哥,何必如此盛怒?小乞兒不過討一碗飯。」寒若風擺出慣用的笑臉,將小乞兒微抖的身子掩在身後。東越盟的其中兩個男人見他似要挑釁,霍地站起,武器已經亮在身前。但身為中央的那個男人卻只是扯開了淡笑,緩緩站起,指了指小乞兒朗聲道:

    「他若只是討飯我們怎麼會不給呢?可是他覬覦著他不應該得到的東西。」

    淡笑的男人如是說道。寒若風微微—愣:方才分明沒見到小乞兒從他們身上拿走了什麼,怎麼那男人卻是這副肯定的神情?莫非是舊怨?

    思此,他一轉身便馬上捉住正想逃走的小乞兒。

    「你拿了他們什麼?」

    小乞兒望著寒若風那張春風臉龐,張了張嘴,卻在見到淡笑男人一記冷銳的眼光後馬上閉上了嘴,只是搖了搖頭。

    寒若風見狀也知是小乞兒有事隱瞞,便不再追問,放手就要讓小乞兒離開,但為首的男人大喝一聲,笑容已斂,換上一副修羅臉,眼神陰厲地盯著小乞兒道:

    「站住!你帶走藥師還想再逃?」

    小乞兒一嚇,連忙躲到寒若風的背後瑟瑟發抖。他這次要是被抓回去,不但他活不了了,連「那個人」也一樣的!

    寒若風拍拍小乞兒,心裡暗自疑惑:藥師?他們在說什麼東西?

    不過照這般情形看來果然是舊怨了!既然是舊怨,那麼我還應不應該插手呢?

    寒若風抬眼望了望渾身充滿殺氣的男人,微微一歎:若是今天不幫小乞兒,只怕是要身首異處,死無葬身處了!但是他們相識,且所談之事很可能與東越盟的事有關,只怕是小乞兒偷走了他們一個很重要的東西。他一插手便會涉入東越盟內的事了,雖然好奇,但還不至於插手人家盟裡的事,然現在還容許他脫身嗎?只怕是不行了……

    看來自己的好奇心誒自己引來一個大麻煩了!

    「兄台,雖然我不知道小乞兒偷了什麼,但若我將他交給你他必死無疑,所以恕我斗膽請兄台放他一馬。」寒若風誠懇地道,雙手抱拳,十分客氣。若非是必要,他是決不用武功的。他師父也常說武功是用來自保,不是用來打架殺人,他一向是很聽從的。

    「你以為你有什麼資格說!動手!」為首的男人大叱,他身旁的兩個男人便揮著武器向寒若風襲來!刀光劍影中,寒若風拖著小乞兒卻一派輕鬆,彷彿那兩個男人只是個布娃娃,沒有危害。凌波步還用不上,寒若風只是加快了身形的移動,護緊了懷中的小乞兒不被刀劍無眼所傷,且他也意不在傷人,自是沒有反擊回去,只是一味躲著。

    攻擊的男人們卻步步進逼,也將寒若風算在目標物之內了,必要他死!

    小乞兒怕極了,在寒若風懷中閉緊了眼,驀地「鏗」一聲。他嚇得猛然張開了眼,卻見火花在他面前幾時處激起,刺痛了他的眼,使他的心狂跳,彷彿就要從嗓子跟跳了出來!

    寒若風神色凝重,左手護著小乞兒,右手握著劍匣抵住了為首男人卑鄙的偷襲。運起內力,將功力運至劍匣上,將男人的劍給反彈回去後,手掌一翻一抽將另個男人的刀給打偏。手腕一轉一回,劍匣又回到原點,擋去了男人們對小乞兒的殺意。

    「你竟要與我們作對!」

    「得罪了!」

    對於男人們的圍攻,寒若風不甚在意,但眼見三個男人的攻勢越發凌厲,為怕誤傷小乞兒,只好左手舉起他只好左手舉起他運起功力將人向外用力一丟,輕喝一聲:

    「跑!」

    小乞兒狼狽落地。三個男人見此欲轉身抓回他。寒若風卻已先一步擋在門口,以劍匣劃開彼此的界限!

    小乞兒會意過來,連忙起身拔腿就跑。東越盟三人想追,卻被寒若風擋在客棧內,連小乞兒跑向哪一方他們都不得見。趁著三人分心之際,寒若風抽出劍。掃開一道劍風劃破三人的衣裳和臉龐,震退三人,然後踏著凌波步尾隨小乞兒去了!

    餘下的東越盟三人回過神來,撲空了殘影。寒若風早已不知去向!

    「可惡!」為首的男人啐了一口,惡狠狠地盯著門口。

    獵物被逃,這下他該怎麼領命回去向主子交代!

    寒若風很快的找到小乞兒,井依照著他所指的方向帶著他前進。

    他們所到的是一處離鎮上偏僻的破屋,屋外雜草叢生。還有些許蠅蟲來飛去令人心煩。有幾個乞丐在外面牆角處拿著破碗吃飯,狼吞虎嚥的模樣似已好幾十天沒吃過東西,甚至有些食物已經發出陣陣惡臭他們也是食如美味,一點兒也不在意那令人作惡的味道。

    小乞兒對他們視如不見,快步走進破屋中,寒若風也收回心神緊跟在後。

    屋內破敗不堪,有幾張發霉的草蓆攤在地上,上面躺了幾個正在呼呼大睡的乞丐,小乞兒跨過那些人,逕自走向角落一個蓋著破被側身睡著的人。

    寒若風輕巧地跟著小乞兒來到睡著的人身旁,只見那人睡得並不安穩,微微夢囁,身子似乎還不住地發抖。寒若風奇怪了,在大熱天裡蓋著棉被還發抖?這人病了?

    「冷哥哥,祺祺回來了。」小乞兒輕輕搖著那人,面有憂色。

    那人呻-吟著醒來,翻過身看著小乞兒,「你……又出去討飯了?」虛弱無力的聲音說得空虛,話音最後似乎還因為撐不住而帶著抖音。

    寒若風看著那張髒兮兮到分辨不出五官的臉龐,本以為只是個平常的乞丐,卻在望見那一潭幽幽綠水時震住了!

    那雙眼,他曾見過的。很多年前,那裡面曾載滿了純真與對母親的尊愛,也是讓他唯一一次心軟將玉珮贈予的眼……

    可是,這是他嗎?冷家的人散絕死絕,冷懷璧孤獨一人,也許早已成為家產爭奪下的亡魂……況且,從方才東越盟的人與小乞兒的對話來看,此人很有可能就是他們口中所說的「藥師」。若是如此,從冷懷璧口中得知在冷家受盡苛待,又怎麼成為東越盟的藥師?

    或許,只是這雙眼相似,其它的,早已消失在記憶深處了。

    那人也看見了寒若風,並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瞇起了眼,楞楞地看了一會兒,然後咳了幾聲又閉上了眼歇息。由此看來,他是病得不輕了。

    寒若風有些失望,終究不是冷懷璧嗎?

    「冷哥哥,你還好嗎?祺祺給你找大夫好不好?」祺祺見他的冷哥哥又咳得嚴重,似要將心肺都咳了出來,不禁手忙腳亂地胡拍他的胸口。那人沒有答話,只是臉部扭曲,似乎是更痛苦了。寒若風見了,忙抓住祺祺的小手,輕聲道:「你這樣拍會使他更嚴重。」

    「那怎麼辦?」祺祺慌道,那雙黑瞳一陣濕潤,眼淚就要掉了下來。

    「來吧,我帶他找大夫。」寒若風跪了下來,將地上的病人打橫抱起,病人很合作沒有掙扎。寒若風意識到手中重量之輕像根羽毛,不禁微微皺眉,然後吩咐著祺祺跳上他的背,腳尖一蹬,凌波步流水般地掠出了屋外。

    小小的藥鋪裡,幾個人影來來去去,還提了一桶熱水進了廳後的一個小房間。

    「大夫,他怎麼樣了?」寒若風按住慌得轉來轉去的祺祺,免得他轉暈了自己也看了頭痛。

    「受了風寒,很嚴重,差點傷肺,幸好把他送來了。」大夫慈祥地道,放回病人的手,轉身寫下藥單。

    「我開幾副藥給他吃,等等叫人先熬一副,在這之前你們先把他洗乾淨,讓他泡泡熱水出出汗也比較好。」

    「太好了!……可是我們沒有錢……」本來聽見病人無事的祺祺很是欣慰,但一聽見要買藥喝藥,他一張小臉不禁又皺了起來。寒若風見了拍拍他的頭,對大夫道:

    「他的藥錢我來付,請大夫盡量開些補身的藥材。」

    大夫笑而不言地出去吩咐,像寒若風這樣熱心助人的人已經太少了。

    「這樣你該放心了吧。」寒若風微笑。

    「謝謝,您的大恩大德祺祺沒齒難忘!只是……祺祺和冷哥哥沒什麼可回報您的……」

    「不必了,區區小事。倒是你一個小孩子帶著一個病人被追殺,很不尋常。」的確不尋常,區區一個小孩怎麼會引起東越盟派專人追殺呢?東越盟以往殺的都是大有來頭的武林高手,可祺祺看起來一副無害啊!難道祺祺偷走的藥師是東越盟內重要的人?

    思及此,腦海又晃出那一雙幽幽的眼,不由得向床上的人多看了幾眼。

    「這……」祺祺為難地看著寒若風,不是他不想說,而是為了避免寒若風再與東越盟有所交集,將救過他們的人拖下水怎對得起他的良心,相信冷哥哥也不喜歡的。況且,他也不知道他會被認出來,如今身份敗露,最好還是不要跟寒若風有所牽扯才好。因此,欲言又止,只盼寒若風別追問下去。

    「不想說就別說,不逼你。」寒若風大概也猜得出祺祺與他的冷哥哥本是東越盟的人,後來不知為了何事逃了出來,使得東越掌門派人來追。想來祺祺不說應當也有他的難處,況且他們的事的確也不關自己的事,是他涉入太深了。

    祺祺鬆了口氣。

    寒若風則柔柔地望著床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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