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不准你再去找他!」亦齊下車,硬是把羽柔給拖進伊甸園蜜月旅館裡。
「我不要!你放開我!」羽柔奮力的掙扎,企圖掙脫弟弟的箝制,淚汪汪的她哭得肝腸寸斷,「我要回去找他,你放開我!」
亦齊把她箝得死緊,「你這個笨蛋!怎會這麼自甘墮落!人家存心玩弄你,還回去找他做什麼?他還把我的手弄脫臼,人家這樣對待你弟弟,你這做姐姐的不替自己的弟弟說句話也就罷了,還急著回去找人家!雖然聞人桀給了你一億,但我很清楚這是你用身體和自由換來的,聞人桀的行為令我不恥!如果可以,我寧可去偷去搶也不要拿那個人的臭錢!」
「既然你這麼自命清高,為什麼要收下支票?你乾脆把支票給撕了啊!」
羽柔心力交瘁的狂吼。
撕?事實上,亦齊是很不爭氣的,他根本捨不得把錢給撕了,「我是很想撕,可是……」
「你不要再找借口了,其實你也很想要這一億來拯救伊甸園蜜月旅館的不是嗎?你也很希望爸爸能夠回來的不是嗎?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去管這錢是從哪裡來的?又是怎麼取來的?」
「但是你和他……」
「這是我和他之問的事,不用你插手管!」
「你以為我很喜歡管嗎?若不是你是我姐姐,我才懶得管你。」
「那你就當作沒我這個姐姐好了!」羽柔吼出最沒理智的氣話,吼出後,她很後悔。
亦齊的俊容上浮現出受傷的神情。姐姐從小就疼愛他,處處讓著他,為了讓他能夠出國深造,一家人省吃儉用,現在她為了個男人,竟然對他說出這種話。
「你實在太教我失望了。」亦齊難過的說。
「砰!」
突然之間,一陣轟然巨響,驚動了爭吵中的兩人。
一輛保時捷跑車像失去控制似的,車頭衝進伊甸園蜜月旅館裡,威力大到足以讓整棟伊甸園蜜月旅館震得撼動起來,瞬間,兩扇玻璃門破碎成千萬片。
車門被人一腳踢開,聞人桀躍下車,全神貫注的凝望著羽柔,深怕一眨限,她瘦削的嬌小身子就會在空氣中蒸發。
「人桀——」羽柔一看見聞人桀,立刻喜極而泣的哭了出來。
她不管亦齊有多麼反對他們在一起,她只想盡速奔向聞人桀的懷抱。
「小柔!」亦齊下意識的拉住她,卻被她掙脫逃出。
「人桀一一」羽柔奔進聞人桀的臂彎,雙手緊緊的環抱住他的腰,小臉埋進他結實的懷裡,眼淚如豆大般的流下,「人桀,你在我的心目中是萬人之上,獨一無二的,無人能夠取代你,只有天知道我有多麼愛你!只有天知道我愛你愛到簡直瘋狂!」
這段瓊瑤式的告白,讓聞人桀聽了既欣慰又感動,卻讓在旁的亦齊渾身起雞皮疙瘩。
「羽柔,我的羽柔,我對不起你……」抱到他的愛,他的心靈受到一陣強烈的震撼,他把寫滿愧疚與慚愧的俊容埋進她散發著香氣的秀髮裡,「我是豬頭!我是笨蛋!我是愛吃醋的傻瓜……」
「人桀,請你一定要聽我解釋,我和亦齊……」
「我知道、我知道、我全知道一我還知道我是一個字宙無敵的超級大笨蛋!」聞人桀心底湧過一股尖銳的痛楚,滿面疚色的請求她的諒解。
「喔!老天保佑……」羽柔安慰的閉上眼睛,感受著他身上的溫度和熱力。
聞人桀環緊她不停狂顫的嬌嫩身軀,緩緩傾訴出心靈深處的悲痛.聲音顯得異常粗嗄低沉,「我竟然該死的不信任你,竟然該死的以為你腳踏兩條船,害你不知自流了多少眼淚。白受了多少委屈,每一想起,我就……我就心痛不已。我該死,沒弄清楚事情真相,就胡亂誤會你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但那是因為我太愛你的緣故,我害怕失去你……」
「沒關係,我不在意,沒關係……」羽柔感動得熱淚盈眶,踮起腳尖,拉下他的腦袋,如狂風掃落葉般,愛憐又心疼的尋找他的唇。
她那恍若要奪走他的呼吸、吞噬掉他的熱情,沸騰了他的心!
亦齊用力咳了一聲,表示他還在這裡,而且他從以前就很討厭別人在他面前親熱。
所以,當他做出暗示,卻得不到回應時,他氣得街上去拆開四片正在纏綿的唇。他將把羽柔扯開,想不到又被聞人桀搶了回去,他氣炸了,憤怒的指著聞人桀。
「小柔現在和我回家,她未來的日子將會過得很好,你要識相的話,就別再來纏著她。」亦齊在這一刻下定了決心,他掏出支票,扔在聞人桀的腳邊,「錢還給你,我們不要!」
聞人桀沒有彎腰去撿,他只是蹙著眉頭望著亦齊,似乎很苦惱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眼前這個人重新接受他。
羽柔如白蠟的雙頰上掛著兩串冰冷的淚水,她離開聞人桀的懷抱,蹲下身子,拾起支票。
「我要我的錢!這是我的錢!懂嗎?阿齊,你沒有權利說你不要這筆錢!」羽柔用同樣的音量對著亦齊吼回去,「還有,你不要再吵了,可以嗎?尤其是我感情上的事,你讓我自己決定可以嗎?」
「我不要你用這種方式得到這筆金錢!」亦齊吼得更大聲了,「這男人是玩你的,他根本就無心和你在一起,他要是真心,就會……」
聞人桀默默的取出和羽柔簽定的合約,當著兩人的面,將契約書撕成兩半,再撕成四片,再撕成八片……最後往空中一撒。
碎紙花如飄零的雪花,從他頭頂上方緩緩飄下。
「你……」亦齊錯愕了。
羽柔也愣住了。
「羽柔,你恢復自由了。」他真是個超級大傻瓜……聞人桀懊悔的想著。
他不應該囚困他的愛,傷他心愛女人的心,讓她的家人一直反抗他。
他若能早一點認清這個道理,他和亦齊將會相處得很好,不會受這種被人拆散的折磨之痛。
他要是早一點發覺他的真心,他的羽柔就母需忍受被他戲弄、被他欺凌之痛。
一切都是他的錯!
「我不要自由!」羽柔的眼淚傷心的奮眶而出,激動的撲進他懷裡,生氣的直跺腳,「我願意為你拋棄所有的自尊,我願意心甘情願做你一輩子的小女奴,可以嗎?人桀,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不想和你分離,求你別不要我,求求你!人桀……」
「喔!羽柔,我傻氣的羽柔……」聞人桀心疼的擁緊她顫悸的身子。
捧起她的小臉,俯下俊容,激動的吻走她小臉上那令他感到心疼至極的淚水,吻開她緊蹙的眉梢,最後繞到她柔軟的唇瓣,深深的捕捉住她的紅唇,激情的擁吻著她。
羽柔一時淚如泉湧,任由他輾轉的吻著自己……這一次,亦齊再也不忍破壞他們的熱吻,他別開頭,當作沒看見這一切。
良久後,聞人桀才依依不捨的離開羽柔的唇瓣,深情的望著她,並指著被她握在手裡的那張支票。
「我們不僅會在一起,我還要娶你。羽柔,這一億就當作是我給你們牛家的聘金。」
「什麼?」亦齊不敢相信的瞇起眼。
羽柔情緒轉為激動的急喘著氣,「你說什麼?人桀。」
「嫁給我,羽柔。」聞人桀深情款款的凝視著她。
事情轉變得太過忽然,羽柔幾乎難以置信,「你不是在開我玩笑吧?你知道我愛慘你了,你不能隨便說一說,害我白開心一場。」
「羽柔,我是真心想娶你,我……我很愛你,就因為太愛你了,所以才會霸道的想要獨佔你,才會失去理智的誤會你。我種種不可理喻的行為,全是因為我害怕失去你。」聞人桀恨不得把她玲瓏纖盈的嬌軀給揉進體內,瞧她問得多麼傻氣,「失去你,我會死的,你明白嗎?」
「嗚嗚嗚……人桀……這是我這輩子聽過最美的情話了,沒有比這個更好聽的了。」羽柔厭動的用雙手摀住自己的嘴,哭得像個孩子似的。
「羽柔,別盡說讓我覺得慚愧的傻話,都是我的錯,羽柔,我不該傷害你。
羽柔拚命的搖著頭,沙啞而哽咽的泣道:「我不在乎……一點都不在乎……」
一旁的亦齊看傻了眼。
聞人桀轉頭看著他未來的小舅子,「可以把你姐姐嫁給我嗎?」
亦齊大口喘著氣,沒有說話。
「可以嗎?」聞人桀再詢問一次,見亦齊仍是沒反應,他伸出大手,誠懇的說:「或許我還欠你一句話——對不起,請你原諒我,我不該弄傷你的手,我以為你……真的很抱歉,我真的以為你是我的情敵。老實說,你長得也未免太帥了一點,而我也未免太沒自信了一點。」
亦齊的臉莫名發燙起來,他退了一步,假裝很厭惡這個人,一句話也不說,轉身準備離去。
可,才一轉身,突然像憶起什麼似的,他又停下腳步,回頭瞪著聞人桀。
「別以為我姐姐喜歡你,你就得意,如果你真心愛我姐姐,就不要再害她流一滴眼淚,你若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情,或讓我發現你又傷害了她的心,我警告你,我絕對、絕對不會饒你的!」亦齊以最凶悍的眼光目視著聞人桀繼續道:「另外,你撞壞我們家旅館的玻璃,你要賠償!我們旅館已經準備要重新開張了,請你不要害我們沒有門面!」
話落,沒等聞人桀有所回應,亦齊掉頭衝上樓。
「你認為他原諒我了沒?」聞人桀用大拇指輕輕摩挲著羽柔嫣紅的唇辦,雙眼卻狐疑的盯著通往二樓的樓梯口。
羽柔淚中帶笑的聳了聳秀肩,「我不知道。」
天空倏然飄起了綿綿細雨,一陣冷風透過遭到破壞的玻璃,吹進旅館裡。
羽柔打了一個哆嗦。
聞人桀連忙把羽柔擁得更緊,用他身上的熱度去溫暖她冰涼的身軀。
接下來,他們凝望彼此的眼,細細編織著未來的夢……
* * *
伊甸園蜜月旅館重新開張的當天,羽柔的父親回來了。
羽柔原諒了原本包袱款款跑路去也的父親。
牛父在得知女兒為了挽救伊甸園蜜月旅館,不惜做出許多傻事,不禁慚愧的向自己的子女道歉。
當他這個不負責任的父親決心拋下一切,逕自逃逸時,並沒有想過後果,也料想不到女兒竟然會傻到想要去替他扛下所有的責任。
也許是傻人有傻福,伊甸園蜜月旅館竟真的起死回生,重新開張不到三個月,生意就好得不得了,可以說錢財滾滾而來啊!
現在女兒要嫁給他的救命恩人了,牛父第一個舉雙手贊成。
而當亦齊發現姐姐彷彿要向他宣戰什麼似的執意嫁給聞人桀,而聞人桀更不管自己是不是會被他所接受,也硬是要把羽柔娶進聞家。
表面上看來,亦齊似乎很不高興,但事實上,他的心裡早已默許了這個姐夫。
聞家到牛家迎娶新娘的那一天,是一個晴天萬里無雲的好天氣。
此時,牛家的廳捨好不熱鬧,到處擠滿了前來參加觀禮的親朋好友。
牛家是傳統的家庭,因而婚禮儀式一切按照女方的意思進行。
牛家的祖先神位前,供上雞、豬、魚、紅蛋、紅龜棵、糖果、以及酒、茶、香紙等祭品,樂隊熱鬧的吹打。
新人在祭拜完祖先後,把糖果分送給在場的小朋友吃。
「羽柔,你坐下。」分送完喜糖後,聞人桀接過羽柔的捧花,再小心的把她扶到沙發上坐下。
而後他單腳跪在羽柔面前,為她脫去高跟鞋,輕輕捧起她的小腳,深情的吻遍她每一根腳趾頭。
「大家快來看!新郎在親新娘子的腳趾頭耶!」眾人好不驚訝。
看熱鬧的人潮愈擠愈多,覺得有趣的人開始交頭接耳,從沒見過的便竊竊私語,卻是一個看得比一個還開心。
「哎呀!你做什麼嘛?」羽柔感到非常困窘,怪不好意思的偷偷看著正在笑著注視著他倆的親朋好友。
「這是我們聞家獨門的傳家習俗,我老媽交代我一定要對你這麼做。」
聞人桀寵愛的凝視著她。
牛家習俗則規定男方母親不得陪同新郎一起來迎娶嬌妻,所以,聞人桀只好遵行母親的話,愛憐的對羽柔表示他對愛情的忠貞。
「是喔?」一種被寵溺的感覺油然而生。羽柔的小臉泛起兩抹紅暈。
「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嗎?」
「不知道。」羽柔笑得好嬌媚。
「一種宣誓。」聞人桀著實太過深愛這個小妻子,「我連你的腳趾頭都敢親,即表示我愛你已愛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話落,聞人桀一把橫抱起新娘子,準備把新娘子娶回家。
眾人起立鼓掌,樂隊賣力的繼續吹打。
聞人桀抱著害羞的羽柔從眾人面前走過,在經過亦齊的眼前時,他故意停下腳步。
亦齊一臉嚴肅的看著依偎在聞人桀懷裡的羽柔,半晌後,黑眸一轉,落在聞人桀身上。
「阿齊,你姐姐就要出嫁了,你不祝你姐姐幸福嗎?」聞人桀既感傷又歡愉的說。
亦齊臉上沒有笑容,良久後,他才蠕動嘴唇,語氣僵硬的說:」小柔.如果這傢伙又欺負你,不用擔心,有我在,你一定要回娘家告狀,我肯定替你打死他……」
「哎呀!你這年輕人是怎樣?是很見不得人好嗎?居然在新人面前說什麼死字,亂不吉利的!」
亦齊想不到自己短短幾句話,竟成了眾人的箭靶,一個個指著他,把他罵個臭頭。
「就是說啊!還有,今天的新郎是你的姐夫耶!你居然叫人家什麼傢伙,真沒教養!」旁邊的人馬上附和。
「老牛,你平常是怎麼教兒子的啊?」立刻有人轉頭詢問著早就一臉癡呆樣的牛父。
「這個嘛!牛父是一臉的尷尬。見兒子還呆呆杵著,他亂沒面子的朝兒子的背拍下去,「咦?你這傻小子還愣著做什麼?少丟你老子的臉,還不快叫一聲姐夫!」
「快叫啊!叫啊!」眾人齊聲催促。
「唔—」亦齊整張臉倏地漲得通紅,尷尬的看了看眾人,見大家炮口一致對著他,他的嘴終於機械化的動了起來。
「姐……姐夫。」兩個字就這麼脫口而出了。
「這才乖嘛!好孩子!」眾人又開始瞎起哄。
聞人桀唇邊扯出一抹欣慰的笑。
亦齊氣到瞪白了眼,乾脆假裝很忙的端起一直都捧在手中的茶水,昂首一口飲盡,卻又不小心嗆著了,搞得他咳個半死。
羽柔喜孜孜的笑著,伸手揉了揉亦齊的大手,「阿齊,謝謝你,我一定會幸福的。」
亦齊又翻了個白眼。
聞人桀笑意更濃了,低頭吻了羽柔的小嘴一下,緊緊抱著她,似乎要把她融入體內。
「羽柔,我們回家了。」
羽柔一臉甜蜜的笑,紅通通的小臉偎進丈夫的懷裡,更加摟緊了他,「好啊!我們回家……回我們的家……嘻!」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