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庭園式的日本料理餐廳,光由外觀建築和裡頭的亭台迴廊,就知道消費肯定不菲。
花蘋兒一跛一跛地跟在夏澤野身旁,隨著他走過彎彎小橋,來到位於餐廳最裡頭的包廂前。
"腳還好吧?"他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她。
這兒非常安靜,靜得就像是自家的後花園,不僅四周花團錦簇,還有小橋流水聲,既隱密又不失典雅,不愧是許多政商名流喜歡來用餐的首選之地。
"還好。"花蘋兒一點也沒想到夏澤野會帶她來這裡用晚餐。
是為了補償她嗎?雖然她餓著肚子陪他加班到九點多,但也不用這麼奢侈吧?
"那就好。"又看了她一眼,夏澤野轉過身去,嘴角勾起了抹神秘的笑。
若是花蘋兒能再注意些,不難發覺他笑得有點邪惡。
"夏先生,你訂的包廂到了。"在前面帶路的服務生停在一間門柱上刻掛著竹字的包廂前。
花蘋兒看著服務生抬起手來,在和式拉門上輕敲了數下。
敲門?他幹嘛敲門?
花蘋兒疑惑地看著服務生的動作,正想開口問,門裡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下一秒,和式拉門刷地一下,被人由裡頭往左右拉開來。
"野,真討厭,你又遲到了,知道人家等你多久了嗎?"隨著嬌嗲的嗓音傳來,門裡的人兒也不顧還有第三者在,直接撲入夏澤野懷中,雙手緊緊纏繞住他的頸子,迫不及待地在他的頰上猛親。
花蘋兒一時反應不過來。
站在最前方的服務生,則識時務地將臉轉向一旁,當成沒見到這熱情如火的景況,待夏澤野好不容易將黏人的八爪章魚女由身上扒開,服務生才輕咳一聲,開口問:
"夏先生,餐點還是照舊嗎?"
"嗯。"夏澤野一應,眸光拉向一旁,看著好似被雷給劈中,還未回過神來的花蘋兒。"給我們三份餐。"
"好的。"服務生輕點了下頭,在點餐用的PDA上作記號後,很快地退下去。
"三份?"
八爪章魚女這時才發覺了還有第三者存在。
"野她是誰呀,你怎麼會帶一個電燈泡來跟我約會,而且"她眸光略略地往下一瞟,落在花蘋兒的腳踝上。"而且還是個瘸腳的電燈泡!"
瘸腳?!
這兩個字落在花蘋兒的耳朵裡,比旱天巨雷的威力還大,讓她整個人暴跳起來。
"喂,說清楚,誰瘸腳了?還有,誰是電燈泡呀!"推開站在她前方的夏澤野,花蘋兒一跛一跛上前,瞪住八爪女。
花蘋兒認得她,她就是之前爆出與夏澤野交往的當紅名模姚又菁,而且,在公司,蘋兒還接過幾回她的電話。
就是說你咩,要不然你以為我說誰呀!
姚又菁雖然沒開口直言,但不論眸光或表情,在在都顯示出對花蘋兒的鄙視。
"哼,我才懶得跟你計較。"很跩地哼了聲,姚又菁轉向夏澤野,態度一百八十度改變,擺出一副小鳥依人的溫柔姿態,整個人往夏澤野的身上靠。"野,人家肚子餓了,我們先坐下來吧!"
夏澤野眼明手快,閃過她。"好啊,我也有點餓了,有什麼話,不如先進了包廂再說吧!"
攤攤手,他故意轉頭看向花蘋兒。
花蘋兒則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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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裡,氣氛本就怪異,三個人分別坐在桌子的三方,雖然姚又菁不是很願意這麼做,但礙於花蘋兒在場,她也只能壓抑。
"有人就是這麼不知趣,飯也吃飽了,茶也喝過了,還不知道該自動退場。"一張口,姚又菁就是酸溜溜的話。
花蘋兒不理她,繼續喝茶。
心中的風暴其實正在悄悄成形,不是姚又菁酸溜溜的話和鄙夷的態度惹惱了她,花蘋兒更氣的是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我要是某人的話,現在早臉紅得似猴子屁股一樣的趕快走人了,你說對不對呀?澤野。"姚又菁轉向夏澤野,對他拋出一記媚眼。
夏澤野挑挑眉,視而不見。
倒是花蘋兒的態度和反應,讓他玩味,他一直以為她會尖叫、會和姚又菁大吵大鬧,甚至可能大打出手。
但,她都沒有,反而比平日在辦公室裡安靜了一百倍,彷彿那個老是對著電話咆哮的人不是她,這樣的她,讓他更感興趣。
花蘋兒繼續喝茶,將姚又菁的話完全當成耳邊風,並不是她沉得住氣,而是怕自己一發起飆來,將沒完沒了。
"你真是個電燈泡,澤野"姚又菁見損人的話完全沒了效用,只好轉向夏澤野,發嗲地求助。
夏澤野看了她一眼。
不能否認,姚又菁真的長得美艷動人,而且身材火辣指數一百分,是個標準的九頭身美女,但除去了這些之外,她又剩下什麼?
套句江東日說的話,她們不過是漂亮的芭比娃娃,心和靈魂可能都賣給了惡魔,貪圖的只是金錢和物質上的享受。
然而,花蘋兒就不同了,她不僅不會趨炎附勢,更不會矯揉造作,她只做她自己,該大笑時大笑、該生氣時生氣,當然了,該給他臉色瞧時,也絕不留情。
這算不算是活得非常自在、非常有個性呢?
夏澤野也不知道為什麼,忍不住就會將與自己交往過的女人拿來跟花蘋兒比較。
隨著腦子裡比較過後的結果越清晰,夏澤野的唇瓣勾起一抹淡得讓人不易發覺的笑。
"又菁。"他喚道。
"是。"姚又菁因為他這一聲叫喚,一對烏亮的眼裡馬上閃現光芒。
見她一副花癡的模樣,深深凝視著夏澤野,花蘋兒忍不住在心中憤恨地一咒,詛咒這一對男女下地獄去。
"其實我今天約你出來,是想跟你說"看著她崇拜的眼神,夏澤野不覺地心頭有點厭煩。
過去,他最喜歡在女人的眼中見到對他的崇拜,可是現在
"你想跟我說什麼?"
姚又菁朝著夏澤野眨了下眼睛,心想,他大概是要對她說什麼你好美,或是我愛你之類的情話吧?
唉,無奈,現在有顆大電燈泡存在,要不兩人濃情蜜意,豈不更浪漫迷人!
"我想跟你說,我們分手吧!"過去他喜歡她眨眼的模樣,現在卻突然覺得噁心。
"噗——"一道水注凌空躍起,花蘋兒當場噴茶。
"你、你說什麼?"
姚又菁遭受雷劈似的打擊,當場呆掉,豐潤的雙唇抖動,久久無法相信親耳所聞。
"我說,我們分手吧,因為我現在已經想定下來了。"夏澤野板起臉孔來,神情嚴肅地說。
"我們也可以定下來呀!"姚又菁終於清醒過來,傾身向前欲抓住夏澤野的手,但夏澤野閃開。
"我們不行的。"他對她說。"你也知道,你的外型不是我父母所喜歡的,而我年紀也不小了,該好好考慮結婚的事了。"
"這"姚又菁的眸光黯淡了下來。
她知道想進豪門不容易,尤其像夏澤野這樣有錢又有才氣的人,想當他的妻子,更是難上加難。
"要不,我們別分手,我不會介意的,就算你結婚了,我也一樣愛你,我不在乎名分,只要能跟你在一起。"
意思就是她可以當他的情婦,永遠不曝光!
花蘋兒在一旁靜靜地聆聽,簡直傻眼了。
該說這個女人太傻?不知羞恥?還是太死心眼?
"這是不可能的,我不會要這樣的關係。"夏澤野以絕決的態度說,眸光一掃,剛好看到一旁靜靜坐著,臉上神情千變萬化的花蘋兒,靈機一動,"何況,就算我願意的話,她也不可能答應!"
他的一手指向花蘋兒,這一指,讓兩個女人當場又呆掉。
"夏澤野!"花蘋兒終於出聲抗議。
這個男人可以再過分一點,
自己的爛情債,幹嘛扯到她的身上來?
"有。"
夏澤野轉過臉來,衝著她一笑,心裡則準備看好戲。
"『花瓶',你生氣了嗎?我也不願意這樣呀!不過,你不是說過,要跟你交往的話,我就得與我的女友們斷得乾乾淨淨嗎?"
這個死花心蘿蔔、臭男人,居然敢拿她的要求來堵她!
好,她承認,她是說過這些話沒錯,但那並不是真正的交往好嗎?只是為了成為他的假女友的緩兵之計,而他現在居然拿來當成他和女人們分手的擋箭牌!
"你可以再過分一點!"花蘋兒砰地一聲,一手重擊在桌面,站起。
瞪瞪瞪,一雙柔柔亮亮的眼兒,被她圓瞠到最大,恨不得將眼前的男人給瞪到太平洋去。
然後,本想甩身就走人,卻突然覺得心有不甘。
花蘋兒將眸光由夏澤野那張俊得令她想打兩巴掌的臉上挪開,看著一旁整個人呆掉的姚又菁。
雖然她不怎麼喜歡她,但卻有點同情起她。
"現在,你知道這個男人一點都不合格了吧?"花蘋兒跨出腳步,沒人料到她會繞過桌子來到姚又菁面前,甚至抓起她的雙手。
"你贏了,當然可以講這種風涼話!"姚又菁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
她贏了?她贏了什麼呀?花蘋兒覺得自己才是那個該哭出來的人呢!
"我一點都不覺得我贏了!"
相反地,她突然發覺,以往那個她認為只是花心,為人還挺不錯的老闆,如今看起來,真是邪惡到不行,
"你是在向我耀武揚威嗎?"澤野都被她給搶走了,她還說不覺得自己贏了?
"你看我的模樣像嗎?"花蘋兒看著她,再轉頭看看一旁仍坐著像個沒事人一樣,動也不動的夏澤野。
他似乎在考驗她的應變能力,順便欣賞著兩個女人有可能因為他而大打出手的肥皂戲碼。
花蘋兒氣得又狠狠地瞪他一眼。
夏澤野無所謂地聳聳肩,笑著。
"是不大像。"
姚又菁看著花蘋兒,發現她臉上不僅一點驕傲的神情也沒有,相反地,還有微微的愁容。
"那就對了!"花蘋兒轉回目光來,深吁出一口氣,"你真的不認得我的聲音?"
"你的聲音"是有那麼一點熟悉,但是記不得在哪兒聽過。
"我是這位仁兄的秘書。"花蘋兒提也不提夏澤野的名字,僅用一手指向他。
"喔,近水樓台先得月,辦公室戀情!"姚又菁大叫。
難怪她每次撥電話到華夏去,總是被擋下,害她聯絡不上夏澤野。
花蘋兒翻翻白眼,真想大叫——姚又菁,你沒救了!
"拜託,你為什麼總要想到那邊去?為什麼你不想想,可能是這個男人太花心,不想再跟你玩了,所以拉我出來當擋箭牌,跟你胡扯,只是想說拜拜!"
"這"怎麼可能?
姚又菁不相信,雙眸直直落在夏澤野身上,隔空與他的目光交融。
"算了,我懶得理你們了!你們的事,你們自己解決。"重重一歎,花蘋兒鬆手放開姚又菁的手,轉身,一跛一跛地離開了包廂。
站在日本料理餐廳的門口,陣陣夜風吹拂,花蘋兒伸手攔計程車。
不知是因為餐廳的地點隱密,計程車不好攔,還是因為這個時段,搭車的人仍舊熱絡,過了幾分鐘,她仍攔不到車。
後來,一部車駛出餐廳的車道,在她面前停下。
"上車吧!"夏澤野按下電動車窗,對著站在路邊的她說。
花蘋兒躊躇了下,本想不理他,最後迫於無奈,只能搭上他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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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真想一路上都不跟我說一句話!"夏澤野一手掌控著方向盤,以眼尾餘光瞟了下花蘋兒。
"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花蘋兒又瞪他。
虧她之前還對他有一點點改觀,但經過今晚,又恢復原樣。
她要貫徹自己的想法,認定他是壞男人排行榜的第一名!
"怎麼會沒什麼好說!十幾分鐘之前,我才為了你跟我的上一任女友分手耶!"夏澤野半開玩笑地說。
"夏、澤、野!"花蘋兒又瞪他。
"有。"他懶懶地瞥了她一眼。
"以前我只覺得你是花心蘿蔔,現在我卻覺得你是惡男人。"毫不掩飾,花蘋兒大剌剌地說出對他的看法。
惡男人?
想到這三個字,夏澤野卻一點也不生氣。
他慢條斯理地說:"拜託,小姐,我只是履行跟你的約定好嗎?條件也是你自己開的,難道你忘了嗎?"
忘?這點她倒是沒忘!
"我是曾這麼說過沒錯。"
不過,不是要他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和方法,好嗎?他這樣,會讓她覺得自己不過是被他利用來甩掉那些女人們的工具。而且,那女人也真的蠻可憐的
"但是,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
"有嗎?"揚高一眉,夏澤野略側過臉來看她。"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臨場反應罷了!"
什麼,看看她的臨場反應?!也未免太過份了!
這個男人真是無可救藥!
花蘋兒忍著想尖叫、想吶喊,想指著他痛罵一番的衝動,最好能翻出最難聽的字眼來罵他。
"夏澤野,你真是可惡得可以,你怎麼可以這樣整人,你這個人真是沒心、沒肝、沒腸、沒肺、沒"
她還沒罵完,就讓他突然插入的一句話弄得呆掉,只能眨眼靜聽。
"你以為姚又菁真的會很難過嗎?她只是比較擅於演戲,將傷心人這個角色詮釋得很好罷了。而她要的,不過是我能給她的金錢、珠寶,這樣的女人,值得你為她在這裡跟我大呼小叫嗎?"
"啊!"是嗎?真是這樣嗎?
花蘋兒傻眼了,腦中不斷播放著包廂中的情節姚又菁確實很傷心呀!不可能是假的吧?
"東日說你很聰明。"夏澤野突然莫名其妙地說。
"什麼?"又關江東日什麼事?
一我只是測試一下,你的聰明如果用在替我擺平其他女友上,我應該為你打幾分。"
"結果是幾分?"
居然用替他擺平女友,來考驗她的聰明?他肯定是皮癢了!
"八十分。"夏澤野坦承地說。
"八十?!"花蘋見微瞇起眼來,顯然是對於他打的分數,不是很滿意。"為什麼只有八十?為什麼不是一百?"
她想,如果她現在能揍他一拳的話,她肯定會為自己打上一百分。
"你還嫌我給的分數不夠高呀!"夏澤野搖搖頭,哼笑了聲。"也不想想,就算是假女友,你也該留下來幫襯一下,而不是丟下男友,一個人跑掉吧!"
這就是扣二十分的理由。
"這"
是呀,他說得也沒錯,她是跑掉了!但
"那有什麼關係,反正你我之間是假的,既然是假的,我為何非得留下來陪你?"
"你的心態有問題。"前方紅燈,他腳踏煞車,將車停住。
"我會有什麼問題?"花蘋兒不服氣,居然批評到她的心態?
"你這樣怎麼讓我父母相信你和我正在交往?"
綠燈亮起,他改踏油門,車子往前衝,很快駛過一個路口,他打了方向燈,在下一個路口將車子右彎。
"這"這倒是。花蘋兒無話反駁。
見她沒回應,夏澤野也沒再開口說話,直到車子停在一個巷道前。
"到了。"他說。
"喔。"花蘋兒開了車門欲下車。
"不需要道聲晚安嗎?"他側過身來拉住她的手,阻止了她下車的動作。
看著他握著自己的手,花蘋兒瞬間愣住了幾秒。
"呃,晚安,再見!"她說著,就要抽回手。
他仍緊握著不放,勾起嘴角微笑。
"這不是情人間道再見的方式。"
"那該是什麼方式?"話才剛問出口,她就後悔了。
"該是這樣。"
他突然將手抽緊,用力一拉,她順勢跌向他,他的俊顏籠罩她,他的氣息瀰漫她,他的薄唇貼上了她
幾度的揉貼輕啄,他更用力也更大膽地深吻她,直到兩人的氣息都不穩,車內的溫度驟升,再不分開,逾越尺度的事情就要發生——
"現在,知道了嗎?"他終於離開她,為發覺了她的甜美而悸動不已。
"喔。"相較於夏澤野的狂野,花蘋兒整個人呆若木雞。
"晚安。"他對著她揮揮手說。
彷彿讓人給下了咒語,花蘋兒呆呆地抬起手來,朝著他揮了揮。
"晚安。"然後,她下了車。
夏澤野一直將車子停在原地,直到花蘋兒的身影消失在公寓門前,他才戀戀不捨地將車子駛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