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個是休沐,他人在家裡。」段榮一邊走,一邊說道。
金心兒實在不敢置信,她竟然會這樣沒頭沒腦,就這麼跟著這位小王爺前往將軍府。
「要給人看見了,多怪啊!」她跟在段榮後頭,忍不住碎碎念著。
「擔心什麼,只要說你是金姑娘身旁的丫鬟,來這兒是給霍大人送東西的,大夥兒只會暗笑他們小倆口感情好,不會多說什麼的。」
心兒無奈地白了他一眼,不禁歎了口氣,覺得這個段榮的腦筋實在動得飛快,非常人所能及。
他出的點子雖好,卻讓她心底泛起了一陣酸澀,難受得緊。
替小姐送東西啊?那就像是紅娘那樣囉?她哪可能願意?
雖然為了自己的偷偷摸摸感到有些悲哀,但話又說回來,要是她沒有假扮成丫鬟,那麼就連出來見他一面都成了問題。
唉呀!她被弄糊塗了!
她為什麼會因為這樣的事情而感到百感交集呢?
她應該要非常不願意看到他,或是專心致志地想著待會兒要以怎樣的方式讓他難堪或愧疚,以扳回一城。
但是為什麼自她一踏入將軍府起,她就感到好開心,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著,之前那些氣他、怨他、討厭他的情緒都沒了?
難道說是這兒的風水特別好、靈氣環繞,以至於人心舒爽、筋脈順暢?連心情也跟著好起來了?
還是她希望藉由這個機會,在口頭上贏他一回?
或是說,她抑不住的雀躍是因為……她想見他?只是單純地想見他,而不是希望藉由羞辱他來得到勝利感?
她發現自己好難否認這個事實,怎麼會這樣呢?
難道她對霍紹青有意思?若她對他也有意,那、那她叫珂珂扮成金心兒,又是為了什麼呢?
心兒歎氣又歎氣,好生疑惑。
她怎麼會將自己推入一個連她都無法理解、掌握的漩渦中呢?
「你臉上的神情還真是豐富。」段榮突然轉頭瞄她,瞧她臉上一下憂愁、一下期盼的表情,做出了評論。
心兒意識到自己的喜怒全表現於色,收斂地抿了一下唇,將那些雜亂無章的思緒全數收起,轉移話題地輕聲問道:「請問霍老夫人她在嗎?」
她突然想起,霍老夫人就是在廣延寺見到她,深覺滿意,才上門向爹爹提親。要是霍老夫人在此刻突然出現,那麼不就得逼著她露出真面目、現出原形?
她的計謀可不能就這樣輕易地被識破呀!
讓其他人知道都還不要緊,要是讓那個脾氣似乎不太好的霍紹青知道了……
金心兒自認天不怕、地不怕,可一想到那個幾乎是她兩倍高壯的男人,隨便一捏便能讓她斷氣,以及他那無法忽視的存在感和怒火,就情不自禁地、有些沒用地打了個寒顫。
「霍老夫人出門去了」L段榮應著,話鋒一轉。「老夫人年紀雖然有些大,可記性還是很好的,她對你還很有印象喔!」
「她還記得我?」什麼意思?
「是啊,幾天前,大夥兒提及與你們金家的親事時,老夫人還在說金姑娘身邊有個看起來十分能幹的丫頭呢,說是較金姑娘略矮些,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一看就知道是個精明樣兒。」
霍老夫人,記得她這個「丫頭」?!
金心兒聞言,完完全全地傻了。
這世上竟有如此令人不敢置信的事!
雖說每每出門,她讓兩個丫頭穿上她的衣裳,其目的就是不希望外人認出哪一個才是正牌的金心兒。
然而,傳聞中十分和藹的霍老夫人也未免太不謹慎了,竟然看見乖巧的珂珂,便認定她是金家大姑娘。
認錯了還不打緊,未經證實就派人上門提親,這實在太衝動了!
怎麼會有這般糊塗的事?!
這麼說,就某方面面言,她並沒有欺騙霍紹青呀!畢竟,他母親看上的姑娘、那個適合他霍家的理想媳婦人選,真是珂珂。
一股酸澀感逐漸加深,本來輕快的心,瞬間變得沉重、委屈。
「往這邊走,紹青待在書房時,是不准旁人來打擾的,因此就連下人也不會到這邊來,你大可放心。」
「那你還帶我去打擾他引」她沒好氣地說道。
她可不想被霍紹青給轟出門哪!
「你不同。」好理所當然的語氣。
「你又知道了?」她沒心情同段榮爭辯,但語氣還是溢滿了不以為然。「到時候他將我趕出來怎麼辦?我雖是個丫頭,可也不見得天生就是討罵挨的命。」
「紹青不會趕人的,他只會用他漠然的眼神靜靜地望著那個擾亂他的人,然後對方就會知難而退。」段榮笑著。「他很少開口罵人的。」
「哼!」她像是聽見荒唐無稽的話一般對段榮冷嗤。
段榮的笑痕更深了。「所以才說你比較特別呀,他鮮少有失控的情況出現,除了對你。」
「哼!」她依然是深深地不以為然。
除了對她,不曾對其他人發怒過,就表示他對她是特別的?
這實在不太具有說服力。
誰希罕有這種「特別」待遇啊?
正翻著白眼,她已經跟著段榮來到了一間房門前。
「到了,進去吧!」說著便打開緊閉的門。
「什麼?」金心兒還來不及反應,一抬頭,便硬生生對上了霍紹青微閃過詫異的眼睛。
霍紹青只看了她一瞬,便轉向段榮。「段兄,這是怎麼一回事?」
段榮大步走到他身邊,將那條煉子交還給他,一副功德圓滿的模樣。
「翠兒姑娘不願意接受你的心意,於是我就把人給你帶來了。」
還沒待他回答,段榮便將話接了下去。「啊,我還有事,先行一步。紹青,你們聊完之後,記得送翠兒姑娘回別院,你這府裡七彎八拐的,容易迷路。」說著,便一溜煙地跑了。
相較於心兒的錯愕,霍紹青的一臉平靜可以稱得上是冷漠無情了。
他又瞄了心兒一眼,沒有詢問她是怎麼被段榮帶出來的,沒有詢問她一個姑娘家怎麼蠢到跟著人家走。
他只是勾起那條煉子,逕自走回案桌旁,一面翻看桌上的卷宗,一邊淡漠地問道:「你不肯收?」
「沒有理由收下。」她翻了翻白眼,冷然道。
霍紹青微微一頓。「不給我道歉的機會?」
這句沒有起伏的話,實在是聽不出其語氣中的誠意,不知他是誠心的詢問,還是刻意的嘲弄。
「奴婢出言不遜,霍大人生氣是自然的,怎麼還敢收霍大人的東西?」她垂著頭,方纔的事情還擾亂著她,她正難受得緊,如今面對他那難測的態度,讓她更覺得委屈了。
要她相信會以這樣態度待人的男人,竟送東西給她……太難了!
八成是那位段皇子出的主意。
「是這樣嗎?」他的語氣依然冰冷,隱隱約約透著一股嘲諷。
「不然您以為是如何?」她有些不馴地回應,頭仍是垂得低低的。
「抬起頭來。」他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不知何時,他又回到她面前,低聲命令道。
他遮住了她面前的所有景象,讓她睜眼所看到的,只能是他。
她緩緩抬起頭,緊握著雙拳逼自己無畏地直視他,性子裡的剛烈不允許她有些微的示弱。
但太難了,她怎麼會是這個男人的對手?
他霸道的氣息依稀噴吐在她柔嫩的臉蛋上,傳來一股她不熟悉的溫熱。
咫尺距離讓她原本就不穩定的心,更加慌亂地奔跳;而他那劍眉英目中散發出的力,也讓她看傻了。
他是震懾人的,卻也是吸引人的……
她早知道的。
霍紹青審視她臉上的每個表情變化,看著那雙向來靈慧卻被他惹得流露出些微傻氣的水亮明眸,不禁笑了出來。
他突兀地抓過她的右手,硬是將那條煉子替她戴上。
「這……」她一愣,反應極快地想要將手抽回,卻被他牢牢握著,強勢地掛上煉子。
「這是我給你的。」他只是這麼說道。又打量了一下,似乎十分滿意自己的眼光,覺得這東西的確非常適合她。
「我並不是說這個,只是奴婢收下這個並不恰當。」她十分苦惱地輕嚷。
他揚眉。「我覺得挺好看的。」
她瞪他。「你這人怎麼這樣蠻纏,你明知道我在說什麼!」
「你在說什麼?」好生無辜地問,沒流露出一絲逗弄她的模樣,像是完全不知道她到底在氣什麼。然而她氣得臉兒紅撲撲的,煞是好看。
「我是說,你不應該送東西給我。」就當他是難以溝通的野人好了,恐怕他同蠻子打仗多年,也早變成蠻子了。
她壓下怒氣,好聲好氣地解釋。
「為何?」
還問為何?!
「這本來就不合禮數,更何況你可是我未來的姑爺!」
「真是這樣?」
「你要問上一百回才甘願嗎?」
他沒回話,像是壓根沒聽見似的,只是細細地打量她,一方面為了自己能夠這般操縱她的情緒而感到得意,一方面是被她吸引住目光,栘不開視線。
送她東西的確是個大膽的舉動,他並不是不知道。
但他與她之間隔著太多的禮教束縛,縱使他天天上金府走動,也不見得能同她說上什麼話。
在這等情況下,他壓根無法完全瞭解她,也無法完全瞭解自己的心意。
因此他找段榮幫他一回,除了略表歉意之外,也探探她的心意。
既然段榮將她帶來了,那表示她對他也如同他對她一般?
但即便如此,他能夠告訴母親:比起那個懦弱的金心兒,她身旁那位聰慧機敏的丫頭,還要更討他歡喜嗎?
討他歡喜?他對她還不夠瞭解,可為何他已想到這件事了呢?
他一向謹慎,但面對這個讓人困惑的丫頭時,卻精明不起來,任意地被她牽引了情緒。
對於金心兒,他夠瞭解嗎?而對於眼前的她,他也夠明白嗎?
他到底是怎麼了?
見他只是瞅著她看,也不回話,心兒的眉緩緩皺了起來。
說話呀!
金心兒內心正在大聲吶喊時,霍紹青說話了,然而這話卻完全不在她的預料之內。
「說,你家姑娘究竟是怎樣的性兒?」
她微愣了一下,他要問的,竟然是金心兒的性子?
她不解地望著他,看他那像是在等待答案的冶情眸子,心兒腹中熊熊燃起的一把愛火緩緩熄滅了,只剩下嗆人口鼻的燒焦味。
「大姑娘她……脾氣很好。」她悶著聲音這樣說道。
自從知道霍老夫人喜歡的是珂珂後,她一顆心就這樣悶著,她本以為、本以為只要他喜歡她,那一切就無所謂了,誰知——
咦?她希望他喜歡她?
她又望向他,覺得他的眼裡就像她的一般,除了煩躁,還有許許多多她分不清的情緒盤繞著。
此刻的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霍大人雖忙,可偶爾也上咱們那坐坐,大姑娘會很開心的。」她不知為何自己會這樣接下去,究竟是賭氣還是……
「她會很開心?」他淡聲反問。
他為什麼會問她金心兒的事?金心兒干他什麼事!
他壓根就不想要在意那個完全引不起他任何注意的女孩,然而眼前這個丫頭太古怪,讓他滿滿的戒心放不下。
還有那始終存在的禮教也箍綁著他,他從來沒像此刻這般惱怒過,要不是她用含著委屈、困惑、氣憤的眼神望著他,他一定會失控地在房裡踱來踱去、大口吐著氣。
他們似乎都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麼,知道彼此在為什麼事傷神,可卻因為各種說不出的原因而無法坦然面對。
他想見她,卻又不能經常去見她——見不到她,心神不寧;見到她,卻又是各種愁緒接踵而至。
此刻的他又氣又急,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什麼時候變成這般窩囊了?
可惡!
心兒吸了口氣,不想再待在這令人感到壓迫的地方。「霍大人,若沒其他事,那奴婢先……」
眼前突地一暗,讓她頓住了話。
心兒完全來不及反應,便被他的大掌櫃住了後頸,而他靠過來的俊臉,更執行了他已經想了許久的美事——吻上她豐潤的朱唇。
他的唇並沒有逗留太久,甚至可說那只是輕巧溫柔的碰觸,是情不自禁、甚至可以說是懷有一些惱怒情緒的衝動舉措。
惱怒些什麼呢?
惱怒他們之間那些複雜的關係、惱怒她和他的不坦率。
這是他第一次失控,卻感覺不像是頭一次吻她。
他看向她,發現她眼中也有相同的困惑和震驚,以及……相同的情愫。
他微歎了一聲,始終剛強的心柔化了,微微抬手,想要貼上她的臉。
但,她那瞬間冷肅的眼神讓他頓住了所有動作。
「霍爺——」
他望著她,一直到自個兒眼中透出的感情緩緩散去,才沉聲道:「回去吧,我送你。」
他垂下手,往門的方向走去,拉開門,高大的身影跨出房門。
金心兒則怨怒地瞪著他的背影,憤恨地跟了上去。
哼!走就走!
☆
金心兒簡直氣壞了,瞪著她那雙水亮的眼睛,翻來又覆去,一下坐起、一會兒躺下。
可越翻越生氣,越動越心煩!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他可惡極了!
怎麼會有人這般不可理喻!
佔了便宜,還馬上翻臉不認帳,又急著把人趕回家,這是什麼道理?!
樞密使了不起嗎?就可以這樣亂吻人嗎?!
她一路從將軍府氣回家,飯也吃不下,連最愛的卜書也看不下,滿腦子都是他的無禮、他的蠻橫、他的莫名其妙!
珂珂、小南嚇得躲得遠遠的,完全不敢靠近她,怕遭池魚之殃。
但……更奇怪的是她自己,其實在他搭上她的肩時,她就察覺到他的意圖,可她竟然沒有任何抵抗,像是甘於接受一樣。
她記得那時候自己的心跳加速,眼前一片迷濛,像是骨頭都酥了、散了。
金心兒輕撫著唇,憤怒稍稍淡緩後,突然覺得那個突兀的吻,有著難叢言喻的熟悉感。
她想起了那個已經被她遺忘了許久的夢。
他做的事情,就像夢中人那般,強勢卻又懾人心魂。
心兒第十一度坐起身,拿起枕邊的卜書,無奈地快速翻閱著。
為什麼她從沒想過為自己和他卜個卦呢?
「上天的旨意」不是她一向堅信的嗎?尤其遇上了這個棘手讓人困擾的問題,她更是應該要請求上天給個指示呀!但為什麼她卻沒有想到呢?
心兒快速地翻著卜書,卻又突然頓住了動作,將卜書緩緩合上,呆呆地、有些無助地望著前方。
為什麼她此刻想起了這個辦法,可她卻不怎麼願意採用呢?
是因為她不希望卜出來的結果不是她所希冀的嗎?
那她希望的又是什麼呢?
心兒躺回床上,抱著頭、皺著眼睛和鼻子、張大嘴,無聲地大嚷著。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這樣困擾、這樣煩躁、這樣不知所措,到底是誰害的呀!
覺得所有的惱怒到了一個極致,金心兒吐了好大一口氣,翻身下床……
☆
夜已深,霍紹青房裡燭火仍亮著。
案前,他注視著早應批完的公文,深深歎了一口氣。
他耳邊響起稍早段榮那幸災樂禍的聲音增——
「紹青,你在批公文啊?」
「不然我在做什麼,畫烏龜嗎?」
「你真的批得下去?」
「你在說些什麼?」
「霍大人,您眼裡看的是「字」呢?還是「人」呢?」
「你究竟在胡說些什麼?」
不是不明白段榮當時在說些什麼,但他只是如此淡應著。
他在做些什麼?
他為什麼就不能強勢一點?
他明明就知道她不坦率又愛鬧彆扭的個性,卻也跟著她嘔氣。
他吻了她,她卻冷漠以對,明明就是因為姑娘家臉皮薄,又加上她性子強硬,不希望就這麼任由他擺佈,他都知道的……
可這女人實在是太令人生氣了!
霍紹青眉一擰,正要傾身將蠟燭捻熄,卻又突然警覺地往窗口方向瞥去。
他的窗外即是後院,院子圍牆外就是大街,要是真有人想闖進來,也不是件難事,但他不太相信有人膽大到敢夜闖將軍府。
他吹熄蠟燭,看向窗外顯現的黑影。
若此人是宵小,也未免太不專業了。
他推開窗,伸手就要抓住那個人,卻詫異地對上黑暗中一雙正怒視他的眼睛,像是他才是那該死的偷兒似的。
「你……」他愣住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麼。
「我想找你談談。」
說著,金心兒粗蠻地推開他,爬進屋裡。
「你也太大膽了!」他伸手扶住她,一邊低嚷著。「夜闖男人的房間,給人家知道了,你還要不要做人啊?」
她瞪向他,站定後立刻撇開他的手。
「霍爺,您以為自己有資格說這些話嗎?」
「你想要說今天早上的事情?」
「對。」
「是你逃開了。」他平靜地道。
「我逃開?是誰做了那種事之後,二話不說就趕我走?」她踮起腳尖,努力想同他抗衡。
他歎了一聲,「貼心」地將她攔腰一抱,往案上坐好,接著彎下身,手撐在她的兩側,如她所願地與她同高。
「那你認為我是為何會這麼做呢?」他低著聲音,鼻尖幾乎觸到她的。
四周很暗,他幾乎只能看見她冒火的眼睛。
不知為何,他被她的羞怒的眼神逗得有些樂。
他的反問讓金心兒十分不滿意,挑釁地問:「霍爺認為奴婢不過是個丫頭,因此可以態意輕薄吧?」
「住口。L他打斷她,但卻不是頂惱怒的大吼,甚至還漾出一抹笑,換了個話題。「你為什麼會來?」
這丫頭,明明知道為什麼,還故意這樣激他。
「我方才就跟你說過……」這人真牛,怎麼說都說不聽。
「你想要一個答案是吧?」他再度打斷她,問道,低沉的嗓音像是蠱惑人心一樣。
「嗯!」她緊握著雙手,雖咬牙希望能夠撐住一丁點的強勢,但原本十分有魄力的眼睛被他牢牢攫住後,便軟弱了下來。
「既然來了,咱們就把話說清楚。」他微微側了一下頭,眼睛仍深沉地直勾著她,越靠越近。
「款?幹什麼?你不是要「說」清楚。」她往後微躲,噘著唇咕噥。
他瞇了一下眼,靜靜地望著她,說道:「不都是動嘴?」
說著將大掌貼上她的臉蛋,細細地觸撫著。
她只是抿著唇,不甘願地瞪著他。
見她沒有閃避,霍紹青滿意地揚唇,再度吻住她。
心兒羞怯地仰首,覺得一顆心雖仍是慌慌亂亂的,但卻逐漸變得踏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