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凱勳你好,我是童昕。」
電腦裡正播放著一段錄製的影片,在鏡頭前站著一個身材嬌小、容貌秀麗,神情清冷的女生。
「本來我想寫信給你,但我每次提筆,手就一直顫抖,連一行字都無法好好寫完。」她的聲音甜美中帶著隱忍,嘴角的笑容顯得飄渺而淒涼。「我也不能使用電腦,因為那太冰冷了……而且我要親口告訴你,我知道你想親口聽我說。」
「是的,是的。」坐在電腦前的是一個表情凝重的年輕男子,有著刀刻般剛毅的臉頰,也有一雙略微狹長卻神采奕奕的眼眸,看來正直、堅毅、可靠。
此刻,他呢喃低語,目光一瞬也不瞬的望著螢幕上那個叫童昕的女子。
「我父親是個毒販,母親也染有毒癮。父親在我三歲那年,為了逃避警察的追捕,全家偷渡到韓國。在那兒,他重操舊業,卻發生交通事故而身亡。之後,我就跟著我母親到處流浪。」童昕面無表情的敘述。「她經常打我,在毒癮發作時會變得很可怕……終於有一天,她出去後再也沒回來過。我想,應該是從那天起,我就變成了孤兒。」
童昕停頓了下來,平靜的臉上看來毫無表情,但那雙清澈的眼裡卻有著恐懼在流動著。
成凱勳緊握起雙拳,眼裡掠過痛恨的光芒。
「那時我幾歲?應該是六歲吧!我有些記不清楚了……不是因為失憶,而是因為那段日子是我最不堪回首的歲月。因為付不出房租,因為母親失蹤了,所以我被送到了警局。我還記得我一個人孤單的坐在冰冷的長凳上,沒有人願意理睬我。」她的眼神裡有著倔強的光芒,倔強得不讓自己流露出脆弱,流露出害怕。
成凱勳深吸口氣,心痛的感覺不斷的擴散著。然而,他還是那樣一瞬也不瞬地望著電腦螢幕。
「後來那個人來了,他叫文瑞基,他從警察局把我領了出家,對我親切的微笑著。那時他帶我到一間大房子裡,我見到了文熙准。之後文瑞基走了,把我和文熙准留在那棟大房子裡,除了僕人和管家,沒有其他人。我和文熙准在那裡一起生活了三年,白天有老師教我們唸書,晚上就是做繁重的作業。但是那段日子,卻安寧而不受打擾。」
成凱勳蹙緊了眉宇,剛毅的臉上只剩下堅硬的線條。
「可是後來他被送走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只記得他對我說,童昕,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一定會!凱勳……我不想隱瞞你,我和文熙准之間發生過許多事情,他曾經是我唯一的依靠,唯一的親人,唯一可以去愛的人……你能明白嗎?不是我選擇了他,而是他,是我唯一的選擇。」
「我明白。」他屏住了呼吸,心情沉重無比。
童昕的眼裡流出了淚水,她哽咽了,也顯得更無助了。
「在我滿十歲那一年,被送到了歐洲某個秘密基地,在那裡我被迫接受種種可怕的訓練,我被告知必須冷酷無情,必須下手狠毒,必須忘記自己是個人,而只是一個殺人工具。我努力的忍耐,假裝順從。我看到許多其他不聽話的孩子被打得遍體鱗傷,我知道被毒打的滋味,我不想再嘗試了……」
「為什麼以前不告訴我?」成凱勳悲憤的呢喃。「你受過那麼多苦,為什麼不告訴我?」
「十八歲那一年,我第一次出去執行任務。」童昕的眼裡浮現出空洞,那是絕望的、佈滿痛楚的空洞。「那個時候,當我下手的時候……想說,如果一切都是虛幻的那該有多好?可是那是真實的,我殺了人,我的雙手染滿了鮮血,而我發現我居然還能那麼鎮定,那麼冷靜……我沒有心,人類該有的一切感情都不屬於我,我感覺不到傷心,也感覺不到害怕,更感覺不到憐憫與痛苦。」
童昕的目光沒有看向鏡頭,她茫然的觀望了下四周,淚水沿著臉頰悄然滾落,而她的臉色蒼白如紙。
成凱勳的眼裡浮現出晶亮的淚光,他執拗地緊盯著面前的她,沉默著,彷彿蠟像般一動也不動。
「當你成為一個殺手,你就永遠是個殺手。你要記得自己只是個殺人工具,所以你不會難過,不會痛苦,不會遲疑,不會後悔。」她再度揚起眼,望向鏡頭,也望著成凱勳。「這是文熙准告訴我的,當我第一次殺人後,他出現在我身邊,把我帶離開那個地方,並陪著當時不住顫抖的我,直到天亮。從那以後,我知道自己走上的是一條不歸路,是冷血殺手,是無心的殺人工具!」
她那故作堅強的目光讓他心疼不已,空洞的眼神卻讓他看到了她內心的脆弱與極度的恐懼。
她並不是真的變成了冷血的殺人工具,她只是無法掙脫自己的命運,而不得不屈從,讓麻木侵蝕她扔感覺,一切只是為了生存,為了保護自己。
「兩個月前,文熙准告訴我,只要完成最後一個任務,我就可以擺脫這種生活了。」童昕的聲音停頓了很久,眼裡的空洞也漸漸消失。她看向鏡頭,淚水再度湧現。「那個任務,就是殺了你……接下來是最困難的部分,凱勳,我應該怎麼告訴你呢?我……」
她的淚水不斷滾落,傷心的模樣揪痛了成凱勳的心。
他站了起來,按下了暫停鍵。
在得到了童昕的死訊後,自雷震手裡接過那張光碟後,他選擇不將它看完。
如果她死了,這些對他來說就毫無意義。他想要聽她面對面告訴他,這樣才能真正撫平她內心的傷痛,才能讓他握住她的手,對她說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他不要對著一台冰冷的電腦,不要看著她悲傷的臉,卻不能為她做任何事。
死了,就是結束,他知道或不知道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只有活著,才有意義!
成凱勳將車停在山裡的小屋前,這一次他不必再隱藏車子走過的痕跡,直接往小屋的方向走去。
屋裡似乎有人居住,他看到了打開的門扇,和門前開得鮮艷的各色花朵。
他筆直走進敞開的木門,看到屋子整潔如新,空氣裡還飄蕩著食物的香味,有人在廚房裡做蛋炒飯。
「唉喲!」驚呼聲傳來,成凱勳朝著廚房的方向望去。
對於這裡,他很熟悉。
「被油燙到了嗎?」他邊走邊露出淡淡的笑容,語氣聽來輕鬆卻帶著些緊繃。
廚房裡突然變得安靜,接著是鍋鏟掉落在地上的清脆聲響。
成凱勳走到廚房門口,往裡頭看了一眼,眼眶裡有些濕潤。
「原本就不擅長做料理,幹嘛要逞能呢?」他看著呆愣在一旁,淚水已經開始肆虐的童昕,關上了瓦斯爐後,撿起地上的鍋鏟,放進流理台中清洗。
「因為不擅長,才需要常常練習啊!」她用著不敢置信的口氣輕聲說著,目光一瞬也不瞬地落在他身上,淚水又悄悄的滑落。
「又哭了。」他掏出手帕,替她擦去眼淚。「再愛哭,也不能一個人哭,對著冰冷的攝影鏡頭哭,不是更傷心嗎?」
「你……怎麼會來這裡?怎麼知道我……沒有死?」童昕呆呆的凝視著那雙神采奕奕的眼,眼淚又不可抑制的落下。
「你的那張光碟。」成凱勳深深的歎息。「怎麼那麼傻?為什麼要隱瞞我?還要他們告訴我你死了……我真的很生氣。」他劍眉微皺。
「我……」她顯得非常慌張,嘴巴癟了幾下後,淚水又落了下來。「除了這麼做之外,我不知道還能怎麼辦。」
「怎麼辦?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嗎?還是你覺得我不夠愛你,不能為你做任何事?」看到她完好如初的站在面前,成凱勳感到既幸福卻也非常憤怒。
他雙手抱胸,氣惱地後退了一步。
「你不知道如果你死了,我的心情會變成怎麼樣?你也不知道當我從雷震那裡聽到你的所作所為時,我的心情又是怎麼樣?我認為你完全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還錄製了那張光碟。你連親口對我說出真相的勇氣都沒有嗎?你覺得我會因為你的過去,而不愛你嗎?」
他的怒火從胸口裡噴湧而出,只是二十四小時內發生的事,就他的情緒讓彷彿;在天堂與地獄兩處徘徊!
童昕捏緊手帕,哭得更傷心了。
「我給了你許多機會,只要你願意向我坦白,我就會和你一起面對。不管你的過去怎麼樣,重要的是現在,我曾說過這樣的話對不對?」成凱勳的胸膛劇烈起伏著,他在消化她的驚懼與恐慌。如果她真的不在這個人世上,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會變成怎麼樣。
「我不敢……我害怕……」童昕蹲了下去,大哭了起來。「在你的正義面前,我只要想到自己的過去,就覺得好醜陋,好骯髒,好殘忍。我恨不得立刻就死去,這樣就可以忘記自己曾經那麼壞、那麼壞……」
「如果我一直失去記憶就好了,但是我想起來了。在我看到文熙准的那張照片後,當我回到我失去記憶後醒來的地方……我就什麼都想起來了……」
成凱勳很想立刻把她擁進懷裡,但他知道,此刻要讓她發洩,要讓她說出所有想說的話。
「你對我那麼好,我想為你做一些事……對於毒品,我深惡痛絕……我從來沒碰過,即使文瑞基販毒。雖然我是個接受任務不問緣由的殺人工具,但我曾經對自己發過誓,這一輩子不會去碰毒品。」童昕抱住了自己的身體,突然感到一陣冷意襲來。
成凱勳無法坐視不管,他將她拉了起來,輕輕擁進懷裡。
童昕溫順的靠在他懷中,繼續打著冷顫。「我去質問過文熙准,知不知道老闆在做的事。他告訴我老闆想要做亞洲最大的毒品供應商,只要可以成功,我們就不用去殺人了……當時我……」她顫抖得更加厲害。「和他起了爭執,後來摔下了樓、,暈了過去……」
「這就是你失去記憶的原因。」他拍著她後背靠近心臟的地方,在那裡最能給人溫暖。「他把你帶到你們的落腳處,又因為某些原因而離開了你。」
「他是帶著任務而來的,為了要接觸陸榮天。而你的搭檔,是他殺的……」童昕小心翼翼的抬起頭,望進他的眼眸深處。
成凱勳坦蕩的凝視著她,眼裡有著關切。「是的,我早就知道了。其實從遊樂場回來後,我就知道你去見過文熙准了。」
「什麼?」她顯得愕然。
「所以我們是互相隱瞞對方的兩個人。」他依舊抱住她。
「那麼說,其實你已經知道了?」她身體禁不住顫慄。
「那麼,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她想要後退,可是他卻牢牢地抓住了她。
「是,我早就知道了。」他挑高眉毛。
「那麼……你……是在利用我嗎?」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看不清他的臉。全身劇烈的顫抖著,胸口處隱隱發痛。
「你還是覺得自己配不上我?其實我也不是什麼好人,不一定都做正義的事。我也會不擇手段,也會有殘忍的一面。你接受任務得去殺人,我接受任務得去調查犯罪。你覺得你是惡,但我未必就是善。你明白嗎?」他再次伸手擦去她的眼淚。
「恨我了嗎?」她哭著搖頭,搖碎縱橫滿臉的淚水。但童昕疼痛的胸口上,卻有股放鬆的感覺在上升。
「我怎麼會恨你,我愛你,我只會愛你……」他抱緊了她,讓她再度緊靠在他的胸前。
「你知道我有多痛恨毒品嗎?是它讓我變成了現在這樣可怕的女人。文熙准,他口口聲聲說愛我,但其實他心裡從來沒有我。他和他的父親一樣——他是文瑞基的私生子,雖然不曾公開,他們眼裡都只有利益,而我只是他們的工具。」她抓緊他的衣領,有一些東西在她心裡碎裂了,那是長久以來的屏障,那是讓她感到窒息的壓迫感。
「我的親妹妹,她小我兩歲。是我們全家的寵兒。」成凱勳看向她飽含悲憤的眼。「她在十六歲那年和朋友去夜店,因為吸食大量毒品而不治身亡。」
童昕張大雙眸,眼裡有著驚懼與難過。
「那天起,我就下定決心要和毒販鬥爭到底。之後我加入警隊,進入刑偵科。我沒有告訴過你,我的父親經營一個龐大的建築企業,原本他希望我能繼承他的事業。可是自從妹妹死了以後,家裡的氣氛就變得凝重。我不顧他的反對,獨自搬出去住。每年只回去探望父母幾次。」成凱勳的手指抽搐了一下,他想壓抑住內心的痛楚。
「我發誓要找到那個當初販售毒品給她的人,並且揪出整個販毒集團。」他咬緊牙,目光裡冒出烈火。
「後來我終於得到了線索,可能與顛峰集團有關。只有破獲了這個毒品集團,才能告慰她的在天之靈。」
「你一定很愛你的妹妹……」童昕伸出手去,撫平他蹙緊的眉宇。「現在你終於破獲了整個販毒集團。而我……竟然一直在為一個毒販賣命。我真的……」胸口處閃過撕裂般的痛楚。「我無顏面對你,但是卻很想幫助你。遇到你以後,我才知道人世間原來可以有這麼美好的心靈,有這麼堅強的人。我知道什麼叫快樂,什麼叫幸福,什麼是真正的愛……」
他微微放開她,四目相視間,兩人都在對方的目光裡治癒彼此受傷的心靈。
「所以我不敢告訴你我恢復了記憶,我怕你會後悔,怕你愛上我這樣不堪的女人。我好害怕,好害怕。只要想到你可能會討厭我、唾棄我,嫌棄我,我就沒有勇氣告訴你。其實我感覺到你給了我很多機會,我有好幾次都要脫口而出了。可是,我不能……我不敢……我無法看著你正直的眼睛說出來……」她今天實在是無法忍住淚水,以為今生將永別的人,此刻竟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而且還是一貫的溫柔,一貫的呵護著她。
「因此你就找了雷震,還自以為聰明的讓他告訴我你已經死了。你以為我會相信嗎?這是他們國際刑警常用的手段,為了保護重要的污點證人,為了一些利益交換而更改別人的身份,偽造死亡資料……你以為我這麼容易被你欺騙嗎?」他的手摟住她的腰,獨佔的意味嗅來那麼明顯。
「對不起,我讓你傷心、失望……但我覺得,如果你發現我死了,就會知道我的身份,也才會知道我已經悔過自新,棄暗投明,真心贖罪……也許這樣,你就比較能接受我的身份了。」她眨了下被淚水洗得清明的眼,而那淚水也洗滌著她曾經無比灰暗的內心。
「你何止讓我傷心,你簡直讓我抓狂。如果失去你,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連生存的意義都沒有了,又哪來的傷心、失望?」他的眼裡有著深情的凝視。
「衝著這一點,從今天起,你不准再離開我的視線半步。不然,我不會原諒你這次欺騙的行為!簡直是太過分了……」
「凱勳。」她摟住他的脖子,將被眼淚浸濕的臉龐緊貼他剛毅的側臉。「只要你還要我,愛我,我怎麼會離開你?可是,我們可以嗎?你是警察,而我是雙手染滿血腥的殺手……」
他突然吻住了她,那是激烈的,充滿佔有慾與壓迫感的深吻。在經歷了幾乎生離死別的考驗後,他所有的熱情與對她的愛都爆發了出來。
對於她,他的心底只有一整片的憐惜,她的過去不會成為他嫌棄她的理由,只會讓他更加的珍愛她。
「那個殺手童昕已經死了。」在結束令人窒息的熱吻以後,他不捨的拉開兩人間的距離。「雷震告訴我,你拚了命的去追捕逃跑的文熙准,還從他手裡救出了被挾持的警員。你表現得那麼勇敢、無畏,而你提供的證據讓國際刑警破獲了十年來一直在追蹤的大案,以及龐大的毒品集團……既然他們決定給予你新的身份,這就是重生,你明白了嗎?」
童昕將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帶著些激動的表情,哽咽著說:「我真的能洗清自己的罪惡嗎?那樣是不夠的,我曾經……奪走許多人的生命,我……」
「也許真的還不夠,但未來讓我陪著你一起贖罪。我已經決定加入國際刑警的特別部門,那裡有一些曾犯罪的人協助他們一起工作。我們一起去吧,與其悔恨自責,不如發揮自己的長處,好好的與這世界上的罪惡去戰鬥。」他握住她的右手,轉而放到他的胸口。
童昕從他專注的眼裡看到了光明,是那樣神聖而耀眼,可以照亮她整個心靈的光芒。她飽含熱淚,微微點頭。
「知道嗎?你的那張光碟,我並沒有看完,那些話我要聽你親口告訴我。知道你的身世讓我痛徹心扉,我恨自己為什麼不早一點遇到你,就可以把你從那團黑暗裡救出來,可以讓你不必忍受孤獨、恐懼還有良心的譴責。你並不冷漠,你也不是沒有心,你只是把它封閉起來罷了……為了生存。」他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因為她的過去而感到心臟揪疼。
她發不出聲音,聽著他說著猶如天籟般的話語,她只感到胸口滿溢著對他的愛意,窒息般的幸福感讓她無法開口說話。
「那張光碟洩露了你並沒有死的秘密。原本我一定要見到你的屍體才能確定你的死亡,但雷震並沒有正面回答我要去見你最後一面的要求,反而說這是你托付給他保管的東西,是在事後要給我看的——這讓我覺得奇怪,你準備這片光碟的目的是什麼?彷彿這是提早準備好的遺物。」
「但那也只能說明我之前就已經決定不再和你見面,不代表我沒有死啊!」她處理著內心的情緒,努力讓自己發出聲音。
「其實有兩個細節引起了我的懷疑,一個是雷震。他告訴我,這是你在昨天行動開始前交給他保管的。可是昨天你沒有時間也不可能冒險與他提前見面。同時更不可能把這種東西帶在身上。因為這張光碟,可能會洩露你已經背叛了文瑞基的秘密,也可能會在行動中損壞,一向冷靜機智的你,絕對不會讓這樣的東西出現在你身上。」
童昕想要辯解,卻又閉上了嘴,她點了點頭。「我是不可能帶這種東西在身上進行行動。」
「第二個則是雨聲。畫面上顯示的時間明明是二十三號,但二十三號那天並沒有下雨。這段日子天氣也很晴朗,唯一有下過短暫陣雨的,就是昨天傍晚。昨天是二十八號。」他的眼裡浮出一絲笑意。
「我想事情應該就是這樣,一開始你並沒有想到要與我以這樣的方式道別。你和國際刑警那邊有過協定。對我宣稱你死亡,而你將被他們帶走。」她緩慢而沉重的點了點頭。「我想我應該受到法律的制裁。」
「可是他們竟然在宣佈了你的死訊後,不但沒有把你帶走,反而給了你一個嶄新的身份,讓你可以重新開始生活。在事情都結束以後,你整理了自己的情緒,才發現你有許多話想要親口告訴我,於是匆匆忙忙讓雷震幫你找來攝影機,錄製了這張光碟。」他握住她的肩膀,溫柔的垂下層來凝視著她澄淨的眼。她再度點頭:「你真的很瞭解我。我……」她的眼眶再度濕潤,而她不想再哭泣了。咬住嘴唇,努力逼回眼淚。
「既然這樣,你就要好好的回報我。」他悄悄的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戒指藏在手心。
「可是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是雷震告訴你的嗎?」
「不用他告訴我,我也知道你在這裡。」他握住她的右手輕輕抬起。「因為我知道你很愛我,你既然不能留在我身邊勢必會回去那個充滿我們回憶的地方。葉子珊已經被警方拘捕,她的公寓你也不會去。那麼就只剩這個秘密小屋。」
他將鑽石戒指戴在她的中指上,那是一隻散發著晶瑩光芒的鑽石戒指,是那樣純淨,那樣美麗。
「嫁給我,童昕。我要用我的一生好好愛你,讓你明白,你是善良而充滿愛心的。我要讓你感受到快樂與幸福,讓你的世界裡不再有黑暗與孤獨。未來的路途,我會陪著你一起走過。」他的誓言在她耳邊迴響,成了世界上最美麗的音符。
「你願意嗎?」她可以說不嗎?
不,不能。雖然感動與淚水讓她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但她還是點頭了。甜蜜的淚水一串串落下,她從不曾感覺到自己可以擁有這麼多的喜悅,這麼多的幸福,這麼多的愛!
他們熱情相擁在一起,從此刻起,再也不會分離。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