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爺的愛妻 第八章
    坐在窗前的椅上,懷香緊抿著唇,想起下午顏老爺的話原以為,她可以接受這一切的。

    其他人沒有說,但她明白,以她的身份能當上相爺的妾室,已是她的福分,但……一想到顏慶玉身邊將會伴著其他女性,她就心如刀割,無法平靜。

    她也真是沒用,男子三妻四妾實屬平常,她這心思若是讓顏慶玉知曉了,只怕會怪她善妒了。

    更不用說,她又哪來的身份去妒呢推開窗,冰冷的寒夜之氣凍上她,讓她再次感受到這個異鄉與自己生長之處大為不同。

    終歸,她依然是個外人嗎這裡,不是她的「家』。

    坐在窗前,過往一切湧現她腦海,一幕幕的飛掠。在莫府的、在顏府的,交錯迭現。

    「香兒,怎麼在吹夜風?」顏慶玉回到房裡,就見妻子出神的望著窗外,連他回來了也沒發覺。「不是說了夜裡寒氣重怎麼不聽?」

    「你回來了啊。」懷香怔怔的看著他關上窗子,才緩慢的起身。

    顏慶玉盯著她的小腦袋,感覺到氣氛詭異。

    身前一如平常,為他更衣的小妻子.比平日沉默許多。

    「香兒,心裡有事?」他握住她忙碌的小手.拉著她坐到軟榻上。「該不會是還在擔心爹娘和莫家吧?」

    懷香搖頭,想起顏家老爺夫人交代她的事,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她知道這是必然的結果,顏家少夫人絕對不可能是她。

    可是……可是……她卻沒辦法泰然的說出口。

    這太殘酷、太可笑了,她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忍受他身邊出現另一個女人,成為他的妻子。

    她是怎麼了,怎麼會有這種想法?男子三妻四妾本屬平常,更何況依她的身份,根本配不上他.更遑論獨佔他一人。

    「沒有的話,怎麼這麼安靜?」顏慶玉哪會相信。

    「我……」飛快的抬頭看他一眼,懷香迅速低頭,內心掙扎不已。

    她想在顏家待下去.想留在他身邊。她不在乎相爺夫人這個身份,但是她在乎相爺這個人。

    她不想離開他,卻也不想看見他呵護另一名女子。

    該怎麼辦?該如何選擇「到底是怎麼回事?」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顏慶玉更確定一定有事發生。「香兒,你心裡有什麼事,為什麼不能對我直說?難道我倆之間還有什麼事需要隱瞞的?」

    顏慶玉不懂的是,懷香一直以來都相當依賴著他、事事需要他,為什麼突然問會有事連說都不能對他說懷香看著他,想著他對自己的疼寵包容,腦海中閃過先前他說過的一宇一句,他對她這樣好……「我……」她心中有了決定,試著開口,喉頭卻緊縮的發不出聲音。她試著對他微笑,再試了一次,「我是在想.你心裡有沒有什麼中意的對象……就是……那個妻子的人選……」

    困難的將話說出,懷香是一陣心痛。但思及他對自己的好,她說什麼也不能離開,只好試著妥協。

    「你說什麼?」顏慶玉一時懷疑自己聽錯,隨即很快想到,「誰跟你提的?爹還是娘?他們逼你了嗎?」

    「設有,沒這回事。」她急忙拉住他衣袖,就怕他一時衝動多生事端。現在,她只想好好的把握這獨擁他一人的時光。

    「爹娘對我很好,他們沒有逼我做任何事。」她強調再三,就怕事情鬧僵。

    顏慶玉不相信。「若是如此,你怎麼會對我說這種話!」

    早該知道他拒絕爹娘的提議後,兩人一定會轉向懷香。

    懷香太過天真性子又過軟,怎麼承受得了這壓力。

    「你不用擔憂,把事情經過慢慢的跟我說,我來解決。」看到她緊張的模樣,顏慶玉放柔了聲調。

    「沒事。真的沒事。」懷香搖頭。「只是……我的身份現在已經被知曉了,所以……」她吸了一口氣,無法再說下去了。

    她還能怎麼說,她根本就不配當他的妻子呀「所以怎樣?」

    「所以……」懷香腦中一片空白,只覺得心痛難忍。她不想這樣,她真的不想的.可是,她哪能選擇呢。

    「所以,你應該另挑一名嫻淑佳人,當你的妻子人選。」她真的說出日了!但說出口後,卻是渾身無力。

    「這真的是你的想法嗎?」顏慶玉盯著她,神色平靜。「那我們之間的約定算什麼?你又把我的承諾當成什麼了?」

    你永遠是我的妻。

    言猶在耳,命運卻操弄得她不得不低頭。

    「我記得,我真的都記得。」她還許下願,想要永遠陪在他身旁。

    所以,她只能選擇退讓,將他還給另一個配得上他的女子,然後默默的陪在他身旁。

    「若真記得,怎麼會說出這種話?」顏慶玉的眼神有些冷,他自然明白這不是她的真心話,但她還是說出口了!他氣的是,為什麼她不相信他,為什麼這麼輕易的就放棄了「你真的想我去娶別的女人?」黑眸不若平日光彩中飽含寵溺,而是帶著抹冷冽、些許嚴厲。

    懷香知道自己該點頭,該強力說服他接受這項提議,但是她怎麼也沒辦法做到。看著他未曾見過的冰冷面容,她心裡一酸,強忍多時的眼淚就這樣掉了下來。

    淚匣子一開,就再也鎖不住,她越哭越是傷心。

    「你……」顏慶玉被她的淚水攻得措手不及,一身冷厲瞬間消逝,無奈的摟她入懷。「哭什麼,要被離棄的人可是我呢。」

    「我沒有……我沒有要離棄你……」哭得抽抽噎噎,懷香仍不忘辯駁。

    若是能離開,她也不會這麼傷心了。

    「教我去娶別人,不是離棄是什麼?」輕撫著她的長髮.顏慶玉不捨的抹去她的淚。「我知道現在公開真相,你一定有好大的壓力,但是也不能這麼簡單的就想把我送給別人啊。」

    「我……對不起、對不起……」上氣不接下氣的,懷香將心裡的委屈一次哭足了。

    「你呀.真傻。」

    灼熱的唇覆上她的,像是要懲罰她似的激烈索求,想要確認她的真心,不給她任何逃避的可能。

    懷香幾乎沒有猶豫的,回報以相同的熱情。她化被動為主動,緊緊攀著他、抱緊他,像是溺水人之於浮木。怎麼也不肯放了。

    哭泣的小臉帶著抹絕望,像是不知道這樣的幸福何時會被剝奪似的,貪戀著他的一切,想要記住這一刻。

    氣息相交.帶著憐惜的吻去她不斷滑輪的淚,感受到她的恐慌,他的心也為之一擰。

    「傻香兒……」他低哺,再次封住她的小嘴,纏綿至極。

    她怎麼不明白.他絕不會放開她的。不管旁人如何非議,他是要定她了。

    他說過,她是他的妻,唯一的。

    眸色轉深,他抱著她回床,輕覆上她的身軀,決定以最實際的行動,表明自己的心意。

    俐落的除去阻礙兩人的衣物,犬掌撫觸著那光滑的肌膚.熱吻一個個的落在她美好的身子上,引發出動人的嬌吟。

    懷香哭得人昏沉,雙臂卻緊緊攀附住他溫熱的身軀,不安的心在他紮實而有力的佔有下落實,她喜悅的又哭又笑,拱身迎向他的探索,為他瘋狂,也逼得他一同瘋狂。

    兩具身軀密密交纏,像是想與對方合為一體,再也不分開。

    懷香哭著、笑著,感覺他像是說了什麼。她卻再也聽不真切.當他悍然的進入她體內、與她緊緊結合時,那堅定的聲音穿透了她的靈魂——「你永遠都是我的。」

    眨眨酸澀的眼.懷香忍不住摀住雙眸。閉上了眼。

    這些天哭得太久,眼睛腫得怎樣也遮掩不住。

    一早,她還沉浸在昨夜的甜蜜之中,現實就惡狠狠的打了她一記。在青青告知老爺夫人要見她後,她的心就沉到了谷底。

    果然老爺心急的追問她是否有向顏慶玉提及選妻之事……才一晚,他們就這麼迫不及待嗎她答不出來,她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們.她與慶玉是真心相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要求兩位老人家  成全他們。

    顏老爺大發脾氣,罵了她一頓。她心裡難受,在莫府。她雖然不是小姐,可有千菡在一旁照料與元倩小姐當靠山,她也從沒受過這種責罵。

    怔怔的坐在涼亭中,想起方才顏老爺震怒的模樣,她就不禁害怕。

    「咦,這不是莫家那個丫鬟嗎?」

    尖銳的女聲響起,懷香放下手一看,是姚心玲和她的侍女。

    「心玲表妹」

    「誰是你表妹?」姚心玲喝止她。「就憑你那低下的身份,也敢和我攀關係?你以為你是誰啊。」

    懷香神色黯然,看來是來者不善了。

    「怎麼不說話了,心虛了嗎?」姚心玲站到她面前,一臉鄙視。「我告訴你,你最好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回去莫家當你的婢女!別在這邊妄想得到表哥了,你根本就不配!」

    懷香低頭,這些話簡直是貼在她身上.壓得她無法翻身。

    『不說話我就當你知道了。」姚心玲冷冷的看著她。

    不要以為表哥現在護著你就沒事,你要知道他身為顏家獨子很多事也不是他一人喜好就能決定的。更不用說現在外頭傳言沸沸騰騰的,要是事情鬧大,驚動了皇上,依皇上對表哥的看重,哪能讓他受這種委屈!到時候別說是你,我看整個莫府都脫不了干係。」

    懷香心一驚.一直以為這事最多不過就是自己一個人擔了.倒忽略了這最棘手的問題。

    的確,若是一狀告到皇上那……莫府恐怕要糟。

    姚心玲見她有所動搖,口風一轉,溫聲的勸道:『其實我看你人挺老實單純的,點醒你也算是幫了大家。你可別把事情看得太容易,這事呀,可大可小的。」

    再看她一眼,姚心玲故歎一聲。「如果你是真心喜愛表哥,就要為他著想啊。現在外面的人都知道了莫家小姐逃婚有婢女代嫁的事,你要他堂堂一個相爺的臉往哪擺啊!再說,表哥夾在你和眾人中間做石磨心,久了他也撐不住的,你當真想讓他內外憂心,不得好眠嗎?」

    懷香低頭,心思浮動。姚心玲說的的確有道理,其他人先不論,只怕再這樣僵持下去,顏慶玉就會為了她,與親爹娘扯破臉了。

    她留下來,對他似乎真的百害而無一利。

    姚心玲瞪著她.自己說了這麼一長串,怎麼她都沒半點反應?是好是壞也應個聲啊,要不她怎麼繼續「喂,我說了這麼多,你是聽進去了沒?」惡狠狠的目光再現,只差沒上前推她一把,看她是不是變成木頭人了「我知道了。」懷香幽然的抬頭,對上她不善的目光。「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姚心玲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所以你趁早離開吧,還給表哥清靜的生活,省得他成為全國的笑柄。」

    懷香撇開臉,沒再說話。

    「你—-」姚心玲面色又變.正想好好教訓一下她,青青從轉角處出現。

    「少夫人,莫府來信了。」

    「真的?」聽見「莫府」二字,懷香原本死沉的眼,乍進出光芒「是啊,方才有位莫府家僕送過來的。」青青半拉的攙起她。『少爺交代過.天氣轉涼了,不能讓您在外頭久侍,青青扶您回房吧。」

    青青很快的向姚心玲告退,扶著懷香回到隱玉樓。

    「青青.謝謝你。」懷香低聲道謝,明白青青是為了將她帶離姚心玲面前才故意這麼說的。

    「沒什麼啦。」青青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微紅的臉頰,不忘叮嚀,「表小姐脾氣不太好,下次您見了就避開吧。」

    「我知道了。」懷香看著她,嘴角輕揚。「你也別對我這麼恭敬了,不是都知道了嗎?」

    「你是少夫人,恭敬是應該的。」青青搖頭。

    「我不是少夫人,不是的。」懷香自嘲的輕笑,將別人的話轉述。「我不過是個無父無母的婢女,配不上你家少爺的。」

    青青皺眉,說出心底的疑惑.「你雙手潔白無繭、舉手投足高貴優雅,比表小姐還像名門千金.怎麼可能是……」

    「我從小跟著莫家小姐,耳濡目染的,自然將她的行為舉止學個十足。」微微一頓.她又解釋,「小姐寵我,什麼粗活都沒讓我做過,也沒讓我服侍她……」所以,她真的很不像婢女,所有婢女該做的事,她沒一項會。

    只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就算她舉止像大家閨秀、談吐像、棋琴書畫樣祥精通,她依然只是個婢女。

    第一次,她這麼在意自己的出身。

    「真的?」青青瞪大了眼,像是聽見什麼奇妙的敞事。「莫家小姐對你真好。」沒幹過活呢!這種主子哪裡找啊。

    「是啊。」唇畔微勾,懷香又想起了與小姐相處的點滴。

    見她眼眶又浮現水霧,青青不敢再問下去,連忙掏出懷中的信封。「少夫人.這是莫府的信。」

    「真有信?」懷香驚喜的接過。原以為這只是青青的藉口,要把她帶回房裡罷了,沒想到是真的。

    一見到上頭熟悉的字跡,眼淚就滴了出來。

    「是千函……」

    她連忙拆開來,一邊讀信,淚掉得更凶。看著千菡字裡行間的關心,讓她的思念更濃。

    我會設法讓你回府。

    千菡的承諾,讓她完全崩潰。

    她好想回去,回去那個沒人嫌棄她的地方。顏府存在的惡意,讓她更加的想念莫府的一切。

    好想回去當她好命的婢女……顏慶玉回房,就見懷香手上拿著張紙,臉上淚痕斑斑,不知哭了多久。

    「怎麼回事?」他不解的走近,掃過她手上的信,怒意勃發,迅速得讓他來不及克制。

    這算什麼?那個沈千菡到底有什麼魔力,能這樣牽動她的情緒!

    「這算什麼?」他盯著她無神的臉,怒氣無法抑制。『沈千菡有什麼好?他憑什麼帶走你?你都已經是我的人了,他還想打什麼主意?」

    懷香沒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許是吹了寒風,也許是哭泣耗去太多心力,她頭疼欲裂的,感覺自己好虛弱。

    「香兒!」眼明手快的扶住她,顏慶玉皺起眉頭。「你怎麼了?」

    懷香抬眸,眼底卻映不進他的身影……她在哪兒?他又是誰?這兒又是哪裡「我……」舔了舔乾澀的唇瓣,她試著開口。「我想回莫府……」

    她不要再待在這裡了.她要回莫府……那裡有許多愛她、關心她的人,他們從來不會嫌棄她只是個父母不明的孤女,也不會對她惡言相向。

    這個要求,讓顏慶玉的怒氣直達巔峰,再也顧不得其他。

    昨夜還在他懷中、緊抱著他不放的人,今天沈千菡寫封信來,她就這麼副要死不活的模樣,還說要回莫府!這樣是將他置於何地?他整個人整顆心,難道還比不上沈干菡的一封信?

    「你就這麼看重沈千菡?」他鐵青著臉,咬牙追問。

    懷香茫然的看向他,又悵然的轉回那封信上。

    「我想千菡…」想小姐、想樂雁、想大夥……沈千菡、沈千菡!那個沈千菡就這麼重要!顏慶玉怒火攻心.一把撕了那礙眼的信箋。

    「啊……」懷香慢半拍的伸出手,卻只能接到些許碎片。

    「你怎麼……」

    她抬頭,只見平日溫和的笑臉已消失,眼前的人面無表情,讓人望之生寒。

    「你想回奠府?」平靜無波的聲音.有著過度的壓抑,又像是在試探.給予地最後一次機會。

    只可惜.懷香沒聽出來。

    「嗯。」她低頭。「我想回去。」

    「你想回莫府?回去做什麼?當下人嗎?」冷厲的眼眸掃過她,冰冷的話語一字一句的吐出,毫不留情的拋擲向她。「你想當婢的話用不著大老遠的跑回去,在這兒我就能成全你!」

    懷香瞪大眼,不明白他的用意。

    「從丹。」不帶感情的嗓音喚來隨身護衛。「把她帶到大雜鋪去.交代總管,看哪兒缺人手就派她去。」

    「是。」從丹躬身。「少夫人,請。」

    懷香不敢置信的看著顏慶玉,想開口,卻有塊東西哽在喉頭,讓她發不出任何聲音。

    顏慶玉並沒有看向她,比寒風還冰冷的糾正從丹,「不用叫她少夫人,從現在起.她只是個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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