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頭!豬頭!我真是天字第一號大豬頭!」丁當當站在警察局外頭,喃喃自語。
辛七郎饒富興味地看著她。「丁小姐,我看你來這裡的路上嘴都沒停過,究竟在說些什麼啊?」
「我說我是世界無敵大白癡,天字第一號大豬頭。」丁當當一臉苦瓜樣,簡直快哭出來了。
辛七郎失笑。「你看起來聰明伶俐,不像、不像是個白癡啊?」
「我也覺得我自己很聰明啊!」丁當當歎了口氣,無精打采地說。「就是因為太聰明,才會別人都窩在辦公室裡喝熱茶、看報紙,我這個天才卻要站在這裡吹風!」
「喔?」
「你知道這次想出要拍警察這個題材的,是哪一個天才?」
「下會是你吧?」
「正是我這個天才。」丁當當又歎了口氣。「你知道想出貼身採訪這種餿主意的,又是哪一個笨蛋嗎?」
「那肯定是你嘍!」辛七郎忍不住笑了起來。「所以,你這個不知道是天才還是白癡的大編劇,才會站在這裡?」
「若是大編劇,我就不會在這裡了。」迎面一陣寒風,吹得丁當當直打哆嗉。「唉!當真是各人造業各人擔……」
「什麼?」辛七郎沒聽清楚。
「沒事啦!」丁當當勉強振作精神,大步走進警察局。
「我拒絕!」
「你以為我在跟你商量啊?這是命令!」局長看著燕兩行,皮笑肉不笑地說。「警察學校總該有敦你要服從命令吧?」
燕兩行鐵青著臉,良久才又開口。「為什麼是我?」
「她們要第一流,而你正是第一流。」局長起身拍了拍他肩膀說道。「你知道在我心中,你一直是最能幹的部下。」
「哼!」
「還是,你認為別人比你更優秀?」
「你不用激我。」燕兩行看了局長一眼,又恢復一貫的冷漠表情。「老馬、小宋、雷公都比我優秀,你派他們吧!」
局長這可傻眼了,想不到這傢伙軟硬不吃。「燕兩行!你別以為老子真的不會動你。再抗命,你就等著上街指揮交通!」
「街上車多、人多,賊想必也少不了。」燕兩行神色不變,淡淡地說。「你最好再多配把槍給我,免得子彈不夠用。」
「他媽的!你真以為老子不敢?我馬上下條子,讓你這混球上街去威風威風!」局長險些沒氣得吐血,動筆就寫調職令。
馬長青見情況弄得僵了,低聲勸道:「頭兒,你就委屈一點嘛!讓個娘兒們跟著有什麼大不了的?兄弟們可都羨慕得緊……」
「你要羨慕,你去!」
局長破口大罵:「這小子沒鳥蛋,連跟女人說句話都不敢,怎麼敢讓女人跟著?」
「局長,你別逗了!頭兒是咱們局裡出了名的硬漢,怎麼會怕女人?」馬長青剛想笑,卻見燕兩行臉色發青,忍不住問:「頭兒,該、該不會是真的……」
「笑話!我燕兩行天不怕、地不怕,會怕女人?你腦筋秀逗了啊!」燕兩行話忽然多了起來。「給個女人成天跟著,成何體統?再說我們是重案組,成天水裡來火裡去,幹的是玩命的勾當,有個女人在旁礙手礙腳,還想活命不要?再說女人又會哭、又會鬧、又愛使小性兒,還有……」
「喂!你這頭沙豬說完了沒?」一名少女像旋風似地衝了進來,劈頭就罵。
「你是誰?」燕兩行看了眼前少女一眼,馬上別過臉去,冷冰冰地問。
「本姑娘叫丁當當!」丁當當見他眼睛盯著天花板,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不由得心頭火起。「西遊記說孫悟空從石頭裡蹦出來,我還不相信;今天看了閣下一眼、聽了閣下高論,嘿!嘿!想不信都不行。」
「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要不是從石頭裡蹦出來,怎麼會看不起女人?」丁當當好整以暇地說。
燕兩行臉色微變,冷哼了一聲。
「丁小姐還真是風趣。」辛七郎跟著走了進來,見丁當當還要繼續說下去,忙拉住她,笑著打圓場。「對了,還沒跟各位介紹,這位丁小姐就是電視台方面派來的編劇;往後幾周,還要請各位多多幫忙協助。」
丁當當白了燕兩行一眼,隨即笑意盈盈地說:「我初出茅廬,什麼都不懂,還請各位大哥多多照顧……」
「照顧就免了,早知道你什麼都不懂。」燕兩行冷笑一聲。
丁當當聞言,柳眉倒豎,又要發難,辛七郎忙搶著說:「對了,局長,你說的高手是哪位?現在可以公佈了吧?!」
「還能有哪位?就是這個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傢伙!」局長北了比燕兩行,沒好氣地說。
「為什麼是這頭沙豬?」丁當當叫了起來。
「說話客氣一點!」燕兩行眼睛仍是看著天花板,語調冷淡地說。「因為你們要高手,而我,正是第一流的高手。」
「喔?」
「不過,我不會讓個大麻煩跟在旁邊礙手礙腳的。」
「你在說我?」丁當當眉間泛起一股殺氣。
「原來你還有自知之明。」燕兩行淡淡地說。
丁當當見他從頭至尾始終盯著天花板,正眼也不瞧自己一下,忍不住大聲說:「喂!你媽媽難道沒教你,跟別人說話要看著對方?」
「你不是說我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燕兩行臉一紅,仍是看著天花板。
丁當當登時語塞。
「這混球馬上就要被發配邊疆了!丁小姐,我換個人給你採訪。」局長惡狠狠地瞪了燕兩行一眼,指著他的鼻子大罵。「再讓你這混球在這裡待下去,老子非得給你氣死不可!」
丁當當卻存心和燕兩行槓上了似的,忽然笑嘻嘻地說:「我們家鄉有個奇人,嘴巴生得特別大,上嘴唇頂天,下嘴唇著地……」
「這太扯了!那他身體不就沒地方長了?」馬長青忍不住插嘴。
「誰叫這傢伙只生一張嘴呢!」丁當當瞟了燕兩行一眼,悠悠地說。「就像有人開口一流、閉口一流,卻沒半點真本事。」
馬長青一愣,隨即會意,想笑又不敢笑,憋著不敢出聲;燕兩行卻已寒了臉,冷冷地問:「你在說我?」
「原來你還有自知之明。」丁當當也故意學他看著天花板,一臉正經。
「你……」
「要真有本事,為什麼不敢讓別人採訪?」丁當當仍是盯著天花板,看得都快變成鬥雞眼了。「唉!現在的男子漢怎麼都只剩一張嘴……」
「臭丫頭給我閉嘴!要採訪是吧?你要活得不耐煩,儘管跟來!」燕兩行快被氣死了,勉強壓下怒火,一甩門,大步走了出去。
「真不懂這天花板究竟有什麼好看的?難不成有老鼠在上頭打架?」丁當當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語,也追了出去。
「夠酷、夠冷、夠硬!不愧是男人中的男人、硬漢中的硬漢!」馬長青望著被甩得搖搖晃晃的門,一臉崇拜。
「你在說誰?」局長喝了口茶,隨口問道。
「當然是頭兒啊!」馬長青一臉看到怪物的表情,要不是發問的是自己長官,早就開罵了。「你看那個丁小姐長得多漂亮,頭兒卻連正眼也不瞧她一下,語調口氣又冷又酷,果然是男子漢、大丈夫……」
「瞎了你的狗眼啦!」局長一口茶全噴了出來,笑罵。「你究竟來局裡幾年了?」
「三年又五個月了啊!有什麼問題?」
「咱們局裡有幾個女警?」
「少說也有二十來個,咦?局長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你來的這幾年,有看過『燕三快』和這些女同事說過話嗎?」
「這、這……」馬長青愣住了,勉強說:「我、我想真英雄、大丈夫都是這個樣子的吧?水滸傳裡的英雄也都不大愛搭理女人……」
「英雄?我看是狗熊才對!」局長白了他一眼,悠悠地說。「燕三快?子彈用得快、案子破得快,我看躲女人更快!嘿嘿!這下有他苦頭好吃啦!」
無星無月,路燈也壞了兩盞,小巷裡幽暗闃靜,頗為寂寥冷清;而當北風起處,滿地落葉亂舞,不時發出的「沙!沙!」之聲,更平添了些許陰森之氣。
「喂!你就住這裡啊?」丁當當抱著大黑貓下了車,頗感興味地左顧右盼。
「怕了?」燕兩行也下了車,望著天空冷冷地說。
「為什麼要怕?」丁當當搖頭晃腦地說。「人少、車少、煩惱就少,躲在這裡肯定沒問題……」
「躲?」燕兩行將目光從天邊移到眼前,冷冰冰地說:「你死皮賴臉住到我家,原來不是為了工作,而是逃難來著?」
「笑、笑話!我逃什麼難?」丁當當發現自己說溜嘴,漲紅了臉說。「要寫出一流的劇本,你以為和吃飯喝茶一樣容易啊?我不跟你住一起,怎麼瞭解警察的點點滴滴、甘苦悲喜?你以為我喜歡住你家啊?臭美!我這是敬業,你懂不懂?敬業!」
丁當當囉哩囉嗦念了一堆,心裡也在暗暗叫苦;要不是有潔癖的耿清秋死也不讓自己住到她家,害她在辦公室裡窩了兩天,吹足了冷風,她也不想住到這頭沙豬家裡啊!
燕兩行發現丁當當張大了眼睛瞪著自己,忙又把目光移向天際。「敬業?敬業為什麼還帶著這只不知道是豬還是狗的大黑球來?你把我家當豬圈不成!」
「你眼睛脫窗了啊?這位是我的貓弟弟『咪咪』,不是豬也不是狗,笨蛋!」丁當當白了他一眼,摸了摸在懷中撒嬌的大黑貓,無限憐惜地說。「『咪咪』很黏我,它一天沒見到我,就吃不下也睡不著,我當然要把它帶在身邊嘍!」
「那這堆書又是怎麼一回事?」燕兩行走到車後,打開行李廂,鐵青著臉說:「『明日的王樣』?『流星花園』?還有『笑傲江湖』?你可別告訴我這些書是你編寫劇本的參考資料!」
丁當當一陣心虛,眼神左瞟右瞄,顧左右而言他。「月沉、星滅、倦鳥歸林;本姑娘累了,該上床睡覺了……」
「累?」燕兩行再也按捺不住,提高了聲調。「你喝茶納涼,我卻幫你搬了一下午的書,你好意思說累?」
「上人者役人,下人者役於人,這本來就天經地義的事,有什麼不對?」丁當當臉一紅,兀自強辯。
「你……」燕兩行氣得說不出話來,良久才沉著臉說:「我住在五樓,這些書你自己慢慢搬上去吧!」
「喂!你有沒有風度啊!你一個大男人居然叫一個弱女子自己搬東西啊?」丁當當急了,一把拉住他不放。
燕兩行手一被她拉住,臉迅速變紅、身體也僵了,慍怒道:「你一個女孩子家,三更半夜和個大男人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
「你讓女孩子自己搬東西,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才下成體統呢!」丁當當噘著嘴,就是不肯放手。
「你……」燕兩行只覺得她的小手溫軟如綿、柔若無骨,心臟不由得愈跳愈快,更是一動也不敢動。寒著臉,勉強說:「你、你不放手,我怎麼幫你搬書?」
丁當當聞言,開開心心地放了手,接了他的鑰匙,抱起大黑貓,自顧自地走向樓梯。「小心搬喔!我先上去幫你開門。」
「那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燕兩行快被氣死了,悶哼一聲。「死丫頭!就會差遣人!」
燕兩行住的是棟五層樓的公寓,偏偏又沒有電梯,累得燕兩行來回跑了三趟、滿頭大汗,才把丁噹噹的一車書搬完。
「咦?死丫頭呢?怎麼不見蹤影?」燕兩行重重地放下書,倚在門邊喘氣,環視客廳一周,卻不見丁當當身影。
「大門已經被打開,人沒道理不見啊?」燕兩行又仔細看了客廳四周,忽然發現自己臥室的房門虛掩,透出一線燈光。
「這、這丫頭該不會……」燕兩行氣急敗壞地打開臥室房門,發現丁當當正大剌剌地睡在自己床上,雙手抱著自己的枕頭,流著口水,好夢正酣;而那只叫「咪咪」的大黑球,則蜷曲著身子,緊貼著她的頭,舒舒服服地在睡大覺!
「這死丫頭!我幫她搬東西,她卻好意思佔我的床、用我的枕頭、蓋我的棉被,睡她的大頭覺?」燕兩行怒火中燒,正想把她一腳踹下床,誰知丁當當卻忽然翻了個身,嘴角揚起一抹微笑。
燕兩行嚇了一跳,以為她醒過來了,正有些不知所措,卻發現丁當當翻了身子後,再無動靜。
燕兩行屏住呼吸,剛才想踹她下床的衝動早已飛到九霄雲外;生怕驚醒她,一動也不敢動,只敢偷偷觀察她臉上的變化。
只見她長長的睫毛低低垂著,潔白如玉、猶似水晶琉璃的面頰上透出些許嫣紅,嘴角含笑,大概正作著好夢吧!好一幅海棠春睡的美人圖!
燕兩行看著看著,臉忽然紅了起來,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掩上房門,口中喃喃自語:「算了,好男不與女鬥,床、床就讓給她!」
一陣細細柔柔的「喵——喵——」聲吵醒了丁當當,她揉了揉眼睛,見「咪咪」正咬著自己的頭髮撒嬌,便輕輕抱起它,笑說:「夜間活動時間又到了,姊姊帶你出去探險。」
「咪咪」開開心心地跳下床,在前領路:丁當當睡眼惺忪地打開房門,卻發現客廳一角隱隱有燈光透出,一名男子正伏案寫著東西。
「誰啊?三更半夜不睡覺,精神太好了啊?」丁當當口中唸唸有詞,走了過去。
「我也想睡啊!但這房子唯一的一張床被人佔了去,我又不能把人踢下床,只好不睡了。」燕兩行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來,冷冰冰地說。「倒是你,床鋪棉被都是現成的,怎麼捨得起床,難不成是在夢遊?」
丁當當聞言,臉一紅,強笑說:「『咪咪』晚上睡不著,一定要起來活動活動。它又愛黏著我,所以我都會陪它在房子裡頭四處走走逛逛。」
「這年頭還真是人不如貓!我想睡不能睡,這大黑球卻睡不著四處鬼混。」燕兩行悶哼一聲,又動筆寫起東西。
「是『咪咪』啦!別老是黑球黑球的亂叫。」丁當當有些不高興,白了他一眼,卻又忍不住問:「喂!你在寫什麼啊?」
「我也不叫『喂』,別沒大沒小的亂叫一通。」燕兩行板著臉,口氣冷淡地說。「我寫什麼,不關你的事吧?」
丁當當卻不死心,笑嘻嘻地說:「告訴我有什麼關係?好歹我也是出過十本小說的作家,說不定能幫你出些王意呢!」
「喔?什麼小說?」
「文藝小說,也就是言情小說啦!」丁當當得意洋洋地說。「我在這個圈子裡也是小有名氣哩!人家都說我文采斐然、用詞華瞻;在小說出租店裡非常受到歡迎呢!」
「可惜幫不上忙。」燕兩行歎了口氣,自言自語。「總不能在報告上頭寫:我愛你、你不愛我。那肯定會被飆死!」
「什麼報告啊?這麼重要。」丁當當好奇心更強了,站到他的身後,伸長了脖子要看。
燕兩行發現她靠自己下到半步距離,吐氣如蘭、呼吸聲依稀可聞;不由得大感窘迫,藉故起身離開。「好渴,我去喝杯水好了……」
丁當當不理他,張大了眼睛看著桌上的報告。「『五月十日於興仁街查獲白粉始末報告』,這種報告有什麼難寫的?」
「口氣不小喔!」燕兩行冷哼一聲,略帶輕蔑地說。「你以為這和你那些傷春悲秋、花前月下的東西一樣啊?自以為是的小鬼!」
「燕、兩、行!你少瞧不起人!」丁當當漲紅了臉,大聲說。「一理通、萬理通!我能寫纏綿俳惻的愛情故事,就能寫四平八穩的八股文章!」
「喔?」
「你不信?」
「吹牛人人都會,我怕你也是只生一張嘴……」
「氣死我了!下顯點本事,你還真把我當成同類了!」丁當當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大聲說。三逼份報告我幫你寫,教你知道我是不是吹牛!」
燕兩行心中暗喜,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你行嗎?」
「沒問題,你只管睡你的大頭覺去吧!」丁當當沒好氣地說。
「相關資料都在桌上,報告我明天一早就要。」燕兩行大喜,他生平最討厭寫這些官樣文章,如今有人自願抓刀,可真是求之不得。
他強忍住笑,面無表情地到臥房抱一床棉被出來,就逕自在沙發上睡了起來,夢中還不時發出幾聲得意的笑聲。
唉!他真是笑得太早了。
車行如風,終於在七點五十九分五十九秒抵達警局。
「喂!你趕著投胎啊?開這麼快要死!」丁當當在車內跌得東倒西歪,慘白著臉說。
「要不是你一條裙子選了半個鐘頭,我哪用得著這麼趕?」燕兩行寒著臉,自顧自地下了車。
「你這話什麼意思?」丁當當跟著追了出去,沒好氣地說。「我想穿窄裙,卻怕不俐落;想穿長裙,又嫌古板。叫你提供意見,你又不出聲,我當然得花點時間慢慢選嘍!」
「你自己沒主見,卻來怪我?」燕兩行瞥了眼她身上穿的那件省工省布料的迷你裙,一陣臉紅心跳,粗聲粗氣地說。「選了老半天,卻用『丟銅板』來決定,大笨蛋一個!」
「你說我是笨蛋?」丁當當柳眉倒豎,剛想開罵,忽然念頭一轉,悠悠地說:「就算我是笨蛋,也好過假正經的大色狼……」
「你在說誰?」
「我也沒說誰。只是有人一路上老盯著人家大腿瞧,連紅燈亮了也不知道……」
「胡說八道!我沒有……」燕兩行漲紅了臉,急著分辯。
「我有說你嗎?」丁當當語帶輕蔑,故意扭腰擺臀,慢條斯理地走進警局。
「臭丫頭,就會鬥嘴!」燕兩行看著她婀娜多姿的身影,苦笑搖頭,喃喃自語。「你以為我愛看啊?眼睛就是不聽使喚,我、我有什麼辦法?」
局長室裡,局長頗感興味地看著燕兩行。
「你眼睛有問題嗎?」燕兩行面無表情,語調也是平穩冷漠,神態猶似孤鷹。
「我眼睛沒問題,我倒是擔心你的眼睛會受不了。」局長笑得老奸巨滑。
「什麼意思?」
局長卻顧左右而言他。「為了讓丁小姐深入瞭解員警的日常勤務,這些天你只管負責接待她就行。至於你手中的案子,這陣子先讓老馬、雷公他們負責處理……」
「用不著!我的案子我自己來。」燕兩行一口回絕。「更何況興仁街那件案子,我懷疑幕後另有黑手操縱,非查個明白不可!」
「我知道你責任心很強,但是,我想你也不希望看到丁小姐因為你而受傷吧?」
「哼!我的工作出生入死,我早就警告過她,這死丫頭不知好歹,硬要跟著,生死只能由她!」
「是嗎?」局長嘴角揚起一抹微笑,淡淡地說。「有英雄肝膽,也要有兒女心腸;你難道都沒有半點憐香惜玉之心?」
燕兩行臉一僵。「沒有!」
「既然沒有,昨天晚上為什麼要把床鋪讓給人家睡……」
「你怎麼知道?」
「我不知道,是你現在告訴我的。」局長忍不住哈哈大笑。
燕兩行目光一冷,卻說不出話來。
「其實老馬、雷公都很幹練,也是你的手下,你又有什麼好不放心?」局長收斂笑容,緩緩勸說。「事事身先士卒,下見得就是個好長官。」
燕兩行聞言,又恢復一貫的冷漠,冷冷地說:「我知道了,就隨你安排吧!」
局長大喜,拍拍他的肩膀。「其實讓丁小姐深入真實地瞭解警隊,寫出一流的劇本,拍出一流的連續劇,讓市民真正瞭解員警的危險辛勞,也是很重要的;你總該知道,我們已經遭受媒體和議會太多不公平的對待了。」
燕兩行無言,默默地點了點頭。
「對了!你的報告呢?今天我到議會備詢大概用得到。」局長一提到議會,臉馬上垮了下來。
「我剛才已經交給你的秘書了。」
局長聞言,忙打電話叫秘書進來。
「何秘書,燕兩行那份報告有沒有在你手上?」
何秘書一愣。「本來是在我這裡,下過、不過剛才議會來電,要調海洛因那件案子的報告,所以……」
局長大急。「所以什麼?」
何秘書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因為他們電話中的口氣很不友善,你又吩咐千萬不能得罪他們,我、我只好派人馬上將報告送過去了。」
局長一愣,急出滿頭汗,跌坐到椅子上。「兩行,你那份報告的內容,沒、沒問題吧?」
「放心吧!這是我寫過最完美的一次報告。」燕兩行雖然也不清楚報告內容寫些什麼,但想到早上丁當當自信滿滿地拍胸脯向他保證,不由得也信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