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現在大概已經到了吧。"
斜臥在高貴華麗的白色虎皮軟榻上身姿,松懶雍容,一頭青絲沿著雪白玲瓏的背脊緩緩披下,白與黑的襯托,越發映得那人的雙唇和胸前半露的兩點朱櫻紅潤妖艷。
"早該到了。"
那人身後,一個矯健英俊的男人緩緩摩挲著他雪白的身軀。
那人忽然咯咯笑了起來,低聲道:"你說,他會去嗎?"
"不去,那是抗旨。"
"若去了。"那人微微側首,眉眼如絲,吐氣如蘭,"你說,他能平安到達嗎?"
男人低低笑了,擄起他一捧青絲,放在唇邊嗅了嗅,道:"寶貝,你說呢。"
那人反手勾住他的肩項,仰起雪白秀美的脖子,貼在他的面頰上,呼出一口香氣,柔聲道:"那就全靠你了,我的大將軍"
男人猛地低頭,一口噙住那人香唇,用力吸吮,輾轉蹂躪。
瞬間,淫靡曖昧的氣息,在華麗隱秘的內室裡蕩漾開來。
"放心,有我在,誰也保不了他!就是皇上,也不能"
蒼州之行再不若來遙西那般平坦順利。失去了王府的護衛和隨從,輕車簡騎,只有安親王、安親王妃和幾個貼身侍人。就連陳竟,也被以駐守裕陽為名留下了。路上『護送'他們的,都是京城裡來的人。
樓清羽心裡很不安。他們在秦內侍送來聖旨的第二天啟程,在皇宮來人的監視下離開了裕陽,離開了那個他們只停留了三天的地方。司錦和秋兒執意跟隨,也讓他們來了。
迦羅炎夜靠在車窗邊,望著外面陌生而荒僻的景色,右手垂在榻上,手指輕輕在長劍的劍柄處摩挲。
"炎夜。"樓清羽坐在他身邊,看著他的動作。從離開裕陽,他的隨身長劍斬嘯就未曾離手。"休息一會兒吧。"
迦羅炎夜左手落到腹上,回頭望了一眼樓清羽。"你擔心它?"
"不。"樓清羽將手覆在他的手上,望著他的雙眼:"我擔心你。"
迦羅炎夜頓了頓,道:"清羽,你老實告訴我,你的功夫和誰學的?"
樓清羽道:"和我二哥。"
迦羅炎夜挑了挑長眉:"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樓清羽遲疑了一下,道:"在鄉下時,王伯曾經給我請了個武師。那時我身子弱,讓他教我些拳腳,也好長得強壯一些。"
迦羅炎夜調查過那個武師,原是個江湖人,五前年重傷倒在漁水鎮,被當時樓家的鄉下管家王伯所救,後就留在了樓家。三年前舊傷復發,已經過世了。
"那個人名喚莫回,在江湖上聽說也小有名氣,為何不傳你內功和他的獨門絕技?"
樓清羽知道迦羅炎夜肯定早已把他的過往調查的一清二楚,因此也並不慌張,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因為我的身子太弱,年紀也過了練武的最佳時機,他的功夫並不適合我,所以根據我的情況,另編了一套簡單的功夫傳授。"
迦羅炎夜盯著他,沒有說話。
莫回這個人他也調查過,確有幾分本事,只是性子魯莽不知變通,又仗著幾分本事在江湖上闖蕩,得罪了仇家被人追殺。以他的性子來看,不像是會因材施教的人。被王伯所救時,更是武功全失。只是那人過世已有三年,死無對證,樓清羽的話也摸不出幾分真實性了。
樓清羽靜靜與迦羅炎夜對視,神色鎮定,嘴角甚至還含著淺淺的笑意。他並沒有撒謊,莫回這個人確實教過樓清羽兩年功夫,不過不是此『樓清羽',而是彼『樓清羽'。
"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沒什麼。只是好奇你的好身手。"迦羅炎夜淡淡的道。
樓清羽輕笑:"你是好奇,我怎麼能把你壓在床上吧。"他有意舒緩氣氛,故意出言調笑。
迦羅炎夜果然薄怒:"你胡說什──唔"
馬車忽然一個劇烈的顛簸,迦羅炎夜措手不及,腹部登時一陣翻攪。他按住肚子,霎時間被胎兒頂撞的臉色發白,劇烈的胎動讓他的心臟幾乎窒息。
樓清羽連忙摟住他,道:"山路不平,你還是躺下吧。"
迦羅炎夜咬唇不語。馬車卻忽然一聲清嘯,停了下來。
"什麼人?!"
"你們幹什麼?!"
"啊──"
外面一片混亂,刀箭之聲傳來。
迦羅炎夜臉色一變,握緊斬嘯。
樓清羽按住他,低聲道:"你不要出來,我去!"
迦羅炎夜要起身,樓清羽一把將他按了回去,喝道:"你給我留在這裡!"說著衝出了車外,反手扣下車門的機關,將馬車從外面鎖住。
來的人不少。樓清羽初步判斷至少有二十人。不知道這裡的高手是怎樣定義的,但樓清羽覺得以他沒有內力的身手來說,這些人,還不夠看。
殺人,其實很簡單。只要你殺過人。
鮮血從第一個人的脖頸直噴到樓清羽身上時,他根本沒有時間思考。這是另一個戰場,你不殺人,就要被殺。讓樓清羽意外的是,司錦的功夫竟然出乎意料的好。
這批護送他們去蒼州的衛隊大概有五十來人,裡面有幾個是王府暗中培養的死士,還應付得過來。
一支利箭射來,樓清羽滾到草叢中,匍匐向暗中的狙擊手潛去。他不喜歡這種敵暗我明的狀態。近身搏擊,才是他的拿手好戲。
必須盡快解決這些人,不然他可不認為那輛經過加工過的馬車鎖得住迦羅炎夜。
"秋兒!"
秋兒不會武功,狼狽的躲下馬蹄下,一個黑衣人舉劍刺去,他驚嚇的不知躲閃。
樓清羽大急,顧不得後門大開,飛擲出去的匕首坎斷了那人的咽喉。同時一隻風聲鶴唳的利箭以極快的速度從他身旁掠過,噗的一聲射穿了他身後另一人的胸膛。
樓清羽回首,迦羅炎夜正手持黃金弓箭,定定的立在馬車上,臉色鐵青的瞪著他
一炷香後,所有的殺手全部伏誅,不過不完全是樓清羽他們做的。
"剛才那是什麼人?"樓清羽仍然驚異莫名。
剛才突然從暗處躍出的蒙面人手法迅如驚雷,十幾名殺手在他的劍下頃刻間失了性命。幫他們解除危機後,那人沒有任何停留,像出現時一般詭異的迅速消失了。
"不知道。"迦羅炎夜略略彎腰,靠在車門上,一手按著腹部,一手仍然持著箭弓,低低喘息,臉色蒼白。
"不過暫時看來不用擔心了。他還想我活著到蒼州。"迦羅炎夜冷笑,撐著車門想站起身來,身子卻像灌了鉛一般沉重,腹部鈍痛,竟又跌了回去。
樓清羽來不及問他口中的那個『他'是指誰,連忙將他攙起,扶回車裡。
沈秀清躍上馬車,手裡提劍,左臂上有道口子,衣襟滿是血跡,形容有些狼狽。
"王爺,您沒事吧。"
"我看有事的是你。"迦羅炎夜打量他一眼,冷道。
"屬下知錯。"沈秀清放下劍,過去搭上迦羅炎夜的手腕,沈聲道:"屬下怠惰,功夫退步了。日後定當勤加練習,找回場子。"
迦羅炎夜腹部痛得厲害,冷哼了一聲,咬著牙不再說話。
樓清羽皺眉望了他片刻,轉身離開了馬車。
宮裡派來護送他們的侍衛均已斃命,剩下幾個都是自己人。司錦臨危不亂,叫他們收拾好東西繼續趕路。秋兒雖然受了驚嚇,卻仍撐著慘白的小臉緊緊跟在樓清羽身後。
"少爺,您、您沒受傷吧?"
"我沒事。"樓清羽和司錦正在檢查一個黑衣人的屍首,回頭看見秋兒心有餘悸的小臉,拍拍他的面頰,道:"回你的馬車上,別看這些。"
秋兒張了張口,還是沒說什麼,乖乖的回了自己的車上。
司錦蹙眉道:"王妃,他們的身份經過偽裝,看不出來處。"
樓清羽沈吟道:"你覺得他們是宮裡來的嗎?"
司錦想了想,道:"不像。大內侍衛的身手不是這樣。這些人手法迅捷,出手狠辣,像、像"司錦蹙眉,想不出合適的形容詞。
樓清羽道:"像從刀風血雨中走出來殺人不眨人的死士。"
司錦點頭:"是。"
樓清羽厭棄的看了一眼染滿血跡的雙手,低低道:"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