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丁瑾臉色蒼白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睛始終都沒離開過躺在病床上、罩著氣罩的丁振南。
伍浩元的大掌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緩緩在她身邊坐下,把她的頭輕輕按入己懷裡。她再也忍不住地緊勾著他的脖子哭了出來。
「是、是我把他氣成這個樣子的……」她擰著心口,一再強調。
「不關你的事。」他低聲安撫著,心疼地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
丁振南是受到極度刺激,才會心臟病發作,而他極可能就是刺激丁振南病發的關鍵……
丁振南驚駭的表情、眼神裡的驚恐,一再困擾著他,嚴重影響他此刻的判斷能力。在他那段不堪的過去中,存在著丁振南這號人物嗎?他不置可否地瞪著躺在病床上、雙目緊閉的丁振南,倏地一個想法鑽進了他的腦袋。
「你怎麼了?」鼻子通紅的丁瑾感覺到他全身一震,微抬起頭,就見到他一臉的沉痛。
伍浩元搖頭苦笑,輕輕推開她。「我去買杯咖啡給你提神。」
他輕輕走出病房,關上門,在走廊上愣愣地站著。
在這個世界上,知道他的過去的人只有霍達克及其背後的四個神秘財團,連國際刑警都以為他們四個「風暴」傳奇已經死在八年前的那場戰役中。現在霍達剋死了,其他三人根本不可能洩露他的身份,熟知他們這些人的過去的,就只剩下那四個行蹤成謎、連峻也查不出來的神秘財團……
難道丁振南是這四個神秘財團小的一份子?
伍浩元斜倚在牆壁上,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如果丁振南真的是當年助紂為虐的一份子,他無法原諒這個曾經害他們痛下欲生、終生背負著殺人兇手罪名的人,就連丁瑾,他也無法面對……
他深吸一口氣,在一切還未明朗之前,他不能妄下定論,再說剛才丁振南的反應也不能明確地證明些什麼。
他努力穩下腦裡紊亂翻騰的思潮,在販賣機前買了杯咖啡,手機在此時響起。
是曉茜打來的。他有些不耐煩地接聽。「喂。」
「老大。」曉茜的聲音有些怪怪的,似乎十分焦急。「你快點來,我……我這裡有些東西要給你看。」
曉茜說完就掛斷了電話,留下更大的疑團給他。他急步走回病房,推開門,卻發現丁瑾倦得伏在床邊睡著了。
他將自己的外套給她蓋上,然後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看著她美麗的睡容深吸一口氣,輕聲道:「我很快就回來。」
上了車子,伍浩元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支著下巴思考著。
曉茜剛才的聲音很緊張,她從來沒這樣過……
車子在靜心茶館門前停下,伍浩元迅速地跳下車,從虛掩的門口進去。
偏廳內的曉茜焦急地嚼著瓜子,這是她心情緊張時的招牌動作,一見到他立刻跳起來。「老大!」
她急著把他拉到電腦螢幕前,立刻連線上網,找出一個檔案。
「你看!」曉茜眉頭緊蹙地指著網路上的那封匿名信。
給焰的信……
伍浩元雙目圓睜,在見到這封匿名信的第一行字後,猛地站起。
期待著和你相聚。來自你的老朋友。
很簡短的一封匿名信。
老朋友?伍浩元眉頭一挑,峻他們不可能給他發這封信,他們更不可能稱呼他這個名字,能夠喚出他這個名字的就只有……
四大財團的人!
他的拳頭漸漸收緊,四大財團的人竟然知道他們四個還活著?
平安無事了八年,他們心底深處最害怕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神秘的四大財團一直是「風暴」幕後的支持者,也因為有這班來歷不明的人當靠山,霍達克才有能力不斷地收養無辜的小孩,把這些小孩訓練成武器,甚至有能力建立「風暴」組織的基地。
算起來,四大財團和霍達克都是始作俑者,是這些人的野心造就他們的痛苦,這些人和霍達克一樣,都是他們四人恨之入骨的人渣!
峻曾經警告過他們:「風暴」幕後的金主,絕對不會放棄對他們的追擊。
這些年來他一直活在恐慌及過去的陰影下,時時刻刻擔心自己的身份會被人識破,逃了八年,始終還是躲不過……
既然躲不過,他也不打算再躲下去了。
他緩緩坐下,眼神由驚訝轉為深沉,俊美的臉孔儘是肅穆森然之氣,在一旁呆愣著的曉茜,看著他絕美側臉上浮現的殺氣,就好像死
神降臨般,讓人不寒而慄,卻又邪魅得讓人無法轉移視線……
她第一次見到伍浩元兇戾的一面,眼前的他就是傳說中有著俊美絕倫的外表及殘酷邪惡之手的焰。
「老大……」曉茜嚥了嚥口水,小心翼翼地問著。「你打算怎麼做啊?」
伍浩元抬頭,迎視上曉茜的目光,倏地丁瑾身影如大斧頭般劈入他腦海中,他全身一震,猛地捂著自己的額頭。
他在幹什麼?他竟想用武力解決一切?
不能,他不能讓這班人渣再次毀了自己,也不能毀了丁瑾……
看著老大臉色漸緩,「這個發信的人到底是誰?當年國際刑警早就公佈了你們死亡的消息,他是從什麼地方聽聞焰還活著的消息啊?」
「我不知道。」今晚受的驚嚇已經夠多了,他反而能夠冷靜下來思考。「但是焰不會再有任何舉動的。」
八年前的焰已經死去,現在的他是伍浩元,是一個有著新生活的男人,是深愛著丁瑾的男人。
沒有人可以再次逼害他,他有權利追求幸福。他按著自己的胸口,怦然跳動的節奏是因為丁瑾而起,他倏地明白了一件事。
就算丁振南真是四大財團的一份子,但丁瑾是無辜的、也是他最深愛的女人,他絕對不會放棄她…
「我什麼都不會做。」他篤定地點頭,朝一臉驚訝的曉茜說道:「因為焰已經在八年前死了。」
他要讓這些野心家明白焰已死、「風暴」傳奇已經毀滅的事實……丁瑾一整天都悶悶不樂,她望著在一旁幫忙收拾東西的伍浩元,心底老是覺得他的神情怪異。昨晚他一聲不響地不見人影,接下來是陪她回去飯店收拾老爸替換的衣服時心不在焉,然後今天一整天都沒和她說上幾句話。
他之前的熱情全部不見了。
她不由得納悶著,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呢?昨天還對她關懷備至、熱情如火,怎麼今天他整個人就怪怪的?難道男人在得到女人的心後,熱情都會降溫嗎?
「收拾好了,走吧。」伍浩元朝她溫文地一笑,但她卻敏銳地察覺出他笑容裡頭的苦澀。
她主動牽住他的手,把他拉住,迎上他清澈的眸子。「發生什麼事了?」
他微怔,隨即笑著撫著她的頭。「你想太多了。」
平時看似粗枝大葉的她,其實有一顆很敏銳的心,她已經看出了他的不同。
但是他該怎麼告訴她,他正在為一封匿名信而煩惱……
丁瑾被他攬著輕吻了一下,心底的疑惑雖然還未清除,但她選擇相信他,她微笑地牽著他的手。「老爸今早清醒過來了,醫生說他最好吃一些清淡的食物,我打算等一下探望老爸後,去超級市場買些食材,然後去你那兒煮粥,你說好嗎?」
伍浩元撇去心頭上的困擾,輕輕點頭,牽著她的手往前走。
到了醫院,伍浩元立在病房前有些猶豫。「丁瑾,你一個人進去就好了。」
丁瑾感激他的明白事理,轉身入內不忘說道:「等我出來喔。」
伍浩元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坐下,腦海裡卻自然地浮現出之前那個疑問。
丁振南會和那封匿名信有關係嗎?
這三天來網路上再也沒有衝著他而來的匿名信,好像之前的一切只是惡作劇。
但是他老是有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預感……
支著下巴思忖的同時,丁瑾一臉笑容地走出來。
「那麼快就要走了嗎?」望著她愉快的笑容,他心上的負擔沒來由地減輕了。
「老爸說要吃蘋果,所以我這個孝順的女兒,現在要去把蘋果洗乾淨切好。」
她晃了晃手上又圓又大的蘋果,調皮地說著。
「讓我來吧。」他伸手過去要拿蘋果。
「不行!」她連忙把蘋果藏到身後。「我不能讓老爸知道你來了。所以我自己去削蘋果,你留在這裡暗中幫我看好他,OK?」
他歎了一口氣,無奈地答應了。
「對不起嘍!」她飛快地在他臉頰上吻了一下,然後一溜煙跑了。
伍浩元不禁莞爾,一轉身卻見到坐在輪椅上的丁振南,出現在門口。
「伯父。」他挑眉,丁振南分明是故意支開丁瑾。
「你跟我進來。」丁振南眼裡已經沒有當日的驚駭,有的只是為保護女兒而下惜犧牲一切的義無反顧。
伍浩元尾隨著他走進病房,盯著他,心裡的疑團越來越大。
「伍浩元,我求你離開小瑾。只要你離開她,你開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丁振南蒼白的臉孔有著對丁瑾的溺愛及維護。
「為什麼?」他沒多說,只是定眼望著對方,咬著牙淺淺一笑。
丁振南臉上那一絲異樣的表情告訴他,他懼怕著他,而原因呼之欲山……「就因為我是焰,而你是當年資助「風暴」組織的四大財團之一?」
伍浩元的直言不諱,讓丁振南不由得驚訝地張口,但是他很快就冷靜下來。
「道上傳聞,「風暴」組織裡頭的焰是一個精明敏銳的人物,看來是真的。」
丁振南鎮定地說著,迎視一臉深沉的伍浩元。
「我早就應該猜到的,只是我一直不敢相信。」伍浩元冷笑著。
「你早就猜出我是誰了?」丁振南震驚,難不成他是為了報復才接近丁瑾……
「我和丁瑾之間的關係並沒有你想像中的複雜。」他一眼即看穿對方的心思。
「如果你是真心喜歡小瑾,就應該和她劃清界線,你應該知道自己的過去會害死小瑾……」丁振南還未說完,就被閃身上前的伍浩元一把扯住衣領。
「是誰讓我們想愛卻不能愛,只因為害怕自己的過去會害死自己在乎的人?」
伍浩元的眼神冷厲而憤怒,咬牙切齒地低喝道:「是你們這種人渣,是你們的野心摧毀了我們的人生!現在你這個始作俑者竟敢對我說教?」
「如果殺了我可以換來我女兒的平安,你就下手吧。」丁振南說罷閉上眼。
伍浩元的手指咯咯作響,倏地將他推開,恨之入骨地說:「你以為殺了你就可以補償一切嗎?當年七十八個小孩被霍達克收養,只剩下二十個能夠苟且偷生。在你們金錢的支持下,霍達克研究出一個能夠牽制、支配我們的武器。」他冷笑著舉起右手,拉起衣袖,讓他看清楚自己手腕上那道淺淺的、繞著自己手腕一圈的疤痕。「這個鋼環就套在我們每個人的手上。只要是想逃跑、想背叛、違背命令的人,手上這個鋼環會被啟動,暗置在裡頭的毒針會刺人手腕,順著大動脈流向全身,那個人就會在受盡黴素折磨後,痛苦死去!」
丁振南感到訝異,他根本不知道霍達克是利用這種殘忍的方式支配著他們……
「我們好不容易才可以過著平凡人的生活。我也不求對你們這些人展開報復行動,我只求能夠平凡地生活下去,為什麼我連愛一個人的權利也沒有?」伍浩元咬牙問著他,語氣裡頭的無奈及心痛讓丁振南聽得一怔。
他的雙手不想再染上鮮血,所以他選擇包容,就算丁瑾的父親是當年害他們痛不欲生的人,他也不想追究了,他只想緊緊握住丁瑾的手,好好地走過下半輩子。
「好,你愛她,但是你有想過她的安危嗎?」丁振南很同情他,但是也必須提醒他這件事。「及川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他是不會放過你的。」
及川?伍浩元倏地從沉痛中驚醒,這個姓氏似乎在哪裡聽過……「我坦白告訴你,及川和我曾經是合夥人,他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他會不惜一切得到你!到時侯丁瑾跟著你會有什麼下場?」丁振南激動地說著。他十分熟悉及川的脾氣,只要能夠達成目的,及川甚至可以犧牲一切。
「及川一定會找上你,他這個瘋了的人甚至會傷害到丁瑾,你愛她,卻忍心讓她受到傷害嗎?」丁振南幾乎哀求著道。
伍浩元腦裡「轟」地一聲,什麼希望、未來都因丁振南的一番話而毀滅了。及川找上他是為了讓「風暴」傳奇復活,而如今唯一能夠威脅他就範的就是丁瑾……
一想到丁瑾會因為他而出事,他打從心底驚懼著。
丁振南不是在欺騙自己,他看得出來對方十分懼怕自己,但身為一個爸爸,他勇敢地把真相說出來,只為了保護女兒。
「我可以保護丁瑾。」他想也不想地回答。
「這不是可以不可以的問題,是你有沒有能力保護她?」丁振南提醒著他。
他一怔,完全被擊敗。以前他有峻的幫助,才能逃出霍達克的魔掌,但現在他是一個人作戰!對抗及川這種有備而來的對手,他根本沒有勝利的把握,更不用說保護丁瑾……
過去的陰影不斷湧現,失去在乎的人那種椎心之痛,他實在無法想像,瞬間他明白了一件事。
如果繼續愛著她會為她帶來不幸的話,他寧可放手!
現在他唯一能夠做的,就只有和丁瑾撇清關係讓對方不會把魔爪仲向單純的丁瑾……
他倏地抬頭,咬牙。「你知道你這樣做有多殘忍嗎?」
在他找到希望時,卻有人突然告訴他眼前的幸福是……假象。
「我……是逼不得已的。」丁振南只能如此說著。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良久,他才冷冷地拋下這句話,望著對方。「給我一張兩百萬的支票。」
丁振南不解,但還是照做。他接過支票後走出病房,換來丁振南安心的一笑。
剛踏出病房,不瑾就迎面而來,她一臉震驚地指著病房又指向他。「你進去了嗎?我只不過是和一個小女孩多聊了幾句,老爸就發現你了?」
她手上還捧著一盤切成小片的蘋果,打算分一些給他吃,讓他解解悶。迎上她一臉的驚訝,他的心就忍不住緊緊揪痛著。他好想再一次擁著她說話,好想和她手牽著手在陽明山看夜景,好想和她做許多事情,但是……
他不能!
他緊緊握住拳頭,二話不說,越過她往前走。
丁瑾驚訝地回頭看著他匆匆的背影,急忙追上去攔下他。「是不是我老爸……對你說了什麼?」他的表情讓她很緊張,他一臉的沉痛及絕望刺痛著她的心,她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她確定他心底正在淌血……「沒有。」他按住心中的悸動,逼自己絕情地往前走。
一定有!她慌亂地看著他越走越快的背影,心底有一股強烈的直覺告訴她,他和她之間完了……
想也不想,她放下手上的蘋果,衝上前去一把攬住他的腰。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伍浩元一怔,心腸一軟,再也邁不開腳步了。
「不要走,不要走!」說不上為什麼,丁瑾強烈地感覺到他心裡頭有一股深沉的絕望,正在慢慢擴散,一點一滴地將他整個人吞噬掉。
她不想見到這樣的他,這不是真正的伍浩元!
她的淚水滑落,沁濕了他腰間的衣服,那股濕熱正緊緊揪著他的心,試圖軟化他好不容易武裝起來的強硬,正在逼著他卸下鐵石心腸。舉起來的手靜止在半空中,想將身後的她拉人懷裡安慰的伍浩元倏地縮回手,強逼著自己不能轉身。
他當初根本就不應該下這個決定!他明明知道自己的過去會拖累她,還堅持要愛上她,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丁瑾,放開手。」他冷冷地開口。
丁瑾拚命搖頭,手上的力道更是加大,牢牢抱著他的腰不放手。
「笨女人,放手!」他粗魯地將她甩開,一臉厭惡表情地看著她。
伍浩元把她的震驚都看在眼裡,他強自壓抑著心底濃重的傷悲,硬是擠出痞子般的笑容。「你還纏著我幹什麼?我們之間已經完了!」他揮開她的手。
丁瑾錯愕地看著恍如陌生人的伍浩元,難以置信地說:「你別理會我老爸說的話,在一起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呀。」
她溫柔的勸說讓他更是難受,他輕蔑地一笑。「你到底有沒有腦袋啊?你老爸說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就不會把財產留給你,他說只要我離開你,他就會給我兩百萬美金。你說,你老爸說的話我怎麼能不理會啊?」
他輕蔑的話語、鄙夷的眼神,都讓她難過得無法呼吸。她揮去擋住她視線的眼淚,凝視著他篤定地搖頭。「你不是這種人,為什麼要說謊?」
望著她臉上的固執與信任,他深吸一口氣,抑住心中的激動,故意奚落著。「我只會對笨女人說謊,那就是你。我一直以為你會有了振南的一半聰穎,他一眼就看出來我是在騙你,你卻在這個時候依舊相信我對你是來真的?反正我也收了錢,我不妨告訴你,其實我一直都沒喜歡過你,更別說愛你!」
他的奚落讓她難堪地後退,迷茫的眼眸直盯著他看,眼眸裡的淚水在打滾著,同時也深深擊痛了伍浩元的心。
「我……愛你。」不再多話,丁瑾上前緊緊摟著他。
這句話代表了她想表達的一切。
他一愣,狠心地咬牙將她推開,粗魯地叫著。「女人,求你別再纏著我了!你老爸說過我以後要是再和你在一起的話,我就別想活了,我可不想那麼短命呀!」
「為什麼?伍浩元,你為什麼要說這些笨蛋才說的話。」她猛地抬頭痛哭著,心猶如被人狠狠地劃了一刀。「你根本就是一個熱心、嘴硬心軟又重情義的男人,你為什麼要假扮成這個樣子?」
她的大吼讓醫護人員都衝上來勸阻,但是她卻牢牢地盯著他,恍如此刻在這個空間裡只有他和她存在著。
他凝視著她的淚容,心一點一滴地被痛苦啃噬著。倏地,他笑了。
「你不是很好奇我的過去嗎?老實告訴你吧,我是一個詐欺犯,以前坐過牢,出獄後換了另一個方式行騙,那就是專欺騙你們這種無知又富有的千金小姐,所有的事情部是我布的局,就是要讓你不知不覺地愛上我。只要我娶了你,你的財產就是我的了。說穿了,我和顧寧鋒一樣,都在欺騙著你的感情。」
「你說謊。」她咬牙,始終不放棄。
沒理由的!只是短短的十幾分鐘,他就變成另一個人,這其中一定有誤會!「不相信啊?瞧吧。」他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支票在她面前晃著。
丁瑾定眼瞧去,她認出這張支票上的簽名是老爸的。
兩百萬,老爸用兩百萬打發掉眼前這個一度被她認為可以托付終生的男人。她被他的話重擊得往後靠去,跌坐在椅子上,平時明亮的大眼此刻有的只是驚詫及……痛恨。
她相信了。他自嘲地一笑,他果然懂得該如何引她上當,只要說出這些話來,她單純的腦袋肯定會相信的。看著她眼裡的痛恨,他的心就好像被大石壓著般,難受得喘不過氣。
啪!一個熱辣辣的耳光甩了過來,丁瑾悔恨又痛苦地叫著。「你去死吧!我恨你!」
那個「恨」字清楚地在他耳邊響起,他看著她含淚跑走。
要恨……就恨吧!只有恨能讓她忘記他,也唯有恨能夠讓她不受到傷害……
他緩步踱出醫院,抬頭望了一眼猛烈的太陽,倏地笑了,將支票撕成碎片。在十五分鐘前,他仍執著地愛著她,但在十五分鐘後的現在,他逼迫自己割捨心中最愛。原來這就是他們的悲哀,他早該知道在愛上她後,會有這麼一天,是他天真地以為在命運這盤棋局中,他有能力掌控及追求……現在,他徹底領悟了,原來早在他踏入「風暴」組織的那一天起,幸福快樂已經和他絕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