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廣境內
天色逐漸暗下,山林間隱約傳來陣陣馬蹄踢踏聲響,伴隨著夜鷹的叫囂與風聲歷歷,在這鮮少人煙的山頭顯得有些怪異。
稍早這一行人因為趕路,只在山腳的客棧補充了糧食便繼續上路,這會兒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恐怕得露宿山頭了。
騎在前頭的護衛忽而調頭來到身著華服、氣宇非凡的男子跟前稟告道:「皇上,要繞過這個山頭興許還要幾個時辰,皇上是否要停下歇息?」
原來,一行人竟來自於皇宮。
「不用了,繼續走。」
這次出宮是有目的,他想盡快辦好事回宮,所以儘管夜色已暗,他仍想藉由月光照路趕往東澤履行約定。
「是。」侍衛恭敬地應了聲,隨即朝身後一群侍衛揚聲道:「繼續趕路。」話才罷,侍衛們便嗅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氣味。
說時遲,那時快,數道銀光在黑暗中閃著噬血的光亮。
「小心,有刺客!」
「保護皇上。」
侍衛們邊喊著邊將皇上圈圍在陣仗中,個個拔劍迎戰。頓時,只見刀來劍去,光影掠過,拳風拂過,兩方人馬都想贏,都想取得致勝先機。
只有被保衛著的皇上立在原地未動,他略具深意的眸微瞇,雖來者人數眾多,可他心不慌,維持著原來的騎乘姿勢凝睇著兩方廝殺纏鬥,想抓出刺客好好盤問主謀者是誰?
幾乎整個朝內的人都知道他出宮,可是誰這麼好膽量,膽敢在他出宮的第一日便出手想要謀害他。
就在他無視於自己的安危之際,一道利落的身影殺進重圍,意圖一劍刺死他。
瞥見那銳利的劍鋒,他收回心神,飛快地由馬上躍起,旋身抽走其中一名侍衛的劍,動作利落地劃向對方,對方亦不甘示弱,與他比劃起來。
他見來人殺氣騰騰、目露凶光,一心只想取他性命,這種人的弱點便是個性急躁,只消激怒他,便會露出破綻。
果然在幾次欲刺中他之際又令他狡猾的溜開,對方愈攻愈是心浮氣燥,見他愈是悠閒對方愈是恨得牙癢癢,一個不留神,便讓他挑開了劍,落於下勢。
「說!是誰主使你的?」他輕喝一聲,威脅力十足地以劍抵向對方的脖子,然而對方並不怕死,奮力咬舌自盡,不讓他有機會探出什麼。
侍衛們將敵手打倒在地,均已不得動彈,可他們倒是有志一同,被擒住之後,竟也全數咬舌自盡,不留下任何線索。
想不到主謀者養了一批不怕死的殺手,到底是誰有這麼大能耐?能讓這群人替他賣命,連死都不怕……
「皇上,您沒事吧?」侍衛們齊聲問,就怕皇上有了什麼事,自己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能有什麼事?」他眼一挑,眉宇間露出強悍的氣勢,令人折服。他以眼神示意,一名侍衛上前等候指示。
他於侍衛耳際指示著。「……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是,皇上。」
「留下兩個人善後,其它人繼續走。」他喝令,既然已經交辦了任務給下屬,便不再因此事而困擾著自己。
「是。」其它人不敢有疑問,更不敢勸皇上回宮。皇上決定的事,他們只得依從。
月已高懸,銀亮的光芒依然照著前方的路子,他們一行人繼續往前,不曾因為適才的廝殺而有所停頓,亦未曾減去他前去東澤的熱情與渴望。
☆☆☆
東澤皇宮後方
竹林間灰霧濛濛,雖稱不上是伸手不見五指,可對一個慣於走到哪兒亮到哪兒的公主來說,這眼前的路還真是難走,倘若想要逃跑的話,這絕對不是個好時機。
「公主!」
「噓……不要一直叫我啦。」
走在前方的女子沒有回頭,兀自東看西探,想知道過了這片竹林之後,是不是還會有其它宮的人來回往返,要是沒有的話,等會兒她就直接溜了,就別管是不是逃跑的好時機了,先離開宮裡再說。
皇姐都說了,計劃多就會顧忌太多,凡事一旦顧忌就糟了,什麼事都做不成。眼下,她也不想顧全什麼大局了,再拖下去,西廣王的轎子都要抬來了。
「公主!」
「我不是叫妳不要一直叫嗎?叫叫叫,煩死了。」幾次婢女叫喚讓朱燕真的生氣了。她放棄打探,旋過身來想要好好教訓一下她的婢女,哪知才一回頭便迎上了一對虎目。
她一怔,嚥回到了嘴邊的嗔斥。
而婢女小三則是吐了吐舌頭,一臉「不是她愛叫,是被逼的」的模樣,見公主已經被皇上找到,她在旁也插不上話,弄個不好還會被遷怒,她很沒良心地趁沒有人注意的時候偷偷溜走。
「妳在看什麼這麼入神?」
「沒沒沒,沒有啊。」朱燕收起怒顏,忙送上甜如蜜的笑,意圖以甜笑帶過她的計劃。
開玩笑,怎麼能讓皇兄知道她想溜出宮,讓他知道的話,她不被囚禁起來才怪。
「沒有?」朱浩重複了一次。
如果他相信她的話,那他就枉做東潭的一國之君了,更遑論當她漾起那無辜的笑時,這裡頭必定藏有什麼玄機。
他才不會被她的「***計」給騙倒。
「當然啦!前面除了竹林還有霧而已,哪有什麼好看的。我都看了十幾年,早看厭了。」
她表現得很不在意,殊不知這只會讓朱浩更加懷疑而已。
他這個皇妹從小就鬼點子最多,要是一個不小心還真會讓她蒙過,他又不是第一天和她做兄妹,會相信她的話才怪。
不過眼前有要事找她,他暫且不追究了。「妳呀!快跟我回慶和殿,妳未來的夫婿來了。」
「什麼?他來了!」朱燕一驚,這麼快。
雖說協議成親到現在已過了好些年,她理應作好準備,可當真正要執行的時候,還是覺得快了些。
剛滿十六歲,她還不想嫁呀!況且,她也不想因為那個協議成親,沒有感情基礎的兩個人就憑著一個協定過一輩子,豈不悲哀?
「瞧他多重視妳,親自到這裡來迎娶妳。」
還在路上遇襲,要不是他命大,恐怕這會兒皇妹還未嫁就變成寡婦了。不過既然他不希望讓皇妹知道,朱浩也就不多提。
「最好是。」
真搞不懂他幹嘛來?朱燕在心裡罵他個十來遍,他親自來壓她回去比較有面子嗎?還是他篤定她一定會跟他回西廣?
「我說妳呀,都已經十六歲了,說話還這麼不懂規矩。這種沒禮貌的話妳可別讓妳夫婿聽見,當心他休掉妳。」朱浩警告道。
「什麼夫婿不夫婿的,我可沒有同意嫁他。」
這種話她聽久了,也麻痺了,就是自小便知道長大後她便得嫁予西廣的皇上當皇后,她才會如此不平、更想反抗。
為什麼她就得依協定嫁到西廣去呢?為了東澤的平安***,他們朱氏一族自出生後便得分別嫁娶鄰近國家的皇室成員。
皇姐朱月在十八歲那年就嫁到南福當皇后,皇兄也等著時間一到,便迎娶北寧公主做皇后,她呢就嫁到西廣,聽起來誰也沒受委屈,個個都公平,從這個皇室搬到另一個皇室,依然衣食華麗、享盡榮華富貴,可她就是不情願,她只想嫁一個疼愛她,而她也喜愛的男人,一輩子平凡過日子就好,不想有個男人是依約娶她,而不是真心喜愛她。
「這可由不得妳。誰都知道這是歷代以來的規矩,誰想要破壞就是預謀反叛,後果有多嚴重妳應該比誰都清楚。」
朱燕嘟起了嘴,就是想到這層她才到現在都還沒有實施計劃離開皇宮,怕自己的離開會壞了兩國的***,壞了歷代皇族的規矩可不是她所能擔待得起的,牽連的人多不可數,她還沒這麼惡心腸,只顧自己不顧別人。
唉,難道自己真的得嫁給他嗎?
她對元靲沒有偏見,也不是討厭他,只是對自己的身份還有成親所代表的意義感到厭煩。想到這裡,她又老成的暗歎了口氣,眸色斂了斂,隱去了原有的活潑神采。
見自己的警告收了成效,朱浩也不再多說,只道:「跟朕回慶和殿吧!讓元靲等太久未免太失禮了。」
這也失禮那也失禮,皇兄乾脆去跟教禮書的夫子成親算了,朱燕忍不住嘟嚷,可即使是心裡百般不情願,還是得跟隨皇兄去見元靲。
☆☆☆
還未走近慶和殿,朱燕便聽見幽揚樂音,她知道那是有貴客到訪時,皇宮內提供給貴客欣賞的表演。
除了聽音樂之外,還有舞者展現高超舞技。東澤的凌雲舞可是遠近馳名,看過的人都說贊,可是此刻她才沒有心情哩!想到凌雲舞背後還帶有一層特別的意義,她的心頭似乎有把莫名火,燒得她光火。
「元靲,你是特別來看『凌雲舞』的對不對?」朱燕衝進殿裡,這麼一聲叫喊使得音樂驟止,所有的表演者全都停下手邊的動作,跪下問安。
「行了,都起來吧!」她沒有多加理會其它人,一對水眸就這麼地鎖在元靲身上。
一陣子不見,他更加俊美了,深璨的星眸一直都有吸引人的力量,總是讓她在眾人群中第一眼就能找著他,他邪美不羈的笑容更是讓人感到迷惑又害怕,就怕一個心動便會跌入深淵,而她至今還弄不清楚在他對她的微笑裡藏有多少陷阱詭計。
「錯了。」元靲站起身來,刀鑿般剛硬的臉部線條因為她的到來而柔和幾分,看得幾名凌雲舞的舞者都楞住了。
原來西廣王也會笑啊!剛才她們各自還想著要怎麼讓西廣王開心,舞得可漂亮了,誰知他笑也不笑,活似在看她們耍猴戲,而不是在欣賞凌雲舞的曼妙舞姿。
「什麼?」朱燕忘了自個兒的問題。
「本王是來迎妳回宮的。」
元靲凝著她瞧,許久不見,她比他印象中的又添了幾分俏美,那靈動的杏眸裡隱約散出不馴的光芒,紅艷的小嘴邊藏著傲然的性格,想必她對他的到來還有些意見。
但無妨,他會讓她服氣的,就像他已經計劃好了怎麼讓她做好一個皇后一樣。
「開、開什麼玩笑!婚期又還沒有到。」明明就還有十來天,他急什麼。
「只是早晚的事。等本王與妳回到西廣,正好舉辦婚禮。」他避開日前遭襲的事不提,緩步走下台階,與她面對面相視,邪魅道:「還有問題嗎?」
朱燕呼吸一緊,這麼近距離的與他對視,四周的氛圍變得迫人難耐了。
儘管他們從很久以前就有夫妻之名了,可這麼靠近、面對著面還是頭一遭。她也才初次感受到這個男人的凌厲氣勢,絕非自己可以應付得了的。
她還想逃出宮、逃開與他的婚姻,現在想起來,好像有點不自量力。
「當、當然有……」
朱燕的話還沒有說完,隨後而來的朱浩搶先答:「怎麼會有問題呢!皇妹早已將行頭準備好,隨時可以跟你回去。」
「皇兄!」她哪有準備好行頭呀!
朱燕將注意力轉到皇兄身上,如此,她才不會因為氣窒而昏厥過去。
「燕兒真這麼聽話,本王就放心了。」語意聽起來,好似他也不相信她會乖乖依約成親。
儘管他們「夫妻倆」聚少離多,一年見不上幾次面,但對於她的性子他可是瞭如指掌,再加上她向來藏不住心事,心思全寫在臉上,只要稍加觀察便能知道她在想什麼。
關於她的一切,他可是很有信心的,他也沒想多提她小時候曾經小小「出軌」,她注定要成為他的妻,無論她怎麼抗爭都是這樣的結果。
「元靲,你少瞧不起人了。本公主才不是任由你們操控的傀儡呢!」朱燕不服氣地嚷,兩頰還因為被說中了心事而臊紅著。
怎麼大家都不相信她的話呢?
「這點我們都知道。要不是知道妳這性子,元靲大可選一個信任的臣子前來,而不是拋下國事親自前來。」
「皇兄,你怎麼淨是替他說話呢?」朱燕不滿地跺腳,平時她可不是這麼嬌蠻無理的,但為了自己的終生幸福她非爭個輸贏不可。「他分明是貪看凌雲舞,才會大老遠跑來。」
「這妳就又錯了。」
他到東澤這麼多回,這凌雲舞也是今天才親眼見到,什麼叫做他是貪看凌雲舞而來?
「不然皇兄怎麼會派出八大舞者跳這凌雲舞給你看。」她才不信,他一定是想藉著看舞順便挑幾個美人兒一起帶回西廣吧!
這凌雲舞的背後意義還帶有獎賞的味道,只要觀賞者對其中的舞者有意,大可向皇上提親,皇上若允了舞者便跟著觀賞者回去。而能看到凌雲舞的人非富即貴,能被看上從此衣食無虞,因此不少舞者都想要進凌雲舞的舞團,想著有朝一日飛上枝頭變鳳凰。
當然,想進凌雲舞團也不是那麼簡單的,論才藝、樣貌,皆有過人之處,才有機會被選中。
她就不信勤於走動東澤的元靲會不知道這層意義,更不信元靲不想帶幾位美艷舞者回去。
想必適才也有不少舞者明裡暗裡挑逗他,想到這裡,胃裡冒出的酸液更多了,多到她都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的反常。
「皇妹妳誤會了,皇兄可沒有安排這凌雲舞。」朱浩澄清道,元靲才到他便親自去尋她了,哪有時間安排表演!
但能使喚得凌雲舞的主子沒有幾個,不是他也不是皇妹,那就剩下……
皇妹大概是吃醋吃過頭了,才會沒想到喚來凌雲舞團的人還有誰吧?
他真是愈來愈猜不透女人家的心思了,方才不是嚷著不要嫁嗎?現在吃醋吃得這般明顯,連他都覺得對元靲不好意思了。
「那、那是他自個兒嚷著要看的。」朱燕一聽皇兄沒安排便妄自下了定論,又氣又惱。
「本王……」不過就是欣賞一個什麼舞嘛!有什麼大不了的,他真不懂她做什麼一直強調它。
「色鬼!」朱燕氣紅了眼,斥罵了聲,轉身便跑出慶和殿。
至於她要去哪個方向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現在不想再看到元靲這個大色鬼。
「她這又是怎麼回事?」元靲被罵得莫名其妙,賞舞和色鬼這根本是兩件完全兜不起來的事,他是哪裡招惹她了。
朱浩聳著肩,他想自己知道答案,可皇妹死要面子不肯認這條,他也不好多說。
這鬼靈精怪的皇妹呀!說她鬼主意多,可遇上感情事呀,那點小女孩心思還真是不懂得掩飾。
☆☆☆
朱燕奔出慶和殿之後,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只是下意識地快步走著,眼眸也不知道生了什麼東西,一直冒出水來,怎麼擦都擦不掉。
他好可惡!
就算她擺明了態度不想嫁給他,他也犯不著在喜舞團裡挑舞孃啊,要把舞孃一起帶回西廣,那她不是太沒面子了嗎?
想想看,公主連舞孃都比不上,教她的臉要往哪兒擱呀!他就這麼存心要讓她成為笑話嗎?
對了,一定是好勝的她不甘被當成笑話,所以心頭才會這般難過的,眼睛裡也才會一直滑下淚來,那眼淚是難堪的……朱燕為自己的酸澀心情找到解釋。
她心煩氣亂地停下腳步,找了塊大石坐下,邊忿恨地咒罵著元靲,他這個大色鬼,而她又怎麼會這麼衰,只能嫁給這種色鬼,要是她是平凡人就好了,看清楚一個人的真面目還可以說分開就分開,偏偏她是公主,不能隨便跟這個人毀婚。
「公主!」躲回下人房的小三在後苑發現朱燕,趕忙跑過來追問方才。「公主,妳怎麼在哭?真被皇上罵了!」
她吐了吐舌頭,好險她跑得快,不然連公主都被罵哭了,她這個婢女鐵定被打慘。
「妳這個沒路用的小三,都是妳沒替我把好風。」被婢女發現自己懦弱的一面,朱燕面帶赧意,她罵了幾句,有些遷怒的意味。
「公主,對不起啦!小三哪裡知道皇上會無聲無息地跑到咱後頭,妳也知道他通常走到哪,奴才們都喊到哪兒的啊!」小三可是從小便跟在公主身邊,清楚公主不是真的怪她。
聽小三這麼說,朱燕氣才稍減。「算了。就算皇兄沒來,我也是出不去的。」
「公主,發生什麼事了?」小三注意到公主與平時不同。
「是元靲來了。」
「啊!西廣王……」
「他還準備帶凌雲舞團的人回去。」真是太惱人了,只有她一個人在介意這件事,其它的人根本都不要不緊。朱燕咬了咬下唇,覺得受到了委屈。
「凌雲……」
「就是呀!要來迎親還一次迎回好幾個,那本公主算什麼,就算本公主不想嫁,也不可以這樣對待我呀!人家皇姊夫都不會這樣對待皇姊,為什麼我就這麼倒霉,要跟別的女人共侍一夫。」她叨叨絮絮,沒發覺到四周的異樣。
「共侍一夫不好嗎?聽說這樣女人比較輕鬆。」元靲揮揮手遣走小三,準備好好來聽她高談闊論。
「輕鬆個鬼,呃……」
在發現回她話的是元靲之後,她立刻彈跳起來旋過身,見著他,一顆心驟跳不止,尤其是想到他聽見她所說的話,她又羞又急,兩頰熱燙燙的,這會兒鐵定是紅得像煮熟的蝦。
怎麼她的糗樣子都教元靲瞧見了?他心裡不知道是怎樣笑話她?想著想著,這才注意到小三不見了。
元靲畢竟不像女孩子家這般心思細膩敏感,他只知道朱燕不愛與人共侍一夫,還好面子得很,不想那舞孃跟著一塊兒到西廣……
他的嘴邊噙著笑,這妮子啊,他就說了自己定能抓住她的心思,半點兒都別想藏。
「本王這下子知道了,妳可是為本王在吃醋?」
這算是報應嗎?當她年幼時,她那不經意的討好一個男人的舉動教他氣惱、醋意橫生,現在倒讓她嘗嘗這滋味,這麼一想,那年的事他便不與她計較太多了。
他笑她明明在意得很,偏要裝作不在乎,適才他得知凌雲舞團的表演還有另一番含意之後,他便快快追來,又在後頭聽見她跟婢女講話的內容,更加確定這種結論。
「誰說的。我才不會吃醋,你要選幾個就幾個,跟本公主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朱燕嘴硬,就是不承認自己很在意。
「真的?好吧!那本王也不需顧及妳的面子,剛才好像看了站在正中央的那名藍衣女子,還有左側穿綠衣的也不錯。」他故作沉思,似乎真為選誰在傷腦筋著,實則見她那對眸子瞠得老大,活像要將他拆吃入腹才能洩憤似的。
她愈是佯裝無事,愈是漏洞百出,自然地,他心頭益發感到有趣,想不到逗她也別有一番趣味。
朱燕愈瞧他心裡愈是發悶,還說沒想選誰?他都盤算好了!原來在他的心目中,她只是為了兩國***才「不得已」要娶回去的公主,真正他喜歡的「型」是嫵媚、身材豐腴的!
那她、她……想起母后老是嫌她瘦了些,她知道自己不會是他喜歡的那種類型。
呿!她管他喜歡什麼型?她幹嘛管他那麼多……他又不是她的誰,她才不在乎,但小臉兒因此又氣又羞,紅熱不已。
「妳說誰好?」元靲見她徑是咬著唇不講話,故意追問她。
「都帶回去好了。」她嘴硬地說。
「都帶回去?這倒是個好主意,不過適才本王好像聽到妳害怕會沒有面子。」他淺笑。
「誰害怕啦!」他會不會用字遣詞啊!她根本沒在怕。
是嗎?那要是他專寵著別人呢!妳也不怕?心裡邊出現一道疑問,令她的心咚地一聲,似失去什麼。
「真的不怕,那本王就恭敬不如從命嘍!」他樂於從命,儘管自己開始就沒打算這樣做。
「你、你敢。」她咬著下唇,努力不讓自己看起來像在示弱,可微顫的聲音透露出她的隱忍。
「本王還沒有什麼不敢的。」他聲明道。另一方面也得讓她知道他不是會由著她胡鬧,搞什麼逃婚花招的男子。
「還有,妳要是真逃離皇宮,不將協定放在眼裡的話,本王絕對是饒不了妳的。」
他也是怕她逃離皇宮,失了保護將會有危險,這並非他所樂見的,所以他會威脅她、警告她。
元靲的警告不重,卻讓朱燕強烈的感到那威脅力道。她身子一顫,卻不知是真怕他的「饒不了」,還是他真要將其它舞孃一併帶回西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