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零時,林立在拉斯維加斯大街兩旁的名店依然燈光通明,遊客絡繹不絕。
忽然,一陣巨大的爆炸聲響起,路人紛紛慌張的抱頭蹲下,半晌後鎮定下來,一雙雙眼睛不約而同地向傳來爆炸巨響的方向看去。
但見落成不久、全拉斯維加斯最新最高,取名亞斯格特的賭場,二十四K鍍金的玻璃幕牆在黑夜中依舊閃閃生光,驟看毫無異樣,可賭場內隱約傳出的警鐘聲和從大門慌忙逃生的賭客卻揭露出它內部的混亂。
就在鳴聲大作的警車漸慚駛向亞斯格特賭場之際,在和亞斯格特僅一街相隔的後巷裡也響起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從高遠處射下的五彩霓光為狹隘陰暗的小巷帶來迷幻的色調,一抹鮮艷的紅在光與暗中奔流。
穿著鮮紅連身長裙的少女在與她高貴打扮毫不相稱的小巷中赤足奔跑,高跟鞋早被丟棄在地上,纖細的手腕扯下長長的金色假髮,露出烏熏發亮的短髮,長裙的左側吊帶已經斷掉,平板柔韌的胸膛隱約可見,淡淡的蜜色肌膚在燈光下泛著一層光暈。
在激烈的奔跑中,汗水不斷滑落肌膚,再被長裙吸收,鮮紅光滑的衣料漸漸變成深紅,而顏色最深的地方卻是少女的右手一直按住的腰際,那裡一帶的衣料已經全部變成暗紅色,鮮紅沿著手掌的指縫一直滴落地上,在地上畫出一條直路,與此同時,失血讓逃跑的腳步漸漸緩慢下來,一個不小心少女便失足跌倒在牆角。
狗吠聲、追逐聲從後不斷逼近,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氣,顫抖的手腕扶著水管勉強撐起身體走出巷口。
走出陰暗的小巷之後,代表即將再次融入熱鬧的花花世界,可身後的腳步聲,吆喝聲卻在此時變得更加響亮。
疼痛的汗水把畫得濃艷的眼線化開,眼睛在一片模糊中抬起,向四周掃視逃生的道路。
最後,眼神鎖在剛好停泊在巷口的一輛計程車上,黃色的車子在眼中化為幾重水影,少女咬著唇、緊按著腰間的傷口,腳步蹣跚的走上前去,緊跟著,幾乎是滾進車廂的身體在真皮座椅上發出巨大的聲響,司機回過頭來看著自己車上突然多出來的人,表情微微錯愕。
「開車,帶我走……拜託……」拚盡力氣說出一句話,少女終於支持不住的暈倒過去。
坐在司機席上的男人先是看一看少女,再看向車窗外,只見一眾穿著黑色西裝的追捕者已經跑到巷口,拔槍遙遙指向他們,手指都扣在板機上。
看著黑漆漆的槍口,男人忽然露出一抹微笑,把手放上方向盤上,發動引擎,絕塵而去……
賀敏第一次的清醒是在一股暖意之中,猛然睜開眼睛,白得像雪一樣的天花板刺目得令他受不住地再次合上眼皮。
閉上眼,再張開,金色的暖陽從落地玻璃窗灑入,映照著白色牆身和淺藍色家俱,在一片藍、白和金光之中,賀敏感到他就如同置身在小船上一樣,被蔚藍的地中海包圍著。
在一瞬的放鬆過後,浮上心頭的是更深的戒備,不再留戀柔軟的床鋪,賀敏揭被而起。
「啊——」
瞬間傳來的強烈痛楚令他狼狽地跌回床上,同時,一雙手輕柔地按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別亂動,小心把傷口又扯裂了。」
溫柔而帶著善意的聲音令賀敏瞬間緊繃,沿著剪得整齊的指甲、寬大的手掌和結實的手臂看上去,他瞧見的是一個長得非常英俊的黑髮男人,男人的頭髮和眉毛雖然都是黑色的,可五官卻是西方人獨有的刀鑿斧削,身高超過一百九十公分。
看著他,賀敏首先聯想到的是時裝雜誌封面上的男模特兒,但是比起那些毫無內涵的模特兒,男人給人的感覺更加有深度;稜角分明的薄唇帶著笑意,高挺的鼻樑上架著長方形的金絲眼鏡,淺灰色的眼珠閃動著複雜的光芒,像是溫柔又像是冰冷。
當賀敏還想再更仔細的探視時,男人卻適時的把頭微微一傾,然後鏡片的反光便輕易把一切窺視隔擋開來,與此同時,冰冷的反光也讓他回過神來。
「你是誰?」咬牙忍住削骨的疼痛,賀敏用右手撐著床褥盡量退後,和極有可能為他帶來危險的男人保持一段距離。
「我不是請你別亂動嗎?再退下去,我就要第二次幫你縫合傷口了。」
男人無奈的搖搖頭,大手輕柔而不失力氣地按上賀敏的胸口,把他按在床上。
頸背貼著柔軟的床褥,賀敏的身體竟無法再大動作地移動一下,只能眼睜睜看著男人提起另一隻手把已經褪到胸腹間的絲被拉得更低,只見右腰處的傷口在一連串的動作之下已經裂開,纏在腰腹間的繃帶滲出一個淡淡的紅印。
「如果子彈射中的位置再高一點就會射穿腎臟,再低一點就會射中骨盆,幸好,你的運氣還不錯,子彈只是從它們中間穿過,否則,即使及時動手術也未必有救。」
男人喋喋不休的說著話,可賀敏卻是一句也聽不入耳,只因傷處傳來的疼痛漸漸加劇,直至傳遍全身,讓他痛得臉青唇白、牙關打顫,根本無法思考。
「應該是麻醉藥退了,很痛吧?」男人邊說邊從一旁的抽屜拿出針筒。
賀敏想退,但身體根本不受控制,右臂輕易地便落入男人的掌握之中,眼睜睜看著男人用手指彈一彈針頭,熟練地把藥劑注射進他的手臂。
「你……」藥劑很快便發揮作用,賀敏的視線開始模糊,眼皮沉重的垂下。
「放輕鬆,再睡一會兒吧。」
男人坐到床邊,拿起毛巾,動作憐惜地拭去賀敏額角的冷汗。
沉厚的聲音、輕柔的動作、溫暖的手心……在種種陌生又令人安心的感覺的包圍之下,賀敏的意識終於完全散渙,沉沉睡去。
這一睡,睡了很久,當賀敏再次醒時,第一個感覺到的是肚子餓,第二個感覺則是全身酸軟,身體沉重得難以移動,勉強抬起手卻不小心撞落床頭櫃上的水杯,水杯撞擊在地上迸裂成無數碎片。
見狀,剛好走進來的男人不禁搖了搖頭,「你就不能乖乖的別亂動嗎?」歎著氣,他把手上捧著的鍋子放下,走到床邊,曲膝彎身,蹲在地上收拾碎片。
瞧著男人毫無戒備地在自己身旁搖晃的發頂,賀敏烏亮的眼瞳裡飛快閃過一抹危險的光芒,上半身猛的從床上彈跳而起,將一片玻璃碎片抵在男人的大動脈上。
在迅雷不及掩耳間,男人的生死已然落入賀敏的掌控之下,可他非旦沒有表現出慌張,反而不認同的說:
「別亂動,你這樣做傷口會裂開的……」
握著玻璃片的右手稍微向前推進,賀敏用行動輕易打斷男人的話;鮮直從脖子流出,男人沒有驚怕,垂下來的雙眼看著的是賀敏被鋒利玻璃割得鮮血淋漓的虎口,壓了壓眉頭。
「你可以放輕鬆一點……我不會反抗的,你不要太緊張……」
「閉嘴!」賀敏不耐煩的大喝一聲,終於讓男人乖乖閉上嘴,然後等耳根子清靜下來,他的頭腦也漸漸冷靜下來,接著問道:「你是誰?」回答賀敏的是一片沉默,於是他就把玻璃片再次抵緊男人的頸子。
「你到底是誰?不說出來,我就要了你的命!」面對賀敏的威嚇,男人英俊的臉孔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倒不如你先告訴我,你到底想我閉嘴?還是說話?」一聽,賀敏的臉頰瞬間浮起紅暈,接著又羞怒起來,粗聲說:
「說!」
「我叫籐堂洋司……」男人說出自己的名字,頓了一頓之後才再次開口,「接下來,我應該說,很高興認識你嗎?」
聽見男人的嘲弄,賀敏暗暗生氣,咬咬唇,又問: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帶我回來?你有什麼目的?」
「籐堂洋司,二十八歲,匈牙利和日本的混血兒,目前的職業是商人……最重要的一點是,不是我想把你帶回家,而是你自己跳上我的車子。」
最後一句話籐堂洋司幾乎是用強調的語調說話,而對他的話,賀敏半信半疑。
「……你是那個計程車司機?」
語畢,賀敏抬起頭四處張望,約千尺的睡房、簡約而高雅的家俱,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計程車司機能夠負擔得起的,而且……回過頭向籐堂洋司看去,由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從容氣魄絕對不是區區一個司機所能擁有的。
「我從沒說過我是計程車司機,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將我的車子看成計程車,不過,你的確這樣做了。」
籐堂洋司苦笑著說道,這是從剛才開始他露出最多的表情,又因為他的神情和聲音都是那麼無奈、真誠,所以賀敏終於相信他的話了,不由打心底尷尬起來。
就在賀敏的手微微放鬆之際,籐堂洋司的眼裡忽然有一道精光閃過,瞬間把握機會逆轉情勢,高大的身軀倏然躍起,一陣天翻地覆過後,賀敏赫然發現他已經被對方壓制在床上,立刻揮舞右手將玻璃片朝著籐堂洋司刺去,所幸籐堂洋司眼明手快,一手便緊緊抓住他的右腕,用力向外一扭,玻璃片便應聲跌落在地。
眼見利器脫手,賀敏只得更加瘋狂的掙扎,宛如脫韁野馬,整個人不停的瘋狂扭動;籐堂洋司的體型、力氣遠勝於他,要把他壓制住絕對不難,可見他掙扎得這麼厲害,眉頭不禁微微皺了起來。
「別再動了,你的傷口會裂開的……我保證,我不會傷害你……放輕鬆一點。」
面對籐堂洋司一再的安撫,賀敏全都置若罔聞,於是他便搖了搖頭,雙膝壓住賀敏踢動的大腿,單手抓住他的手腕高舉過頭,空出一隻手打開旁邊的抽屜,拿出裡面的繃帶;在一番狼狽之下,籐堂洋司終於把賀敏的雙手用繃帶纏住,分別綁在兩邊的床頭柱上,等確定他絕對無法再作任何大幅度的掙扎之後,籐堂洋司這才從他身上爬起來。
豈知,雙腿一得到自由的賀敏居然猛地抬起右腳瞄準籐堂洋司的方向用力一踢,這一記又快又狠,若不是籐堂洋司的反應比他更快,及時退後一步,鼻樑只怕就要被踢歪了。
在差點就要光顧整容醫生的情況下,籐堂洋司還是沒有露出半點怒色,只是淡淡的說:
「你再動,我只好把你的雙腳也一起綁起來。」
看著籐堂洋司舉在胸前的繃帶,賀敏年輕的臉上浮起忿忿之色,緊咬著唇,終於不再動彈,然後等他真的平靜下來,籐堂洋司這才坐到床邊,伸手把皺成一團、僅僅遮掩住他腹部的被子拉開。
賀敏的臉色丕變,「你想幹什麼?」
「看看。」
籐堂洋司的目光沿著賀敏裸裎的蜜色肌膚掃視,滑過柔韌的胸膛落在瘦削的腰腹間:經過剛才不顧一切的掙扎扭動之後,纏在他腰腹的繃帶上血跡斑斑,見狀,籐堂洋司把指尖按上去,輕輕一壓。
「混蛋……別……碰……我!」賀敏痛得牙關打顫,冷汗大顆大顆的從額角滑下。
「傷口可能裂開了。」
籐堂洋司的眉頭微微地皺起來,輕手解開繃帶,對著新縫合的傷口察看了一會兒,跟著拿出一瓶止血凝膠,用棉棒均勻的塗在傷口上;冰涼的感覺令疼痛稍減,出自本能的感應讓賀敏知道對方並沒有惡意,繃緊的四肢方才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可一雙眼還是眨也不眨地、瞪著籐堂洋司的一舉一動,眼瞳裡充滿警戒。
把賀敏的傷口重新包紮好,籐堂洋司剛一抬頭,眼睛正好迎上他的注視,但見屬於東方人漂亮得像黑珍珠一樣的雙眼內寫滿了警戒,而這份警戒正沒有任何防備的流露在表面。
「……真像貓。」
喃喃自語過後,籐堂洋司笑了一笑,轉身走到門邊,拿起剛才放在矮櫃上的熱鍋,打開鍋蓋,一陣粥香緩緩飄出,香噴噴的味道由鼻尖傳入,讓遺忘己久的飢餓感再度浮上心頭,賀敏的肚子瞬間咕咕作響。
把粥舀進碗裡,籐堂洋司回頭笑說:
「你一定餓了吧?不過,只可以吃一點點。」
看著籐堂洋司捧著粥走近,賀敏蜜色的喉頭忍不住上下滑動,用力扯一扯被綁在床頭的手腕,說道:
「你把我綁著,我怎麼吃?」
「我餵你吧。」
籐堂洋司坐在床邊,把湯匙舀著的熱粥小心翼翼地吹涼後再遞到賀敏的唇邊。
「……」看著送到唇邊的熱粥,賀敏第一個感覺是生氣,可飢腸轆轆的感覺很快便再次上升。
看著賀敏猶疑掙扎的神情,籐堂洋司微微一笑,「趁熱吃吧,這兩天你一直在睡,應該餓得很厲害,吃一點東西會舒服很多。」
在籐堂洋司的引誘下,賀敏的肚子咕嚕得更加厲害,看著香氣四溢的雪白熱粥,他咽一嚥唾液,終於張開嘴巴。
「乖孩子。」
笑著讚許,籐堂洋司把湯匙送進賀敏的嘴裡。
被當成小孩子一樣餵食、像阿貓阿狗一樣哄弄,賀敏當然很生氣,可形勢比人強,哪能不低頭?再說,他雖然氣得要命,只不過再多的惱恨也比不上熱粥入口、流過喉嚨的喜悅,米粒熬得又綿又軟,中間還夾雜著少許雞肉,剁得很碎,帶著淡淡的鹽香……
可能是我餓太久了,竟然覺得這碗白粥比我吃過的很多東西都還要美味!
籐堂洋司有耐心的一匙一匙餵著賀敏吃粥,直到大約剩下半碗時才把碗拿開,而眼見自己都還沒吃到半飽食物就被拿開,賀敏不由得一怔,說道:
「我還沒吃飽!」
「你暫時不可以吃太多。」
站起身收拾餐具的籐堂洋司分心看一看賀敏不滿的眼神,又說:「你再休息一會兒,等你醒過來我會再煮其他食物給你吃。」
「你綁住我,我怎麼睡?」賀敏冷冷的問。
「這兩件事應該沒有牴觸。」
籐堂洋司神色溫和的回答。
賀敏咬咬唇,「……我要去洗手間的時候怎麼辦?」
「我幫你。」
籐堂洋司想也不想的答道。
「你……」無賴!
瞧著籐堂洋司臉上的笑容,賀敏一時間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在心中暗罵,而看著他氣得咬牙切齒的模樣,籐堂洋司便笑著說,「開玩笑的,我可以幫你解開,不過,你絕對不可以下床,因為你傷口上的線真的負擔不了你的動作。」
話說到這裡,頓了一頓,緩緩彎下身將臉湊近賀敏的臉,輕輕用他沉厚的嗓子問:「Can you promise me?」
近在咫尺的臉部線條彷彿雕塑品一樣深刻、充滿魅力,看著籐堂洋司毫不像作假的關心神色,賀敏咬著唇,點了一下頭。
「我答應你。」
「好孩子!」
籐堂洋司滿意一笑,大手揉搓著賀敏的頭髮,換來一抹不滿的瞪眼,於是他收斂起笑容,伸手為賀敏鬆綁;等雙手一得到自由,賀敏便迫不及待的扭動手腕來活動筋骨,見狀,籐堂洋司僅是臉帶微笑的看了一會兒便捧起餐具離開。
走到門邊時,籐堂洋司忽然回過頭來說:「床的左側有個罐子,你如果有需要,可以……之後,我會負責清潔。」
顧忌東方人的臉皮比較薄,他將話說得很含蓄,卻已足夠讓賀敏聽明白。
聞言,賀敏心裡是又羞又氣,蜜色雙頰登時透著一層暈紅,然後等籐堂洋司笑著走了出去,門一關上,他便從床上彈跳起來,伸手拿起床頭櫃上的話筒,撥通一組熟悉的號碼,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
對著一片沉默的話筒,他緊張的咽一咽喉頭,吐出一個稱呼:
「契爺。」
「事情辦好了?」從話筒內傳出一把中年男人沙啞的聲音。
「是!」
「為什麼沒有立刻聯絡?」
「對不起,因為出了點意外……我受了……」賀敏正想說出自己的情況,另一方已經不耐煩地截住他的話,「你暫時先別回來,在外面找個地方躲起來,我還有事要你辦,兩個星期後再聯絡吧!」
「……」賀敏還想再說些什麼時對方已經斷線了。
連一句關心的問候也得不到,聽著話筒裡冰冷的嘟嘟聲,賀敏全身的力氣宛如全部都被抽走一樣,丟下話筒、拉起被子,把自己從頭到腳蒙在被子裡,動也不動。
「……我還有事要你辦,兩個星期後再聯絡!」
「……」
聽到從電話裡傳來的斷線聲,籐堂洋司伸手把電話的通話鍵關上,接著,按下電話錄音機的開關,轉身,在藍色酒櫃裡拿出一瓶冰酒,交疊著長腿,隨意的坐在沙發上。
一通又一通的留言從擴音器裡慢慢傳出來,迴響在客廳裡,最後,所有的通話都帶著一份焦急。
「洋司,我拜託你拿起電話吧!我知道你在家裡……好!好的!
你不聽電話我也沒有辦法!我是法蘭,這是我的第十五通留言,我已經對傳媒封鎖所有消息,賭場也正在重新裝修,趕在正式開幕前完成應該沒有問題,不過,破壞賭場的那個女人還在逃,我今早已經向拉斯維加斯所有的黑道重金懸賞了,只要她一出現一定插翅難飛……最後,拜託你快點出現!我快要過勞死了!我會要求巨額撫恤金的,一定會!」
聽到最後一句,籐堂洋司忍不住發出笑聲,等最後一通留言完結之後,錄音機方才停止運作,客廳裡倏然寂靜下來,籐堂洋司沒有再走動,只是坐在沙發上默默的喝著冰酒,在燈光的照射下,深刻的五官和高大的身形光影分明,就像一座真正的大理石雕像一樣,在玻璃鏡片的反光下,淺灰色眼瞳一片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