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口吻很卑微,他的眼神很誠懇,他坦露他的脆弱,她於是也脆弱地動搖了。
桂妏說過,先動感情的人,就注定了輸,但愛不是爭競,不該有輸贏,他愛她卻迷途,她愛他而傷了心,他們都不算有錯,她只想擁抱他,感謝他們沒有錯過彼此。
他說他愛她……他愛她!她忘卻了委屈,滿心快樂,她一直期盼的就是這一刻,還有什麼好計較呢?
可是就這麼原諒,太便宜他了,要讓他多擔心一下。
單莘語抽手,故作冷淡。“我考慮看看。”
“喔。”韓忍冬很失望,至少她沒趕他出去。“那你不辭職了?”
“暫時不辭。”她板起臉。“以後有問題,要好好溝通,不能悶在心裡,讓我盲目地猜,要信任我,如果不能彼此信賴,感情就從基礎開始動搖了。再瞞著我一個人苦惱的話——”忽然想起曾說過的威脅。“我就散布你的裸照。”
“沒問題。”他很有誠意,馬上配合。“要現在拍嗎?”
此話一出,兩人四目相對,氣氛古怪。他覺得滑稽,這麼無厘頭的威脅虧她想得出來,可他是來懺悔的,不可以笑。他看著她,她唇線彎起,亮晶晶的眼也在笑,氣氛一下子變得溫馨。
她忽然伸手撫上他額頭,他震住,心跳加速。
“如果是下班後帶波比去看獸醫,汗也未免流得太多了吧?”
他微笑。“你洗了一堆衣服,怎麼陽台上空蕩蕩的?”
兩人同時笑出來,忽然一陣淡淡焦味,原來粥煮過頭了,她連忙關瓦斯。
他們共進晚餐,她有母親自醃的泡菜和蘿卜干,他做了醬油蛋,燙青菜甘甜,小黃瓜鮮脆,他們在微焦的米香味中和解。
他說起被嚴桂妏騙得東奔西跑,她抿著唇只是笑,他看她笑,心口熱熱地蕩漾,想吻她,不敢造次。只差一點,就失去她啊。
飯後,她將他推入浴室洗澡,自己出門買水果。
五分鍾後,他神清氣爽地圍著浴巾出來,開始勘查她的住處。
房屋有點老舊,格局不大,女主人的巧思將它布置得很溫暖,家具大多為木料或籐制,擺放無數小盆栽,彷佛置身古老溫柔的森林。
他在籐椅上坐下,開了電視,看見她的小抱枕放在沙發上,他拿過來,屬於她的淡淡香氣撲鼻。少了這香味的夜晚,他竟失眠。
抱她的抱枕,坐她的椅子,他好像也變成一件家具,幸福地安置在她的屋裡。他抱著抱枕,滿足地歎息,淡淡的香氣,有被愛的感覺……
當單莘語回來,看見的就是半裸男人挾持她的抱枕,呼呼大睡。
她不禁微笑。找她一下午,想必累壞他了。她輕輕抽走抱枕,發現他緊皺著眉,是不是在作惡夢?她伸指,一點一點撫平他眉心。看他呼吸均勻,胸膛緩緩起伏,她忍不住伸手按上,為那溫熱結實的肌膚臉紅心跳。
她還是不好意思裸裎相見,最多在他入睡後偷偷欣賞他健美軀體,他說得很對,女人在有經驗前不太會有期待,看過他戰僳喘息的性感模樣,她才明白腦子裝滿有色遐想,是何等滋味……
忽然他唇線揚起,笑了。她慌忙縮手,吵醒他了?
但他沒立刻醒來,幾秒後才睜眼,看見她,他惺忪地笑。“買了水果?”
“今天巷口的水果攤沒開,買了別的。”單莘語拿出兩碗四果冰。
他打個呵欠。“吃冰?你感冒耶。”
啊,都忘了。“已經好多了。”
“因為我來所以好多了?”
她白他一眼。“是因為波比所以好多了。”小兔正在她腳邊打轉。
“嗯,寵物有助於紆解壓力,原來還可以治病。”他接過冰碗,暗暗心酸,唉,人不如兔,自找的。
嘿,現在她最大。單莘語偷笑。“你剛才睡著,忽然笑了,作好夢嗎?”
“作了怪夢。我夢見我們出游,在深山的樹林裡散步,忽然草叢裡滾出一架相機,比貨車還大,對著我們沖過來。”
她笑。“你工作壓力太大了。”
“我拉你逃跑,相機在後面追,快要被追上時,場景忽然換了,出現一場草原上的婚禮,沒有賓客,你站在禮壇前等我,主婚的是一棵樹……”
她挑眉。“應該是新郎在禮壇前等新娘吧?”
“我走上紅毯,主婚樹問你願不願意嫁給我,你不回答,看著我,然後說:‘我想做愛’——”
她駭笑。“亂講,我怎麼可能說那種話!”難怪他睡夢中笑得好詭異。
“你不但說了,還用一副渴望的表情看我,可惜我沒來得及答應,就醒了。”看她穿著他的舊衣,笑咪咪地吃冰,吃相可愛,他眼眸轉黯,幻想自己變成一口冰,讓她吞食,滑入她的身體,被她溫熱。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由此可見你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她嘖嘖嘲弄。
“唉,我可是很正直的。你知道在夢裡,被追殺的意義嗎?表示這個人想被抓住。”
“你想被相機抓住?”抓到的同時也壓扁了吧。
“當然是指現實啊,被某個感覺抓住,被某個時刻抓住,或者,被某個人抓住……”趁她拿湯匙挖冰,他湊過去吻她。“我就想被你抓住……”
質疑的心將愛壓抑成一塊陰暗角落,直到她來,像柔軟可愛的小兔闖入他的生活,帶入陽光,悄悄令愛發芽生根。
因為她,不相信人的他學會相信,剛硬的脾氣學會柔軟。他昨日接到大伯來電時稍有猶豫,是她那句‘他其實很想念你’推他一把,讓他去看父親。
他拒絕愛,愛聰明地不從正面來,透過溫柔的她改變了他,他心甘情願被愛俘虜,被她抓住。
殺風景的手機鈴聲響了。他裝聾,不想接聽,熱烈地吻她,心裡漲滿比吻更大膽狂野的想像,但大手只敢搭在她腰際,不敢逾越。
“手機……”但單莘語扯來鈴鈴響的西裝外套,同時推開他。“說不定是公事。”
他無奈,從衣袋翻出手機,看了來電,表情微變。“是我大伯。”按下通話鍵。“怎麼了……他不吃藥?”
單莘語看他嚴肅地談話,眉頭又皺起來了,她挖一匙冰,送到他口邊。
他一愣,看她一眼,張口吃了,眼眸染上一點笑意,口氣緩了。“叫他聽。”頓一下,似乎手機那頭換人。“你怎麼不吃藥?大伯很擔心你……干麼問我?自己的爸爸生病,我難道很高興……”
他表情別扭,口氣很沖,關心的話講起來好像在吵架。片刻後他掛了手機,有點不好意思。“是我爸,他又在耍脾氣,不肯吃藥。”
“所以你拿出兒子的威嚴教訓他。”她眨眼,逗笑了他,趁勢將她摟住。
她喂他一口冰,問:“你和母親還有聯系嗎?”
他沉默了下。“她一離婚,半年後就改嫁,兩年後生病過世,我二妹就由她丈夫那邊的親戚扶養,偶爾還會和我連絡。至於我大妹,我父親沒迎娶外遇的女老師,她去年過世了,我大妹就和她母親那方的親戚同住,我們見過幾次,沒什麼感情,生疏得像陌生人。”
“你討厭女人哭,是因為你母親的緣故?”
他無奈點頭。“一個人老是對著你哭,那種你非得承擔她的痛苦的壓力很大,
而且我原本就怕女孩子哭,念書時班上分配公務,女同學只要淚光閃閃地看我,什麼事情我都扛了。”真蠢,活該被人利用。
她質疑。“可是那晚我痛得哭出來,你明明凶我。”讓她的初體驗留下一點陰影。
“因為你一哭,我整個慌了亂了,你又一副不屑我安慰的樣子,我只好冷著臉罵你,你若是硬要繼續哭,我還真不知該怎麼辦。”他執起她手一吻。“別的女人哭,我很無奈,看你哭,我很心疼。”
他的話太甜,甜得她笑瞇了眼,不計較了。
換他問:“你的家人呢?你父親是教官,管你很嚴吧?”
“嚴格到你不能想像。我媽也退休了,以前是護理老師,我有個哥哥,是執業律師。我皮包裡有照片。”以前關系不穩,她不太談自己家人,如今塵埃落定,她期待讓他和家人認識。
她剛起身,突然屋內全暗,停電了。她腳一絆,摔倒,驚叫:“哇啊!”
“沒事吧?”韓忍冬急問,在黑暗中摸索到倒在茶幾旁的她。
“我把冰打翻了,身上都是……”還流進衣服裡,真正透心涼。
“先把衣服脫掉,免得感冒加重。”他幫著她脫掉上衣,擦拭身體,外頭人聲響動,鄰居們紛紛跑出來,察看停電原因。
隔壁的老夫妻砰砰敲門。“單小姐,停電啦!你有沒有怎樣?”
“沒事,我正要去找手電筒!”她大聲喊,剛要爬起,他的手碰到她光裸的胸口,兩人同時僵住。
風扇停了,路燈暗了,什麼都靜止了,有什麼醞釀著發生。
漆黑中,她感覺到他沉重的呼吸,他溫熱的手心貼著她,她敏感地繃緊,他更火熱的唇覆上來,吻去她胸口冰冷的糖水,她輕輕發抖,被他吻過的地方都在發熱。
“很甜……”他低喃著,深呼吸了幾口,抱她坐起。“怎會突然停電?”
“可能是電力公司有問題吧。”她跨坐在他腿上,赤裸的灼熱肌膚貼著,她感覺得到他的欲望,她也同樣渴望,他為何不繼續?
“我懂了!”他忽道:“有犯人打算越獄,買通電力公司的人把電關掉,要趁黑逃走!”
“可惜碰上身手矯捷的女典獄長,在這裡被逮個正著。”她微笑,雙手貼上他胸膛,他結實的線條讓她心悸。隱密的黑夜,令她醉,想對他胡作非為。
他咬牙,低低喘息。“是啊,我投降了。”要命,他就是警覺到欲望才煞停,她還挑逗他。
“逃獄要被懲罰。”她將他雙臂拉開,左右定在沙發上。“先這樣銬住你,然後……”先給他一個深吻,沿著他剛毅的下巴吻過頸項,來到胸膛,當她親吻他敏感的腰部,他熱著,戰栗著,亢奮又難受地低吟。
“小語,”他按住快被她扯下的浴巾。“我很高興你主動,可是我沒准備。”他們每回都有防護措施,可下午急著找她,哪會記得帶保險套。
“今天是安全期。”
“安全期也有可能出錯的……”她柔軟的手愛撫著他大腿內側,他快要瘋狂,理智焚燒,意志動搖。
“典獄長要處罰犯人,犯人還討價還價?”她蠻橫地將他的手掃回沙發。“閉嘴,不准多說!”
她還真的玩起來了?他啼笑皆非,乖乖扮演被侵犯的犯人,情欲升溫,情人的挑逗,是最猛烈的火,令他痛苦又快樂,他得不到滿足,可是又好滿足。
“我愛你……”他沙啞道,感到她仰起臉龐,微笑凝視他。
“你現在想做什麼?”
“做愛。”
她的唇吻上來,他熱烈響應,在闃黑的夜,炙熱的身體一起溫習愛的方式,熱情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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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韓忍冬神清氣爽地醒來。
陽光透過窗簾,滿室溫暖明亮。他翻個身,看著枕邊人,她抱著心愛的小抱枕,正睡得熟。
昨夜的瘋狂,畢生難忘。結束後電力仍沒來,他們也沒找蠟燭,摸黑沖了澡,倒頭就睡。
他把玩著她發絲,和她在一起,沒有一天覺得厭膩,沒有她,日子要怎麼過?她不喜歡同居,她家的嚴父想必更不會允許,想要將她綁在身邊,恐怕唯有結婚一途。
他愛她,不希望她為難,可自家父母的情況,讓他對婚姻心寒。
她囈語了聲,似乎感覺到頭發上的騷擾,他索性將她頭發揉亂,終於將她吵醒,美眸困困地看著他。
她剛睡醒的可愛度無疑破表。他微笑。
“早啊,典獄長。”
單莘語一愣,瞠目,臉蛋爆紅,一翻身就把臉埋進枕頭。
他哈哈大笑。“躲在枕頭裡就能當事情沒發生過嗎?”
“我只是突然想試看看主動……”她窘死了,居然還玩角色扮演。
“主動沒什麼不好啊,你昨晚的表現,非常挑剔的韓經理給你打一萬分,滿分一百。可是你絕對不能去管監獄,你這管理方式會把監獄變成私人後宮……”啪,小抱枕砸中他的臉。他笑得更大聲,將她拖過來,狠吻一頓。
旖旎的五分鍾後,兩人起身盥洗,韓忍冬宣布:“今天我不進公司,好好陪你。”
正在抹臉的單莘語一愣。“可是我和桂妏還有青哥約好了,要去有機農場一日游。”
他垮下臉。“意思是你不陪男朋友?”
好哇,馬上抬出男友的身分了。她笑吟吟。“可是我先和他們約了,不然你一起來?”
“他們見了我就生氣吧?”
“我會和他們解釋。他們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很希望你們能處得來。”她柔聲道:“如果他們擺臉色,算是為了我,忍耐一下。”
嘿,聽起來她和他是一國的,他心花怒放。“好吧。我先打電話交代一聲。”找出手機,撥給小江,眼光忍不住又追隨著伊人。
看著她打開衣櫥,挑選外出衣物,在白色和水藍色之間躊躇,最後水藍色中選,她脫下棉質長睡衣,僅著一件菲薄底褲,淡淡陽光亮著她纖細身體,美得像個奇跡。
忽然她從穿衣鏡發現他的偷窺,她紅著臉把睡衣扔向他,他笑著閃開,正好小江接聽了,他道:“我今天不進公司,有急事打手機找我。”
“為何不進公司?”小江很驚訝。
“陪女朋友。”拖鞋也扔過來了,他大笑。“單莘語小姐,你當我是蟑螂啊,拿拖鞋打我?”佳人更衣不喜歡有觀眾,他笑著退出房間,同時門鈴響起,八成是那對證他的情侶來了。
“喔……”特地打電話炫耀兩人甜蜜的嗎?小江酸酸道:“經理,為了約會不進公司,被上頭知道不太好喔。”
“謝謝你提醒。只要達到營運目標,我想上頭不會管我的私生活。”
“可是你這樣,不像我以前認識的韓大哥……”可惡,好想阻止他們約會!
“我向公司負責,不向旁人的觀感負責。”韓忍冬關了手機,門鈴聲急急響,他心念一動,脫掉上衣,露出滿是吻痕的胸膛,存心示威——哼,讓他們看看他和她和好如初的熱情紀念!
他拉開門,然後愣住了。門外不是那對情侶,是陌生的中年夫妻和一名年輕男子。
五分鍾後,在單莘語的客廳裡,單家雙親和長子坐成一排,聽完女兒的解釋,單爸爸臉色還是很難看。“你和宗霖分手後,和韓先生交往,怎麼沒讓我們知道?”
“我打算周末帶他回家,讓你們認識。”已換上小洋裝的單莘語不敢直視父親,她留在某人身上的‘戰果’太輝煌,一看就知道昨晚發生什麼事。
穿回上衣的韓忍冬沉默著,很想死。單爸爸不愧是教官,嚴酷的臉色讓人很有壓力,單媽媽溫柔美麗,憂愁的臉色顯然擔心女兒,單家大哥相貌英俊,進門後一個字也沒說,只是興味地打量他。
單爸爸又道:“你太久沒回家,你媽不放心,要你哥開車帶我們過來。爸從小怎麼教你?交男朋友的時候要小心,絕對不能婚前同居,你還記得嗎?”
韓忍冬插口。“我們沒有同居,我是昨天工作得太晚,過來借住,其實現在同居的情況很普遍——”
單爸爸橫目瞪他。“不是很多人做的事情,就是對的!現代人就是交往太隨便,這種隨便的態度延續到婚後,離婚串才會那麼高!”
踢到鐵板!韓忍冬傻眼,單爸爸明顯護著女兒,對他很不諒解,初次見面就留下壞印象,很不妙。
單莘語心虛地猛喝茶。他們邂逅當夜就上床,這事絕不能讓老爸知道。
單媽媽推推丈夫。“你別這麼凶,嚇壞年輕人。”她其實頗欣賞韓忍冬,看起來正直磊落,不過老爸疼女兒,難免處處挑毛病。
“被我說幾句就嚇壞,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單爸爸眼神像X光,瞪韓忍冬。“你們年輕人只會說真愛無敵,同居當作扮家家酒,一點現實的責任都不想擔,我怎麼相信你對我女兒是認真的?”
“我對小語絕對認真。”這麼古板的父親,他再怎麼解釋他都不會滿意,韓忍冬忽道:“單伯父,請把女兒嫁給我!”
噗——單莘語差點噴茶,美眸圓瞠。怎麼突然上演求婚戲?眼角看到老爸錯愕,母親錯愕,大哥撫著下巴,笑咪咪,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我對小語一見鍾情,將她當作未來的妻子看待,才會一時沖動,全都是我的錯,請不要責備她。我已經向小語求過婚,但她說要先讓父母見過我,同意了才行。”
單媽媽忙道:“這是當然,結婚可不是小事,韓先生的父母是……”
“單媽媽叫我忍冬就好。我母親已過世,父親是高中校長退休。”單家雙親都‘喔’一聲,顯然對他父親的職業頗有好感。“我和小語同公司,目前擔任高階制品部經理,還和我堂哥投資餐廳‘茗居’,物質上絕對不會委屈了小語。”
單大哥道:“那家餐廳我常去,生意很好。”
韓忍冬看他一眼。“我曾經做過錯事,讓小語傷心,我會用往後的每一天,讓她快樂,我愛小語,願意對她負起一生的責任。”他向單家父母深深一躬,聲調鏗鏘:“請把女兒交給我!”
易感的單媽媽已經眼泛淚光,單爸爸臉色也緩和了許多。“你這麼誠心很好,但是你們交往沒多久,要結婚實在太快了。”
單大哥建議。“‘茗居’就在附近,不如我們一起過去參觀,順便用個午餐,增進彼此的認識。”此言一出,大家都贊成。
趁小妹被父母拉去說話,單大哥踱到韓忍冬身邊,似笑非笑。“韓先生口才很好啊。”
“叫我忍冬就好。我只是誠實說出心裡的感覺。”韓忍冬小心應對,比起嚴肅的單父,單家長子顯然更精明也更難纏。
“好。忍冬,你對我妹一見鍾情,也沒交往多久吧?”
“感情不是靠時間長短來衡量的。”
“嗯,我換個問法。既然你認為同居很普遍,怎麼會因為想對我妹負責,就向她求婚?”單大哥眼光犀利。“你是怕小語挨我爸的罵,想替她解圍吧?萬一我爸剛才答應了,你真的會拉著小語結婚去?”
不愧是律師,立刻抓到漏洞。韓忍冬坦承。“我的確是為了小語,也不是開玩笑,我有和她共度一生的念頭,但她不答應的話,我一個人也結不了婚。”
他態度誠懇。“我的表達方式可能有些誇大,也只是希望伯父伯母理解,我是以更長遠的態度來看待小語,希望得到你們的祝福。”
單大哥露出微笑。“真心話聽起來順耳多了。”
把家人送下樓,大門一關,單莘語急著質問悠哉更衣的韓忍冬。“你剛才胡說什麼啊?為何跟他們說要結婚?”
“原來你也認為我胡說。”唉,好傷心。
“難道不是?你幾時向我求婚了?”她好生氣。“拿這種話騙我爸媽,很過分!”
“我沒有嗎?”他想了想,拋開系了一半的領帶,單膝跪下,慎重地拉起她的手。“小語,願意嫁給我嗎?成為韓太太,當我屋子的女主人,家事由我包辦,金錢讓你掌管。”小兔從腳邊溜過,他順手抄過來。“你不想生小孩沒關系,我們有波比,養兔子比小孩更聽話更省錢。”
“別鬧了。”可惡,他含笑的眼睛害她好心動。她抽回手,嚴肅道:“就算你現在補求婚,我也沒答應。”
“說不定三個月後你就點頭,你父母都默許,屆時我們就直接結婚去了。”
“說不定三個月後我決定甩掉你。”她很拽地挑眉。
“那就是我太笨,留不住你。”他歎氣。“我浪費了太多時間,更急著想做對的事,你讓我成熟,我的心在說:就是你,想要每天醒來都看見你。我曾恐懼婚姻,可是婚姻裡若有你,我就不怕。”
他親吻她掌心。“愛你,讓我勇敢。”
“好啦,我懂你的意思。”單莘語臉紅,暈陶陶。“他們還在樓下等,別拖太久。”她忽然輕呼:“啊,我和桂妏他們還有約耶!”
“把他們找來一起用餐吧。”韓忍冬起身,捏她臉蛋。“我需要更多證人,見證我對你的誠意,免得日後你一再借口我沒誠意,故意拒絕我的求婚,讓我虛擲青春。”
“小人之心。”她嘖嘖笑哼,幫他打好領帶,他順了順她耳際發絲,並肩站在穿衣鏡前,深色西服的他和米白洋裝的她,讓她想起結婚蛋糕上的娃娃。
他輕問:“准備好了嗎?”
他的手緊握著她,她忽然有點緊張,深呼吸,微笑:“好了。”
她與他手牽手,一起離開。
忍冬的花語,是愛的羈絆。她已准備好,和他長長久久地糾纏下去——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