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莫生氣 第一章
    挑高的天花板,令人舒服的白磁磚,搭配上圓形設計的大廳,讓人心曠神怡;再加上周圍一整排寬廣的玻璃窗,陽光得以充分照射進來,讓待在裡頭的人嘴角都會不自覺的上揚。

    但沈帆昀此刻的心情卻恰好與明亮、乾淨的晴空相反,她的臉上呈現出一片烏雲慘狀,活像是剛剛跌倒,吃了一臉黃金。

    「下一位,四十一號!」

    聞言,一位身穿全黑套裝,一臉精明幹練的女人瞬間彈跳起來,利落地走進小房間。

    沈帆昀看了一眼別在胸前的號碼牌,上面清楚寫著四十二號,她翻了一下白眼,好像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要不是主編告訴她最近雜誌社銷售量不好,必須搶到一個很大的八卦以奪回市場,她一個小小雜誌社的助理有必要坐在這裡等人面試嗎?

    而且她完全沒有信心會通過考驗順利當上秘書,想必等會兒一定有重重的關卡,更少不了要用英語做自我介紹,以及問一大堆囉唆的經歷。

    畢竟這裡可是目前台灣最大的公司──眳捷集團。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她現在要煩惱的不是如何通過面試,而是在被刷掉後,要如何向雜誌社的主編交代……

    沈帆昀心想,她也不過只待在雜誌社短短兩年,也不算是大美女,實在不應該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她!

    只因為雜誌社裡沒人要接下這個燙手山芋,所以主編一句由「最年輕的去」,就把她推進火坑。

    拜託!不是年輕就有用好嗎?

    她忍不住又開始猛翻白眼,她都二十四歲了,實在不覺得自己很年輕,但偏偏在雜誌社裡,她就是最幼齒的一個。

    平常她被當成小妹使喚也就罷了,沒想到如今連這種事都要她來做,她記得當初應徵雜誌社工作時並沒這項業務啊!

    雖然她是雜誌社助理,但偶爾也會跟著出去採訪,只是她實在太過單純,對於任何人、任何事都毫無心機,始終樂觀面對。

    她沒有記者該有的爾虞我詐,所以她進雜誌社的這兩年來,都沒發現到任何獨家,採訪也問不出個爆點,理所當然的,任何倒霉差事就只會落到她的頭上。

    要不是因為現在的工作難找,她不敢隨便辭職的話,她早就遞辭呈另謀出路了;可惜現實不允許,她家又不是很有錢的大戶人家,她必須賺錢才能分擔爸、媽的辛勞。

    其實不管她有多麼不甘願,最後驅使她來到這裡面試的最大原因就是──錢!

    雜誌社的主編認真分析此項任務的重要性,告訴她如果她應徵成功,以雜誌社外加秘書的工作,她等於就有了兩份薪水,一個月可是足足有五萬多元耶!這對她來說真是很高的待遇。

    此外,在執行這項任務期間,她也不需要再去雜誌社──只做一份工作,卻能領兩份薪水,聽起來真的很不賴……

    她說過她很需要錢,她想趕快存一筆錢買房子給父母住,這是她目前最大的心願。

    因此不管她有多麼的不情願、不管她有多少的埋怨,她最後還是妥協,乖乖來到這裡應徵。

    這樣算不算是為了五斗米折腰呢?

    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錢而做點犧牲是必須的,反正如果沒應徵成功,那她就乖乖回去領那兩萬多的薪水,似乎也不吃虧。

    雖然煩惱事很多,但她向來樂觀,深信只要用開朗的心情過每一天,終究會雨過天青的。

    「下一位,四十二號!」

    沈帆昀一聽叫到自己的號碼,剛剛天馬行空的想法瞬間拋到腦後,她無奈地吁了一口氣,沉重的站起身。

    「就當作是一種學習吧!」語畢,她慢慢踱進去。

    一進門,就看到三位面試官坐得直挺挺的,中間那位是個精明幹練的女強人,看她散發出的那股殺氣,真是令人忍不住打冷顫,這人肯定在公司是個人見人怕的虎姑婆;而左邊的女子看起來很年輕,正低頭快速的抄寫著東西;右邊則是個禿頭男人,他那色迷迷的眼神刺得她快要反胃。

    她走到擺放在面試官眼前的椅子,姿態優美的鞠了一個躬。「大家好,我叫作──」

    她連名字都還沒說出口,就突然被門外傳來的急促敲門聲給打斷!

    沈帆昀回頭看見一個挽著髮髻,穿著褲裝的女人慌張的衝進來,直接撲到中間那位凶狠面試官的耳邊說起悄悄話。

    她不禁皺眉,心中想著不知道她們是在說什麼,虎姑婆竟在瞬間卸下面具,露出驚慌的表情。

    「妳……妳、妳!就是妳!」沈帆昀的思緒還在神遊天際時,虎姑婆突然用食指指著她,並且快速朝她飛奔而來。

    「干……幹嘛?」她結結巴巴的問。

    「妳被錄取了!」

    「什麼?!」沈帆昀錯愕到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她可是連自己的名字都沒說出口!「你們搞錯了吧?」

    沈帆昀還沒得到答案就被虎姑婆給拉出去,她將沈帆昀帶到茶水間,還將裡頭正在泡茶的兩名女員工趕出去。

    「妳……到底想……幹嘛啦?」沈帆昀氣喘吁吁的問。

    「我告訴妳,其實我們本來並沒有要錄取妳的!」

    她嘟嘴,心想:那就不要錄取啊!幹嘛這麼心不甘、情不願?

    「但是剛剛總裁發佈訊息,假如今天再找不到新秘書,剛剛妳看到的面試官全都會被公司裁掉……」

    啊∼∼原來是這樣!

    「所以呢?」她試探性的問。

    「唉……」虎姑婆無奈的吁了一口氣。「因為妳是今天面試的最後一個,再加上其它的面試者都已離開,所以我們只好勉強錄用妳……」

    沈帆昀瞪大眼,簡直不敢置信,哇塞∼∼她的運氣也太好了吧!

    「所以希望妳明天準時來上班……」虎姑婆無力的說。

    「當然沒問題!」

    「等會兒希望妳到人事部去填些數據……」聲音愈來愈聽不見。

    「當然沒問題!」沈帆昀雀躍地來到人事部,不敢置信自己竟是如此的幸運,她今天應該沒踩到狗屎吧?

    她愉悅的填基本數據,跟那位虎姑婆道謝後,便離開這間高聳的辦公大樓,等回家後她一定要好好想想該如何來挖掘八卦……

    ☆☆☆

    沈帆昀坐在計算機前專心的看著數據,今天一被通知錄取,她就馬上衝到雜誌社告訴主編,全公司的人都高興不已,一群人嘰嘰喳喳的傳授挖八卦秘籍給她,主編則給了她一份眳捷集團總裁的資料,要她千萬要小心。

    她還淚眼汪汪的感謝主編如此關心她,事實上卻是主編明白此事一旦曝光,雜誌社也別想再繼續營業下去,憑著眳捷集團的人脈與手段,搞不好還會害大家一輩子都找不到工作。

    這就是為什麼沒人肯自告奮勇接下這份工作的原因,雖然如此危險,但主編還是決定要出此下策,不然找不到比別家更大的爆點,雜誌社就真的只能準備關門大吉了。

    沈帆昀拿起馬克杯喝了口茶,呆呆的望著屏幕上那個俊美的男子。

    她想不透老天爺怎麼可以那麼自私的把所有好運都給了一個人,讓這位眳捷集團的總裁──宮邵洆,年紀輕輕就身價上百億美金,還有個感情穩定且肯定會論及婚嫁的千金女朋友──郭艾禎,她是沛丹企業的長女。

    重點是他還很帥,高挺的鼻樑讓他看起來如此自信,再配上深邃的雙眸,那足以看透人心的眼,肯定迷倒不少女孩子的心。

    她將資料往下拉,愈看愈發現老天爺對他其實也沒多好──宮邵洆八歲時父母就雙雙因意外事件身亡,留下他與爺爺宮冷,從此宮邵洆的人生就似乎是為了繼承眳捷集團而活,不管是念什麼學校、讀什麼科系,他完全沒有說話的分,只因為他是宮家唯一的子孫。

    今年三十歲的他,在今年二月份正式宣佈嘗試接管眳捷集團,而宮冷也轉為監督的角色。

    「意外身亡……」沈帆昀將頭靠在椅背上,眼睛直視天花板。

    原來高不可攀的他跟她也有一絲相似處,她不禁同情起他的遭遇,還有永遠不能自主的人生。

    這是一件棘手的工作,可是她必須要撐下去,她樂觀的相信這點小事是不會打倒她的,既然今天都可以靠著好運被錄取,相信她的好運一定也會繼續跟著她,幫助她完成這個重大任務。

    即使是透過照片,她也能清楚感受到宮邵洆眼神的冰冷,不曉得是什麼樣的環境造就了像他那樣的人,單單只是照片就可以讓她感到一陣寒顫。

    「今天工作累嗎?」

    才聽見這句問句,她的肩下一刻就被摟住,她偏頭開口道:「媽,我有一個很重要的任務要做。」

    「什麼樣的任務?跟他有關係嗎?」林妏卿對著計算機中的男人點點頭。

    「當然有,他是我任務中最重要的一個人。」沒有他,她也不需要背負這麼重要的任務了。

    「他看起來好像不怎麼好相處呢!」

    沈帆昀重重的點頭。「我也是這麼覺得,感覺他好像會把我活活扒掉一層皮!」當然是事情曝光後才會發生這種事。

    「那妳可要小心一點囉!」林妏卿笑著說,好像有一絲看好戲的語氣。

    她斜睨自己的媽媽。「妳好像有點幸災樂禍。」

    「我怎麼可能會這樣想呢!」林妏卿笑著拍拍她的肩。「搞不好會有什麼有趣的事發生,那也說不定!」

    「怎麼可能,我是去工作的耶!」又不是去郊遊!

    林妏卿嘴邊留著一抹笑,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提醒她要早點睡,隨即走出她的房間。

    媽媽真的太天真了,這個任務危險重重,哪裡會有趣?

    回過頭,又對上屏幕上那雙冰寒的眼,她不禁又打個冷顫。

    ☆☆☆

    「妳只要乖乖坐在這裡就行了!」虎姑婆將沈帆昀帶到位於頂樓的辦公室,偌大的空間裡竟只有一張大辦公桌,而且裡頭什麼都沒有,就連窗戶、落地窗都沒有,根本就像是一間高級監獄!

    總裁辦公室就在大辦公桌後方,看到那大理石做的門,讓她著實驚歎了一番,好高級的感覺喔!

    「虎姑……不是,我是說柔姊,總裁什麼時候會進來?」想不到虎姑婆有個這麼柔順的名字吧!

    「不知道,看他的心情。」虎姑婆覷了一派輕鬆的沈帆昀一眼。「我告訴妳,會選上妳是妳的狗屎運好,因為我們不小心讓這個空缺空了太久,才會讓總裁發現!」虎姑婆凶神惡煞的臉一直靠近她。

    「那……那你們幹嘛要這樣做?」她不斷往後退,擔心被虎姑婆噴得滿臉口水。

    虎姑婆猛然抬起身,嚇得她差點摔倒。「這不關妳的事,妳現在只要安分的坐在這裡就好。」

    虎姑婆朝電梯走去,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回頭道:「妳別想打總裁的主意,憑妳這種長相是不可能的。」

    沈帆昀愣了一下,她對總裁一點意思也沒有,更不是自願要到這裡來上班,聽到這種話實在是有些委屈。

    看著已經關上的電梯門,她無奈的吁了一口氣──戰爭現在才要開始,她要先從哪裡下手才好呢?她開始在空曠的樓層裡四處亂走,打算先熟悉一下環境,要深入敵營,也得先把對方底細摸清楚才行。

    最後她的目光停在門板上,壞壞的念頭開始在腦袋中湧現──如果她趁現在進去總裁辦公室看一下,應該沒關係吧?

    雖然旁邊沒人,但她還是輕手輕腳的走過去,站立在門口時還心虛的環顧四周,然後右手慢慢的擺放到門把上,稍稍用力轉開門把……

    「妳是誰?」

    一道使空氣瞬間結凍的話語從她的背後傳來,她的背脊瞬間一涼,整個人像是被固定在地板上一樣,連頭都不敢轉過去。

    要死了,怎麼這麼快就被抓包了?!

    「妳是誰?」

    她沒辦法再裝作什麼都沒聽見,只好低頭回過身,整個動作花了三十秒才完成。

    對方倒也是很有耐心,沒有催促,也沒有再開口說話,只是專心等著她的回答。

    她鼓起勇氣抬頭,昨晚出現在她計算機屏幕上的人,現在活生生出現在她的眼前,那股令人不寒而慄的氣息更加明顯,讓她更加害怕。

    對方抬起沒有溫度的雙眼,用寒冷的嗓音道:「妳到底是誰?」

    「我……」她邊說邊退後,身體緊緊貼著牆壁,然後慢慢的靠著牆壁移動。「我是……新來的秘書……」

    「不要動!」

    話落,她像是在玩一二三木頭人一般瞬間停止不動;此刻的宮邵洆雖然依舊沒什麼表情,但看著她的眼神非常專注。

    「妳好像……」他低喃著。

    她不解的注視他,她好像誰?她可不是大眾臉,也不是什麼大美女,從小到大,沒幾個人說過她像誰,此時她的大老闆是在說什麼呢?

    「沒事……妳以後小心一點。還有在這裡工作只有一件事要注意,就是不准擅自進入我的辦公室。」交代完畢,他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繞過她逕自走進辦公室,獨留身後錯愕不已的沈帆昀。

    就這樣?她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脫身了,她剛剛可是想闖進他的辦公室耶!雙腿無力的走回辦公桌,用手撫著胸口。「還好沒事,如果第一天就出局,那丟臉就丟大了……」

    既然現在已經安全過關,那她是該找些事來做做,也要好好擬定一下日後的作戰計劃。

    她拿起桌上的筆,拉過一張白紙,開始草擬作戰計劃,像是該從哪裡下手,可以找誰套話之類的東西。

    「嗨!」

    突如其來的招呼聲讓她一怔,她抬起頭,手停在半空中,注視著這個忽然出現的男人。

    「我嚇到妳了嗎?」聲音的主人爽朗的笑著。「我叫鄭祥月,是邵洆的大學死黨,妳是新來的秘書嗎?」

    「嗯……我叫沈帆昀。」她傻傻地回答。

    「我要進去找邵洆,回頭見!」鄭祥月瀟灑的走進總裁辦公室,她則是愣愣的盯著他。

    原來是大學同學,他出聲時,她還在思索他是誰,畢竟帥哥人人愛看,雖然他沒有宮邵洆那酷到不行的感覺,但好歹也是個風度翩翩的帥哥。

    她轉回辦公桌,提起筆打算繼續剛剛未完的事……

    「喂!」

    又被嚇了一跳,雖然只是小小的震撼,但還是讓她的呼吸在瞬間一窒,她抬起怨恨的雙眼瞪著自己的老闆。

    「幫我聯絡這家公司開會。」宮邵洆將一份文件丟到她的桌上,轉身就回辦公室。

    還是風度翩翩好,沈帆昀嘟著嘴想。

    算了,還是來做事吧!反正這裡的隔音效果這麼好,她也別奢望可以偷聽到什麼秘密,接著她盡責的拿起電話撥打。

    而在隔音效果良好的總裁辦公室內,則是一動一靜,一冰冷、一火熱──

    宮邵洆不發一語,默默地簽著文件,並且仔細的翻閱;而鄭祥月則是在他的正前方,兩手撐在桌上,將臉湊到他面前。

    「我看外面那個女孩雖然不是什麼大美人,不過氣質倒是頗為純潔的。」他用手畫了一下宮邵洆的臉。「對她有沒有興趣啊?我可以替你安排喔!」

    宮邵洆抬起頭,投給鄭祥月一個冰冷的殺人眼神,要不是他早已習慣宮邵洆,普通人應該都會被嚇得半死。

    宮邵洆推開他,再次瞪了他一眼,「我才剛接任這份工作三個月,我的心思都在工作上面,而且我已有艾禎了。」

    鄭祥月聽完擺擺手,表示不予置評,臉上卻出現一抹厭惡的表情。

    對他來說,郭艾禎這個沛丹企業的獨生女,他從來就沒有產生過好感,也許她真的很美、氣質出眾,但那又如何?那只不過是建立在媒體眼前的形象;他認為沛丹企業只是想利用郭艾禎這顆棋子來獲得眳捷集團,好讓他們可以從業績第二爬到第一。

    但是鄭祥月也明白,跟宮邵洆說再多也沒用,誰教他的宮爺爺是如此喜歡郭艾禎,而他對宮爺爺又是如此唯命是從。

    「外面那個,她只是個障眼法。」宮邵洆低聲說,依然埋頭在文件堆裡。

    「障眼法啊……」鄭祥月喃喃自語,他突然發覺宮邵洆也許沒如他所見的那般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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