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渡(上) 10
    待樓清羽看清箭勢,已是不及。這個身體反應速度大大不如前生,樓清羽危急之中向後側仰,只聽『噗'的一聲,一支利箭已斜斜射入右臂。

    樓清羽悶哼一聲,從馬背上跌了下來。

    媽的!好痛!

    樓清羽一陣暈眩,心中咒罵一聲,立刻翻身跪起。

    隱約一人一馬,低沈迅速的馬蹄聲從林子深處逼近,樓清羽左手下意識的往腰間摸去,卻是空空如也。他早已退出空軍基地多年,特種空軍的槍支器械如今也只留在回憶中,身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樓相三子,身上怎麼會有武器的存在。

    樓清羽苦笑,左手暗中摸到腳踝處藏著的匕首,還是他在來京路上為防意外買的,說不上多鋒利,但防身還可以,此外再無他物。

    巨大的陰影瞬間籠罩過來,樓清羽驚異於眼前的龐然大物,也被它的速度震驚。

    抬起頭,一人高高在上俯視著他。

    金黃色的盔甲在陽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刺眼的光,樓清羽幾乎睜不開眼,只覺刀鋒一樣銳利的視線正緊緊盯在他臉上。

    "你是什麼人。"

    冷冷的聲音,高傲冷漠,帶著與生俱來的尊貴與不屑。

    樓清羽瞇起眼,保持著半跪的最佳姿態。他大概已經知道了來人的身份,漸漸適應了逆光的雙眼,模糊地看見面前人倨傲冷冽的面容,猶如下凡人間的神祇,高不可攀,不可一世,霸道而張狂地顯示著自己的力量。

    如果說迦羅真明像午後溫暖的陽光,渾身散發著溫柔明亮的光,那眼前這個人就是沙漠中最深的夜,寒冷凜冽,無邊黑暗。

    比尋常馬匹高大一圈的巨馬噴出灼熱的氣息,在他面前不耐地低吼嘶鳴,它的主人似乎也有些不耐。

    "你是什麼人?"

    這一次的聲音比剛才還冷了八度。

    樓清羽收起匕首:"草民樓清羽,見過二皇子殿下。"

    來人沒有回答。樓清羽咬牙堅持跪著,右臂上的箭羽仍然插在那裡,血順著手臂流到地上。

    "清羽!"

    聽到喚聲的一剎那,樓清羽從心裡感激迦羅真明的及時到來。雖然也許只有一分鐘,但讓他以如此弱勢的姿態跪在地上,滿身狼狽,胳膊上還淌著血,精神上的恥辱更加凌駕於肉體的痛楚之上。

    "炎夜,你做了什麼!?"迦羅真明看見插在樓清羽右臂上箭矢,吃了一驚,上面迦羅炎夜的標記清晰可見,立刻躍下馬背將樓清羽扶起,"為什麼射傷他?"

    迦羅炎夜收起手裡的弓:"他自己撞到我的箭上,我有什麼辦法。"

    "胡說!"迦羅真明怒道:"有人會自己往箭上撞嗎?你的箭法如此了得,怎麼如此不小心。到底怎麼回事?!"

    "太子殿下不要冤枉我。"迦羅炎夜仍然安坐馬背,挑挑眉,冷然道:"他放跑了我的紅狐,我還沒和他算賬,太子殿下倒不依不饒起來。怎麼,他是太子殿下納的新寵嗎?"

    "不要胡說!"

    迦羅真明一激動,扶著樓清羽的手便重了重。

    樓清羽咧了下嘴,再次苦笑。他這廂還在淌著血吶,再讓這兄弟二人爭下去,只怕自己這條胳膊可要廢了。當下淡淡地道:"太子殿下,清羽相信二皇子殿下確實不是故意的,剛才一隻紅狐從林中竄出,清羽的馬受了驚,一時駑駕無方,這才被二皇子殿下的箭誤射到。"

    迦羅炎夜瞧了瞧他,對迦羅真明抬抬下巴:"太子殿下可聽清楚了嗎。"

    迦羅真明面沈如水。陳竟等護衛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太子殿下,既然誤會解釋清楚了,可否讓清羽稍事包紮一下?"

    迦羅真明這才反應過來,見樓清羽面色蒼白,額上沁出冷汗,唇邊卻仍掛著一絲清雅的笑意,清澈的眼眸在陽光下依然燦燦生輝。

    "護衛大人,麻煩請借刀一用。"樓清羽從陳竟手中接過刀,左手起落,將箭羽砍斷,從懷中掏出手帕,簡單以固定三角手法把右臂包住。箭頭仍然留在肉裡,估計射到了骨頭,稍微一動就痛得厲害。

    迦羅真明道:"我這就送你回城讓御醫給你治療。"

    迦羅炎夜嗤笑一聲:"等回了城,他這條胳膊也廢了。"

    迦羅真明怒目而視。

    迦羅炎夜掃了他一眼,突然縱馬上前,一彎腰把樓清羽提上馬背。

    "為了賠罪,臣弟這就帶他去軍帳中醫治。"說完一抽馬鞭,比平常馬高大許多的紅蹄烈馬立刻揚起四蹄,飛奔而去。

    迦羅真明吃了一驚,連忙跨上自己的坐騎追了上去。可是迦羅炎夜的獅子驄是世上難得的飛龍馬,傳說是天上神龍與地上神馬交合的後代,百年難得一見,縱使迦羅真明的疾風也難以追上。

    樓清羽被迦羅炎夜緊緊按在馬鞍上,右臂隨著顛簸一抽一抽的痛。勉強在風中抬起頭,正遇見迦羅炎夜審視的目光,心下一緊。

    這個人,是把沒有鞘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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