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渡(上) 17
    "這不可能。"樓清羽不敢致信地道,腦子一轉,又道:"再說我是男人,按照大齊律法只有雙兒和女子才能成正妻,男子根本不行。"

    在大齊國,雖然男子地位最高,但雙兒和女人在婚嫁方面的地位相若,男人若是做小倌或孌童,地位反而不如他們。這一點和中國古代十分相似。因為男人不能生育,所以根本無法登堂入室。

    就像同性戀在21世紀仍然屬於邊緣情感一樣,這裡男人與男人,雙兒與雙兒,都一樣屬於同性戀範疇。大概生物界異性相吸是大自然的法則,所以對於擁有與自己相同器官的同性,彼此間的吸引力還是很小的。即使是這個擁有三種性別的世界,雙兒與雙兒之間成婚的事情也十分罕見。

    樓清翔道:"你知道什麼呀。問題就在這裡!今日二皇子上書時,根本就沒說你是男人,而說你是一個雙兒!"

    "什麼?"

    "而且他言之鑿鑿,說當日你們在軍營之中已有夫妻之實,你雙兒的清白之身已經被他破了,所以一定要立你為妃,給你一個交代。"

    樓清羽怒道:"笑話!我是雙兒我自己怎麼不知道?我怎麼可能和他有什麼夫妻之實!"再一轉念,又有些心安:"我是不是雙兒只要驗一驗身不就知道了嗎!撒這種大謊一下子就揭穿了。父親,您可曾與皇上說明孩兒的性別?"

    樓競天沒有說話。

    樓清羽雖然心裡知道此事沒有那麼簡單,仍然期待地又問一句:"父親?"

    樓清揚無奈地歎口氣:"清羽,問題就在這裡,我們不能對皇上說明你的性別。"

    "為什麼?"樓清羽一愣,卻見眾人都不說話。

    沉默半晌,樓清羽漸漸明白過來。

    二皇子是誰?是皇上的小兒子!是大齊國聲威赫赫的王爺和少軍神。他說自己是雙兒,而且還與他有過夫妻之實,眾人必定深信不疑。如果樓相此時蹦出來說我兒子是男人,那豈不是在指責二皇子撒謊?讓二皇子面子何存?

    再弄不好,若二皇子一口咬定與自己發生過關係,那就說明他是喜愛男色之人。迦羅炎夜身為堂堂一國皇子,又在百姓和軍隊中有不可替代的威信與力量,如果傳出他喜愛男風,豈不是皇室醜聞?大齊國國威何在?

    若再嚴重點,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皇上是相信自己的兒子還是相信樓相?若是相信自己兒子,那樓競天說他是男人,就是犯了欺君之罪!若是相信樓相,那迦羅炎夜當眾聲稱與他發生過關係要立他為妃,就是挑明了自己的同性戀身份,大齊皇室又豈容這種醜聞?

    樓清羽一剎那間已經想明其中的種種厲害,臉色一變再變。

    這個迦羅炎夜果然厲害,只是他為何要這麼做?

    樓競天見樓清羽神色瞬息萬變,片刻工夫竟漸漸沈凝下來,目光中一片了然清明,不由暗自驚異這個兒子的頭腦聰慧。

    樓清羽沈聲道:"父親,您答應了嗎?"

    樓競天也為此事惱恨不已。自己好端端的兒子平白成了雙兒,還被背上污名,卻偏偏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不由冷道:"你讓為父怎麼拒絕?二皇子一口咬定了你們的關係,養出如此一個行為不檢的雙兒已是為父的過錯,為父又有什麼臉面拒絕二皇子的提婚?"

    樓清羽氣得眼前發昏,牙根癢癢。

    好你個迦羅炎夜,根本不給人退路啊。連樓相這樣一個老狐狸都被你耍得團團轉,束手無策了!

    "孩兒明白了。"樓清羽咬著牙道:"孩兒有些事要親自去找二皇子問個明白。"說完一甩手出了書房。

    "清羽"清揚清翔想要阻攔,卻被樓競天喚住。

    "站住!讓他去!"

    "父親?"

    "既然此事已經跑不了,倒不如讓他早點問個明白。"

    一口氣奔到二皇子的王府前,樓清羽跳下馬背,直向府裡衝去。

    "站住!什麼人?"

    "讓開!"

    樓清羽一拳一腳,將兩個侍衛打倒,裡面又奔出更多的侍衛。

    樓清羽此時一肚子火無處發洩,正想找人練手,不由拿出上輩子的狠厲勁,大開打戒。

    他在樓府養尊處優之餘不忘練武強身,這個身體早已調養的好了,此時雖然力氣不如從前,但身手卻絲毫不簡當年。片刻工夫,二皇子手下這些訓練有素的衛隊竟然倒下了一小半。

    "住手!"一個領頭將領奔過來急喚:"不可對未來的皇妃無禮!"

    眾人皆是一驚,齊齊停下手來。

    樓清羽認出那人正是當日迦羅炎夜手下的羽督護衛陳竟,聽他竟喚自己為未來皇妃,心中怒火更炙,反手給了手下那人一拳,大踏步的走過去。

    "迦羅炎夜在哪裡?"

    陳競驚了一跳,見眼前人俊美如初,只是一雙眸子深沈似海,裡面翻著驚濤駭浪,氣勢駭人。

    "二殿下在後花園,說若是您來了"

    樓清羽不等他說完,已直向後花園奔去。

    他雖不認得這裡的路,但古代的建築物風格都差不多,憑著特有的敏銳和直覺,很快便讓他找到了目的地。

    樓清羽猛然看見迦羅炎夜的背影,有一瞬間以為認錯了人。

    他只穿著一件白色青墨的長衣,腰間鬆鬆繫了條錦帶,長髮隨意地束在腦後,站在一株桃樹下,伸手逗弄著掛在樹上的鳥籠子,削瘦的背脊竟然顯得有幾分單薄。

    樓清羽沒有想到在厚重威武的黃金盔甲下掩蓋的是這樣一個清瘦的身體,一時無法把他和那個高高在上倨傲冷漠的男人聯繫在一起,直到他開口說話才回過神志。

    "你來了。"

    冷冷的聲音,冷冷的眼神。樓清羽再度感覺到上次見面時的古怪。

    如果說以前的迦羅炎夜給他的感覺像把沒有鞘的劍,那麼自從上次見面之後,迦羅炎夜給他的感覺就像變成冰凍千年的石塊,冷的沒有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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