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著了?」
蘇飛一整天沒瞧見她,想念得緊,半夜回來立刻擠上安若然的床,才想將人攬進懷裡抱個過癮,她卻翻個身坐了起來。
「吵醒你了?」他也坐了起來,伸手想摟她入懷,她卻往床邊挪了挪。
「好晚了,你怎麼不回去睡覺?」安若然瞇著眼有些惺忪,被他和那女人相擁的畫面惹得心情很差,她好不容易才睡著。
「想你。」蘇飛老實地笑了下,才伸手,就察覺她又躲開了些。
「你喝醉了嗎?」她失笑地搖頭,他想鬼扯也要扯個可能性大嘛,兩人住一起能怎麼想念?
「想你不必喝醉。」他不信的又靠近她。
這回安若然沒得躲了,只好直接下床。
蘇飛立時惱了,伸手一撈,將人擄上床。
「哇!你幹嘛?」她嚇了一跳,用力推著他,想掙脫他的懷抱。
蘇飛火大地將她推擠到床頭,兩手按著她掙扎的手,用他的身體擋住她所有脫逃的機會。
「蘇飛?」她愣了下,不懂他為何生氣了。
「我身上有病菌嗎?幹嘛一直躲?」
「我……你……唉!」她支支吾吾半天,最後只能歎息。
「靠,你這要死不活的樣子很惹人厭!」
「那就放開我。」
「不要,立刻給我答案,不然你這輩子別想動了。」
見他臉色更臭了,她只好表明立場。「你……這樣真的不好,若你要……要跟別人結婚的話。」
「結婚?你知道我今天跟陳小姐見面?」
「嗯。」
「我爸說的?那死老頭還在作怪?」
「我看到了。」她有些責難地瞟他一眼。
「那裡不在你活動範圍裡吧?」蘇飛挫敗地爬爬頭髮,都刻意挑那麼遠的地點了,也能被她撞見?
「我送子傑去車站。」她歎口氣。
「啊,我忘了他今天來,太失算了。」
「所以,你可以放開我了嗎?」她的腿被他撐開靠在他的腿上,兩人正用很暖昧的姿勢貼在一塊,這讓她很傷心,至少她要保有最後的尊嚴。
「你這是在避嫌還是吃醋?」蘇飛沒放人反而咧嘴笑問。
「什麼?」安若然只能裝傻,絕不承認兩者皆有,尤其後者佔絕大比例。
「快說。」
「唔……我覺得沒差啦!」
「差多了,是吃醋吧?」蘇飛的眸子裡閃動著亮晶晶的期待。
「你少胡說了。」她紅著臉否認。
「安若然,你八成是皮在癢了。」他突然怒目相向。
「我哪有?」明明去攬別的女人的腰的人是他,他還有臉對她凶!
「你否認吃醋表示你剛剛的閃躲是為了避嫌,不是嗎?」他的手掐上她的腰。
「唔……」她沒否認,承認這個至少比較不丟臉。
「之前才警告你不許勸我去抱別人,你居然敢只是看到……等等,你看到什麼了?」
「就你和那位美女相擁上車。」
「誰相擁上車了,我只是禮貌性的扶著陳小姐上車而己。」
「問題是她也抱著你呀,反正在我看來,你們就是抱著一塊上車就對了。」
安若然難得有些嬌蠻地嗔道。
蘇飛瞇眼瞧著她,這女人還敢說沒吃醋?那這堆酸味是哪來的?
「怎樣啦?我陳述事實都不行喔?」她的臉更紅了。
「你真是個笨蛋。」瞧見了她的真心,他的怒氣一掃而空。
安若然冷睇著他,他又罵她?而且他怎麼笑了?怒氣也不見了,他不氣了嗎?
「本來呢,你若是承認吃醋,我就要給你獎賞了,但你居然笨笨地自動放棄,若若,沒想到你愈來愈笨了。」
「哼!」他給的獎賞八成有陷阱,不要也罷。
「最笨的是你居然敢承認是避嫌,我親愛的若若啊,你的小屁股真的要遭殃了。」順勢將她抱上大腿,他的大掌流連在她的翹臀上。
「你在幹嘛?」她的臉漲得通紅,掙扎著想逃離。
「若若,你的態度讓我好傷心。」他抱著她躺了下來。
「什麼意思?」
「都這麼久了,你居然還搞不清楚我對你的心意。」她是不明白呀!所以才會揪著心想逃。
「若若,是你笨還是我動作太慢,我在追你,你看不出來嗎?」安若然傻了,他說什麼?
「原來你真的不知道。」蘇飛真想去跳海。
「其實……隱約感覺得出來,但無法確定。」她吶吶地道。
「那你還想避嫌?」
「就怕想錯了呀!」
他重重地歎口氣,「唉,遇到你,算我倒楣吧。」
「還真對不起喔!」她白他一眼,這麼委屈就別追了吧!她惱火地轉身下看他。
「若若,你知道當年我為什麼幫你嗎?」蘇飛好笑地躺平望著天花板。
「不是同病相憐嗎?」這疑惑困擾她很久了,她跟著翻身躺著。
「不是,我十八歲時有個很喜歡的女友,她比我大兩歲,結果她卻被我爸搶走了。」
「啊?」安若然驚呼出聲。所以他才說十八歲後不吻人?是因為這種事?
她的心好疼啦!
「那時我爸還年輕,有著中年男人誘人的魅力,再加上他比我有錢有勢,我那女友就這麼拋下我,當了他的情婦。我爸明知她是我的女友,卻還是抱了她,還得意地告訴我,男人只要有錢、有地位,什麼美女都會靠過來,要我好好學學他。」
「好惡劣!」
「我媽也沒好到哪裡去,只叫我再去找個更漂亮的女人就行了。」
「天!」那是什麼家庭?
「三年後,我爸對我那無緣的前女友膩了,無情地甩了她,她居然厚著臉皮回頭找我,還說她一直都愛著我,你想我會怎麼看她?又該怎麼看愛情這種東西?」
安若然側縮著身子閉上眼,用力咬著下唇,免得淚掉下來。
「我的父母就是那樣,結婚沒多久就比誰的外遇精采,誰的情人比較多。
我是爺爺的傭人帶大的,一年裡,我見到我父母的次數不會超過十次,但那件事給我的影響很大,讓我徹底否決了愛這件事。」他好笑地拍拍她的背,到底誰該安慰誰啊?
「你比我還慘,居然還幫我?」她壓著嗓音,免得被發現掉淚了。
「遇到你時,那件事剛發生沒多久,你當時為了母親而四處求救的眼神深深烙印在我的腦海裡,我很羨慕你們的親子關係,所以一個衝動就幫你了,那時的我別的樣樣缺,就錢最多了。」
「別這樣,至少你爺爺很疼你不是嗎?」
「對,但他很忙,我一個月能見到他幾次就不錯了。」
她轉身緊緊地抱住他,就算被發現偷哭也認了。
「在我不相信愛的同時,你卻讓我看到愛的另一面,你和你母親深刻的親情,還有你對子傑的態度,讓我明瞭原來是他們不正常,若若,因為你,讓我對愛又起了期待,讓我願意再試試。」
她抬頭望向他,是因為她?
「我想愛你。」他微笑地啄啄她的紅唇。
她的臉又燙又紅,一時腦袋空空,完全無法思考。
蘇飛細細吮啄著她的甜美,不急著再開口。
「這事發生在你十八歲時,你要反彈早反彈丁,怎麼會一直到二十四歲那年才被趕出來?」
蘇飛有些不自然地動了動身子,臉上甚至有抹費人疑猜的紅暈,見她仍執意等答案,才有些窘地開口。
「當時伯母剛過世,我很擔心你。」
「是呀,當時我好孤單無助,而你就出現了,你……」安若然錯愕地瞪大眼。
「你想太多了,那時我正在煩惱,他們卻為了外遇的事又吵了起來,我一時火大才罵人,結果就被趕出門了,一切都那麼地剛好。」
「你……還說我是笨蛋!你……」她又氣又好笑,但胸口那股熱流化掉了她所有的矜持。在情愛萌芽前,他就已經把她擺在最重要的位置了,她會不會太幸運了些?
「所以啦,小妞,你今天居然敢避嫌,你還要護著你的小屁屁嗎?」
「真要揍我啊?」
「讓你換,一個吻抵一下。」他漾開笑容,熱情地吻住她。
愛呀!由他嘴裡說出來,她也許真的太幸運了些。安若然閉上眼怯怯地回應著他的熱情。
「我拒絕她了。」蘇飛攬著快睡著的人兒,突然開口。
「咦?」安若然眸子一亮,嘴角立刻揚起。
「我說我拒絕陳小姐了,你該對我多點信心。
「嘻……」
「算了,是我素行不良,也不能怪你。」
「不錯喔,你也懂得反省了。」
「你敢笑我?」他的大掌移至她的腰問威嚇著。
「這是讚美。」她連忙端出最具誠心的笑臉。
「『哥德』太過龐大,讓我爸眼睛長在頭頂上,自以為是太久了,從我還很小開始,他就一直拿繼承權來壓我,聽他的就有未來,不然就毀了我,你想我會怎麼做?」
「所以你才會年紀輕輕就成立『三國』?」
「我的江山我自己打,才不靠別人呢!」
「他果真一點都不瞭解你。」
「這倒是真的。今天我會這麼晚回來,只是回公司查了些事。你看。」蘇飛伸手將地上的公事包撈過來,拿出一疊資料給她。
「這是你爸的公司……咦,資金有問題?」她瞠大了眼。
「對,『哥德精密儀器』只是集團裡一間小小的子公司,資金調度出了問題,他該去找我爺爺商量怎麼解決才對,但他大概是被罵怕了,覺得丟臉才想自己解決。」
「結果伯父的解決方法卻是向外尋找資金?」她搖搖頭。
「很可笑吧,那老頭太沉迷享樂玩過頭了,聽三哥說,他近來根本沒放心思在工作上,才會想出最蠢的方法。」
安若然瞄他一眼,眸裡千言萬語,最明顯的是調侃。
「幹嘛啦?至少我很努力工作。」他被瞧得很惱,是啦!荒淫那一面,他跟他爸很像總行了吧!
「是呀,看來『三國』還算有遠景。」她微微一笑。
「那笨蛋想賣子求榮,卻沒想到就算『祥敘』的資金進來,也真的讓他度過危機了,但同時也將賠掉公司的所有權,等爺爺知道莫名其妙失去一間子公司時,他的災難才要開始。」
「你不幫他?」她直問。
蘇飛瞇起黑眸,這女人敢叫他去娶別人?
「怎麼了?」安若然緊張地吞了吞口水。
「沒給你頓粗飽你真的不會反省。」他氣惱地咬上她的唇,咬得又重又狠,咬得她哀哀叫。
「痛……痛痛……痛哪……」她捶著他的胸。
「活該!我該真的揍你一頓才對。」他氣呼呼地拍了下她的屁股。
「我只是問你要不……」
「你還敢說?真把我的真心踩在腳下?」
安若然張大了嘴許久才明白他誤會了,嗤一聲笑出來。
「還笑?」他火大地又咬她兩口。
她搖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忘了我們是金控公司嗎?可以貨款給「哥德」呀!而且你自己也很有錢,難道不能出一部分?再怎麼說,你都是他兒子呀!」
「你不必這麼善良的,我爸一直欺負你,你還替他想?」蘇飛翻個白眼,就知道若不幫她會跳腳,但他心裡卻一陣暖,這才是若若不是嗎?
「他是你的父親。」她微笑地摸摸他的臉。
「你喔!」他終究是心軟了。
她在乎他到願意包容他的不良家人,夠了!
知道他願意出手了,安若然漾開滿足的笑容。
「非讓那老頭明白恩人是誰不可。」
蘇飛可不願她再受到來自家人的任何壓力和責難。
三天後,蘇父來到「三國金控」。他心想真是太幸運了,在其他銀行都不願貸款的情況下,「三國」居然願意出資,可見他的公司也是很有遠景的。
「『哥德』的招牌果然響亮,『三國』這麼大,總裁居然主動接見,呵呵……」蘇父樂陶陶的,又開始自我膨脹了。
他被請進隱密的VIP會客室,就等著他的大麻煩迎刃而解。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走進來三個人,他錯愕地看著蘇飛走向主位,大方地坐下來。
「你這小子在這裡做什麼?」蘇父惱火地叫囂。
「蘇先生對我們總裁有什麼意見嗎?」林特助微揚了下眉。
「你?總裁?」蘇父震驚到下巴差點掉下來了。
蘇飛臉上沒什麼表情,只等著把事情了結。
「蘇先生,我們直接切入正題。」林特助拉回蘇父的思緒。
「喔,好。」蘇父仍處在極大的震撼裡。
「對蘇先生目前短缺的金額,『三國』決定貸一半,另一半則以金控的方式入主,這麼一來,『三國』將擁有『哥德精密儀器』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不過,總裁裁示,董座依然由蘇先生擔任,短期內並不會改變目前公司所有權的歸屬。」詹特助簡單解說。
若不是對象是總裁的老爸,「三國」哪可能簽定這麼一面倒的合約,這位老先生該知足了。
蘇父吃驚地看著兩位特助,又望向蘇飛,他完全無法置信,他一直認定一無是處的兒子竟然是「三國金控」的老闆,他是真的老了嗎?
「蘇先生對這份合約有什麼疑問嗎?」林特助微笑問道。
「不,這樣很好。」蘇父連忙點點頭。
「那就這麼決定了。」兩位特助起身離開。
會議室裡只剩蘇家父子二人。
「這……」蘇父腦子仍很混亂,他擔心了大半年的事,這麼輕易就解決了,而且還是他的兒子替他善後。
「這事我本來不想管,事實上,我問過了,幾個月前貸款部門才退了你們的件,也就是經過評估,這是項不划算的投資。」
「你什麼意思?」蘇父仍拉不下臉,又惱了。
「只是陳述事實,事實上,你總共被十五家銀行拒絕。」蘇飛的指頭輕敲著桌面。
蘇父漲紅了臉,卻無法反駁。
「是若若要我幫你的。」
「她?」蘇父揚高了嗓音,一臉不屑。
「她是我的秘書,也負責做金控的評估,她是這方面的專才。」
蘇父再次掉了下巴,那女人有這種本領?
「若若的評估是很難救,卻不是不可能。」
「哼!」竟然是那女人幫他的?她一點都不記恨嗎?蘇父不禁有些後悔。
「最差的打算就是拿回所有權,由『三國』重新整頓,我想你不會讓事情落到這種地步吧?」
「廢話!這可是我的公司。」蘇父不服氣地看著兒子。
「那就不要讓我用到那條但書。」
「你……」蘇父神情複雜,但眼前的發展定最好的不是嗎?兒子發展的這麼好,還有個出色又不記恨的好女伴,也許他是真的老了,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他不該再插手才是。
「與其讓『祥敘』的資金進來,不如我自己來不是嗎?若若這麼建議,我想想也對,至少公司不會落入外人之手。」蘇飛譏誚地撇了下嘴角。
「『祥敘』那邊……」
「你放心吧,身為『三國』的總裁,我說的話還挺有份量的。」
「你混得不錯。」事實上是太好了,比他這個當爸的要威風多了。
「是不錯,最重要的是我已經有了想珍惜的女人。爸,我最後一次提醒你,若若是我唯一想要的女人,你再敢傷害他,等於是在斷你自己的後路。」
蘇飛話裡的警告意味明顯。
「我會振作的,才不讓你一直嗆聲呢!」蘇父一臉的傲然。
「最好是這樣。」
蘇父走到門邊,頓了下,才冷淡地說:「沒想到那看起來沒啥用的女孩也有優點嘛!」
說完他就走了。
「這算求和嗎?真是個高傲的臭老頭!」
蘇飛漾開滿意的笑容,這該是老爸所能做的最大讓步了,也罷,只要別來煩他們,都無所謂了。他聳聳肩回頂樓,樓上那傢伙一定很擔心吧!
果然,安若然一見到他,立刻迎上前急問:「怎麼樣了?」
「那兩個八卦男回來沒告訴你嗎?」他笑著定回辦公室。
那兩個特助躲在座位裡偷笑,雖然老闆他們什麼也沒明說,但兩人交流的眼神可是比曖昧更深一層,好事八成近了吧?
「不是那個啦,你們有和解嗎?」安若然連忙跟了進去。
「嗯,老爸的麻煩解決了,我們終於可以去義大利度假了。」
「是出差吧。」她忍不住笑出來,瞧他興奮的,他忘了是要去簽一個大合約嗎?
「有差嗎?反正我們一起去。」蘇飛將她抱個滿懷,期待在浪漫的義大利擦出最耀眼的愛情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