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果直不是想生就能生,還得天時地利人和才行。
就算薛育淳極不想開門,也實在無法忽略那刺耳的門鈴聲。
「我去看看,一會就回來。」他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嗯。」她點點頭,羞到不敢睜開眼睛。
他拉起被子蓋住她那半裸的身軀,深深吸了口長氣,平復一下澎湃的情緒,套回剛剛被脫下的T恤,這才走出房間。
「誰——」大門一開,隔著鐵門看到來人,薛育淳當場楞住。
「育淳,是我。」是好久不見的陳詩涵。「我本來想自己開門進去的,但想想還是決定按電鈴。」其實陳詩涵有他家大門的鑰匙,那是兩人交往時他給她的,之前結束得太過匆促,他根本沒有機會向她討回。
他打開鐵門,整個人站在門前,沒打算讓她進屋。「有事嗎?」
「我……我想跟你談談。」今天的陳詩涵,一身極具女人味的粉紅色小洋裝,看得出精心打扮過。
由於房門並沒有關上,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刻,房間內的俞宇潔輕易地就聽見了外頭的動靜。她快速地把衣服穿回去,悄悄地走到房門邊,靠坐在牆面,抱著雙膝安靜聽著。
薛育淳退了一步,讓陳詩涵走進屋裡。在見到陳詩涵的那刻,他就已經收拾好心情,臉上看不出任何波動。
陳詩涵看見桌上有兩隻酒杯,隨口問道:「你有客人?」
「嗯。」他淡淡應道。「請坐。」
陳詩涵在三人的沙發上坐下,他則刻意與她保持距離,坐在單人的沙發上。
「客人暱?」陳詩涵左右看了看,又問。
「在房間裡。」薛育淳答得坦蕩。
陳詩涵沒有懷疑,以為是男性朋友。
「你怎麼這麼久都沒打電話給我?」她哀怨的控訴著。
「我們已經分手了。」再見到陳詩涵,他並沒有想像中的心痛,看來時間真的是治療傷痛的最佳利器。
「我那時才剛拿掉孩子,心情很差,才會跟你鬧彆扭,沒想到你竟然當真了,難道你就不能多哄哄我嗎?」她雙手絞緊,表情楚楚可憐。
薛育淳銳眼直盯著她看。沒想到她竟然能睜眼說瞎話,她究竟對他說過多少謊言?「你口口聲聲說要分手,我只是成全你。分手就要分得乾淨俐落,好聚好散。」他不想戳破她的謊言,畢竟兩人曾經相愛過。
「育淳,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等你回頭,人家只是鬧鬧脾氣,你就這麼不懂女孩子的心嗎?」陳詩涵站了起來,走到薛育淳的身邊。
薛育淳不為所動。「我是不懂,真的不懂女人心呀。」
「我不想分手,我們可以復合嗎?」陳詩涵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薛育淳站了起來,同時與她隔開一大步,不想讓她碰到自己。「在分手五個月之後,你才跑來說要復合?」他話裡充滿了不相信和嘲諷。
「我很想你,我真的好愛你,我一直在等你來找我,可你都不來,我才會拖了那麼久才來找你。」陳詩涵放低姿態解釋道。
「我不知道你為何突然想回頭。但是,一切都太晚了,請你把我家的鑰匙還給我吧。」他不是無動於衷。但一想到她和楊忠德親熱的畫面,他的心就覺得好痛。
「育淳,你真的這麼狠心嗎?我曾經懷過你的孩子,我們曾經有過美好的日子。」
「確定是我的孩子?」也冷冷地反問。
陳詩涵既受傷又吃驚。「你怎能說出這麼沒良心的話!就因為我堅持拿掉小孩,所以你才這麼恨我嗎?」
「你回去吧,我已經有女朋友了。」他不忍心傷她,所有的不堪就讓他一人承擔吧,提越多傷會越難癒合。
「你這麼忙,你不可能有女朋友的!」陳詩涵不敢相信。
「我的女朋友,正在我的房間裡。」他走進房間,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的俞宇潔。
「你……」俞宇潔的表情很複雜,有點像被大老婆抓奸在床的第三者。
薛育淳對她一笑,「對不起,生孩子的事被打斷了。」
「你……」俞宇潔對他擠眉弄眼,示意他還有別人在。「你不要亂說話啦!」
陳詩涵跟著他走到房間門口,看到他和俞宇潔親密的互動。
「我沒有亂說話,你剛剛明明在跟我做生孩子的事,只可惜被打斷了。」
他說得很大方。
「原來,你和她在一起了,之前還騙我說你們只是朋友。」陳詩涵不甘願也不相信。
「陳小姐,你別誤會。」俞宇潔想解釋,卻被薛育淳擋了下來,「小潔,不用解釋,我想她早晚都會知道的。」他緊緊握住了俞宇潔的手。
陳詩涵無法接受這個打擊,她覺得既難堪又痛心。「薛育淳,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我就是這種人,請你把我家鑰匙留下。」薛育淳的口氣很淡,但殺傷力十足。「然後,請離開我家,再也不要來了。」
陳詩涵已在崩潰邊緣,她將他家的鑰匙扔還給他,隨即快步逃出了薛育淳的家。
俞宇潔彷彿是霧裡看花,她急問:「她說要復合,你為什麼不接受?你什麼時候變成無情無義的男人了?」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拉著她在床上坐下。
「你還騙她說我是你的女朋友,幹什麼抓我當墊背?你們明明有機會可以復合的呀。」
「你真傻,你不是很愛我嗎,為什麼要我跟她復合?」他反問。
「因為你愛她呀。」俞宇潔回答得理直氣壯。
「……其實,我之前撞見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是時候了,薛育淳決定說出那曾令他痛不欲生的實情,他不想她對他有任何誤會。
「啊?」她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
「那一天……」他將他帶補品去看陳詩涵時,撞見她和楊忠德在一起的事緩緩道出。
「她居然劈腿!?這個爛女人!難怪你剛剛會說孩子確定是你的嗎;難怪她死都不要生下那個孩子。虧你還苦苦的哀求過她,你怎麼還可以這樣吞忍!?」她為他抱不平,氣得頭頂都快冒煙了。
「事情都過去了,我也曾經很生氣。」看她為他這麼生氣,他拉住了她的雙手,將她的手包裡在自己的掌心裡。
「就是你出車禍的那一天,是不是?」她想起來了。
「沒錯。」他額頭上還因此留下清楚的疤痕,像是時時在提醒著他的難堪。
「天呀,難怪你會去撞電線桿。那你剛剛還這樣忍著不揭穿她,把一切的罪過都攪在自己身上,要是我早就破口大罵了!」
「畢竟曾有兩年的感情,雖然現在沒了愛情,但還是不要口出惡言比較好。況且我只是個孤兒,憑什麼跟楊忠德比。」
「你是哪點比那個楊忠德差了?又不是你自己願意當孤兒的,將來你一定會比那個楊忠德好上一百倍、一萬倍!「不好意思委屈你了,把你也拖下水。」
「不委屈,只要你願意,我可以把我那一大家子的人都借給你,看是要組籃球隊還是足球隊,總之絕對要贏過那個楊忠德I」看著她為他氣呼呼的樣子。他欣慰地笑了。
「你知道嗎?我發現陳詩涵再也傷不了我了。我要謝謝你,因為你,我才可以這麼快就走出傷痛,才可以這麼冷靜的面對她。」
「你真的很愛她。愛到寧願傷了自己也不願傷害她,愛到寧願當負心的那一個。」她說得很感傷。
「是呀,我的確很愛她,但那已經是過去式了,我跟她再也不會有任何的交集。」
「要是有個男人這樣愛我,我這輩子就值得了。」她站了起來,抽出被他握住的雙手。
他看著她,很想問她她的故事,但卻問不出口。
她故作瀟灑地說:「看來,今無晚上,我們是沒辦法生孩子了。」所有的濃情蜜意,因為陳詩涵的出現而被打斷。她總算明白一個事實,就算她深愛著他,可是他不愛她,她還是無法跟他生孩子。
「小潔……」他柔柔地喊著她,有著滿滿的心疼。
「其實你分手根本不是我害的,我把自己想得太偉大了,看來,我也不用賠一個孩子給你了。」她拿起自己擱在沙發上的皮包。「我回去了。」
「你可以不用走。」他想留她,在陳詩涵來過之後,他更想留下她。
她搖搖頭。「對不起,我一定得走。」那一夜,她沒有留下來。氣氛不對、時機不對,很多事都不對。
只是,不知道下次,還會不會有對的時機,可以讓他們生孩子……今晚是全誠高階主管的餐會,一方面是慶祝合併案成功,一方面則是慶祝獲利成長兩成,於是公司在大飯店設宴款待有功的同仁。
俞宇潔應薛育淳之邀,當他今晚的女伴。
其實不一定要攜伴出席,只是薛育淳是這次的大功臣之一,所以希望能光鮮亮眼的接受董事長及總經理的嘉勉及感謝。
而俞宇潔之所以會答應,完全是因為陳詩涵,她的正義感不容許看到薛育淳孤孤單單地赴宴。
雖然她不斷告訴自己要離薛育淳遠遠的,最好再也不要來往,可她偏偏就是捨不得他。
今晚,她沒有開車,薛育淳特地到她的住處接她。他的車子在撞壞了之後,重新換了一輛國產車。
當薛育淳看到她從大樓走出來時,除了滿眼的讚賞外,還有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喜愛。
今晚的她,身著小露香肩的鵝黃色小洋裝,不但襯托出她纖合度的好身材,也讓她在端莊中又不失活潑俏麗。
她略施薄妝,手裡提著銀色小包包,腳下仍是她偏愛的細跟高跟鞋。
她果然是個看場合穿衣服的美女。
是男人,都會對她的美麗心動:而女人,也會因她的美麗而妒嫉。
當薛育淳挽著俞宇潔的手走進會場時,果然引起一陣驚呼和騷動。
大家都以為薛育淳沒有女朋友,沒想到他是「惦惦吃三碗公」,這樣的女伴真的羨煞了在場的男人。
於是,男人們都在探問俞宇潔的來歷;而女人們都在忙著打聽薛育淳是不是真的死會了。
「薛協理,那是你女朋友嗎?」已經被問很多遍的薛育淳大方地說:「是我女朋友。」
「薛協理,你女朋友好漂亮哦。」這句讚美的話也是走到哪都聽得到,而薛育淳也總是笑得很幸福地回道:「謝謝。」沒多久,楊忠德帶了一名女伴走了過來。那女子很眼熟,常看電視的人一定知道,那是新竄起的明星,經常上玩遊戲類的綜藝節目。
俞宇潔在薛育淳的耳邊悄悄問著:「那個頭禿、肚也凸的男人是誰?
他那雙死魚眼一直盯著我看,明明身邊已經有了個漂亮的女人了。」
「他就是楊中心德。」薛育淳明白了,原來陳詩涵被拋棄了,所以才會回頭要求要復和。「你乖乖的,千萬別給他難堪。」
「我知道,我不會這麼白目的。」俞宇潔也知道這是個重要的場合,她絕對不會多說話的。
這時楊忠德帶著女伴走了過來。「薛協理,沒想到你也會帶女伴來。」
薛育淳與走近的楊忠德握手寒暄,「楊副總,她是我的女朋友。」
「薛協理,看來你最近是事業愛情兩得意哦,女朋友還長得這麼漂亮。」
楊忠德雖然對著薛育淳說,但眼尾卻瞥向俞宇潔。
薛育淳客氣地微笑道:「楊副總。謝謝。」楊忠德沒打算介紹自己的女伴,反而對薛育淳身邊的俞宇潔有著濃濃的興趣。
「薛協理,你女朋友在哪高就?」
「楊副總,讓我女朋友自己告訴你吧。」在薛育淳的眼神示意下,俞宇潔趕緊拿出基金會的名片,「你好,我在小蘋果基金會服務。」
沒想到薛育淳會說他們兩人是男女朋友,這點真是出乎俞宇潔的意料之外,不過就是要這樣親密,才能夠打擊到陳詩涵。
「俞小姐,你好厲害,還是基金會的秘書長。」楊忠德誇讚著。
「沒有啦,我只是協助基金會做一些募款的事。」話說到一半,俞宇潔忽然感覺有一道目光朝她射來,她一側過頭,便看見了俞宇心。
「俞這個姓還直示多見,我們公司剛好也有一位俞課長。」楊忠德有意尋找更多話題,完全忽略了手裡正勾著的女伴。
俞宇潔對著薛育淳眨了下眼,接到暗示的薛育淳也發現了俞宇心。
「楊副總,不好意思,你和育淳聊聊,我去一下洗手間。」薛育淳溫柔地問: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薛協理,這麼體貼呀。」楊中心德取笑道。
「應該的。」薛育淳笑得很靦腴。
「薛協理,她不會丟掉啦。」俞宇浩笑得有些尷尬,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薛育淳的女朋友。「我自己去就行了。」說完。俞宇潔趕緊朝俞宇心走去,俞宇心隨後跟著她,兩人速速走進洗手問。
俞宇心自己來參加慶功宴,並沒有攜伴,當她看見俞宇潔出現在會場,還跟薛育淳手勾著手這麼親密時,她的臉都綠了。
於是她劈頭就問:「俞宇潔,你在搞什麼?我不是叫你不准跟我同事募款嗎,你到底是怎麼混進來的?還有,為什麼你會跟薛大哥這麼親熱?」
沈風的事是個教訓,也難怪俞宇心會這麼緊張,她很怕她又有什麼事瞞著她在進行。
「唉呀,你問題這麼多,要我怎麼回答嘛!」俞宇潔撒嬌道。
「你就一句一句答。」俞宇心氣呼呼地回道。
「是育淳要我陪他一起來的,今晚可是他去我家接我的,不信你等一下可以問他。」俞宇潔趕忙澄清。
「哦?」俞宇心很懷疑。「那他為什麼會找你一起來?」
「就是……這該怎麼說呢,可不可以等下讓育淳告訴你?」俞宇潔決定少說少錯。
「你偷偷跟薛大哥來往?」看她一臉做賊心虛的樣子,俞宇心不得不做此猜測。
「哪有偷偷的,是你不知道而已,我們已經變成好朋友了。」俞宇潔咕噥著。
「我不知道的事還有什麼?你最好不要再騙我了,否則我就聯合所有親朋好友,從下個月起就拒絕捐款。」俞宇心恐嚇著。若不這麼說,她怕俞宇潔暗地裡又會捅出什麼樓子。
「好啦,我說就是了。他要我今晚假裝是他的女朋友,就這樣而已。」
「為什麼要你假裝是他的女朋友?」俞宇心咄咄逼人。
「唉呀,反正他有他的想法嘛,他的私事我不便透露,如果你想知道,你自己去問他。」俞宇潔嘴巴很緊,怎麼都不肯透露半句。
「好,我自己問他,那你可要答應我,不准在這裡募款,聽到沒?」俞宇心只好先警告她。
「聽到了。」俞宇潔舉起手做發誓狀。「我不會讓你和育淳難做人的。」
忽然,其中一間廁所的門被打了開來,臉色慘白又陰沉的陳詩涵從裡頭走了出來,她朝俞宇潔冷冷一笑。然後走去洗手台洗手。
俞宇潔嚇了一跳。這下慘了,她剛剛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嗎?陳詩涵又聽到了多少?「詩涵,你的臉色很不好,生病了嗎?」俞宇心關心地問道。
「沒事,那個來。」陳詩涵隨便應付俞宇心。
俞宇心又說:「那你要多喝些熱的東西,乇萬不要吃冰的。」陳詩涵點點頭。「俞課長,請問這位是?」
「她是我堂姊。」俞宇心為她介紹俞宇潔。
「那她今晚怎麼會來?」陳詩涵故意問道。
「我是薛協理的女朋友。」俞宇潔趕緊插嘴道,「宇心,我們出去吧,我怕育淳在等我。」俞宇潔不敢多停留,拉著俞宇心的手快步離開洗手間。
俞宇潔在心裡盤算著:為了育淳、為了宇心,她今天只要當個稱職的花瓶就好,她絕不會多嘴鬧事的。
既然之前是秘密交往,現在也沒必要讓人知道,反正公司裡沒有人知道他們交往過,那就當一切沒有發生過。
但是,陳詩涵卻有著不甘與嫉妒。
她和楊忠德交往四個月,同事們雖有耳聞,但都當八卦在看待,沒有人真心祝福她,因為楊忠德對女人的感情最多只有一季。
而她被楊忠德拋棄後,大家多半當成笑話在看,沒有人會可憐一個想要攀上枝頭當鳳凰的女人。
她沒想到薛育淳會因為合併案的成功,在公司裡成了大紅人,不僅是董事長公開表揚過,他還可能高昇成為最年輕的副總,在公司的地位可望一跳三級。
反觀楊忠德,因為風流韻事不斷,被董事長削去了實權,雖然頭銜仍為副總,卻是個被架空、沒有實權的副總。
只怪她估錯了一切。
之前沒有人願意到中民去處理棘手的合併問題,她原以為薛育淳將背負合併失敗的責任;加上當時楊中心德對她大獻慇勤、甜言蜜語,而她也覺得老實的薛育淳不懂浪漫、不會討她歡心,因此最後才會選擇了楊中心德。
沒想到,最後竟落得如此的下場。
一整晚,薛育淳都對她視若無睹,偶爾在旁人的注視下,才會跟她點頭打招呼,說著極為表面的客氣話。
宴席結束,沒喝酒的人得送有喝酒的人回家;男同事則禮貌地送女同事回家:而順路的人就坐同一台車回家。
陳詩涵趁著大家圍在一起討論搭便車的事時,開口要求:「薛協理,我們住同一個方向,方便送我嗎?」薛育淳雙眼微瞇。在眾人面前,他不能太小氣,況且陳詩涵還曾跟他同一個部門,他這位前主管沒有拒絕的理由。
「當然方便。」薛育淳的大手扔緊緊牽住俞宇潔的小手。
「謝謝。」陳詩涵客氣地道謝。
於是他們三人一起走到飯店的地下停車場,陳詩涵搶先一步坐上了副駕駛座,「俞小姐,你坐後座吧,我想育淳會先送你回去。」
「嗯。」俞宇浩應了聲,很沒用的想坐到後座,薛育淳卻緊握著她的手。
「陳小姐。不好意思,請你坐後座,前座是我女朋友的位子。」陳詩涵聞言下了車,沒有生氣,臉上掛著冷冷的笑意。「我就是你的女朋友。」
「你不是。」他淡淡否認。
「育淳,別這樣,我知道你故意拿她來氣我,她根本不是你的女朋友,你只是想懲罰我而己。」陳詩涵扯了扯薛育淳的手臂。
俞宇潔想抽出被他握了整晚的手,無奈薛育淳就是不肯放手。
「陳小姐,如果你不想搭便車的話,那可以請別人載你。」說著,他讓俞宇潔坐上副駕駛座,自己則上了駕駛座。
陳詩涵見狀咬咬牙,不甘不願地坐到了後座。
車子在薛育淳良好的駕駛技術下前進著。他忽視陳詩涵的存在,沒有讓自己失控,車速從頭到尾都維持在標準範圍內。
「小潔,有沒有吃飽?」他甜甜地問著身邊的俞宇潔。
「有啦。」一整晚,他把她照顧得很好,吃的、喝的都一直送到她的嘴邊,就算是演戲,她仍覺得亂感動一把。
「你別生氣,雖然陳小姐是我的前女友,但我跟她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我只是順路送她回去。」他有意的對俞宇潔解釋道。
俞宇潔瞪了身邊的男人一眼。「我沒有生氣,你就專心開車吧。」她在心裡哀號,這男人是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的。
陳詩涵激動地問:「育淳,你可以不用再演戲了,我不要分手,你到底要怎麼樣才願意跟我復合?」車子忽然一片安靜,薛育淳緊鎖眉頭,沒有說話,車內氣壓很低。而老愛仗義執言的俞宇潔這次也緊閉嘴唇,沒讓自己開口。
因為俞宇潔覺得自己像是外來的第三者。當事情跟自己有關,尤其是在愛情這件事上,她就變得脆弱膽小,她覺得自己並沒有任何立場去責罵陳詩涵。
薛育淳是這麼愛陳詩涵,愛到寧願傷了自己也不願傷害她,那她又怎能去傷害陳詩涵呢?
「育淳!」陳詩涵大叫。「你為什麼都不說話?」
「陳小姐,育淳在開車,你別這樣。」俞宇潔只好出聲勸著。
雖然薛育淳看起來沒什麼異狀,但他心裡頭是否已經掀起了狂風巨浪,俞宇潔不知道,所以她暗暗擔心焦急。
「都是你,都是你介入我和他之間,否則他怎麼會和我分手呢!」陳詩涵失控地道。
「你別這樣,先讓育淳好好開車。」俞宇潔又說了一次。她很害怕會再發生撞車事件。
結果直到車子在陳詩涵家巷日停下來,她才暫時冷靜下來。
薛育淳看她一眼,淡淡地說:「陳小姐,你家到了,麻煩請下車。」
「育淳,逃避不是辦法,你不能好好跟我談一談嗎?否則我不會甘願的。」陳詩涵大聲吼著。
「你跟她好好談談啦,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俞宇潔直覺想要逃。在愛情裡,她注定是輸家,她不想讓自己陷得太深。
「小潔,你在車上等我。」薛育淳歎了氣,看來事情不說清楚是不行了。
「我不要等你,你慢慢跟她說。」俞宇潔想要下車,薛育淳卻緊緊握住她的手。
「我送你回去,否則我不會跟她談的。」他很堅持,見她點頭,他才按下副駕駛座的車窗,有意讓她聽見他們的談話,然後才走下車。
陳詩涵也跟著下車。「育淳,我們找個地方坐坐。」
「不用了,就站在這裡談。」他站在副駕駛座的門邊,一宇一句都要讓俞宇潔昕到。
「你為什麼要這麼狠心?我曾經懷過你的孩子,我一時心情不好提了分手,你為什麼就當真了,難道你都不顧兩年的感情嗎?」陳詩涵質問道。
「詩涵,就是看在我們曾經相愛過,我寧願傷自己也不願傷害你,你又何必苦苦追問。」
「要死我也要死得明白。」
「那孩子是我的,還是楊忠德的?」縱使對她還有一點感情,也因她這樣厚顏無恥的逼問而消失殆盡了。
「你說什麼?」陳詩涵瞬間臉色刷白。
「要我再重複一次嗎?」他冷冷地看著陳詩涵。「我看見他在你家門外,跟你熱情舌吻。」陳詩涵踉蹌了下,想起那鍋放在門邊的補品。「你為什麼都不說?你為什麼可以瞞我這麼久?」
「我愛過你,如果楊忠德是你的選擇,我會祝福你,畢竟他是堂堂一個副總,前程是一片光明燦爛。」他的口氣沒什麼高低起伏,所有情緒都埋葬在那場車禍裡了。
「育淳,你聽我說,孩子是你的,我只是一時意亂情迷,才會被他的甜言蜜語所迷惑,才會跟他親近,我沒有跟他發生任何關係,你一定要相信我。」陳詩涵哀求著想靠近薛育淳,薛育淳卻退了一步。
「這些都不重要了,過去都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再被這件事困擾住,更不想再追究,你也放手吧。」
「是因為她嗎?」陳詩涵指著車內的俞宇潔。
「你吃的補品都是她清晨五點起來燉煮的,要不是她在身邊陪伴我,我這段日子一定會熬不下去的。」只有在說到俞宇潔時,他的口氣才有了一絲絲暖意。
「我們真的無法復合了嗎?」陳詩涵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掉。
他搖頭。「我已經有小潔了,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想失去她。」
聞言,陳詩涵不顧一切地投進了他的懷裡,將他緊緊擁住。
「我真的一好愛你,我真的好後悔,我該怎麼辦?我不想失去你!我不要失去你!」
薛育淳歎了口氣,將陳詩涵推開。「我回去了,你好好照顧自己。」他沒有安慰哭得肝腸寸斷的陳詩涵,直接上了車,將車子駛離。
或許陳詩涵是因為年輕把持不住自己,也或許她還深愛著他,若是他沒有遇見俞宇潔,或許他會重新接受她。
但,這一切都只是或許,他不想再去探究,他的人生只能往前看,他不允許自己沉溺在過去。
發現俞宇潔一句話都沒說,他擔憂地問:「你還好吧?」
「很好。」俞宇潔的胸口充滿感動,他沒有虛偽的說愛她,只說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還說不想失去她。
「那你幹什麼哭?」趁紅燈時,他凝看著她。
她沒有說出心頭的感動,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淚水,對他咧嘴一笑。不能談愛情,可是能擁有這樣相偎相依的感情,其實也是一種平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