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往的妻妾都不幸死去了,而她,曾「有幸」與他相處了好幾年,且從未被他「害」到,所以他有理由相信──她或許能成為他「長久」的妻,為他生兒育女。
熒惑獨坐在寢房裡,深思著連晨曦說過的話,對於他的動機,她找不出絲毫的可疑之處。他或許,僅僅是要利用她生育,如此而已。
除了她命硬,不會被他帶衰,這世上也真難找出別的女人為他傳宗接代。
熒惑不自覺的摸了摸平坦的腹部,慌亂的感覺漸漸襲上心頭。她會不會已經有了連晨曦的骨肉?
如果為他生下孩子,她不是一生都離不開他了?她與他……真能像尋常夫妻那樣白頭偕老嗎?
熒惑思來想去,心亂如麻。
連晨曦就為了要一個孩子,一個伴侶,一個家,而捨棄了前仇舊恨,不再計較她過去給他的傷害。可她不能忘懷,每次看到他的眼睛,就會想起她的虧欠,沉重得令她想逃到遠處。
「夫人。」一名年輕的丫鬢走到門口,小聲稟告道:「夫人娘家傳了口信過來,請夫人回去一趟。」
熒惑收拾好迷亂的心思,起身問:「可有說是為了何事?」
那丫鬟支吾了片刻,惶惶然道:「似乎……是有人受傷。」
熒惑一愣,匆忙的下樓,飛奔到對面街道盡頭處的住宅。
「小玉怎麼了?」一進到小玉的寢房,熒惑立刻問道。
「她不知怎麼的病昏了,身子燙得像在燒,一整天都沒清醒。大夫已經來看過了,說她再不醒過來,恐怕會燒壞腦子。」劉母守在床邊,神情憂慮的告訴大女兒。
熒惑湊過去端詳一番,妹妹昏睡在床上的模樣猶如垂危的病人那麼脆弱。
「再去找別的大夫來看看。」她建議著,準備親自去帶幾個鼎鼎有名的大夫回來。
劉父忙不迭的拉住她。「等一等,孩子,我們已經找過好幾個大夫了,都說幫不了忙。」
熒惑見父親面有難色,猜疑道:「然後呢?」
「這……就有人和我們說,我們需要的恐怕不是大夫,而是……」
父親難以啟齒的神態,讓熒惑意識到一種她不陌生的情況!
「是不是有人跟你們說,小玉會生病是被連晨曦害的?」她沉聲問。
劉氏夫婦交換了目光,無奈的點頭。
熒惑覺得好笑,一時竟分不清真正倒楣的人是連晨曦還是昏迷的小玉?
「這也許是巧合……」她下意識的為連晨曦辯解。
劉母猶豫的說:「可能是巧合,不過,既然大夫沒辦法,我們要不要去找道上,或是哪位僧人來做做法事?」
「法事?」熒惑頓了頓,深感荒謬,卻又無法反對父母的提議。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只見丫鬟們焦急的跑進門,慌張的稟報道:「老爺,夫人,姑爺來了。」
姑爺……熒惑花費了一些時間才想起那是在稱呼連晨曦。
「這可怎麼辦?」一聽到災星臨門的消息,聚在寢房裡的人都緊張了,彷彿兵臨城下般恐慌。
轉眼間,連晨曦已到了門外,有禮的出聲問安。劉家夫婦不知所措,求救般的望向熒惑。
她的夫婿讓人當成災害,叫熒惑啼笑皆非。她忍著歎息,擋在門口阻止連晨曦進入。
「你不是有事在忙,怎麼趕來了?」凝望著夫婿挺拔的身影,她忽然想帶他離開,去一個無人歧視他的地方。
「聽說你家出事,我自然得來解決。」連晨曦柔聲說著,一邊回頭介紹身後的幾位中年男子,「我為你找了幾位大夫。」
熒惑啞然,沒想來他是來救急救難的。
大夫們在連晨曦的吩咐下,一個個走進屋子裡為小玉診治。熒惑嘴唇一動,本想道謝,但看著連晨曦閉目的臉毫無表情,她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附近的下人忙前忙後四散開來,劉家夫婦只和連晨曦打了聲招呼就借口避到角落去。
熒惑仍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沒開口。連晨曦就這麼靜靜的陪著她,如同一個忠誠的守護者。
「你……不去處理你的事嗎?」熒惑吶吶的問他。周圍的嘈雜聲並未減少,但她竟能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跳因他而不規律起來。
「等你妹妹無恙了,我再去忙也不遲。」連晨曦溫和的應著。
熒惑不假思索道:「又不是你惹出來的……」
為什麼他要像個罪人似的趕來解圍,不能抽身?
「你真的這麼想?」他含笑問道。
他是有名的災星,發生了什麼天災人禍,罪責都是要推給他去承擔的,他要怎麼抽身?
熒惑語塞了。回想起過去與他相處的日子裡,同伴們生病受傷,她也會猜疑著可能是被他帶衰,有時候自己喝水不小心嗆到了也要埋怨連晨曦……想著想著,她的胸口猛地抽搐了幾下,像遭人絞擰似的,難受極了。
「我……和那些人是一樣的……」她有些窘迫。
連晨曦微微一怔,「什麼一樣?」
她別開眼,不看他溫和的臉。「就算你是無辜的,發生的災害根本與你沒關係,也要怪罪你,我和那些人根本沒兩樣。」
「沒什麼,習慣就好。」他柔聲回答,彷彿在安慰她。
可他才是需要安慰的人,為什麼卻要去習慣不公平的責難呢?
熒惑控制不了語氣,冷漠盡失,透露出了憂慮迷亂,「你有沒有想過,即使我能為你生下孩子,但將來我們的孩子若出了事,被責怪怨恨的人只會是你,到那時你要怎麼辦?」
「你放心,一旦他們有危險,我就會遠離他們,這應該就沒事了。」
在這世上與他最接近的,往往是那些用錢財收買的下人,然而接近不等於交心,為了利益與他來往的人不會管他死活。
「你所有能信任的朋友都不敢親近你,難道你一生都要這麼孤單一個人?這麼活著有意義嗎?」熒惑語調僵硬,分不清內心不斷加強的抑鬱之感從何而來?
「有你陪我,熒惑,我不會孤單。」連晨曦答得十分篤定。
「假如……我也讓你害死了呢?」
「那我便徹底死了心,不再想要一個家人。」他輕歎一聲,臉上掠過一抹苦澀的笑。
那苦澀的滋味,流入熒惑心底,她感覺得到他的心酸,酸得她承受不住,快要崩潰了。
如果當年,她能懂事一點,寬容一些,多為他設想,或許她不會背棄他,令他受到傷害……或許他們就能夠青梅竹馬的一路走到老,仿真正的夫妻,敞開心扉,相互愛戀。
可當時年少輕狂的她不知道體貼,做錯事令他受了傷,就算他不介意,她也難以釋懷。
「我……從沒想過道歉的……」熒惑低頭看著腳尖。
他腳步一動,走到她身邊。「我知道。」
若非他逼迫,她怎麼可能嫁給他還債?
「我不一定能補償你……」
「沒關係。」
他手臂張開,柔暖的體溫漸漸包裹住她的身體。被他擁抱的剎那,熒惑無法抗拒的閉起眼睛,傾身偎靠著他的胸膛。
以往抵抗他的情緒,正一點點的消失,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他的藥的原故,她不像原先那麼排斥他了。這令她有些惶恐,而更糟糕的是,每一個纏綿的夜裡,兩人分不開的繾綣,也使她越加習慣他的體溫和觸碰。
她怕極了有朝一日會如他所說的,喜歡上他。
「假如,我生不出孩子呢?」
「你似乎總要把事情想到最糟糕的情況去。」
「別岔開話,回答我,你會休了我嗎?」她思索著能否爭取她的自由?
生不出來就算了,當我沒那個命,我們收養個不會被我克到的孩子就好。」連晨曦輕聲細語,像是在述說情話。
熒惑抬頭看他。
閉合著的雙目上,有一隻眼留著傷疤,她不自覺的抬起手,摸了摸他眼皮上的疤痕。
「你是生了什麼病,非要對我這麼死心塌地?」她有點苦惱。
「這不是病,應當是我一生中最大的不幸。」他遇到過許多女人,也擁有過不少妻妾,比熒惑美麗體貼的女子,在這世上多如繁星,偏偏他這麼多年來只惦記著她。
年少時的癡迷,已使他吃盡苦頭。遭她背棄的怨恨,伴隨他長久以來的孤單,醞釀出超越癡迷的執著,執著到刻骨銘心,那已不單單是怨恨,還有求之不得的痛苦。
等到尋得她的那一天,發現她學會了情義,懂得愛人了,他所有的癡迷、怨恨、刻骨銘心、求之不得,都凝集成了埋藏十多年的渴望。
他還是想要她,活到今日,唯一想得到的人,只有她。
「假如我能做得到,我也不想再接近你,熒惑。」留一個捨不得傷害卻隨時會反咬自己一口的人在身邊,有多麼的危險?
連晨曦的隱患不必說明,熒惑也感受得到他曾有過的憂慮;但即便如此危險,他仍願冒險娶她為妻。熒惑豁然開朗,自身的得失和他的行為比較起來,顯然微不足道。
她不想再抗拒他了,只是她還有一件事放不下。
「你讓我吃的那個藥,有沒有解藥?」
連晨曦略一思索,想起前夜兩人交手,他塞了一顆誘人發情的媚藥餵她,又騙她那藥會令她喜歡上他。
可,這世上怎麼會有一種藥能夠擺佈人心?他的一時戲言,熒惑居然信以為真了?
「我答應為你生下孩子,你給我解藥吧。」熒惑以商量的口吻對他說,認真的神情表露出她不但信以為真,更為此惶然不安的心思。
連晨曦張開眼,仔細的打量她,確認自己沒有誤解,她確實惶然不安……是在害怕有一天愛上他嗎?
「開始喜歡我了?」他戲謔的問,那副自然流露的迷人神韻,足以迷惑天下間的女子。
「怎麼可能!」熒惑失去了面對他的勇氣,耳根悄悄發紅。
「那就等你喜歡了,我再給你解藥。」
「那還來得及嗎?」她切齒道。
「來得及的,你不是說過,非親非故的,不會有人無怨無悔的去愛著另一個人。」他溫和的語調,恰似胡琴樂曲那麼委婉動聽。
熒惑所剩無幾的堅持也如冰雪消融,一點點退去。她再也不能無動於衷的去抵抗他的好。
「生出來的是女兒也沒關係嗎?」她就是身為女兒身才被拋棄的,假如她生不出兒子,她還有用處嗎?
連晨曦毫不遲疑的頷首。
她偷看他一眼,他還沒閉起雙眼,含笑的眸子柔暖至極,溫和的容顏又像是絢麗的陽光,把她心裡陰暗的積鬱一點點的驅散。
熒惑覺得挫敗,自暴自棄的想著:她這條命就隨他處置了。即使最後,他會百倍千倍的傷害她,她也不想再逃避了。
如果被他傷害,就算是扯平了十多年前的恩怨,如此一來,她內心的愧疚也能減少;然後,她就不再有負擔,可以平心靜氣的對待他,也許……也許還能與他相愛下去,一直到老,做對真正的夫妻。
這麼想著,她忽然希望他能快點傷害她,給她一個痛快,好讓她徹底的償還以往的債。
「熒惑!」劉家夫婦興高采烈的跑出來,開口就道:「小玉醒了!」
這麼快?熒惑好半天才回過神,不自在的瞥了連晨曦一眼。「你請來的大夫挺有用處的,多謝了。」
連晨曦已閉起雙目。「幸虧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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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午膳之後,熒惑陪著臥病在床的妹妹談心說笑,不知不覺的,時光悄悄流逝,再回神,太陽已快要西下了。
「姊。」發覺熒惑心不在焉,小玉望著窗外的夕陽,無限遐想躍上腦海,「你每夜都和姊夫一起嗎?」
熒惑心弦一亂,反問:「怎麼,你也想要一位夫婿陪伴?」
「不是……」小玉難為情的搖頭,又問:「姊夫疼你嗎?」
熒惑啞然,想不出連晨曦有哪裡不好,過了片刻,她彆扭的點頭。
「姊,娘和爹似乎不太喜歡姊夫……」
熒惑無奈的笑,「人言可畏,因為大家都說他不好。」
小玉困惑的眨了眨眼。
這時,半開的房門被人輕輕的敲了兩下。
熒惑回頭一看,是連晨曦。
他又來了。
「姊夫。」小玉笑嘻嘻的打招呼。連晨曦閉著眼睛走路,還不會行差踏錯的本事令她嘖嘖稱奇。
「小玉真有精神,不累?」他止步在熒惑身旁。
熒惑垂頭,閃躲的目光注意到他露出衣袖的手掌,那微微彎曲的手指,修剪整齊的指甲,以及浮上肌膚的青筋……都令她想伸手去觸摸。
這個男人屬於她,無論是一隻手,或是他的心、他的生命,都歸她所有。
「有人說,是姊夫害我生病的。」小玉天真的發問。
熒惑一聽,尷尬的抬起頭,腦子裡亂七八糟的綺想赫然消散。
連晨曦婉轉的回道:「還希望你姊姊不要怪罪我。」
怪他什麼?害小玉生病嗎?熒惑看他一眼,平靜的心突然揪了起來,為他的委屈感到難以忍受。
她故作淡漠的開口:「小玉,你生病與你姊夫無關,是你不乖,掉到池塘裡,得了風寒。」
「我看池塘裡的花開得漂亮,想摘一朵,誰知道會跌進去……」小玉哀怨的嘟起嘴巴,咕噥了幾聲,又問道:「姊,我不小心生病是我的錯,我沒否認呀!可是為什麼別人卻要說姊夫的壞話?」
「因為姊夫是個不祥的人。」連晨曦態度自然的接下話,親和的神態令人如沐春風。
只是聽了他的回答,小玉和熒惑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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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劉家大門,天色已暗,街道上行人匆匆,熒惑不時仰望身旁的夫婿,他沒帶下人,閉著眼不需要別人引導,伴隨她一步步走向對街的摘星樓。
「你喜歡小玉妹妹……」他頗有感觸的說了一句話。
熒惑停下腳步,讓他的身影慢慢越過她。「我被劉家夫婦收養時,小玉還是個需要人照料的孩子,我幫她洗澡、餵她吃飯,在我心目中,那個女孩就像我自己的孩子。」
連晨曦繼續向前行,晚風中,傳來他若有似無的淺笑聲。
熒惑聽不清楚,只盯著他的背影看。
他的每一次定動都輕鬆自如,彷彿不需要花費精力去判斷周圍的方位也能掌握所有情況。
可熒惑覺得他的身影那麼孤單,不是她的錯覺,她知道這個男人必須孤單,否則接近他的人會受傷。
她不由自主的上前,拉住連晨曦的衣袖。
兩人停在摘星樓的大門口,守門的下人邊行禮邊遲疑的看著他們。
「走不動了?」連晨曦回頭問她:「需要我牽你?」
她沒有回答,手仍揪著他的袖子不放。
他微微一笑,「還是要我抱你上樓?」
熒惑險些窒息,他的笑顏和溫柔話語好比美麗毒藥,致命又惑人。
「熒惑,怎麼了?」聽不到她動靜的連晨曦,疑惑的睜開眼。
她急忙低下頭,不讓他看到她迷茫的神色。「你……若不閉起眼睛,而是經常視物,是否會影響眼力……令你感到不適?」
「對,大夫說過我得減少視物,否則眼力會衰退。不過,我的聽力也因此有所提升……」
「對不起。」
沒等他說完話,一句輕微的道歉聲,幾不可聞的響起。
連晨曦驚訝得怔住了。
熒惑烏黑的髮髻上,精美的金釵微微閃爍著光芒。
「我很慶幸,能看見你的改變……」連晨曦感歎著,握住她揪著他衣袖的手,拉她走進大門,好像眼力不佳而需要牽引的人是她。
熒惑咬著唇瓣,原先沒想要道歉的,卻情不自禁的向他低頭。
她是真的傷害了他,對不起他,她知道。奈何年少時的錯誤已無法挽回,她不再擔心償還的代價,反而擔心再怎麼彌補也沒用了。
「你不用對我好……」被他帶上樓,熒惑迷茫的說著。
「你是我的妻,我怎能對你不好?」他溫和的回道,腳步不停。
「我以為你娶我之後會狠狠打我一頓,每天照三餐的凌辱我……」各種遭他辱罵、毒打、侵犯的暴行,一直在她腦海威嚇她。
她真的以為關上門,只剩兩人的時候,他就會脫下溫和真誠的面具,大肆報復她。
誰知……
連晨曦失笑。「若我真要對你下毒手,又何必娶你,讓你做隨時能危害我的枕邊人?」
說著,他不等她答腔,抱起她的身子,快步上到頂樓。
熒惑不自覺的伸手環住了他的脖頸,被他寵愛過的身子已經很習慣親近他,情不自禁的想更親近他。
在他懷裡,那陽光般柔暖的氣息,湧入鼻端,帶給她舒適與安然。假如二人並無芥蒂,她真想永遠被他擁抱著,沉浸在他的柔情之中,真心成為他的妻,與他廝守一輩子。
「你已經決定不再仇視我了?」一腳踢開門,進了寢房的瞬間,連晨曦的詢問聲同時落了下來。
熒惑茫然的讓他放在床榻上,一言不發。
「願意相信我嗎?」他很有耐心,繼續問。
熒惑有些無助,不敢抬頭看他,半睜的眼眸裡盛滿了猶豫,怎麼才算相信呢?
她已經願意去承受他給的傷害……心甘情願的,不是為了劉家人,是自願的等待他的懲罰;然而,她有這種準備,就代表不夠信任他吧?
「算了,我們還有時間。」連晨曦不再追逼,轉身拍了拍手。
很快的,兩位機靈的丫鬟走進來,在床邊擺好長桌,放上精緻的晚膳。
「用餐。」連晨曦拿起筷子交給她,見她一副怔愣樣,忍不住戲問:「需要我餵你嗎?」
熒惑急著搖頭,趕緊拿過筷子吃飯,卻不小心噎了一口,猛咳了幾聲,難受得坐立不安。
連晨曦端了一碗湯給她,輕聲道:「慢點。」
「我曉得。」熒惑調勻氣息,回他一句:「我會努力活著,不讓你災星的『罪行』裡又添一條人命。」
連晨曦笑了笑,別有用意道:「那是最好,我都開了賭盤,不贏不行。」
「什麼?」
「全國賭民正在等著你何時送命。」
熒惑張大雙眼,順著他的話推測,他參與了一場「她會不會死」的賭博。
「你坐的莊?」
「名義上不是。」他怎能光明正大的帶頭去賭他妻子的死活?
「那就是暗地裡操作了?」
「……為了龐大的賭金,拜託你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
熒惑吃不下飯了,腦海中浮現出「通殺」二字,以及一堆閃亮的元寶。
「這幾年你就靠這賺錢?」她狐疑的瞥視他。
連晨曦一派正人君子的態度回道:「偶爾為之罷了,這不是正經生意。」
談話間,兩人曾有的隔閡,一點點消失。
熒惑沒注意到自己就坐在他腿上,心血來潮的道:「我也交給你一點錢,你幫我下注。」
「押什麼?」
「賠率最大的是什麼?」
「你能陪我十年。」不會被他害死。
「這麼長,有人押這個?」豈不是要等十年才能揭曉?
「沒有。」
熒惑遲疑了片刻,忍不住問:「包括你?」
「……我還在考慮。」
「那我就押這個。」她又低下頭,像是要掩飾羞澀,吐出口的話硬邦邦的,卻有一絲絲情意流露。
連晨曦環在她腰側的雙臂,收緊了些許。他知道還差一點,只差一點點了,他就快要得到她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