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遠企業——
「你說什麼?」蓮娜修飾得纖細的柳眉揚高,聲音也不自覺得拔尖,「為什麼要取消合作計劃?」
「蓮娜小姐,在商場上,只要合約尚未簽定之前,一切都是口頭承諾,鴻遠並未違反什麼。」
「蓮娜。」她父親低斥,警告她安靜,轉而詢問鴻遠高層,「羅先生,可否請教為什麼?這個案子有什麼問題嗎?」
當初為了要撂倒海棠,他介入並居中破壞雙方的合作關係,為了博得鴻遠的信任,在這個案子上,他已經投入大筆資金,如果現在臨時喊停,不僅公司的商譽大受影響,就連資金周轉上都會出現嚴重的問題。
「容我說明,」羅先生生疏有禮的說,一反當初洽談的熱絡模樣,「資金一直是本公司尋求合作對象的第一目標,沒有龐大資金,儘管合作的方案再完善,都成不了大事,所以只要誰能提供最可觀的資金,鴻遠就會積極與對方合作,這一點當初兩位是再清楚不過了。」
「可是我們公司也為了這合作方案把注了不少心力跟資金,我以為咱們是有合作默契的。」蓮娜急切的說。
為了報仇,她絕對不會放過海棠,即便現在主事者已不是范景棠,不過那在她婚事裡從中作梗的范景涓更可惡!為了讓她受到教訓,她才會說服父親爭奪這個合作方案,孰料,現在反被鴻遠咬了一口。
「當然,可是,在有心爭取這合作案企業主中,我們比較屬意資金遠超過你們的另一家公司,對方惟一的條件是,這案子將轉由他們主導,讓他們決定合作方案的主軸,所以,當初答應你們的條件,本公司亦無法再提供,所以也沒有資格再與你們簽訂合約,這點還請兩位見諒,不過,我們將視資金比分配持股的比重,所以,你們還是這個合作方案的股東之一。」
「對方是誰?」蓮娜怒不可遏的問。
就算是有持股的股東又怎樣,她要的是主導權,誰都知道這案子如果成功將有很可觀的獲利,即便是她現在可以獲得持股,但那賺的錢頂多是芝麻綠豆,沒啥作用,原以為這案子可以讓她彌補當初在海棠那邊損失的一切,卻沒想到合作生變,未來公司倘若資金周轉有問題,那她該如何補救?
她討厭失敗,那種感覺就像當初被范景棠悔婚一樣,令人厭惡。
「美國的海峰企業。」
「海峰?!」蓮娜詫異的嘀咕,「他們不是一向以歐美市場為主,怎會轉往台灣市場?」
「就因為機會難得,為了大家的利益著想,本公司認為海峰是一個值得合作的夥伴。」羅先生忍不住露出商人工於心計的嘴臉,「當然,我相信對所有合作的股東而言,這是明智的決定。言盡於此,我就不送了。」下逐客令的意思很明顯。
蓮娜父女因小失大,卻也不能反駁什麼,只能當做是吃了悶虧,兩人黯然離去。但是蓮娜並不甘心,她就不相信那個海峰真能有啥能耐,印象中,那只是一家小不拉幾的公司,除非是背後有大集團當靠山,她一定要查出幕後的主導者是誰,否則公司倒了,她還搞不清楚敵人是誰。
不約而同的,會客室的大門跟總經理辦公室同時開啟,那因接待高級貴賓無法出現的總經理正送著貴客出門呢!
「范景涓?」蓮娜看見那為首的女子,心中警鈴大作。
聽聞有人喚她的名字,范景涓循聲一望,是蓮娜跟她的父親。想必是受到打擊了吧!瞧那雙眼睛,巴不得將她生吃果腹。
「你好。」范景涓揚著淡漠的表情,不打算跟她多說。
窮寇莫追,這道理她還知曉,沒必要惹毛一個手下敗將,然後讓對方時時刻刻威脅自己,
撇開父親的制止,蓮娜氣憤又難堪的上前去質問:「海峰企業的出現是你主使的吧?」
助理上前擋駕,范景涓揮手,不太在意的想聽聽蓮娜要說什麼。
「你說啊!是不是你——」范景涓的安靜最讓人難以忍受,為什麼一個二十多歲的丫頭卻會如此陰險、工於心計,讓她每每栽在她手裡。
「蓮娜小姐,商場上合不合作看機緣,如果你是質疑我是不是涉入鴻遠的合作案,我必須要澄清說明的是,海峰是海峰,而海棠是海棠,八竿子打不著,你無須混為一談。」
當然不同,海棠是父兄的心血,海峰則是完全屬於她范景涓,既然海棠都鎮不住鴻這這三心兩意的老狐狸,她就用海峰這小公司去卸除防備,然後將鴻遠牢牢的抓在手裡動彈不得。
她不會掐死背叛的人,但是不保證她不會折磨他,鴻遠就是一個例子,只是當事人還絲毫不察,她這樣做雖是斬斷蓮娜的後路,不過也算是間接幫了蓮娜一把,免得她范景涓一時失手,連他們都算上一份,豈不死得冤枉。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蓮娜被她眼中的奸狡所震懾,這女人不是她可以招惹的,而她卻一意孤行的想還以顏色,卻沒想到范景涓會這麼沉得住氣,用這樣迂迴的手法還以顏色。
范景涓沒有多說什麼,只在助理的引導下離開鴻遠的高層辦公室。
「喂,」手機響起,蓮娜接起電話,她的聲音還微微顫抖,在聽清楚公司打來的緊急電話後,她岌岌可危的不只有聲音,還有臉色。「爸,公司……」
「回去再說。」垮面子也不要垮在別人的地盤上。
這個女兒最致命的缺點就是沉不住氣。
今天,若是沒有五百萬現金周轉,之前開出的支票就要跳票了。蓮娜錯愕不已的表情,相對范景涓冷靜的態度,勝敗不言可喻。
抬 翁 抬
「總經理,侯律師來了。」
范景涓看看手錶,真快,轉眼已經七點了。
「請他進來,你先下班吧!」
「是,總經理。」秘書彷彿是得到特赦,興高采烈的抱了文件出去。
翁 抬 抬
范景涓沒有抬頭,努力的趕工消化這堆公文、資料。
「等我一下,這些公文有點急。」
「嗯。」侯競語輕應,轉向沙發安靜的等候。
他坐在沙發上,侷促不安的握著手中那束玫瑰花,很是彆扭,第一次送女人花,心情是極為忐忑不安的。
瞧他大氣不敢吭一聲,就知道他有多緊張。
范景涓忙得昏天暗地的,又是電話又是打字,壓根沒抬頭看他一眼。等到她告一段落回過神,他已經靠在沙發上打盹去了。
天啊,已經九點半了!她徐徐走向他,他懷中的玫瑰花被壓到了,不知怎的,她心中五味雜陳,這花是要送給她的嗎?
「唉,醒醒,去吃飯吧!」她放緩聲音說。
「嗯?你忙完啦。」侯競語突然驚坐起身。
「嗯,對不起,又讓你等我。」
「沒關係。」沒料到會睡著,一定是這些天的失眠,讓他一安靜坐下,就會開始想夢周公。他尷尬的抓抓頭髮,這才發現玫瑰花被他壓扁了,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晦氣。
「侯競語,來找我什麼事?這花是要送誰的?」
范景涓單刀直人的問。
拐彎抹角的太累人,她喜歡直截了當!
「有話要跟你說,至於這花……」他頓了一下,「不算,下回再送你。」天知道這女人會不會咆哮他把花壓扁了。
「那邊吃邊說吧!」她回過身往桌上去收拾。
「在這兒先說。」天知道外頭人一多,他會不會說不出話來。
她不是他在PUB認識的那些尋求玩樂的女人、不是花言巧語可以蒙騙過關,他無法用那種隨便的態度跟她說話,所以還是在辦公室把話說清楚好了。
范景涓挑了眉,正要朝他走過去,侯競語又喊了:「別過來,你還是站在那邊聽我說就好。」
天啊!他是怎麼了?扭扭捏捏的跟個娘兒們似的,連他自己都瞧不起這樣的男人。
不管了,伸頭一刀縮頭還是一刀,先講先贏。
「景涓,我……」破天荒地第一次講活結巴,「我……我想……」
范景涓噗哧的笑了出來,「侯大律師,你是怎麼了,舌頭中風嗎?」
怎麼她才去美國一趟,回來這男人就陰陽怪氣的,之前不老愛對她叫囂,早上不還訓過她一頓呢!
怎麼現在不知道是哪條神經斷了線,渾身不對勁兒。
「我想追你當我的女朋友——」他一鼓作氣的喊了出來。
「啪」的她手中的筆落在地上,敲出一聲響。
「你在說啥?」她沒料到他會跟她說這話。
原來,心思有了轉變的不只是她,還包括他。
「我想追你,這樣夠清楚了吧?」重複一次,他的背脊冷汗直流。
范景涓坐回位子上,正在為他的話深思熟慮著,而且,還包括竊喜。
像待宰羔羊似的,等著聆聽宣判,應允或是拒絕,這種兩極化的等待心情,讓侯競語第一次感受到,女人真是難擺平的動物。
「侯競語……」
「嗯?」
「坦白告訴你我的立場跟想法。」
「好。」有拒絕的前兆,他的心情開始往下蕩。
「你認真的吧?」她沒等他回答地逕自往下說:「我不喜歡浪費時間談感情,我很想要有個孩子,婚姻對我來說還是其次,所以,我希望你是慎重考慮之後才跟我說這種話。」
「我也是經過漫長的考慮才決定的。」敢質疑他考慮的品質,這死丫頭。
「那好,我們有基本的共識,雖然一開始我們看彼此不順眼,但是,看在雙方都有誠意的分上,可以試試。」
侯競語的眉毛開始上揚,換他的嘴角有竊笑的嫌疑……
「但是……」有但書了。
「但是什麼?」
「請依照我的處事速度,我喜歡快狠準、斬立決的行事風格,不喜歡拖拖拉拉。」
「好,我也是。」太過於龜龜毛毛,他也不喜歡,這也是他為啥會欣賞這女人的原因,雖然霸道驕縱了點,但是很明快。
范景涓低頭翻著行事歷,抓過一支筆,不知在計算些什麼。
「你在做什麼?」這頗具商人本色的女人不會馬上在算損益比之類的東西吧?
「算我的安全期。」
倏地,侯競語一張臉漲得通紅,「我還沒這麼快要擺平你的身體啦!」
范景涓優雅的撐起下頜說:「從現在到明年中旬,十個月的時間內,可能是我比較空閒的時間,公司所有的事情都按照進度在走,所以我希望在這段時間生下孩子,而今天不是安全期,你覺得呢?
可以配合我的步調嗎?」
「你不怕我搞大你肚子就跑了喔?」女人不都會擔心這嗎?
「我沒那閒工夫浪費時間,而且我說過,婚姻對我而言沒有那麼確切的重要性,孩子給我的吸引力大過一個合法的老公,你跑就跑了,我一樣可以養孩子。」她又露出她那勝券在握的表情。
看看他給自己找了什麼麻煩?一個隨時可以將他掃地出門的女人,可是他還是傻傻的點頭答應了,難道真是習慣被奴役嗎?
造孽喔,他到底是做了什麼壞事?
兩人達成共識往外走去,「唉,還沒吃晚餐呢!」
侯競語提醒。
他是不是得先狂飲數十杯酒,把自己灌醉,然後才可以狠心對第一天告白的女人做那事?
「現在去吃。」
「那之後去哪?」
范景涓思索了一下,「到我家吧!我媽陪我父親去南部拜訪朋友了。」
「喔。」侯競語跟著她身後走,感覺自己像自投羅網的食物。嘻,就說她是蜘蛛精ㄅㄟ。
翁 翁 需
加拿大航空機上——
「阿姨,我們要去哪裡?」約十歲的孩子,納悶的問著。
打小沒離開過加拿大,對於搭機首次經驗,他是感到新鮮的。
「去台灣。」
「台灣?你跟媽咪的家對不對?」
「聰明的小帥哥,你答對了。」她親吻著孩子的頭。
「那為什麼媽咪不去?」
「因為媽咪身體不舒服啊!」愛憐的摸摸他的頭,然而她看向機艙外的眼神卻是怨懟的?
「阿姨,爸爸是不是在台灣?」這孩子只要偶然聽聞的事情,都會牢記在心。
「嗯。」女子有些哽咽。看著天真的孩子,想起病榻上的姐姐,她那無助的眼淚就會控制不住。
「阿姨,只要找到爸爸,那媽媽是不是就會好起來?」
「是啊!那是一定的。」
「我懂了。」小男孩露出瞭然於心的笑容,他會為母親找尋良藥的。
侯競語,沒想到我真的回來了吧!十年了,多漫長……
抬 抬 翁
領著侯競語走進自己的房內,這是第一次有異性來到這地方,在這之前,連大哥都不曾干擾她的生活。
「我先去洗澡。」撇下他,范景涓躲入了浴室。
說是躲一點也不為過,她的思想前衛大膽,但是對於毫無經驗的她來說,想要主導接下來的事情可就難了。
才剛進浴室門都未關妥的偷吁了一口氣,她的手腕卻落入了他手裡,「啊?」是心虛。
「我想,我們一起洗好了。」他眼睛大膽的望著她染紅的臉。
「喔……」她的兩頰泛起紅潮。
好難喔,怎麼開始都是難題,是該主動吻他,還是幫他脫去衣服?
手腕微微使力,兩人的距離不過咫尺,他附耳輕喃:「你知道該怎麼做嗎?」
低垂的頭左右搖了搖,她懊惱的看了他一眼,逞強的說:「總會有辦法的。」
「呵呵——」侯競語忍不住低笑著。
連親密時刻,她都不忘逞強,瞧那模樣,還真是首見啊!
「你笑……唔……」本想在口頭上逞英雄的,可話還來不及說完,就被他堵住了嘴。
錯愕的瞪大眼睛,她雙手無措的抵在他胸膛,任他極盡纏綿的淺啄深探。
別一次就下猛藥,侯競語離開她那飽滿柔軟的唇笑問:「你還好吧?」
「嗯,當然……」捶了他一記,討厭人在她最不安的時候刺探她心裡的感受,尤其是這男人,她更不想讓他瞧見。
「那好,我們可以進行下一步。」
「什麼?」他有啥基礎步驟好照本宣科嗎?
「當然是脫衣服洗澡啊,要不,可能一整晚下來,我們還在這裡說著話。」
「喔……」范景涓彈彈手指,「唉,你背過身去好不好?」
「不要。」他拒絕了,像是突然轉性似的。
「你——」又跟她作對,可惡至極!
「交給我吧!」說完,侯競語已經解開她襯衫的扣子,那厚實的手掌熨貼著她裸露的胸口。
她咬住唇,閉上了眼,不敢多看他眼底的情緒,怕自己也被燃燒。
衣裳一件件的褪去,無聲的喘息加劇,他的唇看順著她身體的曲線頂禮膜拜,溫熱的水染濕兩人的軀體,無措的白玉雙手交錯在他頸後,他侵略性的手掌則大膽撫觸她每一寸肌膚。
流瀉不止的水洗滌彼此,卸除泡沫,顯出原本的裸露。
說不出話來,范景涓反手扳著他的肩膀,生怕自己會淪陷在這兒。
侯競語關上水,抓過惟一的浴巾密實的包裹住她,「好香的你……」然後攔腰抱起她回到房間。
「呵呵……」范景涓忍不住咯咯的笑了。
平歇呼吸後,范景涓坐起身欲下床去,侯競語從身後抱住她,「你要去哪裡?」
「我……」她有點難以啟齒。
他耍賴的說:「不管,你別走,你該要對我負責的,別走——」頭埋在她纖瘦的頸窩,他說什麼都不放人。
這幼稚的話害她忍不住失聲笑著,「我只是想去清洗一下而已。」她用低不可聞的音量說。
二話不說,侯競語抱起她,「不管,我也要跟你去。」
「你這男人真是……」
「不能退貨了,因為你得對我負責。」
范景涓攀著他的肩膀,將莫可奈何失笑的臉孔埋入他的頸窩。
「不要那麼滿意我的表現,我會驕傲的。」
「你討厭。」她惱得捶他一記,誰叫他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