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 台北
冬夜。
天母一幢佔地千餘坪的豪宅正靜靜矗立在黑夜之中,任憑四周風雨淒厲、寒風刺骨也不能撼動它分毫。
然而窗外風雨交力,宅內也如同屋外一般,正上演著一場腥風血雨的人性戰爭。
「亦剛,別這樣,他才只是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別那麼殘忍,別趕盡殺絕啊!」
挺著六個月大肚子的正是方亦剛的妻子宋秋潔。
「妳懂什麼,妳那叫婦人之仁,如果今天我不趕他走,他日他一定是個禍害,妳沒瞧見嗎?他那一雙如狼的眼睛像是會吃人一樣,準備把我們生吞活剝。」粗聲粗氣的男人正是亦剛。
「明天行嗎?你瞧窗外風雨這麼大……」宋秋潔看著眼前不亨一聲C小男孩,忍不住心軟地求情,卻在方亦剛嚴厲的瞪視之下住了口。
「如今這幢大宅子屬我方亦剛,他不姓方,自然得走,誰教他有一個不成材的老爸呢?成天放著偌大的公司不管,只知畫畫,哼!那畫能拿來當飯吃嗎?」
方亦剛一直口沫橫飛的高談闊論,誇口炫耀自己的種種事跡,渾然不覺小男孩那一雙如狼似豹般的黑眼珠,正一瞬也不瞬地用一種漆黑如地獄般的光芒,直勾勾的盯著他的嘴臉,牢記他的容貌。
那個士一歲的小男孩就是風司易,他在心中暗暗告訴自己,要牢牢記住眼前高傲不可可一世的男人,牢記他貪婪的嘴臉,總有一天當他長大成人有能力反擊時,他會將父親的血海深仇、風家被奪的一切,全自這個男人手中連本帶利的要回來。
是父親識人不清,也是方亦剛心有所圖。因父親信任方亦剛的為人,托付他公司的一切營運,才讓方亦剛有機可乖,從中得利,最後竟食髓知味,變本加厲,併吞了屬於風家的一切。
個性溫吞、不喜與人執的父親因為受不了如此殘忍的打擊,拋下親生獨子一個人自殺赴黃泉,讓從小失去母親的他成了副其實的孤兒。
如今,這個殘忍的男人更想要趕盡殺絕,他偕同懷孕的妻子,大刺刺進駐位於天母高級住宅區的風家大宅,妄想佔地為王,連風司易僅存的安身だ人所也想剝奪。
抬頭看向窗外的風雨紛飛,他一個瘦弱的小男孩,怎會是一個強壯男人的對手呢?
這一場人性的醜惡戰爭,他輸了。
「你們別再演戲了,我走。」天知道,要他放棄原本屬於他的一切,是需要多大的決心。
方亦剛靈出得逞的笑,「你本來就應該走,你以為你還能待多久。」
「亦剛,別這樣……」宋秋潔在一旁欲言又止。
「妳囉唆什麼,他本來就該走啊!」
宋秋潔在丈夫的瞪視之下,閃避在一旁,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方亦剛,別太得德,我會牢記今天的一切,記你貪心的嘴臉,二十年我會取回屬於我的一切,連你現在所擁有的,我也要擁有。」風司易毫不畏縮的說,直瞪著眼前的方亦剛。
「一個毛頭小子誇什麼海口,你啊!等下輩子吧!」對於小男孩所說的話,方亦剛根本不放在心上。
「記住我說過的話,二十年後,我──風司易要奪取屬於你方亦剛的一切。」話甫落,風司易旋身跑出了他從出生到現在居住了十一年的大宅,獨自面對窗外的風雨和不可知的未來。
在他幼小的心靈裡,除了恨意、復仇,便什麼也不剩了……
只有恨啊!
三個月後,宋秋潔因為難產死於產台之上,經醫生緊急剖腹而生下一名女嬰,而她所拚命保住的女娃娃命名為──方妍希。
二十年後
等了二十年,盼了二十年,他終於還是站在睽違已久的台灣故土了。
風司易站立在屬於自己的飯店頂樓,由上而下,透過大片的帷幕玻璃,一一審視入眼的一切。
台灣變得和十九年前他離去時不一樣了。他嘴角提起一抹讓人不易察覺的邪笑,黯黑的深沈雙眼透出一股濃烈得化不開的恨意,那一股恨意日日夜夜侵蝕他的心肺、理智。如今的他,一心除了想報二十年前的血海深仇外,再也容不下其它。
沒有人能夠想像,過去這二十年來他的日子是怎麼過的,為了生存下去 ,他連最卑賤的工作和羞辱都拚命咬牙忍住,只因心中有恨,而這一股強烈到化不開的恨意,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方亦剛啊方亦剛,我度過了生不如死的二十年,而這個代價就該用你的下半輩子來償還。
風司易捻熄煙蒂,憤恨地想著。
二十年前的一幕幕在他的腦海中一一浮現、迴盪,讓他本連選擇遺忘都不能。
他忘不了父親死去時的慘狀,忘不了風家所失去的一切,更忘不了方亦剛的陰險心腸、貪婪嘴臉。
就在他沈溺於過往的思緒之中而不可自拔時,一陣清脆的敲門聲響起,驀地喚回了他沈溺的思緒。
他臉色一整,迅速武裝自己從不輕易示人的哀痛情緒。
「進來吧!」坐回辦公桌後的皮椅裡,風司易面無表情的面對來人。
「二太子,您要的資料,屬下拿來了。」
進來的人是左立頎,一個跟隨在風司易身邊八年的斯文男子。
由伊斯王國到台灣,左立頎對風司易只可用盡忠職守四個字來形容。
「呈上來吧!」伸出右手捏捏緊皺的眉心,風司易接過資料專心的看著。
突然間,他臉色大變,忿忿地甩脫手上的資料,身子用力靠回椅背,閉上眼。
方亦剛死了?!這怎麼行呢?在他還沒有實現二十年前的心願之前,方亦剛就因投資不當、公司破產倒閉而心臟病發去世了。
老天爺開了他一個多大的玩笑啊!
他處心積慮準備了二十年的復仇手段都還沒有機會派上用場,方亦剛就死了。
「哈哈啥!」風司易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二太子?」看著和常迥然不同的頂頭上司,左立頎不確定的喚道。
「我沒事。」
恨一個人恨了二十年,沒有想到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二太子,有件事您可能沒有注意到。」
「什麼事?」
「在剛才的一份資料裡,有提到方亦剛死後留下一個今年剛滿二十歲的女兒。」
跟隨風司易八年了,左立頎深知他復仇的決心有多強烈,而他不能讓主子失望。
「好一個父債女還啊!」左立頎的提醒,他懂。
再度拾起剛才憤怒中甩出的數據,風司易翻過另外一頁,一個充滿青春活力的甜美笑靨頓時映入眼簾。
嘖!還是青澀得讓他入不了口的硬柿子啊!
「二太子,需要屬下去查她的住處嗎?」即使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左立頎也能猜出主子的心思。
「愈快愈好。」風司易合上資料。
「是。」左立頎恭敬的領命而去。
方妍希,妳等著受盡折磨,代父償債吧!
風司易的唇角又習慣性的揚起那一抹邪笑……
夜晚。
在一條安靜的巷弄中,位處巷底的兩層樓住屋裡,正上演著一大一小的爭執戰。
「小傑,阿姨趕著擺地攤,明天再陪你玩好不好?」站立在大門旁的正是方妍希,只見年僅三歲的小男孩宋傑正死命抱著她的大腿不放,那動作宛如無尾熊緊抱著樹木一般。
「不要,不要,我就是要阿姨留下來陪我。」宋傑死命的搖頭,一顆頭顱彷彿波浪鼓一般,左右搖動不停。
「小傑,我要賺錢啊!如果我不賺錢,那你可能會沒飯吃,而我也會死得很難看。」一想起久地下錢莊的那一筆天大的債勉,方妍希便頭皮發麻。「去找媽咪玩,好不好?」
她求救地看向剛由廚房走出來的宋蓮詠。
「小傑,你又不乖了哦!阿姨忙著賺錢,這樣你才有麥當勞可以吃啊!」宋蓮詠溫婉的說。
聽見麥當勞三個字,宋傑的眼睛一瞬間亮了起來。
「真的嗎?」宋傑期待的眼光看向被他抱住大腿的人。
「真的。」方妍希點頭如搗蒜。
「那好吧!」宋傑放開方妍希的大腿。
方妍希如釋重負。「表姊,我要出去做生意了,妳也早點休息,還有注意門戶,別讓那些吸血鬼登門而入,知道嗎?」她口中的吸血鬼就是地下錢莊的保鏢。
「我知道了,嘮叨的老媽子。」宋蓮詠笑答。
方妍希與宋蓮詠是表姊妹,而宋傑則是宋蓮詠未婚生子下的產物。
三年前,當大著肚子的宋蓮詠淚眼婆娑的出現在她眼前時,她真的被嚇壞了,只能呆愣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後來經過宋蓮詠的解釋,她才得知她可憐的遭遇,當下不顧自己負債纍纍,收留了有家歸不得的宋蓮詠。
憶及往事,方妍希感觸良多,但當她看見宋傑那張粉嫩的小臉時,所有的煩惱便一掃而空,再也無關緊要了。
「小傑,跟阿姨說再見。」
「阿姨再見。」小馬屁精還邀賞方妍希的臉頰上落下一吻。
「要乖乖聽媽咪的話,阿姨星期天帶你去吃麥當勞,知道嗎?」
「知道。」宋傑應道。他站在門口看著方妍希拿著擺夜市的家當,騎著50CC的摩托車離去。
門在方妍希去後應聲關上。
「救命啊!救命啊!」
方妍希在出了巷口之際便遇上地下錢莊的保鏢,這會兒她只得丟棄摩托車,纖弱的身影沒命的往黑道路的盡頭奔去,她不敢往回家的方向跑,怕連累了宋蓮詠母子。
她沒命似的跑,一心一意只想甩掉身後窮追猛趕的吸──地下錢莊的保鏢。
「站住,別跑!」身著黑西裝的男人有三個,他們正全心全意的追著眼前的方妍希。
「我……我錢啊!就算你們捉到了我,我還是沒錢可以給你們。」方妍希一邊拚命向前跑,還不忘一邊遊說身後的人。
但身後的男人仍追趕不捨,一點也沒有放棄的跡象。
漫長的街道,彷彿沒有終點似的向前延伸。
方妍希跑得氣喘吁吁,雙腳酸痛,她想停下來休息喘口氣,卻偏偏又怕讓身後的惡人給捉了回去。
方妍希邊跑邊動腦思索脫困之道,她已經跑得快虛脫了。
此時,毫無預警的一道強烈車燈光線迎面直射而來,緊接著響起的是一陣煞車聲和方妍希的尖叫聲。
方妍希震驚之下,選擇閉上雙眼,靜待身體上可能傳來的痛楚。但卻沒有!她好奇的張開眼睛,嚇得倒吸一口你,原來車子在距離她僅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住了。
驚嚇之後,伴隨而來的是怒氣,她忘了身後追趕的惡人,猛力拍著緊閉的車窗,意圖找人理論。
誰叫她今天一出門即諸事不順,先是遇上地下錢莊那一群吃人的傢伙,不但白白賠了一輛摩托車和擺地攤的家當,還被追趕得差一點連兩條腿都廢了,現在更差一點死於車輪下,這一口冤氣她不吐不快,當然得找一個倒霉麼來開刀,而眼前這個司機,理所當然的作了她發洩怒氣的出氣筒。
「幹什麼啊!你到底會不會開車,還是開車沒張眼?」
開車的小四一降下車窗,看見發脾的是個美人,頭都昏了,結結巴巴的講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怎麼,差一點撞到我,你不知道嗎?」方妍希斜倚車門,一副河東獅吼的恐怖模樣。
「我……我……」小四還是說不出話來。
「我什麼我,你以為開奔馳車就很了不起嗎?就可以橫行霸道,不管別人的死活了?我告訴乞,今天遇到我算你倒霉,如果我不為民除害,還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
一口怨氣無處發洩的方妍希藉題發揮,把才纔地下錢莊那群人加諸在她身上的苦,一併發洩在司機身上,罵得好起勁、好順口。
「立頎,車子怎麼不往前進了?」坐在第二輛車子後座的風司易正閉眼養神,頭也不抬的問前座的左立頎。
左立頎伸手拿起電話,撥了第一輛車的電話號碼,聯絡司機小四。
「小四,前面有什麼狀況嗎?」
「左護衛,屬下該死,剛才我開車時差點撞上一個女人,不過……現在有三個男人正在和那個女人拉拉扯扯的,左護衛……需要去幫助她嗎?」
風司易由話筒中聽到了小四的回答,「立頎,下去看看到底是什麼狀況,如果有必要用錢解決。」
「是,二太子。」左立頎領命下車朝前而去。
「小姐。」左立頎喚著正和三個男人拉拉扯扯的女性背影,不料看見女人轉過來時秀麗臉蛋,心中卻暗暗吃了一驚……
她是…方妍希,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有事嗎?這一大列招搖的車隊是你的?」早在差點撞到她的車住不再前進時,方妍希就眼尖的注意到,後面那一大列的車輛也停住不再前進了。按照台灣人的習慣,如果不是猛按喇叭催促,便是乾脆從旁超車,絕不會待在原地靜靜等待,由這個跡象來推斷,這一大列的車子顯然是屬於同一個人的。
但,有可能嗎?總統也沒有那麼招搖吧!
「不是。」左立頎否認。
「你的『不是』是車隊不是你一個人的,還是另有其人?」方妍希不耐煩的問。
「另有其人。」左立頎簡潔的回答。
「那你下車來幹嘛!道歉?還是看好戲?」
「我是來解決麻煩的,請問妳遇上了什麼難以解決的麻煩事嗎?」左立掃了身穿黑衣的高壯男人眼,暗自猜測他們的來歷。
看來,方妍希這個小妮子惹上大麻煩了。
「我的麻煩就你們。」方妍希不顧形象的破口大罵,「如果不是你們的車輛突然出現,又差點撞上我,我早躲過他們的追趕了。」
「妳久他們多少錢?」看那些黑衣男人的穿著,左立頎眼尖的猜出她可能和地下錢莊有糾葛。
「幹嘛,你要替我還哪?」
「數目多少?妳倒是說說看,也許我的主人有辦法幫妳解決也說不定。」
「三百萬啦!」方妍希不甘願的吼出聲。她瞪著眼前貪婪的三張臉孔,一聽可能有錢拿,他們的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稍等一下。」左立頎旋身走到風司易座車旁邊。「二太子。」左立頎站在車門外,恭敬的喚道。
降下車窗,風司易面無表情,「解決了?」
「被追趕的女人是方妍希,她欠了地下錢莊三百萬,需要我出手嗎?」
風司易沈吟了一會兒。「去吧!」一陣靜默之後,他又道:「領人來見我,明白嗎?」
「是,屬下明白。」再一次地,左立頎盡職的領命而去。
坐在寬敞的車子裡,方妍希不安的看著車窗外不停飛掠而過的景物,不明白這麼晚了,那個自稱左立頎男人要將她帶往何處。
過了許久之後,她感覺一直行駛中的車子停住了,有二個面無表情的男人將她帶往飯店裡,乘著專用電梯,到達最頂層的總統套房。他們將她帶往套房中的一間客房,留下她一個人,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抬頭環顧陌生的房間,方妍希方才在路上的霸氣全不見了。
原本她就不是個膽大的人,方纔的虛張聲勢,完全是想求得自保的機會,但被一個人扔在這間房之後,她那些霸氣就消失無跡了。
她會不會才逃出了虎穴,又進了狼窟?
早明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哪有人會平白無故替人還債款,而且還是三百萬?
那人如果不是笨蛋,便是另有所圖。
而那個左立頎一出手就是三百萬的即期支票,眼睛甚至連眨也不眨一下。只是說他唯一的條件是跟他走,因為他的主人想見她。
笑話!她一介平凡女子,也有人想見哪!
但,事實擺在眼前,讓她想否認都難。
只是,三百萬?對她而言那是天文數字。
方妍希就處在自己的冥想之中,度過了一個鐘頭、二個鐘頭……三、四……
她枯坐在房間裡,等得累極了,也不見有人來,紛亂的心思也開始胡亂臆測起來,她會不會被耍了?會不會……
滿腦子胡思亂想,方妍希撐著疲累的眼皮等待著,由月落到日昇……
終於──終於有人來了。
敲門進來的人是左立頎。
「方小姐,我們二太子要見妳,請妳跟我來吧!」
「哦!」
除了點頭應允外,方妍希不知自己還能有什麼反應。
默默跟隨左立頎的腳步,她只想早一點個陌生人的目的,然後快點離開這一幢嚇死人的大飯店,回去和宋蓮詠、宋傑團聚,過她該過的生活。
跟隨左立頎進入套房裡的附設書房,左立頎要她站立在原地等待,便頭也不回的退出書房消失了。
而方妍希面對的是一個背對她站立,身影頎長、氣勢逼人的高大男人。
「方妍希?」風司易轉過身,低沈而渾厚的嗓音傾吐而出。
「我是。」方妍希一愣,手足無措的看著眼前好看得過頭的男人。
眼前站立的男人渾身充滿邪氣和野性,更獨特的是那一股彷彿與生側來的尊貴氣息,讓人直透不過氣來。
長及衣領邊緣的黑髮微卷而不羈的散落在兩肩,兩道如利劍的濃眉下是一隻似豹般閃亮的黑眸,挺直的鼻樑,薄而緊抿的唇。而那一雙眼正直直盯視著方妍希。
她臉紅心跳,差點忘了呼吸。
在方妍希審視風司易的同時,風司易也正興味的盯視著眼前足以傾城的佳人。
他亮無異議的推翻了先前的想法。方妍希很美,雖然還年輕,但那成熟、豐滿的體態,絕不是讓他入不了口的青澀柿子。他嘴角的邪笑輕輕揚起……
他決定改變先前的想法,這個女人對他大有用途呢!
「妳該知道我替妳還了三百萬吧?」風司易一步步設下誘人的陷阱,準備將眼前的俏佳人拆吃入腹,讓她屍骨不剩。
「我知道。」
「那妳打算怎麼還給我?」
「如果可以,我想慢慢償還,可以嗎?」方妍希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放心,我一定會還,絕不會賴帳的。」
「我沒有耐心等待,況且,我們素昧平生,危急中出手救妳只是衝動使然。」
隨手捻起一根長煙,風司易吸進吐出中,透過裊裊煙霧,嘲弄似地看著方妍希的手足無措。
「我 ……我沒有那麼多錢啊!怎麼還呢?」她道出事實,不怕眼前的陌生人知道她窮得家徒四壁。
父親公司倒閉,心臟病發入院,積欠了一屍股的債,為了還債,她早賣光身邊一切值錢的東 西,甚至不顧後果向地下錢莊借錢,這樣的她哪來三百萬?
「上我的床來,妳的債務便一筆勾銷。」風司易直截了當的說,不想費力掩飾自己想要她的慾望。
從來,他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手的,包括任何人、事、物,眼前這個俏佳人當然也不例外。
「我不要!」大吼一聲,雙手下意識的掩住胸部,方妍希震驚的連連後退,終至退無可退抵在門上。她嚇得瞠大雙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遇上了怎樣的惡魔?竟殘酷的要她以身還債,還說得面不改色,彷如一切皆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一般。
「告訴妳只是尊重妳一下,妳真以為妳的意見我會聽?」要比出口傷人,他風司易一向內行。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她柔聲懇求,知道眼刖的男人吃軟不吃硬。
風司易搖頭。
思緒飛快運轉,方妍希依稀記得曾在車上聽到司機和旁人的對話,這幢樓高十七層的飯店屬於眼前的男人所有。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在飯店工作,薪水讓你扣,可以嗎?」這已經是她可以想出的唯一辦法,既可以不離開他的勢力範圍,又可以避免上他的床。
「三百萬妳得不吃不喝工作一輩子才還得完。」風司易冷酷的點明事實,粉碎方妍希雖一的希望。
「我不會上你的床,死也不會。」唯一的方法行不通,方妍希佯裝霸道的神情大吼大叫,企圖逼退這色慾熏心的男人。
別的不說,單單她和他都還只是剛見過一面的陌生人呢!況且在沒有以愛為前提之下進行的性行為,只是單純的慾望作祟。
而她,甚至連想碰他的慾望也無。
「妳不會還單純的幻想會有白馬王子來解救妳吧!」風司易冷聲不屑地道。
「愛情?滾一邊去吧!全是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只有不懂愛的人,才會口口聲聲說他不需要愛。」她雖然年紀輕,但對於愛情,她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就算世界上真有所謂的白馬王子,我的白馬王子也不會是你。」
風司易一席話,徹底將他存於方妍希心中的一絲絲好感也趕盡殺絕了。她雖然年紀輕,沒見過什麼世面,但她還不蠢,並不是苯蛋,如果不是她眼花看錯了,那麼剛才他眼中一閃而逝的便是強烈的恨意了。
恨意?
她做了什麼罪不可赦的事情,需要他用那種想將她生吞入腹的眼光來看她。難道只因為她拒絕了他的提議,寧死也不上他的床?
如果是,那他的心胸也太狹窄了吧!
如果不是,那又是什麼原因?
風司易耐心盡失,冷冷地道:「留在我的身邊服侍我,這是我的最後底線。」
按鈴喚來左立頎,風司易不理會方妍希暴跳如雷的反應和抗議聲,他要左立頎立刻把她從他的眼前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