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月,你剛才對昊曄生氣了?」北堂曜辰走進寢室,長袍一撩,優雅落座,若是再來柄白玉骨扇讓她搖一搖,便做全了一副風流公子相。
「你來做什麼?」
「看看你啊。聽說你動了胎氣,做姐姐的當然要關心一下。」
北堂曜月看她一身自己的打扮,道:「宮宴上少喝點酒,你知道我一向淺酌。」
「嗯,知道了。」
北堂曜辰想起東方昊曄剛才傷心的小臉,道:「月,別對昊曄那麼凶,他千里迢迢從文國跑來找你,還要被你欺負,多可憐。我知道你現在火氣大,但不要把氣都撒在他身上嘛。」
北堂曜月沒有說話,北堂曜辰湊近兩步坐到他身旁,認真問道:「月,你到底想不想和他回去?」
北堂曜月淡淡道:「不是我想不想,而是能不能。」
北堂曜辰蹙眉,「什麼意思?你是說……」
北堂曜月垂下眼簾,「他是文帝最疼的弟弟,現在明國內亂在即,文帝卻袖手旁觀,還讓親弟弟孤身一人來到遙京,你就沒想過他們有什麼目的?」
「想過。」北堂曜辰正色道:「但是我覺得你應該說,『他』有什麼目的,而不是『他們』。」
北堂曜月詫異抬眉,道:「你相信昊曄?」
「為什麼不相信?」北堂曜辰望著北堂曜月,喟歎一聲,道:「你被他騙過,自然心有餘悸,不敢輕易信他,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麼騙你?」
「那你覺得他為什麼騙我?」北堂曜月淡淡反問。
北堂曜辰想了想,道:「我不覺得他做錯了什麼。他只是想得到你而已。」
「即使不擇手段?」
「可是月。」北堂曜辰輕笑,望著他的肚子,「難道你真的沒有動心嗎?」
北堂曜月沉默,一聲似有似無的歎息輕輕劃過。
北堂曜辰拉住他的手,道:「月,為什麼不信他一次?你這樣放不開,其實怕的不是他,而是你自己吧。」
北堂曜月微微一震。
北堂曜辰歎道:「我們是雙生姊弟,有什麼事可以瞞得了的。大哥世襲北堂王,二哥承襲端親王,『日輝雙耀』名滿京城。我們從小到大,遇到的不是怕我們的,就是想巴結我們的,又有誰對我們真心一點?你看上去和大哥一樣冷冷淡淡,不在乎人情世故,可我知道你心底其實很盼著能有個人能對你好,在身邊陪著你。」
北堂曜月微微蹙眉,垂下眼簾。
北堂曜辰繼續道:「我和你雖然雙胞而生,但總是要分開的。小時候你身體不好,躺在床上拉著人手不肯放,不然就要哇哇大哭,可是年紀越長,卻越發獨立,性子也越冷淡。別人都說你性子像父王,我倒覺得你像爹爹。」
她說到這裡,忽然話題一轉,道:「你知不知道爹爹和父王他們當初,為何會答應讓你下嫁昊曄這樣的荒唐事?」
北堂曜月神色一動。
北堂曜辰忍不住抿唇笑道:「因為東方昊曄跑到爹爹他們隱居的地方,在外面搭了個帳篷,說要請爹爹他們同意你二人的婚事,不然他就住在那裡不走了。」
「什麼?」北堂曜月動容。
「這可是爹爹親口告訴我的。聽說昊曄當時還準備了一套所謂的『丈母爹』討好法,每天不重樣兒地使出來,把父王的臉都快氣綠了。最後連爹爹也終於受不了他的『孝敬』,大筆一揮,給大哥寫了封信,就這樣、哈哈哈……就這樣把你嫁了。哈哈哈……」
說到後面,北堂曜辰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
北堂曜月嘴角抽搐,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原來自己怨了兩年,惱了兩年,始作俑者就在身邊。
北堂曜辰笑得眼角都擠出淚水,掏出手帕擦淨,道:「父王說你們一冷一熱,一動一靜,正配得很,果然很對呢。」
「那……爹爹說了什麼?」
北堂曜辰沉思片刻,道:「爹爹說,『曜月的性子太淡,太靜,若沒人推他一把,怕這輩子就這樣過了。』嗯……大概就是這樣吧。我想爹爹的意思是你這個人太被動,想讓你主動喜歡上別人恐怕很難,只有昊曄那種一門心思撲在你身上的人,大概才能慢慢打動你吧。」
北堂曜月心中歎息。
東方昊曄是條碰不得的毒蛇,他不只會打蛇上棍,還會緊緊纏著你、粘著你,咬住你不放,一口給你注入毒液,讓你不知不覺中了他的毒,而且竟然還沒有解藥,一定要糾纏你一輩子才罷手……
東方昊曄在門外等啊等,過了好一會兒,北堂曜辰才從內室裡出來,東方昊曄立刻跳起來。
「姐姐!」
「昊曄,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顧曜月,大過年的,別惹他生氣。」
「呵呵呵,知道了。打是情罵是愛,曜月對我發脾氣,說明他把我放在心裡吶。」
東方昊曄慇勤地給北堂曜辰披上白裘。
相信見過姐姐後,曜月的心情應該好多了。
「你知道就好。」
北堂曜辰輕輕一笑,對東方昊曄囑咐道:「你這傢伙,可別欺負我們家曜月,不然姐姐不饒你!」
「是,姐姐放心。我只是不想曜月不開心。」
北堂曜辰看了看他,笑了笑,道:「曜月對你的心,你明白嗎?」東方昊曄望望他,忽然咧咧嘴,笑著點了點頭。
北堂曜辰終於放心,離開王府。
曜月這朵高傲的天山雪蓮,終也有被人摘下來的一天,還真是沒想到呢。
誰會知道當年後花園大樹下那次偶遇,竟能讓東方昊曄這個小王爺,對曜月死纏爛打這麼多年。
不過……北堂曜辰笑著想,也許這就是爹爹說的,命裡有時終需有,緣分天定啊。
北堂曜月這次動了胎氣,又被小王爺強制休息,不再逞強勞碌,好好在床上休養了幾日。
到了春節這天,已經好了許多。
除夕一大早,竹若和紅菊兩個丫鬟就把小王爺從被窩裡挖出來,拉著他灌了幾碗過年特製的清茶,又塞進澡間裡洗了個澡,用了一塊特大的皂角狠狠把他上下揉搓了一頓,撈出來,換上祭拜大禮的禮服。
明國禮服的樣式和文國的大不一樣,東方昊曄以前和北堂曜月在明國成親祭祖的時候也穿過。
與文國服飾的寬大唯美不同,他們的衣袖腰身都收得貼身,厚重的紫色,長靴及膝。
高貴之餘,簡單俐落,雖然少了幾分風流飄逸之態,卻多了北方男兒的英姿颯爽之氣。
東方昊曄楞楞地看著她們擺弄自己。
這禮服合身精美,想必不是臨時趕製的。
這是……回到寢室,北堂曜月已經梳洗打扮完畢,東方昊曄不由得瞪著眼睛盯著他看。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身打扮的北堂曜月,上次在他們的婚禮上,東方昊曄穿的是明國服飾,北堂曜月穿的卻是文國的禮服。
在傍晚半昏半明的陽光下,北堂曜月長長的黑色睫毛輕輕閃動,在眼睛下面形成了淡淡的陰影,好像美麗的蝴蝶扇動著透明的翅膀,薄薄的紅嘴微抿,形成一個完美的弧度,幾縷烏黑的髮絲從玉冠上落出,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搖動。
一襲純黑的明國緊身長袍將他挺拔的身材顯現出來,也露出了小腹處明顯的隆起。
東方昊曄看得癡迷,北堂曜月問道:「都準備好了?」
「啊?嗯。」
東方昊曄楞了一下,點了點頭,然後有些猶豫地問:「那個……祭祖是要我也去嗎?」說著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有些緊張。
「嗯。」
東方昊曄聞言,嘿嘿笑了兩下。
北堂曜月看他一眼,道:「祭祖時老實點,我北堂家的先人也是你的先人!」
「是,知道了。」
東方昊曄連忙點頭,隨著他去了北堂王府的祠堂。
凌總管帶著一干僕役,都恭敬地跪在祠堂外的台階下。
東方昊曄以前每年新年祭祖都是在皇宮祭壇,跟在父皇、皇兄和母后身後聽著大內太監舉著長長的卷軸,在那裡唱著有聽沒有懂的祭文。
有幾次忍不住趴在祭壇的大理石地上睡著了,口水都流到地面,父皇臉黑幾次之後,命人給他做了一個特大號的超級軟棉墊,任他在上面睡得東倒西歪置之不理。
當然,成人之後他便沒這待遇了,每次只好掐著大腿強提精神撐著。
不過還好,明國本來便沒有文國那麼多繁文縟節,祭禮也簡單得多。
東方昊曄隨北堂曜月給祖先上過香,磕過頭,聽大總管唱念了幾句便結束了。
雖然時候不長,不過也跪了小半個時辰,膝蓋有些發麻。
起身的時候,見北堂曜月站得穩穩的,腰桿還挺得筆直,這才放下心來。
晚上的晚宴,北堂王府的菜單自然不用說,大總管早一個多月前就擬好了。
不過北堂曜月最近害喜嚴重,雖然四個多月才開始害喜有些少見,可反應卻極大。
東方昊曄見桌子上擺得滿噹噹的,北堂曜月連看也不看,捂著胸口似乎有些難受,便連忙讓他們撤下去,只留幾樣他喜歡的,能入口的。
這時外面已經響起了鞭炮聲。
若是在東方昊曄的靜王府,這時候少不了請些戲班子來唱唱曲,熱鬧熱鬧,不過北堂王府很少安排這些,北堂曜月對那個興致也不大。
有好熱鬧的僕人出去放了幾簇煙花,雖然沒有東方昊曄去年特意命人去南海訂製的漂亮,但也足夠精采,喜氣洋洋,北堂曜月看了幾簇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那個那個,曜月你看,多大多漂亮。」
東方昊曄拉著北堂曜月站在台階上,一一品評他們的花色。
「你也去放幾炮吧。」
北堂曜月道:「凌總管還準備了好些呢,去年你不是一個人放了幾十個嗎?去和他們玩玩吧。」
「算了,今年不放,我在這裡陪你。」
東方昊曄雖這麼說,卻明顯有些躍躍欲試。
「我又不是小孩,還用得著你陪。」北堂曜月淡淡笑著推了推他,「想放就去。」
東方昊曄站著不動,拉住他的手道:「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明年這個時候我就當爹啦,到時抱著兒子去放吧,現在在這裡陪你。」
北堂曜月難得看他這麼正色,便不再說什麼。
大朵大朵的煙花下,北堂曜月的沉靜優雅也沾上了一層喜色,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面色晶瑩,漆黑的眸子在月下也分外漂亮。
東方昊曄握緊他的手,低低道:「曜月,我給你準備了禮物,你要不要看?」北堂曜月輕輕一笑,「你準備了這麼久,怎麼能辜負你的心意呢。」
東方昊曄嘻嘻笑了,拉著他向後園走去。
「還說不是小孩子。」
北堂曜月低頭望著他握著自己一搖一搖的手,忍住嘲笑。
東方昊曄只作不知,拉著他來到池邊。
池面上一層厚厚的冰,光可鑒人,靜靜地映照著天上的明月,和半空中不斷綻放的璀璨焰火。
二人走進池中央的水榭,四角的炭火盆把小小的亭榭烤得暖洋洋,四周的簾子放了下來,將這裡隔成小小的世界,外面的喧鬧即刻被寧靜與溫馨所取代。
「禮物呢?」北堂曜月四下看看,只見了桌上的幾道小菜和一壺溫著的清酒。
「別著急,你先坐下。」
東方昊曄把他按到椅子上,沖台階下的小冬打個手勢。
「什麼好東西,這麼神神秘秘的。」
東方昊曄不答,端起酒壺給他斟了杯清酒。
此酒溫和養身,醇而不烈,不會傷身。
「曜月,還生我的氣嗎?」
近了,這些日子的小小爭執。
遠了,從相逢至今的種種。
北堂曜月晃了晃手中的酒盞,不答。
東方昊曄給自己也斟了一杯,舉起來,「曜月,這一杯,我向你賠罪了。從今以後,不敢說不再惹你生氣,但你不想讓我做的事,我絕對不做!」說完,仰首,杯空。
然後期待的眼神望著對面的人,心下忐忑不安。
北堂曜月眉眼平靜,默默不言。
「曜月……」這聲喚裡,存了東方昊曄自己也不自知的渴求。
北堂曜月抬起眼,靜靜地望了他片刻,終於舉杯,緩緩將酒盞飲盡。
東方昊曄歡喜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北堂曜月笑了笑,定定地凝視著他:「昊曄,今夜的話,你可別忘了。」
東方昊曄正色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北堂曜月不置可否,抬抬眉,道:「禮物呢?」
「咳咳。」小王爺清清嗓子,坐正身子,拍拍手。
外面傳來腳步聲。
小冬領著兩個下人,抬著一個一尺見方的黑木托盤來到階前,小心放下。
「這是什麼?」北堂曜月走過去,見上面還蓋著一塊紅綢。
「你猜猜。」
北堂曜月瞟了他一眼。
東方昊曄衝他神秘一笑,跳過去,猛地一伸手把紅綢揭了下來,露出裡面精心準備的禮物。
「看!」一尊可愛至極的冰雕燈像出現在眼前。
兩個胖墩墩的小娃娃緊緊擁抱在一起,小手小腳,眼睛笑咪咪地只剩一條線,憨態可掬,神色喜人。
「這是……」北堂曜月驚詫。
「怎麼樣?我的手藝不錯吧?」小王爺獻寶似的蹲在雕像旁邊,仰起頭得意地道。
「這是你雕的?」北堂曜月此時真的詫異了,眼中閃著驚異之色。
「當然,這樣才有誠意嘛。而且你看,像不像我們倆?」小王爺把臉湊過去,讓他仔細痺徽。
「嘿嘿。曜月,你看這個像不像我,這個像不像你?我可是想著你的樣子刻的呢。」
東方昊曄得意洋洋,明顯想得到讚揚。
北堂曜月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他看不出兩個冰娃娃裡哪個有他的樣子,不過嘴巴咧得最大的那個,腮邊兩個大酒窩,笑得眼睛一條縫,倒是十足東方昊曄的樣子。
東方昊曄摸摸這個,又摸摸那個,嘿嘿笑道:「希望我們的寶寶也這麼可愛。」
北堂曜月也心裡喜歡,不過聽到他的話,忍不住眉眼一瞪,笑道:「你想讓我生兩個嗎?」
東方昊曄陶醉道:「生兩個好啊,最好一個像你,一個像我。」
「說得好像雙生子一樣。」北堂曜月勾勾唇角。
東方昊曄蹲在地上,正好對著北堂曜月圓圓隆起的小腹,突發奇想道:「曜月,你的肚子這麼大,說不定真是雙胞胎呢。」
北堂曜月哼了一聲,忽然道:「難怪你每天回來手腳都凍得冰涼,原來去做冰匠去了。」
說著把他拉起來,展開他的手掌看看,道:「還好沒凍瘡。」
東方昊曄伸手環住他,討好道:「曜月,你喜歡嗎?」
北堂曜月點點頭,「喜歡。想不到你還有這本事。」
「你不知道的才多呢!本王爺天縱奇才。」
北堂曜月瞟他一眼,忍不住嘲笑道:「原來靜王爺的奇才在這裡。」
東方昊曄嘻嘻笑了兩聲,問道:「要不要點起來?」明國的風俗,新年之際點冰燈和放煙花一樣重要,意在祈禱來年平安。
北堂曜月看看那對娃娃,道:「還是不要了。這麼可愛的冰雕,化掉就不好了。」
「哈哈哈……」東方昊曄再次得意地仰頭大笑,揮手道:「曜月,你看我多聰明,就知道你會捨不得我送你的禮物,所以這都不是一般的冰哦。這是從北極之地挖來的千年玄冰,只要置於陰涼之地,百年之內可保不化吶。」
東方昊曄心裡這個得意啊。
想想也知道,他這麼辛辛苦苦耗盡心力冒著嚴寒雕出來的禮物,怎麼能讓曜月看一眼,放一個冬季就消失掉呢?當然要好好保存安置,時不時拿出來給曜月回憶一下嘛。
再說他雕的這個曜月的冰娃娃多麼可愛,怎麼忍心讓它化掉吶。
他也不想自己的努力付諸流水。
「就你的鬼點子多。」
北堂曜月忍俊不禁,對他微微一笑,眼波流轉的一剎那,眉宇間氤氳著的暮靄煙霞,恰如冬色銀霜春寒乍暖,蘊化了一腔春水。
小王爺登時腦袋一熱,直直盯了半晌,忍不住撅起嘴湊上去。
北堂曜月的唇涼涼地,軟軟地,淡淡的酒香,微微地濕潤。
小王爺沿著他唇型描了描,側過頭,輕輕含住他的唇瓣。
唇舌相抵的一剎那,原本只是試探和衝動伸出來的舌頭,彷彿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識,開始肆無忌憚地想進一步探尋更深更濃的甘甜。
東方昊曄用力吸住北堂曜月柔軟的嘴唇,把舌頭伸進他的口中肆意翻滾。
北堂曜月竟熱情地回應,欲拒還迎地用舌頭挑逗他的極限。
當這記火熱漫長的擁吻結束時,二人氣息都已粗重起來,身上燙得嚇人。
「怎麼不繼續了……」半睜的眸中流露出絲絲的嫵媚和淡淡的笑意。
「不行了……不能繼續了……」東方昊曄喘著粗氣,吃力地道。
不知道是他緊緊地抱著北堂曜月,還是北堂曜月緊緊地摟著他,總之他們相互貼近,感受彼此的體溫和氣息。
北堂曜月向他身上靠了靠,輕聲道:「我累了……我們回屋吧……」
咚!咚咚!東方昊曄的心跳得像打鼓,迷迷瞪瞪地道:「好、好……」糊里糊塗不知道怎麼回的屋,彷彿好像回到了第一次抱著北堂曜月急撲入房的時候,小王爺渾身發熱,只想把眼前的美人壓在身下狠狠地佔有……停!停停!冷靜點!冷靜點……小王爺心裡模模糊糊地念著,手腳卻不聽使喚,待稍微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把北堂曜月按在床上,吻作了一團。
他倏然一驚,慌忙抬起身子望去,還好並沒有真的壓在北堂曜月身上,而是避過了他的腹部,側壓著他的上半身。
「曜月……」東方昊曄咽嚥口水,艱澀地喚著。
北堂曜月睜開黑沉沉的眼眸,裡面氤氳的是不下於對方的慾望。
小王爺緊張地問:「這個……那個……我們……」能做嗎?
「你不想要?」
東方昊曄下意識地點點頭,又連忙搖頭,然後遲疑地再點點,然後又茫然地搖搖。
北堂曜月輕輕嗤笑,把他拉過去,貼在耳邊呢喃:「今天是新年……」
「嗯。」
「我很喜歡你的禮物……」
「嗯。」
「所以想回送你一份……」
「……嗯?」
「你想不想收?」
想!想!不想收的是白癡!小王爺身下的灼熱抵在曜月大腿深處,他探下手去摸了一摸,「嗡——」的一下,腦子裡有根弦快要斷了。
「曜月,如果你想……我、我可以在下面……」東方昊曄吃力地喘著氣,斷斷續續地道。
「我這個樣子怎麼在上面。」
北堂曜月指指自己的肚子,眸子沉沉地。
他慢慢仰躺在床上,攤開身子,微微一笑,道:「還是你來吧,我也省點力。」
北堂曜月的眸子裡水氣盈盈,淡遠的長眉向上輕佻,睫毛一顫一顫,瀲灩的紅唇輕輕勾起,上面還殘留著淡淡餘香。
衣襟早已在剛才的迷亂中解開,露出頎長的脖頸和蜜色的皮膚,精巧優美的鎖骨在衣襟的半遮半掩中若隱若現,再加上他那難得嫵媚的神色,邀請的姿態……「啪」的一聲,腦子裡有什麼東西繃斷了,東方昊曄二話不說,如猛虎撲羊般竄上去……
東方昊曄撩開他的烏髮,吻著他濕漉粘滑的後項,每一寸地方都不停輕啄。
「曜月,我好高興!好高興!高興得快死掉啦……」東方昊曄貼著他的背語無倫次地呢喃:「讓我現在死掉都樂意……曜月,我好愛你!真的好愛你!聽你說愛我,我、我、我真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混蛋……得寸進尺的傢伙……」北堂曜月有氣無力地罵。
「嘿,對不起。」
東方昊曄輕輕起身,從床頭暗櫃中翻出一條手帕,鑽回被子裡幫他仔細清理乾淨。
北堂曜月疲憊地一動不動,東方昊曄輕輕伸手給他按摩酸痛的腰背,過了片刻,一邊按一邊打起哈欠。
屋外「乒乒乓乓」的焰火鳴放之聲隱隱傳來,大紅大紅的「福」字貼得滿屋都是,只剩下粗粗香根的長香仍在龕前燒著,新年的喜慶之意瀰漫四周。
北堂曜月已經睡了過去,東方昊曄打個大大的哈欠,終於撐不住倒下了。
滿足地抱住沉睡的北堂曜月,粘到枕頭,頓時再不知今夕是何年,只覺得從小到大,再沒有一個新年過得如此幸福,如此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