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冰心完全弄不清楚。
她只知道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以及將要被揭穿身份的準備,在客廳和東方颺一起迎接從國外回來的「父母」。
然而當他們兩老乍見她時,非但不感訝異,還頻頻用讚賞的眼光打量著她。
「這丫頭變漂亮了。」東方堤朗爽地笑著。
「蓉蓉啊,來讓媽瞧瞧!」反倒是杜憶唯迫不及待地拉著冰心,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了一番,還不忘點頭表示滿意。「嗯,爸媽當初送你去國外唸書果然是正確的,瞧,你現在讓媽看了好欣慰哦!」笑得一張嘴直咧到腮邊。
「看吧,爸,媽,我說的沒錯吧!您們見到蓉蓉一定會嚇一跳的。」
在一旁的東方翔拍胸脯保證,自信的光芒閃耀在臉上。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冰心總算放下心來!
她看著眼前兩位老人家——說老人家有點失禮,雖然東方堤和杜憶唯都已五十多歲,但他們完全沒有一點老態龍鍾的模樣,讓冰心一見到他們,就不覺洋溢著舒適愉悅的心情。
她覺得應該是他們臉上都掛著開朗笑容的緣故吧!
沒有疑問地,冰心已經喜歡上了扒蓉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的父母,也可能交流電為自己殘缺不全的家庭所致,所以她自然而然地便喜歡上了蓉蓉的父母。
於是一掃這兩天緊張的情緒,她終於綻出了歡顏。
「爸爸,媽媽。」冰心一一地喚著,還摟了摟他們,模樣極為自然。
事實上,她已將他們當成自己的親生父母看待,並順從內心的渴望做出反射動作,只因為她有著說不出的喜悅。
「哦,呵呵,乖。」兩老笑的好不開心。
「對了,爸爸身體還好嗎?這一趟舟車勞頓,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她連忙將東方堤攙扶到沙發上,一臉憂心。「有不舒服的地方要說哦,不可以忍著。」
東主堤聽到這番話,真是即感動又高興。「沒有,沒有。」他搖頭,笑著撫了撫冰心攙扶的手。
「沒有就好。」她鬆了口氣,隨即拿起茶几上的茶壺,倒了兩杯茶送到東方氏夫婦手上,甜甜笑道:「爸,媽,喝杯茶解解渴。」等他們啜了口茶之後,她又注意到一件事。「天氣很熱哦,看您們都流汗了!」她掏出手帕,細心地為他們擦拭額上的汗水,體貼到讓他們相顧而笑。
「好,乖女兒。」東方堤轉向妻子,笑道:「總算沒白養了!呵呵。」
「可不是?」杜憶唯一樣笑得合不擾嘴,手還一直拉著冰心,看得出來她很高興。
於是三人就這麼自顧自地聊天,完全撇下在場的兩位男子。
東方翔搔了搔頭,似乎對眼前和諧的景象感到溫馨,卻又因為不知道如何加入而感到困惑;至於東方颺自始至終雙手環胸,不發一語地站在後頭。
不過,他的眼睛卻瞇成一道精光。
「咦?那麼晚了蓉蓉的二哥怎麼還沒睡呢?」
冰心疑惑地盯著透出光線的門板,偏頭思索著。
因為下午的時候和蓉蓉的父母聊到忘我,甚至還差點忘記吃晚餐,要不是東方翔在一旁抗議,恐怕她和蓉蓉那十分投緣的父母一知會聊多久呢!
就在她打著呵欠走向廚房時,突然一道亮光吸引了她的注意,使她停下腳步,不自覺在東方颺的門前停下身查看。
都半夜一點多了,她還以為他早早就睡了呢!畢竟九點過後就沒見到他。
記得當時她還疑惑地問了東方翔,他也只說看到東方颺進房後就沒再出來過,她便認為他是最近工作太累,早就上床休息,可現在卻又看到他房間亮著燈,這不就表示主人還沒有入睡嗎?
冰心猶豫了許久,想著要不要進去關心?但由於女性的矜持,讓她不好半夜闖入男人的房間,更遑論還是那個老讓她臉紅的東方颺,因此讓她左右為難。
不過也許是今天心情愉悅的關係,也或是感謝他最近幫她擦藥的緣故,最後她還是鼓起勇氣去關心。
敲了敲門,當裡面傳來句「門沒鎖」後,她便開門而入。
「有什麼事?」
東方颺挑了挑眉,似乎對來人感到有些訝異,他還以為進來的是爸媽。
「沒什麼事啦!只是半夜口渴起來喝水,看到二哥的房間還亮著燈,有點好奇而已。」她疑惑地回道:「二哥,那麼晚了怎麼還一睡?」
「最近接了一件案子,因為有點麻煩,所以還在思考。」他指著書桌上的紙,他一向有將分析過後的想法寫下來的習慣。
她點點頭。「原來是這樣。」想必他一定是想得在入迷了,才會忘了時間。
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案子困擾著偉大的偵探為,她的臉上瞬間寫滿好奇。
東方颺發覺到她臉上奇異的光采。「有興趣嗎?」他泛著淺笑。
或許是被他眼中那帶有一絲挑戰的光芒所影響,進而激起她內心不甘示弱的念頭,冰心不假思索地接下「戰帖」,和東方颺一同坐在書桌前。
嫌犯已坦承她意圖謀取丈夫巨額財產,因而設計讓丈夫發生車禍意外身亡;全案被當涉嫌殺人起訴,也差不多快結案。
不過死者的親屬卻不相信深受丈夫又善良的嫌犯會做出這種事,於是找了東方颺來調查,希望在限定的時間內,能盡快查出真正的兇手,還給嫌犯一個公道。
「其中有些疑點還沒理清,像是她丈夫車禍裡,她並不在現場,想必是唆使他人,可是對於被她唆使的是誰,卻又說得不清不楚;再者,案發後,曾有鄰居看見她將自己鎖在屋內傷心了很久,整個人也消瘦了許多,對於一個謀財者來說,這是不合理的現象,但檢方卻認為,這是因為他們之間仍有夫妻之情,系屬正常。」東方颺說道,而後揚了揚眉。「怎麼了?我說得太複雜了嗎?」
「不,沒事」冰心連忙搖搖頭,俏臉微紅。怎麼能說專注於辦案時的他,像變了另外一個人似的,俊美冷魅的臉龐散發出讓人移不開視線的魅力,誘惑著她,更讓她的心田忍不住一陣小鹿亂撞。「請繼續吧!」她故作沒事樣地說。
「我也曾調查過嫌犯的為人,發現她的確如親屬所言,既善良又熱心公益,連一隻雞都不忍心殺了,更何況是人?而且還是好深愛的丈夫!」他指了指桌上一些他調查出來的嫌犯資料。
冰心把那兩張資料拿來看了下,發現正如他所說的,嫌犯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妻子,由附帶的照片上,那溫和的笑臉便足以知曉。
女性的直覺告訴她,那人絕對不可能會殺人的。
「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很有可能是她長期扮下來的個性也說不定。」他的黑眸漾出詭異的光芒,很明顯地存有某種意圖。
不過冰心一時沒注意到,只是對他突然說出的話驚愕了下。
他為什麼要這麼說?
真是的,男人就是麼表裡不一!
冰心感到生氣,她暗自決定要為嫌犯洗刷冤屈。
於是她把東方颺寫在紙上的想法仔細地看了看,再對照那嫌犯的資料。
半晌,她蹙著眉,總覺得有些怪異的地方,卻又說不上來。
「怎麼了?」東方颺發現了她的異樣。
「我老覺得有點怪怪的,但……啊,我知道哪裡怪了!」她突然問了句:「嫌犯的家人呢?」難怪她覺得奇怪,原來是她忽略了嫌犯的家人。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嫌犯的家人居然都漠不關心,這不是說不過去嗎?
「嫌犯的父母早逝,留下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跟她相依為命。」至於這一點,東方颺早就調查清楚。「妹妹遠嫁美國,弟弟是個攝影師,向來居無定所,只是兩人似乎還不知道這件事。」
遠嫁美國的妹妹自是摒除在外,於是冰心問了句:「她弟弟的為人怎麼樣?」
「忠厚老實,不過有個缺點便是愛酗酒。為什麼問這個?」
「我也說不準,只是女性的直覺告訴我,也許平時善良的嫌犯會突然泯滅人性的犯案,卻又對受她教唆的人說不出個所以然時,是因為她善良的個性讓她不擅於說謊,搞不好那一番謀財害命的說詞,是警員推理後為她套上的,而她只需默默接受就可以了。」冰心繼續說道:「也許,我是說也許,她這麼做是在袒護某個人也說不定。」
善良體貼的人都有為對方設想的物質。
她的話讓東方颺倏地憶起事情發生的前兩晚,鄰居的一個老伯說他見到平常獨居一人的嫌犯家中,出現一個陌生的身影,但由於距離太遠,他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以為是平日加班的嫌犯丈夫那日提早回家,也就不以為意。
「我想,真相已昭然若揭。」他不得不佩服她的聰穎。「我想,我該對你刮目相看,『蓉蓉』,你幫了我一個很大的忙。」他意味深長地笑著。
「沒有啦!我只是突然想到而已。」說得她不好意思了起來。但他接續的話卻讓她羞澀的微笑瞬間一凝,就連圍裹她全身的空氣也彷彿結凍一般。
「的確,也許你扮演蓉蓉扮得很像,無論是行為舉止或生活習慣,甚至她的笑容也模仿得維妙維肖、無懈可擊,但你卻忽略了一點。」只見東方颺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不疾不徐地說道:「蓉蓉愛玩尋寶遊戲這點我們都知道,但是她沒有那麼聰明,再者,她也欠缺耐性,往往半途而廢。」
一段話說得讓寒意由冰心的腳底直竄髮梢,莫名地感到恐懼。
「說,你到底是誰?」雙眸瞬間迸射出冶然妖異的目光,似乎要將她看透。
宛如一頭黑豹,果斷俐落地掠取目標。
她,是他相中的獵物嗎?
什麼叫自投羅網她終於知道了!
冰心責怪自己為什麼要那麼多管閒事,早知道就趕緊喝完水,回房睡覺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都怪她心軟,還有那易被挑起的好勝心。
「我是蓉蓉沒錯啊!二哥你真是的,怎麼這樣開自己妹妹的玩笑呢?」佯裝不平地瞠怒,冰心連忙為自己辯白,而後慌張地想避開那彷彿要戳穿人似的目光。「我……我想睡了,我先回房休息了哦!二哥晚安!」
驟然起身,急忙想奪門而出,無奈左手卻被他抓住,並抓得牢緊,讓她根本無法脫身。
她只能睜著一對害怕的眸子,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就算你現在逃了,我還是有辦法逼你露出真實的身份。」像發現她的意圖,他的唇線漸漸勾出一道森冶的笑痕。「我和大哥早就發現你不是蓉蓉,之所以不想揭穿你,是覺得你對我們不構成任何威脅,但我現在改變心意了,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誰?」
他精稅的眸子凌厲地盯著她。
他本來沒打算那麼快就揭穿她的身份,更沒費心去查出她的身份,因為他放心她,覺得沒必要多此一舉。但憶起今日父母將她當成蓉蓉,和她相談甚歡的場景,讓他不得不意識到危機的存在!
他不知道她的善良是否是偽裝的,也不知道她是否早已和父母串通好……
總之,為了避免危害到他的家人,他決定提前逼出她的身份,確定她的意圖。
不怕虎生三隻口,只怕人懷兩樣心。
冰心知道他不是說笑,他一定會無所不用其極地逼她說出她的身份。
而她現在終於知曉,為什麼蓉蓉的三哥會那麼怕他,還有乍見他時所產生的壓迫感,因為每當東方颺警覺到危險或出現怒意時,他的眸子就會漾著奇異妖魅的色澤,讓人不寒而慄!
這大抵是因為身為偵探的敏銳度所養成的吧!冰心不由得歎了口氣。
「好吧,我就老實說。」逃得了一時,逃不了往後,既然此刻她是輸家,她只得老實招了。「我不是蓉蓉,我叫梁冰心,是蓉蓉的朋友。」
於是她便把前因後果簡單的說給他聽。
梁冰心?這名字有些印象,不過也許是同名同姓,因此無關緊要下,隨即將他拋諸腦後。
現在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她敘述和蓉蓉認識,以及為何要假扮蓉蓉的經過上。
「事情就是我所說的這樣,由於我長得像蓉蓉,所以蓉蓉要我們彼此交換身份一個月。」
坦白說出來之後,她覺得輕鬆多了,連帶鬆了口氣;一顆心老是這樣擔心地懸吊著,也著實不好受。
而大家之所以一開始會認定她是蓉蓉,是因為蓉蓉之前根本就是直接將冰心的照片寄回家裡,讓大家潛意識中把「梁冰心」誤以為是「東方蓉」——這些都是冰心由東方翔那兒查出來的——照片本尊就在這兒了,怎麼可能還會錯認?
原來有那麼好玩的事,蓉蓉才兩年不回來,現在回來了卻又搞了這一出交換身份的遊戲——大概可以猜想,蓉蓉必定把她所說的舒宅攪得天翻地覆了吧!
「而你是幫兇。」東方颺了悟地笑著。
他的指責讓她瞬間漲紅了臉。
「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告訴你們的,可是……」她低著頭不敢看他,囁嚅地說道:「因為我沒有兄弟姐妹,所以……我也想享受一下被哥哥寵愛的感覺。」
她那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他不禁莞爾。
「傻瓜,我難道還不清楚自己妹妹的個性嗎?她的調皮是眾所皆知的。我知道你一定是被強迫的,搞不好還被蓉蓉說了一大堆話勸服。」知道她們交換身份是臨時起議而非預謀在先,他也就放下心來,繼而微笑道:「我沒有責怪人的意思,看我爸媽那麼喜歡你就可以得知,我看得出來他們很欣慰,因為你補足了我們對蓉蓉乖巧柔順的期盼。」
莫怪父母會認定她是蓉蓉,就連他和弟弟也一樣,不是嗎?
是啊,他們都冀望能有一個「正常」又惹人疼愛的妹妹,而不是那個讓人頭痛的搗蛋鬼。
雖然不知道蓉蓉的父母為何會把她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但經他這麼一說,讓她對欺騙他們的舉止多少有點安撫作用,也不再感到那麼愧疚了。
可是,欺騙仍是不好的行為。
「對不起,雖然我不知道你父母為什麼會把我當成蓉蓉,但我會去跟他們說實話,因為欺騙了你的父母親,我會良心不安。」她內疚地道歉。
這一點東方颺絲毫不在意。「不要緊,讓他們再多體會一下有個乖巧女兒的感覺,若你要再繼續扮演蓉蓉,繼續扮演我們的妹妹也沒關係。」
冰心驚訝地看著他,不解他的意圖。
「當然,你可以再繼續享受親人的關懷和兄長的疼愛,這一點不會變。」只見他唇角勾起一抹邪笑,緩緩地說著:「不過,我不要你把我當成哥哥。」
「為什麼?」她的眼眶泛著淚水,胡亂想著因為她騙了他,所以他討厭她了。
那楚楚動人的模樣讓他的心揪痛了下,一如初見時的心疼。
「傻女孩。」他伸手揩去她的淚,眼神放柔。「因為我喜歡你。」
什麼,他說什麼?
冰心只覺得轟然作響,腦中登時空白一片,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無法言語。
「我說,我喜歡你。」一字一字地慢慢說道,而後,他突然環住她的身子,低首在她的唇上留下一吻。「我不要你把我當哥哥看待。」
他未經允許吻了她,還奪走了她的初吻,她應該生氣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卻一點都不在意。甚至感到莫名的心動!
「為什麼你會喜歡我?」眸中仍帶著幾許晶瑩的淚光,她輕聲問道。
「喜歡你的心地善良、喜歡你的善解人意、喜歡你的溫柔可人。」他撫上她的臉頰,柔聲說道:「當然這些都可以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你讓我感到心動,所以我喜歡你是理所當然的。」
聽見他真誠的告白,她該感到高興不是嗎?畢竟她對他也有一點動心,但……短暫的光采躍入她眼中,瞬間又黯淡了下來。
東方颺察覺到她的異樣,愀然變色。
「是為了那個拋棄你的男人嗎?」他咬牙。「那種男人不要也罷!」
「嘎?什麼男人?」有嗎?什麼時候有這號人物出現她怎麼都不知道?
「就是那個你在夢中叫他不要走的男人!」
一想起那場景,他就憤怒得想把那個男人大卸八塊並丟到太平洋去!
「夢中……」冰心想了下,忽然大喊。「那天是你?!」
原來真的不是她睡迷糊了,感到有人輕撫她的臉頰,沒想到……她忽地漲紅了臉,對她那天抱住他的行為感到臉紅。
東方颺並不在意讓她知道那天他情不自禁的舉止;雖然他那時以為她是妹妹,但一看到她蒼白的面容就很心疼,不由自主地做出那些行為……不過在知道她不是他妹妹後,他鬆了口氣,並感到前所未有的欣喜!
不過他現在的重點不在那件事上,而在於那個傷她心的「男人」。
「不准你把心放在那個負心漢身上,他不值得你為他那麼做!」他的眼眸漾著冰寒。
冰心驀地噗哧一笑。
雖然知道他是為了她設想,但他吃醋的模樣真好玩。
「沒有什麼戀情,也沒有你想的負心漢,那次我以為是我父母回來看我。」
「你父母?」他皺眉,瞬間鬆了口氣。「他們沒跟你住在一起嗎?」
「沒有,我父親在台中,母親則去了巴黎。」眼神倏得幽遠且迷濛,悠悠地道出往事。「我父母在我高中時就離異了,我跟著媽媽,直到高中快畢業的那一年,媽媽才告訴我是因為爸爸外遇他們才離婚的。」她頓了頓。「我心疼媽媽,也瞭解她的苦,我鼓勵她去發展她的興趣,而我因為對台灣有了感情,不想離開這片土地,便自己一個人留下。」
瞧她說得輕鬆自在,但一定是壓抑著許多痛苦;他心疼地摟住她,不捨她的遭遇。
他知道她堅強的背後,必定含有不為人知脆弱,不然那日的她,不會讓他心疼得想呵護她一輩子。
「人可以很容易就喜歡一個人,當然也可以很輕易就討厭一個人。」她眨了眨眼,硬是不讓淚水掉落。「我不敢接受愛情,也許你會笑我膽小、笑我怯懦,但我就是沒辦法……」
儘管媽媽跟她說了和爸爸離婚的原因,但她就是想不透,也不想去理解為什麼會這樣,所以當初貽輊哥跟她告白時,因為善良的她不忍傷害他,便支吾其詞,只留下模稜兩可的答案後,便馬上遠赴國外,以為時間必定可以沖淡他對她的愛戀。
而在學校時,也盡量避免和男同學靠得太近,生活中更是有意隔絕男孩子的進入……然而,沒料到她還是得再一次接受她恐懼的「愛情」!
心思纖細的人很容易受傷,他瞭解這一點。
可想而知,是因為她父親的外遇,因而讓她對男人的愛失去信心;他笑了笑。
「你可以逃得了一時,卻逃不了一世。就算你沒跟我在一起,你敢保證你不會再遇到下一個令你動心的人嗎?那到時你該怎麼辦?還是逃避嗎?」他心疼地用手指抹去她的淚水。「就從我開始好嗎?我絕對不會勉強你,我給你時間適應我,也適應你所害怕的『愛情』。」
冰心的心跳不由得漏了半拍。
「你……」熾熱的眸光讓她一時為之動容。「你真的願意等?」
他喜歡她無庸置疑,從他對言行舉止便得以窺見。
她第一次感到,男人也許並沒有她所想的那麼「壞」。
看得出來她的猶豫,他便放寬了心;因為,這表示她對他並不是全無感情。
「我沒說過嗎?」邪魅地笑著,現出慣常的傭懶神態,東方颺雙手環胸,一派悠閒地說道:「我的耐心足可媲美蟑螂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