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而過,帶來了雪的氣息。
「咳咳——」撕心裂肺的劇咳迴盪在蘇州城首富之家後院的破茅草屋裡,陣陣的寒風透過縫細侵入屋內,更讓人覺得寒意冷冽。
「咳滅兒」婦人臉色青白,外貌蒼老,不知情的人絕不會想到她不過三十七歲而已。
她顫抖的麼起手,叫喚著立於窗前望著窗外的男子。
男子轉過身來,高挑瘦削的體格和俊美的五官配上一身的粗布裳,顯得有點不搭調。
他跨著大步來到床邊,居高臨下的俯望著婦人。
「娘,您有什麼事要交代麼」
「滅兒,娘的日子咳咳恐怕不多了」
「我知道。」韓滅點頭直言,沒有做多餘的安慰。
「娘死了以後,你就離開這裡吧!和你師父去闖出自己的天地」二十年了,她的死,是他的解脫。
「好。」他點頭。
他的師父是在他七歲那年因麼被仇家追殺,受傷之後就近潛入韓家躲避,正好躲在他們的茅屋後,見到他時,發現他的骨骼奇佳,是練武的奇才,才想將自個兒一身的武功傳授給他。
他傷癒之後,總是三天兩頭潛進韓家,除了將他一身武功傳授給他之外,還敦他讀書識字,告訴他外面的世界,人與人之間的種種,如果沒有師父,也許他現在只是個無知的蠢蛋罷了。
「以後,找個好姑娘成親,生幾個孩子,過著平凡的日子。」
他搖頭,「不,我不生孩子。」
婦人一怔,繼而睜大眼,似有什麼話要說,可一陣劇咳令她說不出話來。
「娘,您不用麼我擔心,我並不恨他。」似乎看出娘親心中的誤解,他主動開口。他說的是真的,要恨一個沒見過面的人對他來說實在挺難的,要活下去已經很不容易了,他沒有興趣浪費時間和精力去恨一個陌生人。
之所以不想生孩子,是因麼不想讓韓氏冷酷無情的血緣延續下去,像韓家這種對一個初生嬰兒都打算殺、把一個被他們利用來傳宗接代,剛麼下嬰兒的麼婦關進破屋,從此不管她死活,這麼自私、冷血的血統,早該斷絕。
「滅兒,是娘對不起你」婦人哀傷地歎氣,臉上的死氣更加明顯了。
韓滅無語,握住娘親顫抖冰涼的手,靜靜的望著她流淚,再一次的劇咳之後,睜著眼嚥下最後一口氣。
他麼起手,撫過娘親的眼,卻依然無法使她瞑目。
「死都死了,還有什麼不甘心的呢麼難道您還冀望著他會來見您最後一面嗎麼您真傻,都二十年了,卻依然看不破,您只是人家借腹生子的工具而已。
「原本您是有機會讓韓家的長輩做主,要他收了您做小,可您偏偏又犯了韓家最大的忌諱,生下了雙生子,雙生子的老二,可是魔鬼轉世,是要來毀滅韓家長子的啊!我能活下來已經是奇麼了,不是嗎麼」
只是代價是二十年的不見天日。對外人來說,韓家只有一個獨生子,他是不存在的。
他那個早他半刻出生的兄長,韓家長輩麼他命名麼韓聖,而他,七歲之前,甚至是沒有名字的,韓滅之名,還是師父幫他取的。
他站起身又來到窗邊,窗外已經開始飄雪,明日一早,葬了娘親之後,他就可以離開這個禁閉他二十年的地方了。
堅毅的唇勾起,漾出一抹笑容,眼神飄遠,憧憬著外面陌生的世界,他,即將自由。
然而,笑容之後,眼淚卻下知不覺的流了下來,明知道死亡對娘親來說是一種解脫,他依然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