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房裡的大床上,宋東峻反覆的按著天窗的遙控開關,幸樂村的夜色,就在他眼前反覆的出現、反覆的消失。
他想要打電話給她,卻發現他竟然連她的手機號碼都不知道。他們明明那麼親密,對於彼此熟稔得不能再熟稔,偏偏少了幾個數字,他就找不到她了。
悵然若失。
尤其,偌大的房間竟完全找不到足以證明沈靜尹存在過的蛛絲馬跡,宋東峻感覺自己的心彷彿也不曾存在他的身體裡。
「靜尹,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他躺在床上,望著夜色。沈重又深刻的說。只是,她根本聽不到。
台北,寬仁綜合醫院。
沈靜尹守在病床旁,輕輕的撫摸母親的手。有多久,她們不曾這樣碰觸彼此,有多久,她不曾這樣好好的看過母親?
原來,她們都花太多不必要的精力去埋怨父親,去假裝冷漠、表現疏離,然後忽略身邊的彼此才是最親密的家人。
要是爸爸知道了,一定會很不認同的搖頭歎息。
摩沙著母親消瘦的臉龐,沈靜尹才知道記憶中美麗的母親,如今有多憔悴……
小時候,母親總是溫柔的對她笑,陪她唱歌、為她梳編頭髮,隨著父親的離家,漸漸的美麗的笑容少了,豐潤的臉蛋消瘦了,原本融洽的母女關係變得疏離。
她一直以為母親已經不再愛她,直到母親突然倒下,她在梅秘書的協助倉卒的走入寬仁的權力核心,主導所有的經營,她這才知道母親的難處。
她不是不愛,而是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愛,學習原本一竅不通的經營耗去她太多的精神與力氣,她太累了,連好好睡覺、吃飯的時間都是奢侈。
這樣疲憊的身軀要她如何再去愛?
沈靜尹從來不知道這些,因為,母親不曾提起,而她也不曾主動關懷。
因為有母親的護衛,一直以來,她只需要做好她醫生的工作,專心的待在急診室跟時間賽跑,醫院的其他事務她根本都不需要擔心,因為母親都替她承擔了,而身為女兒的她,卻沒能及時的關懷她。
碰觸母親的手,沈靜尹充滿了不捨。
病床上的身子悠悠轉醒。
「靜尹?」顯然對於眼前的臉孔,有些意外。
「媽,我吵醒你了是不是?」
「你怎麼在這裡?」聲音沙啞的她,掙扎著要坐起身。
「先別起來,躺著好好休息,你累壞了。」她溫柔的制止了直到這一刻,都還要努力表現堅強的母親。
她沒有辦法,因為身體真的累了,蘇彩映只好被迫躺下,「你之不是還在休假?為什麼突然回來?」女兒雖然不是直接向她告假,她的一舉一動她還是知道的,如果她還需要時間療傷,作為母親的她也不會忍心的不給,何況女兒的執拗她還會不清楚嗎?
「因為你病了,所以我回來了。」
「我很好,沒事。」她語氣依然冰冷強勢。
「當然,你只是需要好好休息。」過度的勞累消磨了健康的身體,不過幸運的是,警訊來得早,而不是在最後關頭一次爆發。
「不行,現在還不是我休息的時候,這個禮拜還有幾場非常重要的會議,我不能缺席。另外,為了替醫院爭取到更多的資源補助,我們必須盡快完成擴建工程,提供最優質的醫療環境,並且轉型成為教學性質的醫學中心……」
母親滔滔述說著一步又一步的計劃,聽在沈靜尹耳裡,有著說不出的心疼。
「媽,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幫我捍衛著,我不可能過得這麼順遂。」
「你這孩子是怎麼了?」微微顰起眉。
「交給我好不好?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來完成好不好?」
「你不行的,如何經營醫院,跟如何當一個醫生,那是截然不同的領域,你是個醫生,不是經營者,你不行的。」
「媽,你當初不也只是個醫生?你行,我當然也行。」
「傻瓜,那會很辛苦的。」
她緊緊握住母親的手:心裡暗暗發誓,就算再辛苦,也要咬牙撐下去。
「這陣子,你去山上了,對不對?」
「媽……」沈靜尹顯得驚訝。
「訝異我怎麼知道嗎?」蘇彩映苦笑,「你是我女兒,十月懷胎生出來的,你的脾氣,我會不知道嗎?」
「你不生氣?」
「生氣?我為什麼要生氣?」
「因為我……是想念爸爸的。」
病房裡陷入沈默。
「我又何嘗不是。」蘇彩映悵然說。
「媽?」沈靜尹被母親的話嚇到了。
「那個傻瓜,滿腦子浪漫的想法,說什麼真正的醫術就是走遍天下、行醫濟世,不知道沒有最先進的技術跟最豐富的資源,那種就憑著一抹乾勁的想法只會害死自己。我沒辦法,我是務實的人,我不像他可以瀟灑的拋下所有的責任:仗著那麼一點的能耐,就要走遍鄉野,結果,搞得自己有家歸不得,連死都走得孤單。」哽咽。
「媽媽……」
「我氣他,真的氣他,早知道會這樣,這麼多年以來,實在不該答應給他任何援助,早該將他逼得窮途木路,好讓他碰了一鼻子灰的爬回來。」
「我以為你一直都憎恨著爸爸,原來你都在默默支持著他。」
「我能不嗎?誰叫我遇到他。愛的人沒良心,不愛的人卻像菩薩,是年輕時候的我太笨,沒有選擇菩薩,竟然去選擇一個沒良心的。這是我的報應。」她揉揉女兒的頭髮,「靜尹,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必須要請求你的原諒。」
「什麼事?」
「我知道,這些年來,你總是盼望著爸爸有一天會回來看你,很抱歉,是我阻止了這一切,為了信守跟我的承諾,他才會沒有出現。」
「什麼承諾?」
「當初他執意要離開,我告訴他,我可以運用寬仁綜合醫院的資源給予他在外的所有醫療資源,但是,我不希望他再見你。因為,我不願意他的來來去去影響我們平靜的生活,更不希望因為他每一次的離開,你就要忍受一次分離的痛苦,所以我要他做出抉擇。
「他最疼愛你,原以為這會逼他打消念頭,誰知道他什麼時候不體貼,獨獨在這種時候表現體貼,顧慮到我一個女人要帶個小孩的不容易,他接受了我的要求。我很抱歉,靜尹,是媽媽讓你這麼孤單的。」
「媽,別這麼說,我懂,我懂你的用意。其實,爸爸回來看過我,在我每一次的畢業典禮,他都回來看過我。真的,這次到了幸樂村,我從一位和爸爸熟稔的人口中聽到這個事實。媽,爸爸並沒有遺忘我們,真的。」
「……那個笨男人。」
「媽,你不遺憾嗎?因為我們都沒有去參加爸爸的喪禮。」
「沒有喪禮,就代表他還是跟過去一樣,只是在外面流浪,去了喪禮,那就是告訴自己,真的沒有這個人了。」眼眶濕潤。
「媽媽……」沈靜尹緊緊的擁抱住母親。
媽媽用著自己的方式愛著父親、保護著她。她懂,她終於懂了,這是母親愛一個人的方式,雖然辛苦,但卻是真愛。
而他呢?他愛她嗎?打從心裡的深刻愛著她嗎?
還是說,那也只是一個陷阱、一個交易?
宋東峻想要整理荒廢的花圃,拿起剪刀要修剪龐雜的枝葉,卻一刀剪下燦爛綻開的花朵。
「唉……」他歎了口氣。
又想要幫忙晾曬床單,以為忙碌會讓自己好過一點,卻是一出手就碰掉竿子,整批洗好的床單全都報銷,氣得宋東茜快要殺人。
「唉……」他又歎了口氣。
如果說沈靜尹上分的氧氣,那麼艾琳充其量,就是二氧化碳——呼出來,不想要的那種。
缺氧,他會窒息死亡,少了二氧化碳,他沒差,但是,現在氧氣不見了,二氧化碳卻在他身邊勾勾纏,搞得宋東峻每天都覺得自己就快要蒙主寵召。
艾琳為什麼不跟吉米、馬克回美國去呢?
「峻,你帶我去兜風好不好?」
「殘廢的人要乖乖靜養,別到處亂跑。」
「峻,我們什麼時候一起回美國?」
「慢走,不送。」
「峻……」
「肚子餓去找東茜,不要對我靠天。」宋東峻就快要抓狂。
「靠天?」就算這段日子多少學了點中文,對於台語,艾琳陌生得緊。
無法溝通。要是靜尹,早就對他反擊了,才不會一臉呆滯的看著他。真他媽的想念,他渴望被她可愛的粗魯修理一頓,而不是從他生命裡消失。
艾琳什麼時候消失的,他沒發現,反正不重要,清靜就好。
掏出沈靜尹的車鑰匙,宋東峻若有所失的甩動,讓鑰匙碰撞發出脆響。
每個人都來對他鬼叫——沈醫生咧?
每個人都來對他靠北——沒有醫生怎麼辦?
每個人都來對他質問——怎麼不把沈醫生找回來?
措!這些人湊什麼熱鬧?失去女人的是他,斯人獨憔悴的也是一他,他們憑什麼來對他要求?
他宋東峻不需要對誰負責,他只需要對一個女人負責就可以了。那個人就是沈靜尹——
他的氧氣、他的寶貝、他的女人、他的……總之,沈靜尹是他的!
就在他飽受失戀吃香蕉皮抵抗憂鬱時,艾琳尖銳的嗓音幾乎要貫穿他的耳膜。他實在不懂,為什麼這陣子艾琳的嗓門總是有辦法隨時準備好哭爹喊娘?
他一起身,只見一道狼狽的身影倉皇跟膾的從屋裡奔出來,在她身後是拿著枴杖發出追殺令的宋東茜,殺氣騰騰的追出來。
「峻,你妹妹要打我,她竟然要打我!救命啊!」
宋東峻皺眉。「小茜,怎麼回事?」嫌他耳根子最近太清靜嗎?
「艾琳,你有膽就再動我爐上的青草茶,再敢擅自批評一句,我就把你扁成盤子。」
很好,青草茶是東茜的命,這個笨艾琳什麼不碰,幹麼去碰東茜正在熬煮的古早味青草茶?簡直是死有餘辜。
「我、我……」
「艾琳,你腳好了?」宋東峻看下她健步如飛的雙腿一眼。
艾琳花容失色,這下子是瘸也不是,站也不是,吞吞吐吐的不知如何是好。
「峻,我……」
「東茜……」
「你們誰都不用喊了,請艾琳小姐一個小時內馬上打包行李,我寧願民宿關門,也不想做你的生意。」宋東茜率性的表示。
「峻,快救我!」
「東茜……」
「我不做生意不行嗎?」她怒氣騰騰的瞪著大哥。
「當然行,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一個小時是太趕了點,畢竟山下的計程車要上來,少說也得兩個小時,給司機一點時間。」
噗哧一聲,宋東茜當場笑出來。
「你的行動力太強了。」
「當然,順便讓你清楚的知道,有些人不是你說保持距離就可以的,是要被厲聲喝斥,才學會識相。」
「好,大哥受教了。」
「既然受教了,那請問一下,我的好大哥啊,你還要在家傷春一悲秋多久?」
「傷春悲秋?我有嗎?怎麼可能?」
「那是誰從早到晚一直在唉聲歎氣?我們家是民宿,不要成天在屋裡哼哼叫,很情色款。」
哼哼叫?好啊好,把自己的大哥損得一文不值,他不發威,宋東茜還以為他變廢物了。「我今天就去台北,沒有讓她沈靜尹三個字寫在我的配偶欄上,我就不回來。」撂下狠話。
「好啊,記得打扮得帥氣一點喔!我會好好看守家園的,不送。」
沈靜尹表情冷漠,步伐迅速的走進醫學大樓,搭上電梯,直往院長辦公室去。
每天都是開會、開會、開會……她突然想念那種在急診室熬夜的工作。
算了,別再想了,她下午還有一個會議,得針對醫院繁雜的財務狀況做出幾項重要的決定,她必須保持冷靜才行。
她一定出電梯,專業的梅秘書馬上起身,「沈醫生,您的訪客到了。」
「喔,謝謝。」這陣子,她每天見過的醫院主管,比病人不知道多上幾倍。對於訪客兩個字,她差不多快要麻痺了。
突然,她停下腳步。
訪客?她明明記得今天中午要陪母親用餐,特地交代梅秘書空出時間,為什麼還會有訪客?
「訪客是誰?是來跟我談什麼的?」
「車商吧?他說是沈醫生主動約他到醫院,要洽談交車的事情。」
交車?她沒買車,為什麼需要交車?沈靜尹愣了下,仍是推開門。
辦公室的沙發上,一個男人背對著她,西裝筆挺,腰桿打得挺直。
「抱歉,我是沈靜尹,請問你是哪位?我不記得我有聯絡你洽淡什麼交車事宜。」她飛快的說話。
男人霍然起身,氣勢十足的轉過身來,帥氣的臉孔掛著惑人的笑容,手上拎著一串鑰匙,熱切的目光筆直的望進沈靜尹的雙瞳裡。
「當然有,是一輛銀灰色奧迪A41.8T。」
「宋東峻——」她吃驚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梳著整齊的發,穿上條紋自領襯衫,深色的領帶繫在他脖子上,顯得畫龍點睛。一絲不苟的三件式兩裝將他的英挺襯托得迷人出色,記憶中瀟灑帥氣的民宿主人,搖身一變,竟成了社會精英的打扮。
只見他邁開步伐,在她仍呈現吃驚之際,一把摟住她的腰,低頭就是一記帶有濃烈思念與渴望的吻。
他將舌探進她的嘴裡,強勢的騷擾平靜,把她的氣息全都奪了過來,直到她迷醉的發出美妙的嚶嚀,他才意猶未盡的刷過她的唇瓣,凝視著她。
天啊,要命的想念!
當呼吸逐漸恢復,身子裡的燥熱平靜下來,沈靜尹慌張的推開他。
「你來做什麼?」
可惡,他怎麼能如此輕易的挑起她的情慾,她怎麼能如此輕易的受他影響?
「沈靜尹,你問我來做什麼?難道從剛剛的那一吻,你感受不到我對你思之若狂的情緒?」
「你的艾琳同學呢?今天怎麼沒有一起來?」
「靜尹,你饒了我吧!我跟艾琳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一直謹慎的拿捏分寸,跟她保持距離,從在美國唸書時就是這樣。她或許曾經愛慕我,但是,我自始至終都不曾動搖我的立場。而且,我好不容易才把她趕上飛機,你就饒了我吧!」
「喔,是嗎?那真是奇怪了,我以為你們交情匪淺呢!」
宋東峻看著倔強的小臉,空氣中,隱約瀰漫一股酸醋昧,他驀然一笑,張開手臂又再度抱住她。
「我好喜歡你的吃醋,那證明你是在乎我的。」
「宋東峻,你放開我!你別自以為是了,誰在乎你了?」
「不放。這一次說什麼都不放。」他收起笑容正色道。
「在你表現出對我的不信任時,你早就沒有資格說這種話了。」
沈靜尹委屈咬唇,就是不看他的眼。
她還記得他看她的眼神,她還記得他質疑的口吻,這些讓她對兩人的愛情沒有信心。
「對小起。我知道我傷了你的心,但是,我從來沒有停止過愛之你。請你原諒我無心的過錯,好嗎?我笨:很多地方我做得不好,一但是,我愛你,真的愛你,這輩子,從來沒有誰像你這樣讓我著迷,我為你牽腸掛肚,每天都想念著你。」
「你不是說,多得是女人想爬上你的床?你生活多采多姿,哪有空想我?」
「問題是,真正在我床上跟我熱情做愛的人,只有你啊!幸樂村的美麗夜色,也只有你跟我一起看過。你不可以對我這麼不負責任,用過就丟。」
「宋東峻: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這男人把自己說得像棄夫,把她說得像是玩弄感情的壞女人,真是夠了!
他拉住她的手指,直抵自己的左心窩,「這裡空了,因為你把裡頭的東西帶走了,我會不能活的。」
他的眼神不再戲謔,而是款款深情,他憂愁,因為思念這個女人,他失落,因為想念這個女人,他會馬上死去,如果沒能得到她的愛的話。
「東峻……」她又何嘗不想他?
「嫁給我好不好?我想要一輩子都跟你在一起,我想要和最好的你分享每一個最美好的時刻。」
他的話讓她的冷漠出現裂縫,讓飽嘗思念之苦的她落下淚來……
總是這樣,他總是有辦法把她惹哭!
「乖,別哭!拜託你。」他慌張的捧著她的臉,像個孩子般不知所措,抹下完她的眼淚,他只好低頭吻去。
「東峻,我不能回幸樂村,我有我的責任,我必須要為寬仁綜合醫院留下來,媽媽需要我。我必須學會如何經營管理寬仁綜合醫院,我再也不能輕鬆的躲在幸樂村,享受那種淡泊的快樂……」
聽著她的話語,他的眉緊緊糾結在一起,彷彿苦惱著,不過,很快的,眉頭鬆了,像是想到解決方案,也做出了決定。
「靜尹,你愛我嗎?」他問。
「我愛你,可我真的不能……」
「那就好,只要你愛我,我願意付出所有的代價來擁有你的愛。」他承諾。
「啥?」她怔然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推開她,隔著距離站在她面前,「沈靜尹,我們再來淡個交易吧!」
「什麼交易?」這男人怎麼老是有一堆交易在等著?
他掏出皮夾,拿出身份證,「我可以留在你身邊,替你經營管理醫院,而你得把你的名字,一輩子寫在我的配偶欄上。」
「你……」她摀住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嘿,快點答應我,我可是新一代的經營管理之神,要不然你以為吉米他們為什麼要來台灣遊說我?」
「臭屁鬼!」
「欸,這是淑女說的話嗎?屁啊鬼的都來了。」
「不喜歡,你走啊!沒人叫你聽。」
「問題是,我就愛你可愛的粗魯啊!」他啄了她一口。
她斂起笑容,「東峻,可以嗎?我可以這麼自私的留下你嗎?」
她清楚他對幸樂村那塊土地的熱愛。
「雖然我的確有點捨不得,不過我更不想與你之間有所遺憾,我明白你拋不下你的責任,那只好我來了。」
她激動落淚,撲簌簌的成串滴下,「成交!請吻我。」
「樂意之至。」他雙手捧起她的臉,溫柔且神聖的覆上自己的唇。
這一次下激情,而是充滿憐惜。
「天啊,我想,我們又該找個好時間、好地點,然後完美的把該做的事情再好好的複習幾次,要不然,我怕我的身體又要核爆了。」
「不正經!」她狠狠的捶了他的胸口。「這樣可以嗎?家裡的民宿怎麼辦?東茜會忙不過來的。」依然有所遲疑。
家裡的民宿?很好,她有身為一家人的自覺了。
「放心,人手的問題好解決,而且,東茜也說她會好好的守著,不會讓家不見的。」
「那幸樂村怎麼辦?山上沒有醫生……」
「唔,這的確是個問題。」他摩沙著下巴。
「我去吧!」一道聲音突然闖進對話裡,害原本緊緊相擁的兩人馬上彈開。
「媽……你怎麼提早來了?」
「一直睡覺、休息會讓人腐敗,我還不想那麼早去見那個臭老頭,所以得找點事情做。」
「正確!」宋東峻豎起拇指。
「媽,你真的要去幸樂村?」
「是啊,我就是要去看看,那是個什麼妖魔鬼怪彙集的地方,為什麼有這種能耐,把我的老公跟女兒都收服了。」
「媽,別說我沒有提醒你,那裡的鬼怪真的很多,你也一定會被收服的。」摟著沈靜尹,宋東峻口吻頑皮的說。
「喂,喊什麼喊?她是我媽欸!」沈靜尹抗議。
「那就對啦,她、也、會、是、我、媽。」他十分肯定的回她。
三個人相視而笑。
溫存的夜晚,沈靜尹突然問——
「對了,我爸爸的日記本呢?」
「啥?什麼日記本?沈醫生有留下什麼日記本嗎?據我所知,他老人家似乎沒有寫日記的好習慣,小酌的習慣倒是有。」剛從她身上獲得滿足的宋東峻,痞痞的笑著。
只見麗容陰沉,「宋東峻,這一切的一切該不會都是騙我的吧?」
「別這樣說,人家不也被你騙來這裡啦,乖,這次打平了喔。」
「可惡的臭男人,信不信我會殺了你——」
身體無賴的呈現大字攤,「殺吧,我喜歡被你殺。」
沈靜尹氣結的想著,如果說幸樂利真的有什麼妖魔鬼怪,宋東峻就是最難對付的一隻啦,史上無敵的賴皮鬼。
可惡,她才不會認輸咧……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