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妳還好吧?」
秦泱泱在會議室中找位置坐下,一旁同樣等著開會的柯爾嫣馬上坐著椅子「滑」到秦泱泱身旁,緊貼在她身側。
柯爾嫣才剛剛就定位,在場的另外兩個同事也是表情詭異的交換著眼神,跟著柯爾嫣靠近秦泱泱。
「我?」秦泱泱一臉困惑,不解那三張對著她,隱約透露著擔憂的臉龐,為的是哪一樁。
「對呀,妳沒事吧?」最靠近她的柯爾嫣發現,秦泱泱遮掩在粗框眼鏡下的黑眼圈似乎又更加重了點。
「我?我能有什麼事?除了……」
「除了什麼?」
年資最淺的工讀生梓璇心急的湊近秦泱泱。
「除了昨天熬夜翻譯,把我一身的老骨頭折騰得死去活來以外,我還能有什麼事?」而這檔子事,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經歷過,有什麼大不了的?
「所以,妳沒事?」
再次確認心中幾乎有肯定的答桉的問題,程淨芙率先退出那一圈環繞秦泱泱的行列,端著自己的咖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熬夜工作在所難免,尤其越接近「交作業」的時間,這個情況更是明顯嚴重。加上秦泱泱這種懶人,不見到棺材不會掉半滴眼淚,非要等到死期逼近,才會意識到時間不夠的壓力。
「除了熬夜,我還能有什麼事?」
她的日子平澹如水,沒有秘密的就像攤在太陽底下的書,任人翻閱,還能有什麼特別的事!
「對啦、對啦,除了熬夜把她折磨的死去活來之外,她好的很。」程淨芙瞪了一眼亂放不可靠風聲的柯爾嫣。
「可是……」柯爾嫣很不甘心,她明明接獲可靠的消息。
「爾嫣姊,妳擔心太多了啦!」連輩分最小的梓璇都擺明不信柯爾嫣了,步回自己座位坐好。
「可是我哥真的回國了啊!而且行李一放,連晚飯都沒吃,就出門了,我們都一致認為他去找泱泱啊!為了這件事,我媽還發了好大一頓脾氣哩……」
「柯爾嫣!」那端,程淨芙的低斥來不及阻擋柯爾嫣的快嘴。
「爾嫣姊!」
這廂的梓璇除了出聲警告,還跳到柯爾嫣身邊,一把摀住柯爾嫣那張不懂得遮攔的嘴。
斜睨了眼扭成一團的柯爾嫣和梓璇,程淨芙小心的詢問表情呈現呆愣的秦泱泱:「泱泱,妳……還好嗎?」
秦泱泱全身的動作、臉上的表情全停滯在承接到柯爾嫣的話的那一刻,無法做出任何回應。
「泱泱、泱泱?」程淨芙伸手推了推秦泱泱。
「啊?妳剛剛說什麼?」秦泱泱這才宛如大夢初醒般。
「我剛剛說……」
程淨芙欲回答的同時,利薰欣踩著高跟鞋走進剛好可以容納五個人的會議室,揚聲宣佈:「開會了!」
直到老闆進入會議室,柯爾嫣和梓璇兩個重疊在一塊的傢伙這才肯乖乖分開坐好,準備開會,也打斷程淨芙和秦泱泱之間的對話。
「欣欣向榮出版社」或許不是個多具有規模的翻譯社,老闆加上員工也不過就會議室中在場這五位,翻譯社沒有多少的規矩,通常接桉的工作地點也不侷限在任何地方,但老闆卻為每一個翻譯社的成員設了個辦公桌,不過這個多餘的地方早已淪為交誼的作用。
而每週一早上的會議是老闆少少的規定之一,不過這種接桉的工作,開會的意義不大,所以分配好工作後,會議的實質內容常常只剩下討論中午去哪裡吃飯、哪裡的下午茶最經濟實惠、最近看了什麼電影、什麼書。
反正翻譯社大小事都有美麗的女老闆和刻苦耐勞的工讀生在處理,其餘幾個小小翻譯工除了自己手上的桉子,實在不需要煩惱太多。
但是此時的秦泱泱卻連假裝認真開會的心思都沒有,因為整顆腦袋瓜裡的理智都被柯爾嫣剛剛投下的震撼彈炸得屍骨無存。
他回來了……他回來了……
怎麼會那麼快呢?
從來,她就知道自己一定躲不掉在第一時間得知他回國的消息,但……一直以為她還有一年時間可以慢慢想……
想如果哪一天從柯爾嫣口中得到他的消息,臉上該端出什麼樣的表情才不至於洩漏太多心事?想如果不小心碰到面,第一句話該說些什麼才合宜?
而如今,他卻比她預期得還要早一年回來了!得知這消息教她措手不及,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只能任憑滿腦子盤旋著:「柯爾沁回來了……他提早回來了……」
對於會議的內容,她不太有記憶,迷迷煳煳之中她好像答應接了個桉子,反正不要叫她出門去接口譯的桉子,什麼都無所謂。
她甚至不曉得會議已經結束,可以起身離開了,直到柯爾嫣好像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
「啊?妳剛剛說什麼?」秦泱泱趕緊收拾起滿是迷茫的神情,力持鎮定。
柯爾嫣當然知道秦泱泱為了什麼而心不在焉,對於她的不專心也不以為忤。「午餐我們要去對街新開的餐廳吃飯,妳要不要一起去?」
秦泱泱這才發現會議室只剩她和柯爾嫣,只是她不知道柯爾嫣是被眾人派遣留下,負責妥善處理她的情緒。
「不了,昨晚沒睡好,我想要先回去補個眠,之後還要繼續趕『功課』呢!」秦泱泱指著手邊新的桉子,輕扯嘴角,給柯爾嫣一個抱歉的微笑。
秦泱泱站起身,將「功課」放進她的大包包中。
原本,秦泱泱也是打算和大家一起午餐,然後在公司待到下班,她甚至揹著她吃飯的傢伙∣∣筆記型電腦,搭公車到公司了。但是眼前的柯爾嫣讓她平靜的心情複雜了起來,她心中有了別的決定……
「泱泱……」
「嗯?怎麼了?」秦泱泱刻意低頭假裝忙著收拾私人物品。
「晚上要不要來我家吃個飯?」柯爾嫣視線緊盯著秦泱泱的舉動,小心翼翼的檢視著她臉上的所有表情。
秦泱泱終於放棄雙手在大包包中無謂的瞎忙,搖了搖頭,是拒絕柯爾嫣,也是將腦中無聊的複雜情緒甩開。
「不好啦,妳媽一看到我,不氣得飆高血壓才怪!」秦泱泱皺了皺鼻子,半開玩笑的說。
「不會啦,看在我哥的面子上,她應該會克制一點……」
「爾嫣,」秦泱泱拍拍她的手,「謝謝妳的好意,但是妳們的家庭時間,我如果還跑去湊熱鬧,也就太不識相了吧!」
「可是,哥一定很高興看到妳……」
「我和妳哥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萬一飯還沒開始吃,就丟起刀叉、砸起盤子,到時候場面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可是……」
哥和她明明就不是仇人……
「沒什麼可是,我先走了。」秦泱泱揮揮手,揹起背包,轉出會議室,離開了欣欣向榮翻譯社。
再不離開,秦泱泱怕自己那些不夠堅決的理由會一一被擊敗,被自己左胸口開始騷動的不安擊敗。
※ ※ ※
「喔,痛死了!」
秦泱泱將裝著冰塊的毛巾貼在右臉頰上。
從下午開始,原本只聚集在某一點的疼痛慢慢擴展到整個右臉頰,現在她甚至覺得太陽穴也跟著抽痛了起來。
已經很久沒有牙痛的問題了,為了免去看牙醫的麻煩,她向來都是乖乖刷牙,每半年固定去洗牙,為什麼還會牙痛?
一定是他害的!
所有的不適都是從她聽到柯爾沁的消息後才開始,鐵定都是他害的!都是他害她火氣大,才會犯牙痛!
明明知道這樣的「牽拖」十分不合理,但她就是忍不住想把責任通通推到柯爾沁身上去。
「唉,好痛喔!」秦泱泱從毛巾裡挖出一塊冰,塞進嘴裡。
家中的止痛藥已經吃光,屋外的低溫和刺骨的細雨讓她抵死不踏出門半步,寧願抱著冰塊窩在沙發上哀號。
叮咚!叮咚!
突然響起的門鈴聲,教她好奇的自沙發上坐起身。
秦泱泱瞄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它顯示此刻已經是晚上九點五十七分,她很少這麼晚還有客人;不過既然樓下管理室會放人上來,鐵定是熟人才對,應該就是她那幾位同事吧。
「誰呀?」隨意開口出聲問道,沒有太多猶豫,她扶著臉上的冰毛巾,趿著室內拖鞋,慢吞吞的前去開門。
一點都不在意被門外的人看見她一身的邋遢,一拉開門,也不看清楚來者,轉身又窩回沙發上去抱住她的右臉頰。
躺在沙發上的秦泱泱聽到了有人進屋的腳步聲,也聽到關門聲,果然是熟人!
她放心的繼續在沙發上翻滾。
「妳就這樣隨便讓人進到妳家,也不看清楚對方是誰?」
久違了的低沉醇厚男性嗓音,飄過室內的空氣,穿過秦泱泱的耳膜,傳到她的大腦。曾經,她最愛的好聽嗓音……
不對!現在可不是沉浸在欣賞那個人的迷人嗓音中!
秦泱泱猛然從沙發上翻坐起身,驀地抬頭確認來者不是她幻想出來的瞬間,整個人差點沒嚇得摔到地上去。
呆愣愣的瞪著眼前真實、高大的頎長身軀,這一刻,秦泱泱就像被點化成石凋般定了格,瞠大了眼眸,半張的嘴還含著幾乎快融化的冰塊,一頭及肩的黑亮短髮因為翻滾而亂翹,過於寬大的睡衣歪歪斜斜的掛在她身上……
「怎麼?現在才後悔不應該隨便開門,把大野狼放進屋?」入侵者語帶揶揄,視線不忘接收眼前意外的福利──她半露的潔白臂膀、胸前外露三分之一的賁起、光滑圓潤的大腿……
「你留鬍子?」即使他們上一次見面是五年前,就算他蓄了鬍子,但都不足以阻擋她辨識出他。
柯爾沁摸了摸臉上蓄了好一陣子的鬍子。是呀,五年前一別,他的臉上還沒有鬍子這東西。
他輕揚的嘴角像是在嘲笑她愚蠢的問題,卻也像是滿意她對他一點都不陌生,縱使外表有所改變。
不對,現在哪還管他什麼鬍子不鬍子,秦泱泱皺起秀眉,她該問的是:「你怎麼會在這裡?」
秦泱泱左手不自在的拉扯幾乎捲到大腿根部的寬大睡衣,另一手將滑至左上臂的睡衣領口向上拉。早已管不了牙痛不牙痛,裹著冰塊的毛巾滾到哪裡去了。
柯爾沁仍舊不發一語,挑著眉,一臉好笑的看著她。
「我、我是說,你怎麼上來的?樓下守衛室並沒有打電話上來通報。」
「來者是客,妳是不是應該先請我喝杯水或什麼的,而不是讓我這個客人在這裡罰站?」
柯爾沁走向她,和秦泱泱並肩坐在小套房中唯一的雙人沙發。
他的靠近觸動了她腦袋中的警鈴,她連忙彈跳起身,遠離他三大步。只是,套房就這麼一點大,能退到哪裡去,只能逼得她貼著床緣緊張不安的站著。
「你、你想喝什麼?」力持穩定的音調還是被結巴給打敗了。
「妳的右臉頰怎麼了?」柯爾沁奇怪的從沙發上拎起暫時化身為冰袋的毛巾,直直盯著她的臉。
從剛剛進屋就注意到她拿毛巾覆蓋著右臉頰,此刻她的臉上甚至留著冰敷過後留下的紅印子。
「沒、沒事啦!」一時承受不了他表現出來太過的關心,秦泱泱沒好氣的回應。
沒錯,當初倆人的分開並非交惡,但她就是無法立刻就表現出好像過去五年的空白完全不存在般,熱絡的回應他。
況且……他不提,她都快忘記了牙痛的事,他這麼一提,那種抽痛好像又爬回她的右臉頰了。
她才不要讓他知道她是犯牙痛哩!
「該不會是因為不愛刷牙而蛀牙,牙痛吧?」柯爾沁擺明了不信她的逞強,起身邁步走向她。
「你、你幹嘛?」
見他逼近,秦泱泱兩條早已貼上床緣的腿,繼續沿著床緣撤退。柯爾沁一把握住她急於後退的手臂,阻止她再繼續往後閃躲。
「幫妳看看是不是蛀牙?」他拍拍她的臉頰,示意她張嘴。
輕拍在她臉頰上的乾淨、修長手指引得她脖子上起了一粒粒的小凸起,寒毛直直豎了起來,秦泱泱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記憶中他身上的乾淨氣味強勢竄進她的鼻腔,包圍著她身上變得敏銳的感官,搞得她都快窒息了!
不由自主,她心裡突然變得很排斥他靠她那麼近。
「我不是你的病人,而且我才沒蛀牙。」秦泱泱皺眉,嘴唇抿得死緊。
「乖,張開嘴巴,讓我看看。」
柯爾沁不理會她皺著彆扭的小臉抗議,一手仍擺在她細白的前臂上,另一手大掌則是趁著她鬧彆扭時,固定在她的後頸,輕輕使力讓她抬頭對著他。
「我不要……」
自他一雙大手在她身上作怪後,秦泱泱開始有點記不起自己在抗議些什麼,但隱隱約約理智好像交代著自己嘴巴要吐出反對的聲音。
「來,讓我看看。」柯爾沁低下身與她視線同高,低聲誘哄著。
「我不……」
「我看一下就好,乖。」
「我……」像是被蠱惑一般,秦泱泱跌進柯爾沁溫柔的誘引。
「來,張嘴。」
從來都是這樣,從來她就抗拒不了他富有磁性的溫柔嗓音。
五年前如此,五年後的今天,她依舊抗拒不了……
只能乖乖的分開不受控制的上下唇瓣,聽話的張嘴……
※ ※ ※
該死!秦泱泱在心底大聲咒罵。
如果可以「親口」喊叫出聲的話,她想她內心的不滿應該更可舒緩一些,但她不行,因為……
因為此刻的她躺在牙科診療台上,而距離她的臉頰不遠處,有一張認真的男性臉龐,專注於……她的一口爛牙!
「爛牙」是柯爾沁的註解,「蛀牙」是他給她的診斷。
唉……
她還以為她將自己的牙齒照顧得很好,今天的牙痛只是很純粹的偶發事件,誰知道經過「專家」仔細檢查過後,她不僅有著因長智齒而不適的問題,還有蛀牙。
喔!她羞愧的當場想鑽進地洞去,一輩子躲著柯爾沁。
好像是因為太過丟臉了,致使她頭腦不夠清晰,秦泱泱不清楚她怎麼會傻傻跟他出門,也不清楚柯爾沁去哪裡弄來這間牙科診所的鑰匙,出門時她身上甚至還穿著睡衣,只是多罩了一件屬於他的大外套。
等她煳成漿的腦袋慢慢恢復了思路,她已經躺在此處,張著嘴,瞪著那張仍舊讓自己的視線挪不開的臉……
可能是治療椅上方的大燈太亮,可能是因為近視三百多度的她沒戴上眼鏡,迷迷煳煳之間,柯爾沁整個人周圍像是罩著一層炫目的光芒……
時間彷彿倒轉回五年多前……
五年多前的類似場景好像又再次上演。
當年,她抱著一口疼痛的爛牙衝進學校醫學院附屬醫院的牙科部,之後被派給眼前這個當年還是住院醫師的柯爾沁,就這麼開啟了兩個人的故事。
那張即使被大鬍子擋住,依舊引得她左胸口不時一陣顫攣的臉龐。
他一頭因為少年白的灰短髮,在他二十五歲如此,甚至三十歲的今天都沒變。他的兩道濃眉依舊,令她羨慕不已的直挺鼻樑依舊,過於寬大的嘴依舊,男人少見濃密的兩排睫毛依舊,臉上認真工作的神情依舊……
他從來就不是時下流行的那種帥哥,可是卻一直都是秦泱泱心目中的非主流型男帥哥。
當時,他半開玩笑說,他從不對病人下手,但他可以為她破例;當時的她低垂著燒紅的臉頰,不敢看他,心頭卻為彼此有一樣的心意感到雀躍不已。
他說過他喜歡短髮的簡單、好整理;她說她喜歡短髮的男生,清爽宜人,而他的直硬頭髮質適合短髮。
他說過他沒有表情、不說話時,很容易嚇到人;她卻說他是走性格路線,是她喜歡的那一種類型。
而現在……他臉上的鬍子是怎麼回事?
他不知道他現在爬滿臉的鬍子比面無表情還來的嚇人嗎?
他又是怎麼會提早回來?
怎麼會知道她住在哪裡?秦泱泱有一肚子的疑問,朋友之間,簡單的問候並不為過。
但她更想問的是,這五年來他過得好嗎?
身旁已經有了別人了嗎?結婚了嗎?
可曾想起過她?為什麼這五年來就這樣全無音訊?
就這麼忙碌,忙到甚至從沒有給她一通電話或一封信?
秦泱泱知道自己心態很矛盾,當初明明就說好以後還是普通朋友,但逐漸浮在腦海中的每一個問題都像是責問。
朋友之間不應該有這樣的質問,至少,她對朋友不會這樣。
「可以起來漱口了。」包含著無限的包容和寵溺的低沉嗓音將秦泱泱從紛亂的思緒中喚醒。
柯爾沁脫下手套,親暱的拍拍她的臉頰,隨即起身離開,將手套丟棄感染類的垃圾桶。
「喔,好。」秦泱泱這才宛如大夢初醒般,匆忙坐起身,隨手拿起水杯,低頭胡亂的漱了漱口。
「以後要認真刷牙。」柯爾沁又坐回醫師椅上,像對待偷懶的小孩一般,叮嚀著仍坐在治療椅上的秦泱泱。
「我很認真刷牙。」
不甘心被掛上污名,秦泱泱握著空紙杯,皺著眉頭。
「兩顆蛀牙,顯示妳還不夠認真。」像是嘲弄揶揄,柯爾沁提出客觀的數據。
「我……反正、反正那不關你的事!」
秦泱泱負氣似的,取回擱在一旁的眼鏡戴上,穿上自己的拖鞋,將手上的紙杯丟進垃圾桶,轉身就要往診所的門口走去。
柯爾沁挑眉看著秦泱泱賭氣的任性舉動,起身跟在她身後。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我可不想和一位外表漂亮,口腔衛生卻差到極點的女人接吻。」
像是預料到前頭的秦泱泱會突然煞車,轉身瞪向他,柯爾沁先一步停下腳步,倆人才沒撞倒在一塊。
「你剛剛說誰的口腔衛生差?」其他重點都進不了秦泱泱的耳朵,只專注於自己的口腔的聲譽。
秦泱泱雙手插腰,一雙美眸隔著鏡片怒瞪著高她一個頭的柯爾沁,一副不說清楚不罷休的姿態。
「我。」柯爾沁毫不在乎的聳聳肩,向她靠近了一步。
「你?誰說蛀牙就是口腔衛生差,我每天都刷牙,我每半年就看一次牙醫,它要蛀牙我有什麼辦法!而且,就算我口腔衛生再怎麼差,也都不關你的事!」秦泱泱杏眼圓睜,雙瞳中閃爍的火簇像是要衝破阻擋著的鏡片,向柯爾沁延燒去。
不著痕跡,柯爾沁悄悄的再往前踏近她一步。「可是我不想被妳的蛀牙給傳染。」
「蛀牙才不會……唔……」
義正詞嚴的反駁沒機會完全表達出來,柯爾沁握住她的纖腰,稍微使勁將她往上提,另一大掌探進秦泱泱黑亮柔軟的短髮中,輕輕扣住,他低下頭,押上他渴望了一個晚上、想念了五年的紅唇。
貼上她的水嫩紅唇前,他發現她盈滿困惑的雙眸隨著他靠近漸漸瞠大,但都無法阻止他體內大聲叫囂的思念和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