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伝軒腰間簡單的圍著浴巾,打著赤膊走出浴室,答錄機上頭的指示燈閃爍,代表有人留言。
他壓下按鈕,一邊擦著頭髮,一邊聽著留言。
第一通是他的外公,要他回日本一趟,十之八九又是相親,他直截了當跳過;第二通電話是他的堂弟,堂弟底下的小弟又為了爭地盤鬧上社會新聞,處理不好,現在又要他出面,他不予理會;第三通來自澳門賭場,賭場來了一批歐洲的職業賭徒,三天就掃了賭場近三百萬美金,而且還沒有離開的打算。
安伝軒的眼神微冷,在賭場裡有句至理名言,贏錢的時候,你就應該離開那張桌子,若是太貪心,就得付出代價。
安伝軒——中日混血兒,出眾的外表自然引人注目,但是他最令人震撼的是他的背景,因為他的父母都算了「名門」之後。
他的父親安明仁一手創下天下幫,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大哥。外公島田一男也是日本道上眾人尊敬的大人物,母親稻田轍子則是他的獨生千金,所以他的叔叔、伯伯、談個、堂妹大多都跟黑道沾上邊。
在這之中,又以他的身份最是特別,因為無論是父系或母系,他都是唯一的繼承人,所以他在二十二歲就已經接掌天幫底下的天龍堂口,而不到十年的時間,他以冷靜的頭腦、優秀的能力將之發展為最會賺錢的堂口。
旗下舉凡夜店、酒店、賭場、討債公司,能賺錢的都有,遍佈兩岸三地、美國與亞洲。
他雖然只有三十歲,但已經儼然成了眾人追隨的精神領袖,氣勢更勝自己的外公與父親,在年紀輕輕的此刻,光芒畢露。
他將答錄機的留言按掉,煩死了,他不想理會。
他拿著遙控器,將音響打開,巴洛克音樂流洩在空中,他的目光瞄到被他隨意丟到一旁的紙張。
賈禎璦……他玩味著這個名字。
他思索著,撇開她總是手忙腳亂的模樣,勉強還算有趣;不夠迷人,但是卻有可愛的笑容,而且直率。
原本以為只是萍水相逢,沒料到在地球的另一端,她竟然會再次與他相逢,而且還是他的員工,若是讓她知道他的身份,她不知道會做何反應?
身家調查表?什麼玩意兒,反正現在窮極無聊,索性看看。
對他來說,女人不需要用心,畢竟他的身邊並不乏投懷送抱的女人,所以無須多費心神。他打開房裡的冰箱,拿出一瓶啤酒,喝了一大口,站在窗邊,瞄著上頭的字句。
這女人真的在做身家調查,足足有五大張,只差沒要人把他的祖宗十八代給背出來。
一張紅紙此時從五大張的A4紙中掉了出來。
22很黑,黑得徹底,會找上門。
奇怪,又是這張紙,當初也是因為要還她這張飄落到他鞋邊的紅紙而對她伸出援手,怎麼現在又回到了他手上?
這時,他的目光突然被外頭的陰影給吸引,他敏銳的發現自己的眼角似乎閃過什麼東西,他定眼一瞧。
一抹嬌小的身影在黑暗之中移動,若不仔細看,還真的看不太清楚,就見她忙碌的爬上爬下。
他對這個身影並不陌生,因為在一個小時前,他也站在同一個位置,看著同一個人賣力的移動,破壞他家的外牆。
這女人到底想怎麼樣?他已經叫她走了不是嗎,她為什麼還繼續留在那裡?
他可以感到心裡頭有股怒氣正緩緩上升,難道她真的不怕死,一而再、再而三的把他的話當耳邊風?
他看了牆上的電子鐘,快十二點了,通常在台灣的手下金龍、銀龍會在這時巡察,若讓他們發現,她就死定了!
他該給她一個教訓,轉身離開,不要理會她。但是他卻發現自己無法離開窗邊,目光也沒有從那個爬上爬下的身影離開。
安伝軒詛咒了一聲,長手一伸,拿起電話和寫著她電話號碼的便利貼,迅速的撥出電話。
從沒有人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這有著近白癡般笑容的女人算她有種!
電話響了,就見她在黑暗之中手忙腳亂的停止動作,然後從大背包中摸出自己的電話。
「你好!」
「好個鬼!」他火爆的啐了一口。
她明顯被嚇了一跳。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你在那麼幹麼?」
他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她抬起頭,四處張望,看來她應該是認出了他的聲音。
「在你十點鐘方向。」
「十點鐘?」她茫然的重複一次,整個人向後轉。
「你真的沒有腦子,我真懷疑緻密為什麼會有你這種飯桶?」
「喂!Martin……阿軒先生,你不要這麼說好不好?」
「你不回家在幹麼?」
「我要把牆壁弄乾淨啊!」她回得理所當然,自己捅的婁子,理所當然得由自己來善後。
「現在?」
「對。」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他問:「已經快十二點了,你打算弄一整個通宵嗎?」
「那也沒辦法,」她咕噥,「誰叫我搞錯地方。」
「你!」他的心頭浮現了激動的情緒,他被她惹火了,他告訴自己不能失態,他一向是冷靜自製的人,「給我過來!」
「過來?」她先是一愣,最後聲音轉為興奮,「你把我的賈派獨創一目瞭然身家調查表寫好了嗎?」
他不想回答她的問題,將大門的警報系統解除之後按下遙控器,然後將門給打開。他叫她離開,而她不走,這是她的選擇,所以後果自責。
他走下樓,正好看到她一臉興奮的爬上門前的階梯。
「阿軒先生,你家好大好漂亮,一定有很多人……」大門一開,兩人對視,賈禎璦一看到他,話聲立刻隱去,「你沒穿衣服!」
她有些吃驚的看著眼前赤裸的胸膛,沒想到他長得好看,就連身材也好,看得她都快要流口水了。
要不是因為他臉上的表情好像有點不高興,她還真的想要伸手碰碰看,因為他的肌膚看來挺好摸的。
「你……」安伝軒緩慢的打破沉默,「到底想怎麼樣?」
「沒有啊,」她對他一笑,把視線從他的身體移開,看著他的眼睛,「是你叫我來的。」
「你為什麼還留在外頭?」他強迫自己不能動怒,他是天幫的老大,怎麼可以為了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就發脾氣,一點理由都沒有。
「你要我清理乾淨,我就清理乾淨啊!」這種一加一等於二的問題,實在多此一問。
「回家去!」他冷冷的說:「我已經說了,不需要你處理。」
「不行,我一定要弄乾淨,這是原則問題!我明天還要上班。」她咕噥著。「今天搞錯了地方,如果小胡明天還不能來上班的話,我還是要出任務,沒空來弄乾淨了。」
「出任務?」
「對啊,」賈禎璦的手直指著外頭,「就像今天啊!去寫字。」
此刻的安伝軒很樂意拿把刀把她的頭剖開,看看她的腦部構造。
「女人。」他勾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看他,「自己有幾斤幾兩重搞清楚,如果今天不是遇到我,你知道你會有什麼下場嗎?」
「我知道。」看著突然在自己面前放大的帥臉,她看得兩眼發亮,「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長得很好看?」
他對天一翻白眼。
「肯定有很多。」她想也不想的說道。
「女人,我的長相不是現在我們談論的重點。」他真的被她打敗了。
「我知道。」賈禎璦無奈的歎了口氣。「我知道我今天真的很糟糕,不好意思!」
他受夠了她的道歉,低頭看著她滿手的油漆,整個人不夠優雅,沒有氣質還很白癡,但是她卻奇跡的勾起了他的興趣。
他握著她的手腕,淡淡的說道:「你知不知道這裡是哪裡?而我又是誰?」
「我知道這裡是你家。」賈禎璦幾乎不經思索就開了口,「而你是阿軒先生,還有個英文名字——Martin!對吧?!」
他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能被她搞亂了方寸,「賈禎璦,你實在……」他閉上嘴,不知道該用什麼形容詞形容她。
「怎樣?」她一臉的期待。
「不正常!」他語帶肯定的望著她。
聽到他的話,她先是一陣愕然,然後一臉的失望。
算了!反正這輩子她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家說不正常,只不過從夢中情人的口中聽到,還真有點難過,她動著自己的手腕,「放開我。」
看出她的不快,他忍不住揚起嘴角,「沒想到你還有脾氣。」
「廢話!」她嘟囔了一聲,「我也是人好嗎,反正你放心啦,我會在最快的時間裡把你家的牆壁弄乾淨。」
聞言,他一雙黑眸危險的瞇起,「我已經叫你不要弄了。」
「我知道,但是我要善後。」她不服氣的說。「這是我的堅持!」
「你聽不懂國語嗎?」他的怒氣已經快要壓抑不住。
「聽得懂。」她有些埋怨的看著他。「我就知道老天爺不會對我這麼好,給我一個大帥哥。」
「你在說什麼啊?」他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
「沒有啦,只是這輩子,我可能得不到真愛了!」
真愛?這又是什麼跟什麼?從二十二歲接手天幫的天龍堂口之後,他什麼場面沒進過,偏偏今天卻遇到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女人,搞得他莫名其妙,摸不清頭緒。
「不過,你的表格寫好了嗎?」她對他伸出手。就算知道他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但是表格她還是要拿回來,對他,她還是有想瞭解的衝動。
表格對她來說似乎很重要,他好奇是為什麼。
此時,他聽到身後傳來細微的聲響,他敏銳的微轉過身。
「對不起,大哥!」
金龍從黑暗中現身,似乎有點意外在此時看到安伝軒,而且他還沒穿衣服……金龍的眼底閃著困惑。
「嗯!」安伝軒冷冷的應了一聲,沒什麼回應。
金龍的目光飄向那個女人,就算好奇家裡為何突然出現了陌生人,但他識趣的沒有開口詢問。
大哥身邊總是不乏女人,只是不論在哪,他從沒把女人帶回家住過,但是今天……一個看起來像是鄰家小女孩怎麼會這麼晚了還出現在這裡?大門及外牆上的字跡和她滿手的油漆又是怎麼回事?他好奇死了,但是依然一聲不吭。
「上來。」安伝軒對賈禎璦說,他一點都沒興趣在自己的手下面前做出有失老大身份的事。
賈禎璦有些驚訝,但仍乖乖的走進客廳,可一看到光可鑒人的地板,她又縮了回去。
「做什麼?」安伝軒皺起了眉頭。
「我的鞋都是油漆!」她不好意思的說。
「不用提醒我。」他的聲音一沉,「因為我的鞋也是。」
賈禎璦順著他的目光,看到被他丟在大門口的皮鞋,不好意思的縮了縮脖子。
「如果我賠償你的話。」她小心翼翼的看著他。「你可以笑一個給我看嗎?」
「不可以!」他不留情的回絕。
「小氣鬼!」她不由啐了一口。
金龍皺著眉頭看著她,這丫頭是不要命了嗎?竟然說他們老大是小氣鬼?!
可是老大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這更奇怪了!金龍搔了搔頭,滿頭問號,但他還是沒有開口。
「上來!」安伝軒已經沒了耐性,「你要的表格在樓上。」
一提到表格,她立刻彎下腰,把自己的鞋子給脫掉,有樣學樣的把鞋子給丟到一邊。
「你放心吧!雖然我知道你的鞋子是高檔貨,但是我還是會賠給你。」她忙不迭的說道。
「不用了,」安伝軒的聲音有點冷,「反正我不只一雙鞋。」
「阿軒先生,你真是好人!」
好人?!老大?金龍側著頭想了一會兒。
「不要說我是好人。」安伝軒瞄了她一眼說。
賈禎璦一笑,小跑步的跟了上去。
「你好,」在經過金龍身旁時,賈禎璦猛地停下腳步,對他點頭,「我叫賈禎璦。」
金龍狐疑的看著她,奇怪她幹麼在他身邊停下來跟他寒暄,「我大哥在叫你。」他提醒。
「我知道。」她對他微笑,發現他有一身曬得發黑的強壯肌肉,「你結婚了嗎?」
聽到她的文化,安伝軒火大的在樓梯上停下腳步,居高臨下的看著賈禎璦,「你是瘋了嗎?」他吼道:「隨便捉著一個男人就問這種問題?」
「我也是不得已的啊!」賈禎璦回嘴。「如果你是我的話,你也會做同樣的事。」
「我看起來像白癡嗎?」
「不像,但是脾氣不好!」這個帥哥長得很帥,但是很凶,叫人就跟叫小狗一樣。
「我數三,如果你再不上來,我就對你不客氣!」
大哥威脅女人?!金龍被嚇呆了。
「好啦!」她不太情願的說:「我知道我對不起你,誰叫我搞錯了地方,把你家搞得髒兮兮,但是你也不用這麼凶。」
她的腳步移動了一下,但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突然拿下自己的大背包,又是一陣手忙腳亂的搜索。
金龍見狀,看著安伝軒已經一臉的陰鬱,不由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這個給你。」再次拿出賈派獨創一目瞭然身家調查表,「幫我填一下,我的電話也順……」
她的話還來不及說完,整個人就被往後一拉,她驚呼了一聲,踉蹌的撞進結實的懷裡。
在她還沒來得及回過神,安伝軒一把搶下金龍手中的賈派獨創一目瞭然身家調查表。
金龍一臉的無辜。
「你做什麼?」賈禎璦驚呼。「他要幫我寫……而且他比你黑,說不定他才是我的真命天子!」
寧可錯殺一百,也不能放過一個,就算她的心整個都偏向安伝軒,但是若照李仙姑的說法,她的真命天子很黑,安伝軒根本連邊都碰不到,反觀金龍還比較有可能,所以她堅持要將賈派獨創一目瞭然身家調查表給金龍。
安伝軒在毫無預警的情況底下,一把將她給攔腰抱起來。
她吃驚之餘只能倒抽一口冷氣。
金龍和此刻出現在門口的銀龍同時錯愕的嘴巴微張,老大竟然在他們的面前抱著一個女人上樓回房……
交了二十幾個男朋友,每次只要做出比較親密一點的舉動時,總會有事發生破壞「好事」,但是今天——
被緊摟在一堵赤裸溫熱的懷抱裡,她心跳加速,情不自禁的輕觸他結實的胸膛,反正上床之前一定會有事發生,阻止親密行為繼續下去,既然如此,她就摸摸他,當成小小的紅利也無妨。
「別在我耳朵邊吹氣。」安伝軒的口氣有些無奈。
她的臉一紅,「對不起。」
進入房間,安伝軒將她給放下。
「你看起來好像很生氣。」賈禎璦被他的怒火搞得莫名其妙。
安伝軒將從金龍手中搶來的表格給甩在桌上,「為什麼給金龍?」
「金龍?」賈禎璦眨了眨眼。「那個健美先生叫金龍嗎?沒想到連名字也那麼Man!」
他瞪著她。
「別這麼看著我。」他眼底的火花令她心生警戒。「我跟你無冤無仇,了不起在最快的時間把你家外面弄乾淨。」
「為什麼給金龍!」重點根本就不是她弄花了他家的外牆,他指著桌上的表格,不耐煩的問。
她咕噥著,「因為我會嫁黑人。」
「什麼?」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嫁黑人!」她歎了口氣,自顧自的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打量著四周。
這是間約三十坪大小的房間,獨立的客廳右後方有一扇打開的門,隱約可以看到一張床的輪廓,看來這個阿軒先生的經濟條件很好,一個房間就幾乎是她們全家大小安身立命的家。
他注意到她不專心,四處亂瞟的目光,索性雙手抱胸,站在她的面前,強迫她只能抬頭看著他。
沒東西好看,賈禎璦果然如他所願的抬起頭,專注在他的問題上,「我會去美國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會嫁給黑人。」
「什麼?」為什麼會有人這麼肯定自己會嫁給黑人。
「我問你,你這輩子談過幾次戀愛?」
他揚起一道劍眉,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她看著他,他不開口,她也沒有勉強,只是輕聳了下肩繼續道:「我交過二十七個男朋友。」
「你?!」他不相信,看起來像個發育不良的未成年少女,會談這麼多次戀愛,想要騙誰!「二十七次?」
「對!」她肯定的點頭,「而且這都要怪我爸爸。」
這又跟她爸爸扯上什麼關係?他坐在她對面,黑眸鎖住她的目光。
「我叫賈禎璦,果然這輩子注定『假真愛』。」她自嘲,「我談戀愛的時候真的很衰,什麼奇怪的事都遇過,如果每任都算男朋友,我已經交過二十七個男朋友了。」
「誇張!」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像隨便的女人,所以他壓根不相信她曾交往過二十七個男朋友。
「這一點都不誇張,其實我不濫交,只是跟我交往的男人,不管條件好、條件差,跟我在一起絕對撐不過一個月,最久的一個是好不容易同意跟我結婚的未婚夫,不過我跟他的關係也只維持到第二十六天。」
安伝軒撫著自己的下巴,雖然覺得離譜但也沒有插嘴的打算。
「我跟以前的男朋友、未婚夫,最多、最多只是牽牽手到Kiss,因為要在跑回本壘前,衰事必定發生。」
「例如?」他對她一挑眉。
「輕微的就是讓我發現對方劈腿,要不然就是有婦之夫,難堪一點的就是他愛上了我的好朋友,我還得祝福人家!不過最離譜的就是我前一個未婚夫,我還以為那次我肯定可以把自己嫁掉了,誰知他竟然在要跟我結婚前良心發現,承認他是個同性戀。」
安伝軒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經過幾次失敗的經驗之後,我就自創了這個賈派獨創一目瞭然身家調查表,就是我給你的那個。」她坦誠的說道:「不浪費彼此的時間,我可以在最快的時間知道男人的感情狀況,我不想再傻傻被騙,所以只要條件可以,跟我適合,我就立刻求婚!所以啦——你可以跟我結婚嗎?」
「你腦子不正常!」他一向遊戲人間,但是卻從沒有荒謬到隨便拉個人就求婚。
「你會這麼說是因為你的愛情一直以來都很順利,你一點都不瞭解我的苦處。」
他不想反駁她,只說:「你為什麼說會嫁黑人?」
「李仙姑說的。」
他對天一翻白眼,跟他講話真的要很有耐性。「李仙姑又是誰?」
「是我媽要我們去找的算命師,她鐵口直斷說我未來的另一半很黑,而且應該只有二十二歲。」她搜著自己的大背包,忙著找那張被她看得快爛掉的紅紙。「你不相信嗎?我拿給你看,奇怪,我的紅紙跑到哪裡去了?」
紅紙?他的眸光一掃,看到方才被他丟在一旁的紅紙,他長手一伸,拿了起來,在她的面前揮動著。
「你在找這個嗎?」他的聲音懶懶的。
「對!」她連忙接過,「怎麼會在這裡?」
「如果你真的很重視這張紙的話,」他語帶諷刺,「就不會隨便亂丟,這已經是我第二次撿到了。」
她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故意的,那是因為我不小心。你自己看,上面寫的清清楚楚——很黑、黑得很徹底,會找上門,還有一個數字二十二。」
「白癡!」若照這張紙上寫的,他安伝軒就算去整型也不可能是她的真命天子,「你真的信啊?」
「為什麼不信?」在經過失敗這麼多次之後,死馬當活馬醫,這張紅紙變成她的浮木,死命也要巴著。
「就是因為這個,所以你剛才要金龍填這個賈什麼鬼調查表?」
「賈派獨創一目瞭然身家調查表。」她在一旁提醒。
「這不是重點。」他瞪了她一眼。
她的嘴巴立刻因為他的眼神而一嘟,不知道他又哪根筋不對。
安伝軒想著金龍,這傢伙確實黑得跟木炭一樣,如果那個什麼李仙姑的話真準的話,那金寵確實比較符合這個條件,不過——
「你先找上我的,」他提醒,「所以你得要跟我交往,就算你要結婚,也要等我說不之後,你才能找別人。」
聽到他的話,她嚇了一跳。
「幹麼這種驚嚇的表情?」他一把捉過她,「看不起我嗎?」
「當然不是!」她連忙吞了口口水,急促的說。
這個大帥哥竟然說要跟她交往,她不會是在作夢吧?!
「只是……」她小心翼翼的說:「你可以先把賈派獨創一目瞭然身家調查表填好嗎?雖然你外觀看起來滿分,但凡事還是小心點!」
她可不想到最後又莫名其妙的冒出什麼鬼未婚妻還是女友之類的,雖然漂亮的Lucida跟他沒關係,他也說沒有其他對象,所以還是小心為上。
「凡事我說了算,不需要寫這鬼東西。」他冷冷的說。
「那就拉倒!」她立刻回道,「雖然我很想嫁人,但是我有我的原則,你一定要讓我清楚你的身家,不然什麼都免談。」
「你在跟我談條件?」他同意要跟她交往,她應該欣喜若狂,但現在卻像是上菜市場買菜一樣,跟他討價還價?!
「不,原則!」她平穩的視線看著他,「因為我受夠了。」
他在她的眼底發現一閃而過的無奈,不由沉默。
「可以嗎?」她柔聲的問,「拜託!」
久久,他垂下目光點了下頭,「我明白了。」
「謝謝你!」她忍不住伸出手用力的抱了他一下。
她突如其來的親近使他一愣,接著伸出手用力的回摟她,最令他無法理解的是自己竟然會妥協……安伝軒撇了下嘴。
只希望她知道他的身份之後,不會嚇到心臟病發。
跟他談條件……這女人不正常,不過就連自己都同意跟她攪和下去,他也正常不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