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南部已經有一個星期了吧?還是更久?舒向柔也忘了。
她回家以後每天的行程就是與羅傑周旋,一半是被父母強迫、一半是為了讓羅傑認清他倆不適合,而自動解除婚約。雖然她真的很累也很無奈,但希望她的所作所為能有成效。
只是不知為何,她卻偶爾會想到那個可惡的男人……例如此刻,腦中自動浮現的,是第二次跟他見面的情景——舒向柔想了想,以一間大公司的負責人而言,應該不會隨便接見一名陌生的女子,於是她向櫃檯的總機小姐表明自己是舒氏企業的千金,代替父親來和風氏的董事長談生意,請櫃檯先行通報。
也許是因為她身上散發出的高貴氣息讓總機小姐深信不疑,再者,也沒有人會拒絕一筆大生意的誘惑!
果不其然,等了不到五分鐘馬上就有回應,總機小姐恭敬地將她「拱」上了董事長室招待貴賓的沙發椅上,還很有效率地馬上送來一杯咖啡後才微笑地告退。
舒向柔其實很不喜歡以身份來享受優越感,但在非常時期只能用這種方式了!
只是風董事長要是知道她來的真正目的,不曉得會怎麼樣?
管他的,既來之,則安之,一切隨機應變吧!
不過風董事長還真慢哪!請客人上來自己卻不知混到哪兒去了!真是的,這下子讓她對風氏的高層更沒什麼好感。
她只好閒閒地四處觀看,就在她將一杯咖啡喝得快見底時,才有一個聲音伴隨著開門聲而來,她趕緊站起身,有禮地彎腰鞠躬。
「抱歉!久等了,臨時有點事。」「哪裡……」她直起身子準備再說出一些客套話時,卻愕住了!「是你?!」天啊!為什麼是他?!是那個可惡的風遠翼!
風……原來他就是風蔚宇的兒子?那個父親突然失蹤而接管家族事業的兒子?!想起上次不歡而散的場景,她頭痛了!
風遠翼也有點驚訝,不過他只把它放在眸中,一閃而逝後馬上露出慣常的慵懶神態。「咦?這不是『變態』小姐嗎?什麼時候變成了舒氏企業的千金了?」對於他的諷刺,她雖早有心理準備,但仍是忍不住反唇相譏:「你才變態呢!哼!要早知道是你,我才不來呢!」「我可沒求你哪!是你不請自來的不是嗎?」風遠翼從容以對。
他的話還真是一針見血!舒向柔朝他吐舌。「若不是有事相求,你花錢請我我也不願意來!」從他的態度足以證明:他早就知道她上次的愛慕告白是假的。
上次是迫不得已才好脾氣以待,但現下威脅既已解除,她也就不必再假裝了。
「是這樣啊!」風遠翼了悟。「既然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那麼就別客氣,你請坐吧!」瞧見她防備的眼神,他大笑。「你放心,我沒有什麼企圖,我知道你很不願意再見到我,既然會來找我,就代表一定有什麼要緊的事或解決不了,但卻又需要我的地方,我最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就是這樣她才覺得可疑,以她對他的印象,他不像這種人。
「怎麼?還不放心嗎?」風遠翼笑了笑。「不然你要打道回府也行,反正對我沒什麼損失,只是你的難題一樣解決不了罷了!」偏偏這句話就切中了她的要害。
她咬了咬牙。好吧!今天就先暫熄戰火,誰教她有求於人。
「希望你能『君子』點!」她不甘不願地說。
風遠翼從容接招。「我一向很君子,只要對方不先耍小人招數。」這男人!舒向柔再次忍住想拿花瓶砸下去的念頭,深吸口氣冷靜了下後,以一貫柔聲說道:「這次我沒欺騙你,我真的是舒永達的女兒舒向柔,只是我的用意不是代替家父來和貴公司談生意,是來詢問有關貴公司總經理佟御磊的事。」風遠翼想了下,再憶起她先前的舉動,瞬間瞭然。
「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柳千美的朋友,為了她的事而來的吧!」她一副被猜中的驚詫表情,讓他更加確信地開口:「至於會找我的原因,是因為我是磊的好朋友,你打算從我下手對不對?」賓果!想不到他那麼聰明,一猜就猜中!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有這個好處,根本不必贅言!只是也有一定的風險存在。
「既然你都猜到了,也不必我再多說,」她防備一問:「拔刀相助的正義之士一向是不求任何回報的,所以你也會免費告訴我吧?」嘖嘖,拿他的話來堵他?
他不得不承認她的確美麗又聰穎,不禁讓他對她興起了一絲興趣。
「當然,我會免費告訴你我所知道的,至於我所不知道的……」他頓了頓。「自然需要點時間查證,不過你知道的,對於商人而言,時間就是金錢,我總不能不收取任何回報吧!」他笑。
「你想收取什麼回報?」舒向柔用防備的眼神瞪著他。「如果你想要事業上合作的夥伴,很抱歉,請去找家父談,他才是做主的那個人;若你要錢的話,那更抱歉,我沒有錢給你。」就算有也不給你!
「你這話可就矛盾了!據我所知,令尊在南部好歹也是小有名氣的企業家,身為舒家寶貝獨生女的你怎麼可能會沒錢呢?」風遠翼邪笑。
「這是有原因的不行嗎?」她一副「我才不告訴你」的表情。
她的態度早在預料之中,風遠翼也不生氣。
「反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事不容我置喙。」沒想到他還滿有君子風度,不會挖人隱私;不過這改變不了她對他的壞印象。
既然來了,又覺得自己沒什麼好讓他壓搾的,於是她還是決定照原計劃進行。
「既然你時間寶貴,那我也不好再耽誤,我就開門見山問了!」語調雖柔,但有抹強勢。「你既然已經猜到我是為了千美而來,那麼你也應該知道她和佟御磊的事吧?」「當然,他們是小時候的玩伴不是嗎?」「可是他最近卻躲著千美,讓千美很難過,身為佟御磊好朋友的你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嗎?」說到這個,她仍是有些不悅。
「知道。」風遠翼倒是乖乖配合。「磊本來是為了尋找他的初戀情人,才專程從國外回來,但現在他卻喜歡上千美,因此他的內心正掙扎著。」他將事情簡化。
「你為什麼會知道他喜歡千美?」她皺眉。
「就跟你知道千美喜歡磊一樣,我當然知道磊喜歡千美。」風遠翼從容應付。
她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很好的談話對象,但,卻不是值得交易的對手。
「好吧!既然我們都清楚他們互有愛意,那你知道他要怎麼處理千美嗎?」風遠翼笑了笑。「這我就不曉得了。」「真的不知道嗎?」舒向柔懷疑。
「嘖嘖,你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剛剛就事先聲明,知道的我一定會免費告訴你,不知道的,的確需要點時間詢問。」「需要多久?」她沒忘記他說的回報一事。
「我不敢『肯定』,畢竟最近公司忙得很。」他聳肩。
「三天夠不夠?」她想了下。
「呃……」皺了皺眉。
「五天?」她變了臉色。
「嗯……」摸摸下巴。
「就一個星期!不能再討價還價了!」她強迫地下定論。天知道要安撫千美一個星期,哪有那麼簡單?!他若不要的話,她就直接殺去找佟御磊,不靠他了!
「好吧!」說得好勉強。
「那就這麼說定了……喂,你笑什麼?」她不解他做啥笑得跟狐狸一樣。
「沒,我沒笑什麼。」風遠翼面不改色地說道。
「那你需要什麼回報呢?」她問。
風遠翼笑了笑。「我要的回報很簡單,只是要你在這一星期中,天天陪我……呃,你別誤會,我只是要你陪我喝茶聊天,順便互相報告進度罷了!如果你要想歪的話,我也沒辦法。」「誰……誰想歪了!」她漲紅了臉。「誰知道是不是如你說的,單純喝茶聊天啊!」「你一定要把我想成那麼可惡的人嗎?我的名聲沒那麼壞吧?」風遠翼聳肩。「不然你若不願意的話,那我們的『合約』就此取消也沒關係。」可惡!可惡!為什麼老是這樣!他明知道她不可能取消的!
「好吧!」她妥協了!「不過我還要上班,就只能挑晚上的時間,還有,我也不能太晚回去。」才不要讓他一直佔便宜,她也要有她自己的時間。
風遠翼笑得很開心。「可以。」「喂,你不需要先向你女朋友或老婆報備一下嗎?我可不希望她誤會。」她狠狠瞪他。
「我既沒女朋友也沒老婆,要向誰說?」他好笑地回答。
不會吧?!那麼好的條件還沒女朋友或老婆……不,他這個性有人受得了才怪!所以沒有也是正常的,舒向柔才不替他感到惋惜。
「沒事我先回去,省得又耽誤你寶貴的時間。」她說得咬牙切齒。「希望你不要毀約,認真執行你答應過我的事,如果一個星期仍沒消息的話……」她絕對會讓他好看!
「咦?我沒跟你說過嗎?」風遠翼邪邪地笑了聲。「我跟磊住在一起,所以大概今天晚上就可以替你詢問。」「那根本不需要一個星期吧?!」她覺得自己好像入了賊窩似的!這男人絕對有本事當詐騙集團的首腦!
「那是你自己定的,我可沒這麼說。」他聳聳肩,嘴邊揚起一抹邪魅的笑意。「我沒打算毀約,所以相信你也不會這麼做吧?」她相信毀約的下場絕對會很淒慘,畢竟他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了!
可惡!為什麼她沒事先打聽他的事,就這麼衝動地跑來?
舒向柔第一次對一個人恨得牙癢癢,卻又莫可奈何!
「如果有興趣,我還想再跟你訂立一個合約。」風遠翼緩緩地開口提議。
「不要!」這次說什麼她都不願意。
「真的不要嗎?」風遠翼邪笑。「我知道你很關心千美的事,而這個合約對你我既沒什麼損失,也可以讓這對有情人終成眷屬,何樂不為呢?」最重要的是,能加長和她相處的時間,這才是他提出要求的最大原因。
「我不相信你其實是個大善人。」她睨了他一眼。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大善人了!我一向只做有利益的事。」風遠翼聳肩。「配不配合隨你,反正你有一星期的時間考慮,不過,前提是,磊不會提前離台。」這男人……舒向柔目帶狠光地瞪著他。
雖然當時不知道風遠翼打什麼壞主意,但也因為這樣,所以她心不甘情不願地為了好友再度與他訂立契約,而他所謂的「合約」,便是持續關心佟御磊與柳千美之間的戀情進展,風遠翼報告男方,由她報告女方,兩人互相交換情報,來撮合這對有情人。
然而,說是交換情報,可她總覺得是變相的約會。
因為風遠翼不只帶她四處去嘗遍美食、遊山玩水,還淨跟她扯些有的沒有的,詢問她的興趣嗜好什麼的,讓她極度懷疑他根本就別有居心,而他不時的戲弄奚落更令她氣得牙癢癢的,她對這個惡魔的男人可以說根本沒半點好感。
但,為什麼,這個男人的身影還會在腦中縈繞、揮之不去?!
惡魔!她一定是遇上了會奪人心魂的惡魔!讓人遺忘不了……舒向柔氣炸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再來找我的,坐啊,我幫你點好咖啡了。」嘴角帶著一抹自信無比的笑容,在咖啡廳顯眼的地方,羅傑一臉悠閒自在,細細品嚐著他的咖啡,一點也不感到吃驚的模樣,跟怒氣沖沖的舒向柔成為反比。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被怒氣給激昏了頭,以致於沒發現他的「異狀」,只是急忙找他出來詢問剛才在家裡聽見的「好消息」!一個讓人生氣的「好消息」!
「沒有什麼意思,就是你看見的那樣。」他仍慢條斯理的喝著他的咖啡。
「我實在不懂,我都已經說了我們並不適合,為什麼你還讓你父母來提親?」更別提她一回到家,就被這消息及父母親眉開眼笑的道賀聲給驚嚇住,繼而一股怒氣倏地猛烈往上攀升,讓她馬上找羅傑出來問清楚,勢必要他給她一個答覆。
而父親不知是太高興還是已放心婚事成定局,在她丟下要去找羅傑的話時,只是笑容更加燦爛的要她早點回來,並沒有安排保鑣在她身邊——這樣也好,讓他們能好好談話,畢竟她不是不知道,父親安排保鑣的意思是要順便監視他們之間的進展。
「我很滿意你就好了,其他的並不重要。」他邪笑。
直到現在舒向柔才發現異狀,羅傑居然像變了個人似的。
「你是羅傑?」她皺眉,覺得他添了幾分邪佞之氣。
「如假包換。」他再啜了口咖啡,只不過沒有往昔的溫文,眼神有著邪魅。
「你……」她恍然大悟。「你根本就是雙面人!」她居然到現在才發現。
「說什麼雙面人?這才是原本的我,之前是為了將你弄到手才假裝的。」他不以為意。人的耐性也是有限度的,現在兩家親事都談妥,他根本不需要再委屈。
為什麼會想費盡心思的得到她?只能說男人都是好色的。
再說,身旁有這麼一個美如天仙的佳人,無論去哪都非常風光,何樂不為?
況且征服這種潑辣又美艷的女人有一種快感,極具挑戰性,是以無論如何,他都勢必要得到她,就算用了卑鄙的手段也無所謂。
「你這個偽君子!小人!我父母會看上你根本就是『目睭乎蜊肉糊著』!」「喲,現在好像是我居上風,你這麼說不怕把事情弄得更糟嗎?」羅傑不怒反笑。
「哼!再糟也沒有嫁給你來得糟!」「是嗎?這我可不認同。如果我沒猜錯,你找我是想要我解除婚約吧!」「既然你早猜到,又何必多此一問!」「這像是有求於人的態度嗎?」他一副高姿態的模樣。
舒向柔緊握著拳頭。可惡!跟風遠翼在一起,她雖曾失控,但也沒有到想揍對方的地步,這男人卻害她差一點破功。
「你少得寸進尺了!不過如果你可以如我所願的話,那麼,本小姐倒可以考慮以後見了你,不會像見到蟑螂那般噁心。」這是她最大的讓步了。
「如果我說不呢?」羅傑的嘴邊揚起一抹邪笑。
她霍地起身,憤憤地雙掌拍向桌子,不在乎眾人詫異的眼光,不客氣地說道:「那麼,你也別想我會如你所願的嫁給你!」她會用盡一切的方法逃跑。
「嘖,口氣別那麼沖嘛!坐下來好好談談,你這樣會讓人以為你沒教養呢!」為了不再度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舒向柔只好悶著一肚子氣坐了下來,但仍一臉不悅,然而,羅傑接下來的話卻令她刷白了一張臉。
「如果我想得沒錯,你一定還是會用上次離家出走那一招吧?」他故作輕鬆地哼了聲,神情沒半分怒意。「你要離家出走是沒差,不過你父母可就得吃苦了!」「你……你要做什麼?!」她瞪大雙眼。
羅傑猜得果然沒錯,她雖狠得下心逃家,但為人子女,終究還是會掛念父母的安危,只要她心繫著父母,那麼他就穩贏!
「你放心,再怎麼樣,傷天害理的事,我羅傑沒什麼興趣,你可以放心他們的安危,但是……」他故意賣關子。
「但是什麼?你快說!」舒向柔慌了手腳。
「但是我可不保證他們的名譽,以及後半生是不是還能過著富裕的日子。」「你是什麼意思?」「沒什麼特別的意思!」羅傑攤攤手。「誰教他們違反承諾在先,讓他們身敗名裂,甚至是讓舒氏企業破產,也都只是要他們明白違約的下場罷了!我們羅家在南部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你以為我們會甘心就這樣受你們的擺佈?」他說得十分輕鬆,彷彿這是家常便飯。他心想要不就娶到舒向柔這個美人,否則就是將舒氏收為己有,壯大自家的聲勢。
「你好卑鄙!」她瞪著他。
「噯,為了得到你這天仙美人,卑鄙又算得了什麼呢?」羅傑絲毫不在意。「你只有兩個星期的時間,不,一個多星期的時間考慮哦!」他咧出一口白牙,邪惡的笑容在明亮的燈光下恍若惡魔。「看你是要選擇嫁給我,抑或是讓你的父母受苦?」漫無目的地走著,舒向柔失神地一條街走過一條街。
她的腦中盤旋迴繞著的,都是方才羅傑的那一番話。
原來,他根本徹頭徹尾是個偽君子!原來,他不是他們舒家招惹得起的對象!可是現在說這個又有什麼用呢?他的話讓她清楚他一定言出必行。
嫁給他是一定不可能的,但她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父母辛苦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小有名氣的舒氏企業,以及現在擁有的舒適的生活,在轉眼間全化為雲煙?只是若是顧全舒家,卻得賠掉她的終身幸福,她又怎麼甘心呢?
莫名的,舒向柔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傷及無奈……她可不可以不要顧慮別人的心情,她好想好想只單純的想到自己,因為這樣好累,她真的不想再兼顧其他的事!
可是她卻不是一個會棄父母於不顧的人……她陷入了兩難的困境。
現下她真的已六神無主了!
到底該怎麼辦呢?她現在究竟該找誰幫忙?她的朋友又不多,知己更少,除了千美之外,根本就沒有適當的人選,只是,要找千美幫忙嗎?
不行,千美正值新婚期間,她不想把這個煩惱帶給千美。
但她又不想拜託那個一見到她,就像見到蟑螂似的佟御磊。
不知為何,在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人影……街燈已亮,夜漸漸鑲滿群星。
「真不簡單,一向很難約的你,竟然會主動找我出來?」就著昏黃的燈光,想要辨清人群雖有點困難,但由於人煙稀少,因此風遠翼一眼便瞥見在公園木製的座椅上,那抹明顯又熟悉的身影;他饒富興味地盯著她看,似乎不是很明白她為什麼會突然打他的手機找他出來,還是在那麼晚的時間?
雖然先前他們「訂立合約」時,曾有項每天得出來互相報告彼此觀察物件的條款,不過那時是因為舒向柔為信守承諾,因此才迫不得已接受邀約,但實際上,她曾跟他說過她討厭外出,如果沒事,她喜歡一個人待在屋子裡看電視,更遑論她現在不是還被父母親「囚禁」在南部嗎?
為何有機會回到台北,甚至是在這天色已昏暗的時間約他出來?
再說,她不是非常討厭他嗎?那就更令人匪夷所思了!
真是的,依常理而言,朋友碰面應該會互相詢問對方的近況,甚至聊聊天什麼的,但風遠翼這個怪咖,卻是以這種含有諷刺意味的話做開場白?!
舒向柔瞪著坐在她身旁的風遠翼,止不住內心的後悔。
為什麼她誰沒想到,就只想到要找他?
但依她對他的認識,他不就是這種人嗎?也許是只要有一線生機,她都想攀住吧,所以即便是她討厭的人,她還是會想試試看。
「不行嗎?」舒向柔也不給他好臉色看。
「當然可以,我沒說不行。」風遠翼笑了笑。「只是我很好奇,我才剛從磊那邊回來,他們怎沒跟我提到你回來的事?」「我還沒去找他們,他們怎會知道?我……是臨時起意要來台北的。」事實上,身邊所帶現金不多的她,也只能坐火車到台北,如果要回去是有點困難。
雖然她早知道結果,也做過風遠翼不幫她的最壞打算,但她就是不知道自己為何還是來了。
而且也沒去找他們,反倒先約他?這似乎不太像她的作風。
「該不會是沒錢回去,不好意思讓他們知道,因此先來向我求救?」舒向柔一副窘樣,後悔的指數增加。嚷道:「這只是原因之一,不是我找你出來的重點,你做啥要一直強調!」她今天似乎有點不太對勁,變得急躁易怒,就像那次一樣……風遠翼的黑眸閃爍了下,繼而沒事樣的笑道:「那麼,什麼才是今天的重點?」舒向柔咬了咬牙,遲疑了會後才續道:「我要結婚了。」風遠翼的眼眸閃過一抹驚詫,隨後掩飾得很好。
「我該恭喜你嗎?畢竟你是特地來告訴我這件事。」他一副深感光榮的模樣。
後悔的指數瞬間暴漲,直衝紅點!
舒向柔漲紅了雙頰,一雙大眼更是怒氣蒸騰。她都已經對自己茫然的未來焦頭爛額、籌不出方法解決了。特地北上,以為攀了根浮木,結果卻是根腐爛的木頭!
不是說做人要懂得察言觀色嗎?看到她憂鬱的臉,他卻還說要恭喜她……笨蛋!是她笨!她笨到向一個明知不可能幫她的人求救!
她很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要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笨蛋!
「是啊,我也會把第一張紅帖發給你,讓你頭頂上的光榮圈更亮!再、見!」她憤憤地說道,而後抓了隨身的小包包,轉身就跑。
沒想到她的反應那麼大,這下子風遠翼倒有點驚訝了!
遲疑了半秒鐘後,他追了上去。「你到底怎麼了?」畢竟腿長,沒一會兒工夫就追上了還沒跑離公園的她。情急之下,他抓住她的手詢問著。
「沒什麼,你放開我!我要回去了!」她掙扎著,卻避開視線不面對他。
「一定有事!」「沒有,沒有什麼事!」她仍繼續掙扎,只是聲音有點變調。
「你來找我不就是要我幫你?你說說看!」他快沒耐性。
也許是他誠懇的語調讓舒向柔的心產生動搖,她慢慢的平靜了下來,但仍是把臉藏著不讓他看見,咬著牙回答。「我……我不想嫁給他!可是他威脅我如果不嫁給他,就要讓我父母身敗名裂,讓舒氏企業破產……」「時間?」「只有一個多星期。」聽出他語中有絲為難,她心一橫,硬下心地說道:「算了,你還要管理公司,我自己想辦法就好了,你放開我,我要回去了。」她想抽回手,無奈他抓得緊緊的。
「你以為我會讓你獨自去面對嗎?」他的聲音有絲怒意。
舒向柔愕住,忘了掙扎。「真的嗎……」她不敢置信。
「異常懷疑他人,可是一種老化現象呢。」風遠翼不改平日玩笑的口吻笑道。「我幫你。」他一反平常的放柔了聲音,讓她相信他語中的真誠之意。
沒預警的,一雙蘊著淚霧的眼驀然撞入視野,讓他的心揪了起來,而她下一刻的舉動更是令他震驚莫名。
「嗚……」也許是緊繃的心情一下子得到解放,她突然抱住他,偎在他懷中哭泣。
釋放了眼底的柔情,風遠翼卻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地任她發洩,但他的手,悄悄地由她的背後摟上她的腰,佔有地摟著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