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個簡訊就讓羅嫣兒變得心不在焉,讓她整天都特別注意時間和外頭的動靜。
眼看就要日落西山,約定的時間就快到來,她居然心慌起來。
幸好今天不是假日,所以她向服務生交代一些事情,就上樓去整理儀容。
這次她沒有特意打扮,只是換上一般的洋裝和外套後,便趕緊走到店門口。她刻意步行了數十步,不希望被其他人瞧見彭啟照來接她的畫面。
唉!她幹嘛那麼緊張?不過是吃飯……
猛地,高中畢業那天的事情再度竄進腦子裡,彭啟照的話令她禁不住的打了個冷顫。
不會吧?他應該不會那樣對她吧?
羅嫣兒突然發現自己的處境變得很微妙,她興起想放棄和他見面的念頭。
匆忙的將腳步一轉,準備回店裡時,一輛車子迅速的停到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她嚇了一跳,這時,車窗搖下,彭啟照的臉龐出現。
「快點上車吧!」
羅嫣兒遲疑著,就是沒有勇氣伸出手去拉開車門。
「怎麼了?快上車啊!」他再度提醒她。
雖然內心猶豫,但又擔心被其他人看見,她索性把心一橫,快速的開門鑽進去。
「快點開車!」她說道。
他將車頭一轉,離開。
羅嫣兒還是有些擔心的探望四周,幸好沒見到什麼認識的人。
「不過是吃個飯,用不著那麼緊張怕讓人撞見吧?」他的觀察力還是如此敏銳,總是能輕易的看穿她的心思和行為。
「我沒有緊張,只是不想讓人誤會。」
「誤會什麼?」
當然是誤會他來接她的事情。她的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矛盾。
「算了!那種事不重要。話先說在前頭,答應跟你吃飯是因為我有話想跟你說清楚,沒有其他意思。」她顯得有點坐立不安。
「其他意思?什麼叫其他意思?」他眼神之中有著不解。
不知他是真不懂還是裝糊塗,但無論是哪一項,她都不打算多做解釋。
「雖然我的店不是什麼大餐廳,但平時晚上客人還滿多的,通常都是走不開,可以的話,我希望結束晚餐後能盡快回店裡。」她暗示他,除了吃飯,她不打算跟他去其他地方。
他沉默一下,接著問道:「你的店名叫嫣然小館,是你自己取的嗎?」
「是啊!當時想了許多名字,後來還是決定用簡單點。你一定覺得很沒創意吧?」
「不會,念起來很順口,感覺很輕鬆。」
她很高興聽見他這樣的回答,她知道他是不會說諂媚話的人。
「這是繞圈子讚美我嗎?」她朝他嫣然一笑,與她的美相應和。
他瞥了一眼,差點控制不住車身,幸好他很有技巧的掩飾住,表現輕鬆的道:「算是吧!」
她笑出聲,「謝謝。」
她的回應讓他的心情飄上一種異樣的喜悅,為了不讓自己變得奇怪,他改變話題,「對了,你打算跟我說什麼?如果是結婚的事,勸你別浪費時間,我是不可能改變心意。」
「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非跟我結婚不可的理由嗎?」
他沉默起來,令她的心情忽上忽下,十分緊張與不安。
這時候,車子來到一家高級餐廳前,他停好車熄火後,側身面對她道:「你喜歡我,不是嗎?」
這樣的直球讓她愣了愣,「那是……高中時候的事情了!」
「意思是現在不喜歡了?」他擅自定下她的回答。
剎那間,她緊張起來,就像有個聲音在她耳邊大聲的說沒有,絕對沒有。
「我……不知道……」差點就脫口喊出心裡的話,幸好她及時改口。
下一秒,他英俊的臉龐突然靠她好近,令她心跳加快,一雙杏眸只能盯著他的眼,身子動彈不停。
他的手越過她的肩,探人她的發,扣住她的後頸後,將她拉向自己。
兩人的鼻尖幾乎快碰在一起,他性感一笑,柔聲道:「別想撒謊,我知道你還喜歡著我,既然如此,又何必猶豫呢?」
話畢,不給她思考與回應,他逕自封住她的口。
「唔……」她根本連推開他的時間都沒有,唇舌就遭他狠狠的掠奪。
這個吻充滿霸道與無禮,不准她反抗的意味十分強烈,就好像她已經是他的所有物,不容許她再有任何拒絕,同時也散發著濃郁的警告與暗示。
羅嫣兒想掙脫他的鉗制,然而身子卻完全使不上力氣,身上的每個細胞全都因為他的吻而背叛她,一古腦兒的全都傾向他,甚至沉醉在他的吻之中。
她的心境產生無數的變化,異樣的情緒與悸動在她體內擴散開來,腦子卻一片空白,任憑他放肆一切……
只是一個吻,就讓她心神不寧,無法專心。
用餐的過程中,羅嫣兒顯得有點失神,原本想對彭啟照說的話全都忘得一乾二淨。
彭啟照的表現始終自然,只是她交談的態度卻有些冷漠,同時她還發現他說話的速度有點快,總是在她還沒來得及回應時就結束話題。
最後,她乾脆選擇聽他說話。
她觀察彭啟照的情緒變化和說話的內容,沒多久就察覺到,他真的把她當成結婚的對象,不但向她解釋家裡的成員,還有自己的事情和事業。
她聽著聽著,越覺得他的認真好恐怖,但又找不到適當的時機介入,向他說明自己還沒有準備好要結婚的事情。
「聽我說話很無聊嗎?」他突然冒出這句話。
她看著他,「不會啊!怎麼了嗎?」
「你不發一語,很不耐煩的樣子。」
見他一臉不悅的模樣,她輕蹙眉,「沒那回事,是你說話太快,我根本接不上,況且這中間,你也從來沒問過我意見,要我回答什麼?」
經她提醒,彭啟照才察覺不對,臉上意外的有些不好意思,「抱歉!職業病,一時間忘了改回來。」
她理解的點頭。
「沒關係啦!我發現你口才好,反應也很快,真不敢相信居然到現在還是單身。」她這句話有點試探意味。
他的唇角忽地飄過一抹笑意,「你想知道為什麼嗎?」
她輕啜口紅酒,沒有回答,不過表情卻是好奇。
「這三年來,我不知被逼相過多少親,而我有個壞習慣,會在和對方見面前,委託我一位擔任檢查官的朋友調查對方所有的事情,包括她身邊親朋好友的資料。」說到這,他故意停頓,等著羅嫣兒的反應。
果不其然,只見她杏眸瞪得好大,一臉不敢相信。
「接著等我見到對方,就會以門當戶對為借口拒絕對方,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我的壞習慣,最後就沒人敢為我介紹對象了。這就是我還一直單身的理由,如何?很有意思吧?」
就像在閒話家常,他的表情完全沒有任何變化。
羅嫣兒愣了好半天才回神,卻一句話也回應不了。
他在想什麼啊?真是太可怕了!難道每個當律師的都會幹這種事嗎?
該不會連交個朋友也會先來個身家調查吧?有錢人的世界和想法令她百思不解。
「既然如此,那有關我的事情,你應該全部都知道了啊!相信我一定是你相親過的女性裡,最配不上你的人吧!」她的家世沒多好,加上又負債纍纍,怎麼想都與他們彭家門不當戶不對,為什麼他還要選擇她當結婚的對象呢?她被彭啟照的想法搞得莫名其妙。
沒來由的,他笑了,原本沒有任何變化的臉部線條突然改變,令她有些吃驚,而一道回憶閃入腦海,那正是當年她在保健室裡所見到的他。
一模一樣的感覺襲上心頭,一股燥熱竄逼全身,羅嫣兒覺得室內的冷氣突然不夠強。
她想起剛才在車上他對她說的話,那是否還喜歡一事,在此時揭曉了。
原來……她始終沒有忘記他,一直還喜歡著他……意識到這一點。她心慌意亂起來。
內心明明有喜悅,卻無法完全高興起來,總覺得還有一份害怕緊緊的揪住她的心,教她無法正視自己真正的心情,彭啟照在恢復原來表情後,準備開口,她卻打斷他,一個起身,「我該回去了,請你送我回店裡吧!麻煩你了。」
嫣然小館的營業時間是早上十點到晚上十點,她希望能在打烊前趕回去。
彭啟照像是瞧出她不願意再和他交談下去的心情,於是聳了一下肩,跟著起身,「我明白了,那就走吧!」
拿起帳單,他先走一步。
她整理一下衣物,跟上他的腳步。
突然,她驚覺一件事,那就是他是如此的引人注目。
周圍無論男女,好像都被高挑、挺拔又帥氣十足的他所吸引,他走路的步伐強而有力,自信滿滿的舉止自然又好看。她見到櫃檯小姐在收下他的信用卡時還臉紅了!
彭啟照一點都不在乎被人盯著瞧,看來他早就習以為常了吧!
不舒服的感覺飄上心頭,羅嫣兒有種不甘心和嫉妒,明知道他從以前就是引人矚目的男子,但是心裡還是免不了有些不是滋味。
唉!她真是有病啊!居然會在意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為了整理好紊亂的情緒,她匆匆的朝門口而去,希望外頭的空氣能讓她多少清醒一點。
她的心,根本沒有自己想像中的平靜啊!
一路上羅嫣兒保持著沉默,彭啟照也沒有再開口說話,直到車子在嫣然小館停下,她才向他道謝和道別。
回到店裡,客人只剩兩桌,她瞧著牆上的時鐘,還差十分就十點了,該準備打烊了。
羅嫣兒要晚班的服務生開始收拾,沒多久,客人離去,她掛上休息的牌子。
為了分散注意力,她專心在許多事情上,直到半小時過後,廚師和服務生相繼離開,她準備放下鐵門,卻被站在外頭的人影給嚇到。
「彭啟照!」她喊道。他怎麼會在這裡?他不是開車回去了嗎?
他越過她身邊,走進店裡。
「喂!我們已經打佯了!你……」
「請我喝一杯你親手調配的咖啡吧!」他在吧檯前選了個位子坐下。
羅嫣兒被他這樣的舉動弄迷糊了。
放下鐵門後,她走向吧檯後面,來到他對面,「你想喝的話明天再過來吧!我要休息了。」
他十指交錯於下顎處,看著她,「我是故意等你打烊的,」
「什麼意思?」
「為我泡杯咖啡很困難嗎?」換話題似乎是他的習慣。
實在搞不懂他在想什麼,羅嫣兒在猶豫好半響後,還是為他煮了咖啡。
她熟練的操作著,最後將一杯香醇的咖啡遞到他面前,「請。」
他品嚐一口,臉上立刻出現讚賞,「真的很不錯,就跟聽說的一樣好喝,怪不得有許多老客戶上門。」
他一定也調查過她的事情,否則不會這麼說。
「好喝就快點喝完,然後趕快回去,我要休息了!」她清洗著器具,一臉不耐煩。
彭啟照望著她,「我的存在會讓你不舒服嗎?」
「沒那回事,只是現在真的太晚了!你應該快點回去,而不是在這裡喝咖啡。」她將器具放回原位。
「我今晚沒打算回去。」
聞言,她差點打翻玻璃杯,她轉身面對他,「你……剛說什麼?」
她沒聽錯吧?他剛才說沒打算回去,那是什麼意思?
彭啟照將最後一口咖啡解決後離開位子,他瞧了四周後,朝裡頭而去。
「喂!你幹什麼?那裡是私人禁地。」她根本來不及阻止,只見他已經推開一扇門,踏上二樓的階梯。
「你到底想幹什麼?彭啟照……」她匆忙的追上去,心頭亂糟糟。
二樓有個簡單的小客廳,後方有兩扇門,一間是臥房,一間是書房。
這裡是她的私人地盤,至今還沒有任何人踏人過,因為她是個極度重隱私之人,如今彭啟照卻像個主人似的闖進她的領域,頓時令她很不高興。
「彭啟照,你不是律師嗎?難道不知道你現在這種行為是很要不得的嗎??她好不容易才衝到他面前,擋住他的路,指示他快點離開到樓下去。
他沒有離去的意思,「哪一間是你的臥室?帶我進去吧!」
什麼跟什麼啊!羅嫣兒簡直快昏了。
「我為什麼要帶你進我的臥室?你這個人腦袋有問題是不是?總之,你快點下去,二樓是我的私人地盤,你別隨便上來。」她提高嗓音,帶著斥責喝道。
突然,他一個伸手就環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擁進懷裡,以居高臨下之姿盯著她的眼,含笑道:「嫣兒,你還真遲鈍,我剛剛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我沒打算回去,當然是因為我在這裡過夜羅!」
什麼?他的話讓她傻眼。
被抱緊的身子立即感受到他的體溫,再加上他那帶點特殊暗示的話,一下子就讓她的身子染上熱意,雙膝掠過戰慄,一陣酥麻竄進腰際,害她差點站不住腳。
「你……在胡說什麼?放開我,快點放開我!」她掙扎起來,拚命的想要逃離他的碰觸。
她渾身開始不對勁,心跳急促,血液竄流,腦袋一下空白、一下紊亂。
他收緊雙臂,與她的身子更加貼近。
就算是西裝,也無法遮掩彭啟照那壯碩的體型,他全身充滿霸氣,就好像佇立在山峰處的猛獅,一雙深邃利眸隨時都緊盯著獵物,只要時機一到,就狠狠的撲上前將之掠奪。
羅嫣兒總算意識到自己目前的處境,她實在不應該讓他進入店裡。
但一切都來不及,是她將猛獅放進來,如今被當成獵物捉住,後悔已太遲了。
「彭啟照,你快點放開我,要是你敢對我亂來,當心我告你。」她緊張的大聲喊道。
她死命的掙扎著,他不肯鬆手的緊擁著她,兩人力道互扯之際,重心一個不穩,一塊跌到地上。
他動作快她一步的來到她上面,扣住她雙腕,將它們分開壓在她腦袋兩側。
「彭啟照,你這卑鄙小人!」她想用膝蓋踢他,卻因為他跨坐在她腰處而無法如願。
「討厭!走開,放開我啦!來人,救命啊!強暴啊!救命啊!」她心急的亂喊亂叫起來。
彭啟照一點也沒有放開的意思,他忽然開口,「你喜歡我,不是嗎?」
又是這一句,她覺得又氣又恨,難道因為她喜歡他,他就可以對她亂來嗎?
「我是喜歡你沒錯,但這並不代表你就可以對我為所欲為。」
他的臉靠近她,「我是你初戀情人,不是嗎?」
「那又如何?」她一雙怒眸瞪視他。反正她的事情他全都知道,根本沒什麼好隱瞞和撒謊。
「初戀情人想抱你,為什麼要拒絕?」
「初戀情人、初戀情人,你為什麼要一直把初戀情人掛在嘴邊?如果你只是想嘲弄我、報復我,那你確實辦到了!所以……你快走開啦!」她對他發洩心中的憤怒。
他直視她染怒的雙眸,表情稍微柔和,「我只是不懂,你為何要一直拒絕我?難道你從來沒想過我們會有再相遇的一天嗎?」
這番話讓她的心受到極大的震撼,整個人幾乎都愣住了。
她是否曾經想過會與他再次相遇?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她無法否認,她確實想過有一天能和他再度相遇,但是那只是想想罷了!她從來不認為會實現,甚至還想過他早就結婚,兒女成群。倘若是那樣,她還寧願永遠不要和他相遇。然而,事實不然,他不但單身,還沒有交往的對象。
說她的心沒有受到動搖全是假的,當他開口說要和她結婚的剎那,她還以為是在作夢。
她的眼角被激動的情緒染濕,他望了她一會,忽然放開她的手,逕自起身。
她愣了一下,隨即離開地上,站好後,拚命的整理亂掉的衣物。
「你放心,我會決定娶你,只是因為我厭煩了父母的逼婚,而你的出現正好幫了我,況且我父母也很喜歡你,既然如此,我乾脆順了他們的意思。」他是背對著她說這些話。
羅嫣兒無法瞧清楚他的表情,只覺得他的語氣很冰冷。
「為了你家人好,還有你這間嫣然小館,我認為你還是別拒絕我的求婚比較好,反正跟我結婚對你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不是嗎?」他回頭看她。
他面無表情的樣子令她瞠目結舌。
原來這就是他真正的想法嗎?
她感覺有股寒意自腳底竄入身子,沁人血液,令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你的想法還真奇怪,既然是那種理由,又何必一定要選我?而且想也知道你比較吃虧吧!跟我結婚完全沒有好處,不是嗎?」她的聲音在發抖。
「這就是我跟你不相同的地方,我根本不需要什麼好處。」
她自嘲一笑,「說得也是,我真是問了個愚蠢問題!總之,你的意思是,我不想要都不行,是吧?」
「沒錯!」
多麼霸道又任性的男人啊!羅嫣兒萬萬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令她哭笑不得之事,能夠嫁給初戀情人是多麼美好的事,就像他說的,是許多女人的夢想。
但是為什麼她卻感受不到任何喜悅呢?她無法想像兩人的未來會怎樣,也無法去想像。
初戀雖然很美,但若不是在兩情相悅之下結合,豈不是太悲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