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難侍候 第四章
    在西廣的皇宮裡,朱燕也沒有什麼住不慣、吃不慣的。

    同樣是從皇宮搬到皇宮,住的是奢華的宮殿,吃的是御廚煮的美食,用的是高貴的物品,穿的也是絲綢綾緞,有差別的只在於這裡除了元靲和小三是她熟知的人之外,其余的人都不熟。

    既然都是陌生人,打探起來消息來自然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尤其是她心裡懸念的杜樂蘭,那個奴才們口中的蘭公主,出現的太過突然,又有明顯敵意,元靲更刻意略過不提,種種皆令她十足的介意。

    其實若她願意細想,便會推測出自己是因為元靲才會如此在意。

    只是對於感情,她是生嫩了些,不知道那打由心裡生起的猜疑皆是因為在乎。

    她還讓小三去打聽關於元靲的一切,想要知道她所不知道的他。

    從小到大,她還不曾做過這種事,現下卻不顧公主形象去打探一個男人。雖說這個男人是她的未來夫婿,雖說她可以有一輩子的時間來了解他,可沒有耐心的她等不了這麼久,她現在就要知道。

    只是大概是人生地不熟的,沒有關系可攀,小三的進度實在有點慢。除了知道元靲和杜樂蘭是義兄妹的關系、太後挺喜歡這個杜樂蘭之外,沒有其他了。

    會不會太後因為太喜愛杜樂蘭,也要元靲娶她為妻呢?

    在兩國的協定中並沒有規定兩國聯姻必須從一而終,不能再娶其它嬪妃,所以元靲就算再娶別人、再納十幾二十個嬪妃,她也沒能奈何。

    她又想到元靲到目前為止也不曾跟她保證不會有第二個妻子,只是說他喜歡她高興這麼一句曾令她暈陶陶,幾乎要樂得飛上天的話而已。

    他可以同時跟十幾二十個女人這麼說,她實在不用以為他會介意她,而歡欣不已,她真的是太單純了。

    朱燕愈是想愈是坐不住,很想去問個明白,但她怎麼好開口提呢?就算是他未來的妻子也不能,唉,好煩。

    「公主、公主,大消息。」小三一推開房門便嚷著,模樣是焦急的。

    「什麼大消息?」一定是元靲或是杜樂蘭的消息,朱燕忙著追問。

    「公主,原來皇上會親自到咱們東澤是有原因的,聽說是為了閃避那個蘭公主。」她得知這個可能便立刻沖回來向公主報告了,半點兒都沒敢隱瞞。

    「什麼?」原來不是如他說的,是親自去迎接她,而是為了閃避杜樂蘭。

    本以為他還算看重這聯姻之事,才會親自來迎,沒想到是因為杜樂蘭的關系,但這麼想起來,那日他在宮外說的話是其來有自了。

    那麼他應也不是那麼喜愛杜樂蘭,否則他干嘛要閃避?

    她心思一邊是惱著他不是真誠來接她、一邊是喜著他並沒有想像中的喜歡杜樂蘭,那顆易感的心被瓜分成兩半,有安心、有些些嗔怨,一時片刻間倒不知道該感到欣悅還是氣惱。

    「公主、公主!」小三見公主不講話,以為她在氣惱。

    「小三,你還打聽到什麼?」

    「沒啦!」看公主好像不太滿意。

    「就這樣?」朱燕還真是有些失望,卻也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她想,若是元靲喜愛她多過於杜樂蘭,那麼這樁婚事倒不是這麼看壞,也許兩人可以相偕到老。

    只是她還了解到一點,就是杜樂蘭想當元靲的妻,要是她得太後寵愛,由太後下旨讓元靲娶她,這也是大大有可能的。唉,如果能不要這麼煩惱就好了,自小到大,她還真真不曾這樣煩心過,就是元靲讓她變成這樣,牽牽念念的。

    「公主,你是不是很喜歡皇上?」小三忽然這麼問。

    「你胡說什麼?」她駁斥這種說法,就算真被說中心事,朱燕還是否認到底。

    她從來就不討厭元靲,現在他又即將是她的夫婿了,要承認喜歡當然是可以,可在不清楚元靲的真實心意前,她不會先承認,這要面子的性格還真是要不得,但她改不了,也不想為誰去改。

    「不然公主怎麼老要小三去打聽皇上的事?還有那個蘭公主,看來也相當喜歡皇上。」

    「你也看出來了?」

    「也?公主還說不喜歡。」小三注意到她的用字,能馬上拆穿公主,她很得意呢!

    「好哇,你敢笑本公主,看本公主怎麼治你?」被人揭穿心事,朱燕有些羞惱,作勢要讓小三好看,免得小三大聲嚷出她的心底事,只怕這心思也教元靲看出來了。

    「公主饒命呀!小三只是跟公主鬧著玩的。」小三趕忙求饒,但她的表情可不像嘴裡說的那麼怕朱燕罰她。

    「哼,你就是欺我拿你沒辦法。」她沒心情和小三追鬧,想到心思復雜的元靲不知道有何打算,她就沒勁了。

    「才不是呢,公主只要一聲不准動,小三就不敢亂動了,百依百順呢,就是不知皇上是不是也有小三這麼百依百順,要他愛著公主,他就愛著。」

    「笑我就算了,連皇上的玩笑你也敢開,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不怕元靲治你?那我可要叫他來了。」朱燕的臉上一陣熱,故意說著反話。

    「不要,公主饒了小三吧,小三只是希望公主開心嘛。」

    「這我也知道,不過一個人的感情如果像你說的那樣可以這麼好控制,天底下哪還有分離的夫妻?」她也不會這麼煩惱了。

    「說的也是。不過公主,不曉得這御醫能不能制出這種藥呢?可以控制一個人的感情的。」小三傻問。

    「就是有,也沒有人想吃,這樣就不能明白對方是不是真感情了。」那種必須仰賴藥物手能被愛,給她,她也不要。

    「可現在公主也還是不曉得皇上的心意呀!」朱燕瞪了小三一眼,真不知道小三是真聰明還是假聰明。

    「好嘛,不說就是。」

    「你真那麼會辯就趕快去替我打探消息。」

    「要探什麼消息?」突地,元靲醇厚的聲音加入她們,嚇了朱燕一大跳,怎麼門房都沒有先來通報呢?

    知道自己喜歡他之後再見面,她的心口狂跳,神色轉為羞赧。小三則是趕忙跪安。「起身吧,本王跟公主聊聊,你去准備點心。」

    「是。」離開前,小三還貼心地替他們闔上房門,被他盯著,朱燕本是紊亂的心緒更加難以平撫了。

    從小三離開後,他便在她的對面落坐,一對深邃的黑眸凝著她,就是不再開口說話,令她緊張到了極點,手心也不自覺地沁出汗。

    喜歡一個人就會變得這麼奇怪嗎?奇怪到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擺了,她還未曾這樣不知道所措過。他不說話,她還是先開了口。「你怎麼來了?外頭怎沒先通報我一聲。」

    「是我要他們不必通報的。」

    「這跟你說的禮教不符吧?你現在是進姑娘家的房間,可不是你的房間,難道你到太後的宮裡也不必通報嗎?」

    「這整個皇宮都是我的,我愛去哪裡就去哪裡,不必通報。」他是在陳述事實。

    「那你的意思是因為我是客人所以去哪裡都要通報了?」朱燕睞了他一眼,語氣裡有些斗嘴的味道。

    「到現在還認為自己是客人嗎?別忘了,再幾日就要大婚了。以後我的就是你的,我也是你的。」他的話令她耳根一熱,怔愣了。

    這充滿占有的話多動聽!還有一絲甜蜜的味道,就算語意不夠優雅,卻甜膩人心坎了。尤其她又會意到自己是如何喜愛他,能親耳聽到他這麼說,既是羞又是開心不已。

    「怎麼了,羞了?」打從她低垂著頭不語,元靲便一直盯著她,她那不善掩藏的面色已經露出太多喜色還有羞怯,令他忍不住想要再逗逗她。

    「誰、誰說的?你不要胡說了。」朱燕仍是低著頭,就是不看他。

    「好,就算我胡說,以後你也是我的,也只能由著我胡說胡來。」說著,元靲還當真動起手來,一手挑起她的下頷,迫她迎視著自己。

    他的眼,深邃又深情,像一口掉進去便無法攀出來的深井……朱燕一眩,整顆心、整個人宛如陷落。

    他的唇,似笑非笑,像迷惑人不必負全責般,勾著她,湊上去,她凝住氣,無意識地闔上眼……

    見狀,他輕笑,只忍耐了片刻,即受不住這強烈的沖動,湊上了唇,四片唇瓣輕輕貼合,感受彼此唇上的溫度。

    輕舐、滑動、品嘗……他不自主地加深那誘惑的挑勾,初嘗滋味的朱燕禁不住這挑逗,輕吟了聲,膝頭都要酥軟了,她趕緊地攀住他的肩膀,免得自己癱軟在地。

    酥麻、虛軟、不像是自己……天吶,莫非這就是親吻的滋味嗎?好教人迷醉,她都暈天轉地了。

    啊,別再親吮著她了,她快要暈過去了……

    盡管想推開他,可身子卻一再偎向他,想索得更多,一道要暈就暈的念頭襲卷而來,讓她始終沒有將他推離。

    他聽到了她的呻吟,腹下倏地緊繃起來,沒想到她的味道這麼甜、這麼好,才簡單的一個吻便叫他差點兒失控,只管沖動不管什麼禮教、理智了。

    見她攀住他頸上的玉手,知她快要滑下去了,他順勢托住她的腰際。

    哪知這一個觸碰更不得了,她那纖軟的身段靠著他,飽滿的胸脯貼著他的前胸,誘著他去觸碰、捻弄,而他沒有遲疑,大手一路由腰滑動到胸部,輕揉、按撫,掌上的按壓力道也更深、更猛烈,幾乎要快快褪去她的衣裳,一把撲倒她。

    朱燕則是一臉迷茫,對他這些動作根本無力招架,只知道自己不討厭他的觸碰,而他的掌心也好溫暖好有力量,游走到哪兒,哪兒便發燙,弄得她渾身燥熱不已。

    愛欲在兩人之間自然發生。

    ☆☆☆

    「啊!我什麼都沒有看到。」小三突然推開房門,看清眼前的曖昧畫現立刻喊了著,並趕緊回過身去,嘴裡嚷著什麼都沒看到,實際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朱燕被小三的叫嚷給驚醒了腦子,慌地推開元靲,可略微凌亂的發絲與被吻腫的紅唇都說明了自己適才也沉醉在其中。

    輕睞了元靲一眼,發覺他倒是輕松自若,才不像她這般尷尬、窘困。最後他還頑皮地朝她眨眨眼,眼裡充滿興味,好似在嘲笑她面皮薄、不爭氣。

    見小三也待在旁邊掩嘴偷笑,令她面紅耳赤,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就知道碰上他自己就出糗,真的是不中用。

    「你趕快走啦!」她推著他,想早早將他打發,免得又出糗。

    「等會兒。我先問你這些天用膳都沒見你吃多少,是不是宮裡的口味你吃不慣?」他已派人前去東澤尋找適合的廚師,應該在不久後便有消息。

    「沒、沒有啊。」她紅著臉否認,怎好告訴他她是將心思放在他與杜樂蘭身上……

    可剛剛的吻又那麼地真實,好像他喜愛的人是她……噯,她不能再去想那個吻了,朱燕忙不迭地揮去那體內湧升的火熱感受,試圖靜下心來。但想到他這麼關心她、注意她,她很難不受感動。

    元靲豈知她多變的心思,只看出她的一個小臉蛋上紅似火,羞郝別開視線不敢看他,他看出她們悸動,這悸動他著實喜愛,那是因為他才有的改變,她的心上已有他的存在了。

    俊逸的臉上沒露出絲毫欣喜的神情,可邪魅的深眸已轉為柔和,他也知曉自個兒的轉變,對於她,他大可不必拘於形式,大可依心之所向,盡情展現自我。這可是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辦法做到的,她卻都做到了,讓他開心、順意。

    倘若不是深深愛著一個人,恐怕不會有此影響力,他現在相信結這門親事是正確的方向。

    「沒有就好,記得多吃點。我可不希望在婚禮上見到我的新娘昏倒。」他邊說還邊勾起她的下頷,凝視了好半晌才離開。他前腳一走,朱燕便吐了口氣,腦中有瞬間的空白,在他面前,她簡直不再是自己。

    「嘻嘻!這些天用膳都沒見你吃多少,是不是宮裡的口味你吃不慣?沒有啊?沒有就好,記得多吃點,我可不希望在婚禮上見到我的新娘昏倒。嘻……」小三重復了剛才兩人的對話,笑得快要肚子疼了,也覺得快吐出午膳吃進去的東西了。

    這兩位主子真是給它很詭異哦。明明就都愛成這樣了,還在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要不是給她親眼撞見他們在親親,她也不相信兩人的感情進步神速。

    「小三,你演夠了沒有?」朱燕瞪了她一眼,因為小三的提醒,令她再次地想到他的關心和問候,還有那個吻……

    「公主,看你們這樣,那個蘭公主的存在你就不必擔心,我瞧皇上挺愛你的。」小三收起玩笑,認真的說,可想起剛剛那個對話,還是很想笑。

    「你別胡說了,再這樣沒規矩,你就出去吧!省得我看了生氣。」朱燕裝作不悅,她才不想讓別人當笑話看。

    「好好好,我知道公主要一個人靜一靜,好回味被我打斷的事。我這就出去!」小三說完便一溜煙的跑了,讓朱燕沒機會向小三否認什麼。

    但,她怎麼否認呢?否認就等同說謊了,她確實、確實是她回味剛才的擁抱還有他每一次的碰觸。

    與他愈是接近,她就愈不像從前的自己了。一個人可以同時喜歡好幾個人嗎?腦海突然竄過這個疑問,她知道自己只喜歡他一個人,可他呢?那個他的心上人,他還喜歡嗎?如果依然喜歡,現在又加上喜歡她,他的感情是怎麼分的,自己在他的心頭究竟有幾分重要?

    忽地,她沒有把握了。即使在他曾經說過願意為她而改變,她仍然感覺不踏實,感情來得太快,又如此曖昧不明,教她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

    發現名單遺失,徐萬章立刻出了府邸,趕到只有朝天會成員才知曉的秘密地點。而主使者在得知名單已被竊取之後大怒,揚言就要殺了徐萬章。

    「主子,萬萬不可。」另一名組織成員出聲攔阻。

    「什麼?」

    「主子先別怒,現在要查出是誰偷走了名單或追究責任都不是主要的事,而是狗皇帝已經知道朝中有人想要謀反,我們應該盡快采取行動。」

    徐萬章可是金援他們朝天會的重要人物,少了他,他們就沒有雄厚的財力當後盾了,主子一定是氣壞了,才會忘了這麼重要的事。

    「盡快?怎麼快,就趁那狗皇帝大婚之際?」顯然組織頭子想殺徐萬章的念頭已被轉移。

    「不、不可以。」另一名成員加入討論,他的女兒還在皇宮中未曾離開,這一殺進去,萬一誤殺,他在這世上就沒有親人了。

    「景福,你可不要因你女兒才攔阻這事,要知道組織可是比親人重要。」

    他們每個加入朝天會的成員都發過毒誓,要將兒女情長拋棄,絕不可為了私事誤了朝天會推翻當今聖上的使命。

    名喚景福的男子一聽,忙道:「我都已經讓女兒進宮去當探子了,你們還要我怎麼樣?」他滿心懊悔,當初要不是為了組織,他不會讓女兒去冒險,現在好了,一出事,大家互推責任。反正橫豎他都是死,在死前他要保全女兒。

    「你以為讓女兒進宮去就算是立了大功嗎?那狗皇帝還是沒被迷惑,還是要娶東澤的公主。」

    「你還說,上回要不是你急著在狗皇帝出宮時就出手,他也不會這麼快疑心到咱們,都是你拖累了大夥。」

    「夠了,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吵!」為首者大動肝火,重拍了椅把一下,椅把應聲碎裂,也令眾人立刻噤聲不再說話。

    早知道主子的武藝不差,尤其又有獨門的毒藥丹可以殺人於無形,現在見識到他的陰狠,更加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念頭。

    「景福,你的女兒現在在宮中臥底,赤血丹也早交給她了,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半點消息?是不是她根本不想殺了狗皇帝?」

    「不,主子,這絕對不可能。恐怕是她沒時機接近狗皇帝這才沒動手,請主子再給她多點時間。」景福趕忙替女兒澄清,就怕弄個不好,兩父女都得死。

    「還等?告訴你,我至多再等一個月,再這樣沒消沒息,我就要了她的命!」

    景福一聽,心緊凜著。就怕女兒真對狗皇帝動不了手,反倒送了自己的命,他再次後悔讓女兒進宮去,再次惱著自己當時鬼迷心竅加入了這種組織。

    ☆☆☆

    又過了一天,東澤的皇上與太後這些重要的貴賓都已經到了,那意味著婚禮就要正式舉行。朱燕的母後見她來到西廣吃好、睡好,嘴裡也不再嘟嚷著不要嫁這種話:心頭的大石總算放了下來。

    她真怕燕兒還鬧著別扭,和元靲嘔氣,若真要在婚禮上做出什麼違逆的事情,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元靲。

    隔日一早,代表喜慶的樂音響逼整個皇宮,宮裡的奴才們進進出出穿梭,好不忙碌。

    盡管婚禮已經籌備多時,可真正來臨時,卻好像還沒有准備好一般。主掌這次大婚的幾位禮宮一早便吆喝不停,就怕婚禮之中有什麼後缺失,失了皇上的面子,因此個個倍加謹慎,務必讓婚禮隆重、不失禮。

    朱燕由著侍女妝點,那吹彈可破的臉蛋染上妝彩,更加艷麗。長發被盤在頭頂上,鳳冠覆在上頭,有些重,令她低垂著頭。但以自己一身大紅喜服,新嫁娘的喜悅浮上心頭。

    「吉時到了,請皇後起身吧。」宮女們很自然地改口,在大婚後,皇宮內又多了一名主子。

    她的心突地一跳,就開始了嗎?等出了殿,她便是皇後,元靲的妻子。有點快,又有些遲。快的是從自己悟出喜歡他之後,愛意竄升得飛快,那速度她完全無法控制;遲的是她到現在才知道自己的心意,感覺很遲鈍!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腦子在想什麼了。總之,她是他的妻子,這就是幸福了吧。她想自己應該別再介意他有心上人了,從現在開始,她會努力變成他的心上人、他的唯一。

    「皇上來了!」

    「皇上怎麼會來?」宮女們略微慌張的聲音拉回了朱燕的思緒,她也有著疑惑,不明白他怎麼會來。

    抬眼,瞧他筆直地朝自己走來。如她一般,他褪去了平時的黃袍,一襲大紅喜服讓他看起來喜氣洋洋卻依然帶著傲人不凡的氣勢,她的呼吸微亂,有些慌,就要成為他的新娘了,她既是高興卻也是緊張。

    元靲一腳踏進玉鳳殿,一群宮女跪了一地他都不在意,眼裡只有他的新娘。挽起秀發的她看起來有些成熟,她的眸光與她交會洩露出她心底的羞赧,此刻的她嬌羞可人。

    他的嘴角一勾,倒是難得見她這副模樣,比任何時候都還要來得婉約、溫柔可人,害羞不像她,他不禁多看了片刻,也有些怔愣。

    直到身側的奴才小聲提醒他,他才咳了咳,說出來意:「本王親自來接你。」

    「你來接我?」這於禮不合啊!

    「一起出去。」他伸出手,用鼓勵的眼神示意她放心將自己交給他。這眼神如此誠懇、認真,她癡迷了,楞楞地將自己的手覆了上去,由著他引領她,仿佛這一個觸碰就已經代表了自己的全然安心。

    元靲也沒讓她失望,從婚禮開始便一直帶領著她,一起遵循古禮,從祭祀、對歌、換盅到拋撒,兩人齊心面對,象征日後心心相印,永遠情長。

    當整個婚禮告一段落的時候,朱燕由著宮攙扶回玉鳳殿靜候,等婚宴結束,元靲會來挑了她的喜帖與搞下鳳冠。

    不過她已經快要累癱了,想不到結個親這麼折磨人,禮俗多得數不完,她光是擔心在元靲面前出糗就已經夠心力交瘁了,更別提那些該依循的習俗了。幸好元靲一直在她身邊,帶給她無比的力量。不然,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撐到現在。

    「你們全都下去吧!」她開口撤下她們,實在好想趁著沒人,將鳳冠取下來。

    「啟稟皇後,皇上還沒有來,奴婢們得留在這兒侍候。」

    「小三……」在紅帕底下的她只好喊著小三。

    「我留在這兒侍候就好了。」小三會意趕緊說道。

    「這……」其它宮女們面面相覷,對於小三的要求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也不知道多久才會進來,不如等前頭通報的時候,你們再進來。」

    「就這樣辦,你們就都出去吧,我這兒不必你們侍候。」朱燕端出主子的威儀。

    「那奴婢們先退出去,皇後要是有吩咐,喊一聲就行了。」

    「知道了,快出去吧!」小三揮揮手趕人。

    一等奴婢們陸續走出,朱燕吁了口氣,抬高手就要拿掉鳳冠。「小三,快來幫我。」

    「小三就知道公主撐不住了。」小三邊拆掉發叉,邊道。

    「頂著這麼重的東西誰撐得住呀?」她想是哪個蠢人弄出這種東西,分明是要折磨女人嘛!

    「可只要想到已經嫁給了皇上,公主大概沒有什麼不可以忍的了吧?」小三笑道。

    「死小三,你真是愈來愈沒規矩了。」朱燕斥道,其實內心並不否認小三所講的,現在都嫁給元靲了,她是西廣的皇後了。

    「嘻……」小三雖然被罵,可還是打從心底為公主開心,自從東澤與西廣訂下婚期以來,她還不曾看過公主這麼快樂過,這表示公主已經接受了事實、接受了皇上,那麼幸福就近在咫尺了。

    「說正經的,小三,你有沒有看見杜樂蘭?她的態度怎麼樣?」一路她都被紅巾蒙住視線,沒機會看任何人,不曉得杜東蘭在他們的婚禮是怎樣表情?又是怎地想法?

    「蘭公主?今天都忙死了,沒有注意她耶!」小三誠實地說:「不過公主你別擔心她啦,反正和皇上成親的人是你、今晚還要共度良宵,就算她再怎麼嫉妒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啊!」

    朱燕不能否認小三說的話,她和元靲確實是成親了,可不能保證哪天元靲不會改變心意愛上杜樂蘭,尤其她還注意到太後,呃,是她的母後,對杜樂蘭喜愛元靲的情意並未阻攔,這就很傷腦筋了。

    都怪兩國的締親協議,害她對自己的愛情這麼沒有把握。元靲到底是真心喜愛她還是因為協定不得不從,而試著喜歡她,這兩者,情場經驗不豐富的她根本就分辯不出來。

    她還未厘出一個頭緒,遠處隱約傳來皇上駕到的喊聲,她一驚,趕忙拾起落在一旁的帕子,想假裝自己中規中矩的等著他來。

    「公主不對,還有鳳冠!」小三拉掉了她的紅帕,將鳳冠搬了上去,才戴上去,朱燕便嚷叫:「哎喲,壓到我的簪子了,好疼!」

    「對不起對不起,快點。」小三再度做了角度上的調整,雖看起來不像早上那樣整齊,好歹也戴上去了。但才覆上帕子,鳳冠又不小心被碰掉了,再戴上去才發覺根本沒法兒固定。

    兩人七手八腳卻是連一個鳳冠都搞不定。「糟了,怎麼辦?皇上就快要到了。」

    「本王已經到了,而不是‘快要到了’。」一陣隱忍著笑的男聲打斷了她們。原來在她們倉慌的同時,元靲已經踏進殿內將她們的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了。

    元靲好笑地看著手忙腳亂的兩主僕,就猜到朱燕不會安份多久,像她那樣調皮好動的性子要她乖乖坐著是絕對不可能。

    「皇、皇上。」小三嚇得轉身跪地請安,本來還扶著鳳冠就這麼地從朱燕頭上掉了下來,朱燕瞠大了眼看著它滑落,小三也面露尷尬,形成一幅令人發覷的畫面。

    「就別弄回去了,反正該看的本王也看得差不多了。」他的眼裡盈滿笑意,面上的喜悅之情活脫脫似一名幸福快樂的新郎官。

    「怎麼、怎麼外頭沒有人通報呢?」害她又在他面前出糗了。

    「是本王要他們噤聲的,否則怎看得到這麼精彩的畫面?」他恣意地打量著他的新娘,縱然發際、衣衫皆凌亂,卻不掩她的艷麗。燕兒,他的妻呵!

    「過來。」不給她反應的機會,他直接拉她起身來到擺滿食盤的桌邊,分別挾起了紅棗、花生、桂圓、蓮子,要她吃下。朱燕餓了許久,一口接著一口,也不抗拒他的服務。

    「還要嗎?」

    「當然還要。」就吃這一點點哪會飽呀!

    「那先喝口交杯酒。」他遞來兩只酒杯,要她也學他那樣將手臂彎起,與他的互相勾住,再飲酒。

    「咳。」朱燕沒想到酒這麼嗆,當場咳出聲,壞了這綺麗的畫面。但元靲並未介意,只是輕拍著她的背,邊喝令小三道:「這些東西都收下去吧!這兒已經不需要你的服侍了。」

    「是。」小三知道公主的洞房花燭就要開始,哪敢壞人良宵,趕快清理了桌面就退出玉鳳殿,將好時光留給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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