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尹真的餓了。
一整大,她滴水末沾、粒米未進,前一晚又是急診室的值班待命,能磺被耗費的程度,可想而知,也難怪她現在意志力薄弱得可憐,情緒敏感得過份。
歸咎原岡,都是低血糖惹的禍。
得出這樣篤定的結論後,心裡有著更堂而皇之的理由,她安慰自己乃是出於劇服現實的無奈,才接受了這份陌生人的晚餐。
熱炒的蔬菜,別有一番豪邁的山野滋昧,燉煮的南瓜,熟爛中散發著濃郁的果香鮮甜。
儘管飢餓,但她仍維持著優雅的用餐,張啟玫瑰色澤的唇瓣,細膩的品嚐每一道菜。
說也奇怪,明明不是什麼頂級的食材,卻讓她欲罷不能,就連一向不愛吃的茄子,也都帶來前所未有的意外美味,改寫了沈靜尹的用餐習慣。
飢餓被趕得消失無蹤,冰冷的身子,頓時暖了起來。
才擱下碗筷,消失多時的宋東峻,稍嫌滑稽的拎著一隻小茶壺走來,左手上握著兩枚小杯。
「你是被幸運之神眷顧的。」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在櫃子裡找到去年的冠軍茶,完全沒有受潮。雖然我泡茶技術不好,但味道應該不會差太多。」
清澈的茶水徐徐注人杯中,他將其中一隻擱到她面前。「喝看看。」態度熟絡自然。
沈靜尹自認不是個擅長察眼意、觀眉語的通靈魂竅,再者,習慣了這些年來的生活經驗所積攢的冷漠與防備,她不能明白眼前這叫宋東峻的男人,那種面對陌生人理所當然的熟絎,究竟是打哪來的?
她又因為防備而陷入遲疑。
「不差這杯茶。如果我真是壞人,你橫豎都是死,幹麼還跟自己過意不去?」他忍小住淵侃她的過份小心翼翼,繼而又說:「哎呀,你竟然沒有把菜吃完,要是被東茜知道,她會抓狂的。」
無視於她的震懾,他拿她用過的筷子,一派理所當然的把餐盒裡剩下的殘羹榮餚,一掃而空。
「你……」
不是沒注意到她寫滿驚訝的眼光,若無其事的抿了抿唇上的湯汁,他不忘十分惡劣的故意問道:「咦,你說,我們這樣共用一雙筷子,算不算是種間接接吻?」
頑皮的小男生,面塒喜歡的小女生,總是用欺負跟逗弄,來換取對方的注意,卻每每喬巧成拙的惹哭對方。
宋東峻忙著擊潰她嚴肅的面具,卻忽略——此刻的他,就像是頑皮的小男生。
聽聞他的大膽言論,轟地一陣熱氣來襲,為他挑釁所惱的沈靜尹,白皙的臉龐頓時被紅潮喬噬,「無聊!」霍然起身就要離開。
咱!宋東峻的手掌毫無預警的扣住她手腕,攔阻了她的離開。
「放開我。」強硬的力道讓沈靜尹感到空前的不安,表情僵硬。
「坐下。別浪費了茶,雖然是不起眼的幾片葉子,也是經過繁雜的手續,才鎖住這樣的絕頂滋味。人要惜福,才不會遭天打雷劈。當然,你想感恩我的好,我也絕對會大方接受。」
沈靜尹掙扎著想要從他的箝制脫身,但是這個張狂放肆的男人太過強勢,真要蠻闖離開,她的勝算少得可憐。
忍著不悅,她賭氣的端起杯子,仰頭一飲。
宋東峻睨著她瀕臨爆發的怒火,逕自的拍起手來,拍得一屋子掌聲。
斜瞪。真是個瘋瘋癲癲的男人!
「飯我吃了,茶我喝了,我可以走了吧?」
「可以,不過,不是現在。」
因為太過緊張,她絆到了腳,明明狼狽的踉蹌了下,卻還要佯裝鎮定,「你想怎樣?」
「我能怎樣?」宋東峻好笑的反問。
雖然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可以發生很多的「怎樣」,但是,他宋東峻也不是不懂分寸。
「……」她別開臉,憤怒,所以胸口不住的起伏僨迭。
這個天殺的男人,就算是將他干刀萬剮,都不足以消弭她現所在的怒火。
看她一雙粉拳捏得青筋暴露,宋東峻知道不能再玩下去了。要不,真把人逼急了,倒楣的是自己。
再者,他不想她走,這是第一次他這麼想要挽留一個人,一個女人。
「時間很晚了,這種時候下山,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太危險。」
「不勞你費心。我有車,怎麼來的自然就該怎麼走。」她企圖拿出壓倒性的氣勢,好當場否決他的挽留。
「我知道。不過這坐的山路,比你想像的還要崎嶇複雜,現在天色又暗,如果我是你,我不會在這種時候逞強下山,會迷路的。」
「迷路總比困在這裡好。」擰眉。
「未必。」。宋東峻沒有繼續停留在去留的話題上,而是用諱莫如深的眼神望住她,「你不是遊客。」
她的衣著光鮮亮麗,不管是百大企業辦公室裡的精英,還是身家豐厚的名嬡千金,穿這樣來山上度假,怎麼都說不過去,是以宋東峻第一時間排除了這可能。
「那又怎樣?」誰會到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窮鄉僻壤來玩?至少,她沈靜尹就不是懷抱這種閒情逸致的人。
「為什麼來幸樂村?」
「犯不著告訴你。」
「來找人?」看似平靜的面容,有著不容忽視的咄咄逼人。「誰?告訴我,幸樂村裡沒有我不認識的人。」
「不關你的事。」悍然拒絕他的探詢。
宋東峻陷人一陣沈默。
偌大的幸樂村,她沒有留連山色美景,沒有走向熱鬧的景點。卻獨獨跑進寒倫的小診所。為什麼?難道她是……
一抹異色飛快的掠過宋東峻眸底。
就在沈靜尹以為自己的齜牙咧嘴,成功嚇阻了這個難纏的傢伙,而暗自鬆口氣的同時,他投下一枚震撼彈,炸毀她的所有理智。
「看來就是你了,沈醫生的女兒——沈靜尹。」矍鑠的目光分毫不移的注視著她。語氣,百分之百的肯定。
「你……」啞然。脆弱的靈魂表情愕然.箝在腕上的熾烈溫度叫她無法掙脫。
「訝異我怎麼知道?」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
沈靜尹沒有搭腔,然而那雙滿佈複雜心思的眼神,已經默認了一切。
「你終於來了。儘管這結果是令人高興卻又叫人遺憾。」
「……什麼意思?」她吶吶的問。
「很簡單,遺憾你來晚了,但是很高興你來了。」一抹淡笑後,他雙手環胸,「喪禮已經在三天前圓滿落幕。沈醫生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儘管走得倉卒,卻周全得連一點小事都沒讓我們幫上忙。儀式簡單莊嚴,幸樂村的每個人,不論老少,都很虔誠的送他最後一程。而你,來晚了。」
結束了,原來一切早就結束了……
那雙空靈的雙瞳閃過一抹哀愁,沈靜尹沒有躲開宋東峻質疑的眼光。」那很好,不是嗎?」她刻意仰高下顎,用佯裝自若的冷淡口吻,忽視心裡湧起的遺憾。
她刻意的冷漠,刺眼得讓宋東峻直皺眉。
爛演技!低劣的偽裝堅強!真那麼無所謂,剛剛閃過她眼裡的哀愁,是幹什麼來著的?
「一點也不好,因為,讓沈醫生到死前都掛念的你,竟然來遲了。」
宋東峻的話像一道電流刺痛沈靜尹的敏感神經。
「你在責怪我?」拔尖嗓音。
相較於她的尖銳,他顯得從容,「你該早點來的。」
「夠了,我為什麼要早點來?就因為他的掛念?哼,誰希罕。」嗤之以鼻。沈靜尹強悍的背過身去。
「你是他的女兒。」他指出無法改變的事實。
「那不是我能選擇的,如果可以,我寧願我不是。所以,大可收起你的自以為是,因為我不是來關心他身後事的,我來,純粹是因為不甘心,僅此而已。」面色蒼白的沈靜尹口吻尖銳的強調。
繞至她面前,宋東峻輕扯了嘴角,手指勾過她避開的臉龐,讓兩人不得不正視彼此的存在,而她就像是落入陷阱的小動物,無處可逃。
「不甘心,你還是來了,不關心,你卻跑進屬於沈醫生的小診所,你還要繼續逞強下去嗎?省省吧,畢竟,你終究是來了,不是嗎?」
啞口無言的瞠瞪著雙眸,沈靜尹點視著面前的男人。
就這麼簡單的一段話,戳破了她的完美偽裝,害她擱藏在心裡的思父之情,竟然無預警的、赤裸裸的暴露出來。
該死!她明明討厭他,可狹知他的死訊,她還是沒用的來了。
惱怒的瞪了宋東峻一眼,她狠狠的推開他,腦中想的全是離開。
奔出診所,單薄的門被甩得發出痛鳴,沈靜尹坐上駕駛座,啟動引擎,雙手操控著方向盤離去。
「等等,沈靜尹!」宋東峻追了出來,他大膽的衝向車子前方,用身體攔住她的座車,阻止她的盛怒離去。
「讓開——」她狠狠的按下喇叭,尖銳的威嚇車身前方的他。
他們之間橫亙著一觸即發的火藥味。
去他的掛念!如果父親當真掛念她,為什麼要讓她嘗盡被忽視的絕望?
「宋東峻,你再不讓開,我就輾斃你。」她出育恐嚇。
「那你就踩下油門。」宋東峻也是絲毫不退讓的說。
雙方足足對峙有十來分鐘之久,沈靜尹感覺自己的耐心一點一滴的流失,不禁崩潰的怒捶面前的方向盤。
夠了,真是夠了,她為什麼忍受這一些?!
忍無可忍,她甩門下車,「你到底要怎樣?」質問著這個野蠻的男人。
他並不是想要將她逼人絕境,絕對不是。
宋東峻望進她受傷的靈魂,調整自己的口吻,「別走,拜託你,別走。」
他拿出誠意,繼而對她如是勸說:「聽著,我無意激怒你,但是,可不可以聽我的勸告,別在這種時間下山。」
山區的路況真的太婉蜒崎嶇,加上因為建設經費嚴重缺乏,應該指引方向的路燈在這窮鄉僻壤根本是不存在的東西,她此刻若是貿然下山那就意味著她將在黑暗中摸索歸途,為自己引來不可預測的危機。
而他,說什麼都無法坐視不管,不管是為已故的沈醫生,還是之他自己。
「沈……我可以喊你靜尹嗎?聽我說,靜尹,我們都冷靜下來,好不好?」
「是你在逼我——」她噙著眼淚,控訴他可惡的行徑。
「我道歉。」朱東峻誠懇的說。
她摀住自己的嘴,脆弱的蹲下身去。
宋東峻飛快的走向她的座車,熄火,拔走她的車鑰匙,然後回來拉起情緒不穩的她,護進自己的懷裡。
她想哭,真的想,可是,自尊心不允許。
「到我家去,你需要好好休息,平靜的睡上一覺,等我明天確認過你的狀況,我會把車鑰匙交還給你,屆時你不想走,我都會趕你。」
啥?去他家……荒山野嶺、孤男寡女的。
「我不要——」
他一皮看穿她的顧忌,「我在這附近經營民宿,就算你想爬上我的床,我妹妹東茜也會攔住你的。」
不是他宋東峻臭屁,放眼全台灣乃至五大洲,多得是女人想要爬上他的床,這個沈靜尹實在沒必要防賊似的防範著他。
真要說起來,該怕的人是他,她湊什熱鬧?
「誰要爬上你的床,無聊!」沈靜尹真是受不了他的自大。
他抹開笑容,「那就好,走。」
「走?我的車子……」
「放在這裡不會掉的。難得來到山上,別太依賴這些交通工具,大不了走不動了,我背你。」
「誰希罕。」
「不希罕就走,還愣著做什麼?」
敵不過他的挑釁,她踩著高跟鞋,懷著媲美壯士斷腕的心情跟上他的步伐。
原來,她是沈醫生那個繼承他農缽的獨生女!那個早在幾百年前,他就耳聞的女孩。
就跟沈醫生所說的一樣,她長得脫俗動人,是男人都會傾心的絕色,而她的執拗,甚至讓他依稀可以從中看到沈醫生對事情堅持的影子。
只不過沈醫生沒說過,他的女兒像朵嬌悍的玫瑰,一個不小心,可是會被她刺得滿身傷啊!
遇見她,讓術東峻的心情一片太好,他想,倘若天上的沈醫生知道她來了,定可以了無遺憾了吧!
宋東峻回頭一笑,讚許的拉過她的手。
「給你一點獎賞,喏,手牽手。」
麗容一僵。牽手?她早在八百年前就不跟任何人有肢體上的親近。末料,她還沒來得及拒絕,宋東峻已經逕自握住她。
「快放開!」甩不開。
無視於她的抗議,他拉住她,杜絕她再一次離開的可能。
唷,不錯,這手又軟又嫩,要是主人的脾氣好一點,一切就更完美了。
相較於他的好心情,沈靜尹見鬼似的瞪著兩人交握的雙手。
明明半個月前,她才做過年度健康檢查,為什麼只是牽個手,就能讓她覺得胸悶:心律不整?
是太久沒有跟人接近嗎?為什麼他的手暖得叫人捨不得甩開?不可能,她不可能對一個初次見面的男人,產生這種依賴的心情……
「對幸樂村的人來說,他簡直是個大聖人吧?」她突然問。
停下步伐,「你是說,沈醫生?」
「可不就是他。放棄應該是他責任的大醫院,拋下妻女,像個苦行僧似的跑到這荒山野嶺,用他的醫術征服這裡的人心。我真納悶,你們怎麼沒想過替他建廟祭祀,好對他那媲美現代史懷哲的高尚情操歌功頌德一番?」她口吻不無嘲諷的說。
「你恨他?」沒有責怪,而是單純的詢問。
「我當然恨他,因為他的自私,犧牲了我的童年。奪取了我該有的快樂時光,即便窮盡畢生,我也會不遺餘力的記著這一切。」
無法諒解的情緒,一針一線的織進她的哀傷。沈靜尹深受愛與恨的極端情感煎熬,苦苦無法自拔。
宋東峻凝視著她,感到心疼,皺眉。「沈靜尹,告訴我,怎麼樣做才能抹去你心裡對沈醫生的不諒解?」
「抹去?」先是詫異的揚高聲調,下一秒,她冷漠的說道:「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孤傲的別開臉。
「那太好了。因為,我也沒有同情心氾濫的毛病。」
他扯過一抹淡笑,繼而苦口婆心的表示,「沈靜尹,無法原諒別人,也就是不放過自己,那種負面情緒的殺傷力太強,實在不適合被你這樣年輕的女孩所擁有。在你的心被佔領之前,告訴我,怎麼樣做,才能讓你不再繼續怨懟你的父親?」誠懇的問。
等等,他現在到底想怎麼樣?扮演完一個可惡至極的輕佻份子後,又妄想要扮演渡化人心的佛陀信徒了嗎?
她痛恨這個男人,痛恨他身上所散發的光明!
站在米東峻面前,沈靜尹感覺自己好像成了個要不到糖吃的可笑之人,這讓她打從心裡覺得不舒服。
憑什麼用那種救世主的口吻來對她說話?他又不是她,怎麼能夠理解她心裡的傷?
他又是憑什麼如此自信,竟然妄想摘除長年寄生在她心裡的負面情緒?他何德何能!
「虛偽份子!」低咒之後,她毫不猶豫且極其蠻橫捶打起身旁的男人。
沈靜尹知道這樣的自己很幼稚、很不理智,可是,沸騰的怒氣叫她無法控制自己。
明明揮出的每一拳,都是使盡力氣的全力攻擊,偏偏宋東峻喊都小喊一聲疼。
甚至在她恣意的攻擊許久後,不惱不怒的他竟然還張開手臂,毫無預警的一把抱住她。
「聽著,打人是不理智的,但卻是可以促進身心健康的運動。不過,偶爾為之可以,萬一太頻繁,別說挨打的受不了,打人的也會內傷,知道嗎?」
「放屁!」對他的從容感到氣結。
她惱怒的模樣叫他忍不住發出輕笑,「欸,淑女不應該說粗話的。沈醫生沒有說過你的脾氣是這麼壞。不過,我喜歡你可愛的粗魯。」
他喜歡她。當這個想法再清皙小過的出現在心裡後,宋東峻選擇不否認它,而是欣然的接受事實。
他喜歡這個脾氣像刺婿,渴望被愛卻又不肯說出口的小女人,在碰面不到二十四小時之內。
話落,他低頭在她銜著怒火的唇上,啄了一口。
被熊抱又被竊香的沈靜尹,瞠目結舌,宛若遭到雷殛。
下一秒,怒火燎原,全力反擊!
「哥?」
LAVIE民宿的櫃檯前,正在確認訂房資料的宋東茜,難掩吃驚的看著從屋外走來的大哥,眼中寫滿不可置信的震驚。
怎麼會這樣?出門前還帥得掉渣的大哥,才兒個幾個小時過去,回來竟然成了這等狼狽樣。
瞧,落在俊帥臉頰上的金龍五爪,火辣辣的嚇人,就連那不知迷惑多少女孩的性感饜角,都微微的腫起……大事件,這絕對是幸樂村世的大事件。
顧不得許多,宋東茜急忙撇下手邊的工作,快步的迎上前去。
「發生什麼事情了?」
「別緊張,沒什麼事。」第一時間避開妹妹的碰觸,儘管宋東峻努力露出無害的笑容,但發麻的臉頰還是讓他瀟灑度大減。
嘖,黑心的女人,竟然攻擊他的臉!難道她不知道,他宋東峻行走江湖不靠別的,就是靠這張帥氣無敵的臉?這下沒臉出去見人了。
踢到鐵板的宋東峻,簡直悶到要窒息。
好,他承認,他太得意忘形了,不該才剛認識人家,就做出偷香的下流舉動,難怪會挨揍,可是,當時他真的是情不自禁啊!
瞅著大哥的狼狽,米東茜瞇起眼睛,探目測粗估。掌印修長,掌幅偏小,一看就是女生的手。
「被誰打了?幸樂村什麼時候有女人捨得打你了?」
不是她自誇,她這個老哥絕塒是幸樂村的頭號女性殺手。
不論老少,從沒有不沈淪在他褲管底下的,通常只有女人為他爭風吃醋的份,絕對不會有誰捨得打他。
難得大帥哥今天吃鱉,宋東茜超想知道動手的是何方神聖。
不是沒看見妹妹的幸災樂禍,宋東峻悻悻然一歎,才正要開口解釋原委,始終站在門外不肯踏進民宿的沈靜尹,神惰冷傲的走進門內,搶先發言。
「是我打的。」
「啥?」驚歎之餘,循聲看去,宋東茜這才注意到,大哥並不是一個人,尾隨他回來的,還有一名端麗秀致的年輕女子。
飛快的看了對方幾眼,她快速的歸納一個大概。
外地人,素白著一張瓜子臉,卻美得叫人屏息,氣質不染俗塵,好得不像是人類,倒像是跑錯地方的精靈。
但,就算是仙女下凡,也不能仗著自己美麗,就隨手打人吧?而且打的還是全幸樂村女人心目中,無敵帥氣的朱東峻。
忍不住又多看幾眼,宋東茜馬上推翻前論。
不對,這女孩個頭嬌小,人又秀氣得緊,怎麼看都看不出她有這等驚人身手。再者,別說是男人,對方恐怕連她宋東茜都打不過,是要怎麼單槍匹馬的打上她大哥的臉?
「你說,是你打我大哥的?」狐疑。
「對。」坦言不諱。
「為什麼?」
還能是為什麼,當然他活該。
膽敢偷襲她,要不是車鑰匙被他扣住,只怕她早駕著車,當場輾斃這個可惡的男人,哪還容得了他在眼前出現。
「問他自己幹了什麼好事。」餘怒未消的沈靜尹掃去一抹冷睨。
唔唔,美女火氣很大。「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面對自己的傷,宋東峻不想多有著墨。他總不能對妹妹供出,是他偷吻了人家吧?一切只能怪他一時忘情兼低估了沈靜尹的脾氣。
「沒事沒事,誤會一場。小茜,你先帶靜尹上樓,她累了,讓她好好休息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靜尹?」宋東茜敏感的挑起眉。
不是個初來乍到的外來客嗎?大哥就這麼直呼人家的名字?其心可議。
「可不可以說清楚一點,她是誰?」宋東茜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氣勢。
「沈靜尹。」輕描淡寫。
「我、不、認、識、她。」好奇心得不到滿足的她,每個字都說得擲地有聲。
「靜尹今天才剛到山上來。」
「那你為什麼靜尹、靜尹的喊個沒完?她不是客人嗎?哥,你這樣直呼人家名字,太不禮貌了。」
夠了,他還不夠糗是不是?
多事的東茜就像個管家婆似的問個沒完沒了,生平第一次挨了女人打,也不給他一點時間療傷止痛。再不拿出大哥的威嚴,制止她一發不可收拾的好奇心,她真不當他是一回事了。
臉一沉,用充滿警告的嗓音道:「東茜,時間很晚了,她需要休息,明天一早還要趕著下山去,不要妨礙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