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半晌,「是你——」范景涓擰眉說。
這傢伙不就是半個月前跟她在機場有過爭執的混蛋潑猴嘛!
果然是一點也沒辱沒他,瞧這渾身毛然的傢伙自信滿滿的模樣,不會就是那個不定性的侯競語吧!
呵,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啊!
「你?」侯競語飛快的搜尋著腦中范家成員錄,除了別恩渲的老公,跟那媲美妖婆的母親外,他應該不曾跟其他范家成員打過照面啊!
越過嚴肅的呆瓜助理,他來來回回的打量那一身黑的女人,突然腦中閃過一個片段,那不堪的稱呼——潑猴,一下子竄上腦門。
糗,大哥交給他的客戶,竟是他在機場咆哮的對象,這下有得玩了,果然人倒霉的時候,衰運是一長串的甩不離手啊!
「呵,真是三生有幸啊!你這陰魂不散的蜘蛛精、白骨精。」回想起在機場她的羞辱,侯競語情緒化的話語就這麼直率的脫口而出。
忽地,一份報紙凌空飛向他,不偏不倚的砸在他鼻上,一旁的秘書跟助理莫不瞠目結舌。
天啊!那性情向來冷靜持重的主子竟然發火了!
還是這樣暴怒的情況,真是奇聞。
「你、你這盛氣凌人的死丫頭。」這女人敢用報紙砸他這張俊俏的臉!活膩了她!
「死丫頭?我最討厭人家叫我死丫頭。」長睫毛刷刷躍動的眼眸瞇得只剩一條縫隙,范景涓快步走上前。
「冤家路窄,難道是老天爺給我機會報仇雪恨?」
服帖的頭髮此時已瀕臨怒髮衝冠的境界。
「應該是狹路相逢吧!怎麼,侯競琰律師是案子接太多,想撇下我們海棠啦!」她有點拐彎消遣人的意味。
「總經理你多心了,本事務所一向把海棠視為重要客戶,斷然不會將貴公司的事務撇在後頭,而現在海棠的所有法律咨商顧問,都由我侯競語律師全權負責。」一夫當關萬夫莫敵,有啥不悅就衝著他來好了,不信這個女人他會擺不平。
「呵,那還真是勞駕了。」她皮笑肉不笑的一應。
「好說、好說。」他回了個笑意滿盈的表情。
「既然如此,我欣然接受貴事務所的安排,不曉得侯大律師今天前來是否還有其他問題?」她下逐客令。
「沒有,只是單純的拜會。」見好就收,沒必要惹毛這種賀爾蒙不穩定的女人,免得將來痛苦。
「呵呵,」她掩嘴笑得虛偽,「那就不克邀請侯律師入內閒聊了。」
「幸會了。」黃鼠狼的笑容在侯競語臉上閃過,原本要離去,卻又回身說:「對了,今天晚上,我在起軒樓訂了位子,請范總務必賞光,也當做是為范總接風洗塵。」
「侯律師真是客氣了。」
「應該的,那我們就晚上見,不打擾范總辦公了。」侯競語欠身示意,轉身從容不迫的走向電梯,嘴巴因掩不住的低聲咒罵扭曲。
端著茶水的秘書看著兩人一來一往的對話,看似風平浪靜,暗地裡卻又風起雲湧的較勁,讓她那杯水收也不是給也不是,真是左右為難。
「慢走。」范景涓從齒縫吐出這兩個字。
侯競語維持著皮笑肉不笑的虛偽笑容,心裡早把她殺千刀了。
從頭到尾,他連辦公室都沒被請進去坐一下,這女人存心不給面子嘛!就讓他一個大律師在外頭站著跟她哈拉,小丫頭片子,果然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看來未來合作的日子裡,他得好好教教她。
咒罵的不只有侯競語,一關上辦公室的門,憑情著隔音良好,范景涓開始連番碎念。
「死潑猴,膽敢在我地盤釣馬子,顯然半個月前的逃婚事件,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果然是個見異思遷的大色胚,還當眾教訓我的不是,活得不耐煩了這只潑猴……」
范景涓氣得一張花容月貌是火冒三丈,要不是她還有一點理智在,她真想抓起秘書端來的茶水,往那傢伙頭上淋去,好滅滅他的威風,讓他記得把嘴巴洗乾淨,不要隨便叫女生蜘蛛精、白骨精之類的鬼稱呼。
反覆的深呼吸後,許久不曾被撩撥起的野蠻稍稍平歇。
早些年剛入公司,急欲有一番作為的她總是沉不住氣的像脫韁野馬,吃了幾次虧後,她開始懂得商場陰沉詭譎的氛圍,知道隱藏真實的情緒,拐個彎不擇手段的達到目的。
她真實個性一點也不若她所表現出的沉穩清冷,而是個率直衝動的火爆女,脾氣糟得令人咋舌。然而所謂商場如戰場,經過多年的修為,控制她的夏性情以達到她的商業目的已非難事,只是往往在人後,她需要宣洩,像這樣的咒罵對方來讓自己平靜,再走出辦公室後,她又會恢復大家所熟悉的范景涓,那個年紀輕輕卻縝密多疑的海棠總經理。
只是,她今天卻在部屬的面前破了功……
「死潑猴,從今而後,我們多得是結樑子的機會,你最好小心接招,不要被梁子給壓死了,到時候潑猴成扁猴,那可有得瞧了!」挑釁的意味真濃。
鈴——
她死命按下通話鍵。
「總經理,開會時間到了。」助理的聲音傳來。
范景涓深深的呼吸,才用她一貫冷靜的語調說:「好,我知道了。」
沒有人可以破壞她優雅的氣質,別想讓她在眾人面前歇斯底里,她范景涓不是那麼好擺平的,「死猴子……」
「啪」的一聲,一支削得整齊的鉛筆,應聲斷在她手裡,她拍拍手,又是從容嫻雅的步出辦公室,繼續她不敗的完美形象。
電話那端,聽到異響的助理跟秘書,面面相覷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小心翼翼的掛上電話。
翁 齬 翁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歹禍福,好,即便真是如此,也不需要讓他一路的衰下去吧?
老天爺,你這是在懲罰我長得太帥,弄碎無數少女的芳心嗎?讓我近來事事不順,婚禮宴客跑了新娘,在家修養又賠了股票給別恩渲那吸血鬼,就連擺桌請客戶,也可以讓他一人癡坐整晚,卻不見那個大牌丫頭總經理。
「先生,請問可以上菜了嗎?」
侯競語無奈的看看時間,「還沒,再等等。」
三十分鐘過去……
「先生,請問要上菜了嗎?」
「上啥菜,你有看到客人來嗎於還是你有天眼通,見鬼了,看到這張桌子高朋滿座?」餓著肚子的他脾氣暴躁的嚷嚷。
被凶了一頓,服務人員摸摸鼻子無辜的退下。
侯競語不甘心的繼續癡等,非把這大牌丫頭等到不可,「好餓……」他決定先叫餐廳上菜,至少他還可以聞香止饑,順便讓那死丫頭吃冷菜,好給她一點排頭吃。
九點三十分整,范景涓這才姍姍來遲,她神色自若的走進包廂。
「侯律師,只有你一個人啊,還是大家已經先離席了?」
一桌菜餚,依舊整齊的擺放著,不像是被動用過的樣子。
「我沒邀請其他人,就等范總經理大駕光臨啊!」
終於到了,老天爺還是給面子的,雖然他已經餓得七葷八素了,好歹總算等到這死丫頭,「今天這桌萊可是為范總準備的。」
范景涓入座,寒暄幾句,端起高腳酒杯向侯競語示意。
「多謝侯律師的好意。」
晶瑩的兩隻杯子在空中碰撞出清脆的聲響,隨後他們各自啜飲著杯中的酒液。
「好了,多謝侯律師今天的設宴款待,時間也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
今天晚上的應酬餐會實在太多,多到她連短暫歇息吃個晚餐的時間都沒有,只得不斷周旋在賓客之間,為她的事業尋求可能的合作契機,胃泛疼了,是該回家休息了。
每天對她而言都是一場戰役,但是她喜歡這樣的挑戰,從不被倚重的范家女兒,到今天可以執掌公司的一切,她走得比別人辛苦,何況她身前還有一位優秀的哥哥,雖然就某些層面而言,她的脫穎而出是哥哥給的機會,但是她不甘心旁人這樣以為,她要讓他們看到她做出比哥哥更傑出的成績。
哥哥啊哥哥,這讓人又愛又恨的哥哥!
侯競語還沒從她的話中意會過來,范景涓已經起身,準備離去。
他火了,真的火了,一整晚餓著肚子就為了等這丫頭,現在才喝了餐前酒,筷子連動都沒動,這丫頭又很不給面子的要起身離席,一點都不把他放在眼底。
「范景涓!」在她臨去前一秒,侯競語當真火得大叫她名字。
「還有事嗎,侯律師?」
腦中閃過大哥殷切的叮嚀,她是客戶,請不要對著客戶咆哮,這不是一個冷靜、專業的律師該有的樣子。
對,我侯競語好歹也是一個專業的律師,就不信真的會栽在這丫頭手上,絕對不可以讓她輕易把自己給惹毛了,這樣有損我侯競語的威名。
就看著他口中唸唸有詞,臉色一青一白的,眉尾高高低低的挑著,可卻又沒說出個下文,范景涓忍不住問:「侯律師,有什麼事嗎?」
「啥?喔,沒事,范總慢走。」明明心裡很苦,卻非得扯出個若無其事的笑容,真是褻瀆他這張俊俏有型的臉。
「多謝,我先走了。」范景涓嘴邊的一抹笑容一閃而逝,便逕自離去。
哇,那死丫頭回眸一笑還挺有看頭的,但是,她是仇人,是他侯競語的大仇人!
「好餓……」廢話不多說,死丫頭沒口福,他犯不著跟著餓肚子。
雙手扯著北海道的大螃蟹腳,他顧不了許多,狼吞虎嚥起來。
最近桃花落敗,接連被女人輕視,但是沒必要虐待自己的肚皮,總有一天,他侯競語會恢復如同過往一樣,在女人的世界所向無敵。
當然,第一個目標,他要料理好這范家的死丫頭,報仇雪恨。
抬 齬 抬
清晨五點三十分。
鈴——
手機響得亂沒人性。
「喂……」鈴聲叫醒侯競語的右手跟聲帶,其他部分顯然都還處在昏睡的狀態。
昨天海棠企業早不送、晚不送,他都要下班去PUB玩耍了,才快遞送來文件,說是很緊急、很機密的合約,讓他癡想了許久的PUB樂園,當場夢碎了無痕,真悶!
沒得玩,還得加班,這種人生能健康嗎?
「侯律師,我是范景涓,想請問關於昨天的合約內容有沒有什麼問題?」若不是十分看重這個合作計劃,范景涓向來不親自聯絡這種事情的。
「啊?現在是早晨五點三十分,你就為了這個打電話問我?」靠,這死丫頭都不用睡覺的啊!還是昨天睡太飽,現在精神亢奮。
「有問題嗎?」她尾音微揚。
「等等,給我十分鐘,十分鐘後再打電話來。」
他得先洗澡清醒一下,要不混沌的腦子是無法思考的。
就算要開罵,也得先讓他開開嗓,這樣罵起人來才舒暢。
「侯律師,因為今天早上跟對方有場會議,我希望可以的話,今天把這合約簽定,所以,待會我們直接約在海棠見面,討論一下細節。」不給他任何反駁機會,范景涓斷然掛上電話。
誰來告訴他現在是怎樣?
侯競語呆望著嘟嘟作響的手機,「靠,我上輩子是造啥孽,這輩子要讓這死丫頭這麼使喚,清晨五點半打電話叫我到公司工作,哇裡咧,幸虧我不是海棠的員工,要不豈不是得在公司搭帳棚露營!果然是個魔女,難怪全公司的人都避如蛇蠍……」
他嘴巴念個沒完,哀怨萬分又氣憤難平的梳洗著。
「競語,你一大早在跟誰吵架?」運動回來的侯競琰納悶的看著弟弟,接著看著牆上時鐘。
「別再看了,時間還沒六點。」
「吃了炸藥啦!」他覺得好笑。
「靠,你這哥哥到底有沒有良心啊,叫我負責啥鬼海棠企業,那個大小姐竟然叫我待會去他們公司,有沒有搞錯,當我是便利商店喔!」
「呵呵,范家人都很隨性啊,你看景棠就知道啦,不過聽說他妹妹更隨性。你放心,恩渲說那個新任范總很沉靜寡言,只要你工作處理得好,不大刁難人的。」侯競淡拍拍兄弟的肩膀,「如果你能把這樣隨性的客戶都料理得服服帖帖,那還有什麼人是你擺不平的?」語重心長的說完,他就回房去了。
「沉靜寡言?!一群瞎子,那女人若是沉靜寡言,我侯競語的腦袋歡迎隨時來取去墊桌腳,一群盡說風涼話的豬頭,遭殃的是我的生活唉,死丫頭,我要每天詛咒你!」他對鏡子做出齜牙咧嘴的舉動。
鈴——手機鈴聲再度響徹侯家。
「喔,甭再打了啦!奪命連環Call喔。我又不是你男人,幹嗎追這麼緊。」哀悼完,侯競語忍不住說:「多虧你還沒嫁人,要不我還真不敢相信這世界上,竟會有人消受得起這種女人……」
抓起手機他不耐煩的吼道:「喂,我已經在路上了,請大小姐你再等等行不行啊?」愛催,我就唬弄你,讓你在辦公室等到死。
對方愣了一下,才冷冷的說:「侯律師,我現在人在你家門口,等你下樓。」
「在我家門口?!」靠,這女人不會是誆我的吧?
侯競語不敢置信的衝到二樓陽台,那個十惡不赦的魔女正站在車旁,正好也抬起頭,嘲笑的瞥他一眼。
她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穿著一條花內褲,恐怕不適合出門吧,侯律師?」
Shit————
經她一提醒,侯競語才發覺自己還未更衣就跑到陽台,連忙又蹦蹦蹦的跑回屋子去。
此刻,范景涓抿住的嘴巴,不經意的漾出一抹笑,是那樣柔美的笑。
范景涓身後一輛車駛近——
「咦?那不是景涓嗎?」別恩渲回頭對老公范景棠問。
一雙賊溜溜的眼睛捕捉到范景涓向來平靜的表現,竟泛起些微笑意,這讓別恩渲覺得挺新鮮的。
「景涓!」她下車喚道。
「大嫂,」范景涓詫異看到別恩渲的出現,當然,她瞧見駕駛座上的范景棠,「大哥。」
「我陪你大嫂回來拿點東西。你怎麼會在這兒?」
跟著下車的范景棠好奇一問。
「喔,我在等候律師,有個合約要跟他討論一下。」
討論合約?會不會太早了點?范景棠跟妻子對看一眼。
屋內乒乒乓乓的一陣混亂聲響,接著大門被打開,侯競語一路咒罵著,一邊整理著服裝儀容,「下回不要這麼十萬火急的,我心臟只對玩耍有耐震度,對工作可沒有,不要害我英年早逝。」
「侯大律師,你要英年早逝還有得等,你不知道禍害遺千年嗎?」范景涓想也不想的就補了這麼一句話,讓一旁的別恩渲跟范景棠是又詫異又好笑,紛紛低頭掩飾笑意。
「笑屁喔別恩渲,媽在問你怎麼還沒到啦!還不快滾進去。」
「我知道,你少囉嗦。」別恩渲愛理不理的,現在,讓她有興趣的是景涓。
沒想到平常溫溫順順的景涓,竟還會跟侯競語拌嘴啊,呵呵,真有趣!一個促狹的念頭在別恩渲心中滋生。
「先走了。」范景涓朝大哥大嫂打了招呼,便和侯競語坐上車。
「你在笑啥?」車子已經揚長而去,妻子卻愣在原處發笑,范景棠不免好奇的問。
「啥?我有在笑啥嗎?」給了他一記高深莫測的眼神,她款擺著腰身徐徐進屋去。
范景棠有些不安的再朝車子消失的方向看去,這一次,他該為誰禱告?是侯競語,還是景涓?
抬 霖 游
為了一個條款,兩人已經爭論半小時了。
不知是為啥,只要碰上這個沒格調的男人,范景涓的火氣就會居高不下。
也不知道是吃錯啥藥,遇到這女人,侯競語那些泡美眉的絕技就一個也不靈,倒是雙手會有股衝動想把面前這女人抓過來……掐死她!
「不行,合約這個部分不可以這樣擬。」侯競語皺眉搖搖頭說。
「為什麼?」她想聽聽他的看法,但就是問得霸氣。
「不行就不行,這樣有風險,我不建議這樣做。」
「可是如果我們今天要簽訂合約,這個部分就只能先這樣,然後之後再另擬輔助條款……」
「幹嗎非得在今天簽?好大喜功的女人。」
「你說什麼?」這傢伙總有一天會被她綁上鉛塊,然後丟人某個不知名的海域。
「沒啊?」他一臉無辜樣。當女人要發火時,裝無辜是惟一能逃過一劫的方法,「我是說有啥必要的理由,讓你非要在今天簽約?」
「當然是因為勢在必得,而且有其他競爭者,鴻遠行事過於溫吞一方面是在等誰能提供最好的獲利,另一方面則是在為自己爭取時間,為了不夜長夢多,我只好趕緊讓大勢抵定,也免了其他人覬覦。」
「太冒險了,你這案子雖然獲利可觀,但是相對的,風險也就高一些,尤其在合約內容處理若有一丁點的模糊地帶,這都會是將來的隱憂,別鈔票沒賺到,反倒被人擺了一道。」
「所以這部分我要你幫我馬上處理好,要不我付錢給你幹嗎?喝茶閒磕牙嗎?」范景涓獨裁的說,起身走向自己的辦公桌。
不知怎的,一遇上這帶點無賴性格的男人,她就是沉不住氣,非得在言語上爭勝不可。
「喔,口氣挺霸道的,沒瞧過哪個女人會這麼對我說話的。」侯競語口中喃喃自語,「唉,范總經理,你講話就不能婉轉一些嗎?」
一大早來這工作,沒茶水也沒早餐,這養尊處優的女人還真不知道待客之道唉!只會命令人工作,桌上這杯茶還是他厚顏無恥討來的,難怪喝起來一點都不香甜。
「快點工作,少囉嗦,今天這件事沒處理好,我會質疑你的專業!」
「不可理喻的女人。」完美的註解。
兩人僵持對峙的互看,范景涓把杯子握得死緊,對於工作她向來有莫名的完美堅持,只要有人阻礙她的完美,她就想剷除,而這個傢伙現在就讓她有這種感覺,只要再一丁點的挑釁,難保她不會把水倒在他臉上。
怪了,這女人的眼睛還真是說不出來的漂亮,水汪汪的動人,若不是那刁蠻霸道的性情讓人不敢恭維,這雙眼若是屬於一個溫柔女子,必定會擄獲成千上萬個男人競相折腰。
桃花男,光看那雙眼睛就知道他是個四處招惹爛桃花的下流鬼,難怪會被逃婚,有腦袋的女人都會避而遠之……他一雙眼幹嗎一直勾她?
范景涓賞了他一記白眼,索性旋過身處理其他工作,免去被桃花勾引,一旁的侯競語則繼續偷偷打量她。
這女人大清早就進公司,真有那麼多工作要做嗎?瞧,公司冷冷清清的,這樣多危險啊!女人就是這樣,沒腦袋,老把自己暴露在危險中而不自覺。
戴上眼鏡,范景涓一手在鍵盤上移動,調閱美國公司的資料,另一手撥起電話,準備針對資料中的問題詢問。
流利的英文長串的沒停歇,她眼睛專注的看著屏幕上出現的資料,眼神散發出強烈的企圖心,但是,光亮的鏡片下,她的眼睛泛著淡淡的黑眼圈,真是可惜她那張花容月貌,看得侯競語煞是憐惜。
女人就該舒舒服服的在家享受,何必像個男人這樣拚命在工作上爭一席地位,尤其在這樣爾虞我詐的商場,女人要闖出一片天十分更是辛苦萬分,不過,瞧她專注在工作上的樣子,還真別有風情呢!
嗯?我幹嗎像個偷窺狂一樣,還憐惜?這魔女就該被殺千刀,誰叫她膽敢在清晨叫老子起床工作,真是一點也不善解人意,應該趁早把她了結才是,省得我年紀輕輕就要過勞喪命。
「你在看啥?」察覺到他的眼神,范景涓撇過冷臉問。
「沒啊,思考也不行喔?」他辯駁道。
竟然被這魔女抓到他多看她幾眼,侯競語啊侯競語,你實在是越來越退步了!
「最好是真的在思考,我告訴你,待會九點半你必須跟我一同出席會議,你最好趕快把那些合約內容搞定。」
「唉,我為啥也要出席會議?」他生平最痛恨開會,一群人坐在那邊又不是為吃果果,也不能小憩偷瞇一下,就聽幾個白癡呱啦呱啦的鬼扯,那還不如回家睡大頭覺去。
「你沒看過貴律師事務所和本公司所簽訂的新合作契約嗎?裡面可有一個條款註明,任何大型合作計劃,貴事務所的律師得陪同出席,好當場提供任何專業性的服務。」范景涓淺淺一笑,扔過一個文件夾給他,「既然不知道,那你看看吧,免得說我訛詐你的工作時間。」
侯競語飛快的掃視合約內容,臉上露出悲慘的表情。
「這鬼合約是哪個笨蛋簽的啊!」這分明是喪權辱國、割地賠款嘛,賠錢貨也不是這樣搞的,還叫他負責這種客戶,分明是要他死。
「你沒看到簽名用印的是誰嗎?我想那應該是令尊大人吧!」
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這的確是他家那位威儀天生、不可侵犯的老爸搞的紕漏。
不多理會侯競語的哀嚎,范景涓把注意力挪回面前的工作。
桌上電話閃著紅燈,她食指利落一按,「喂?」
「總經理,早上與鴻遠的會議要取消了。」她秘書的聲音傳來。
「理由呢?」
「鴻遠的羅先生說他們總經理還在國外視察,臨時回不了國,所以今天的會議必須先取消。」
「我知道了。」范景涓冷漠的結束通話,但是已有很多假設、很多情緒在她腦中心頭閃過無數回。
果然生變了,一定是有其他人介入這個案子,想捷足先登。
嗯,會是蓮娜——那個無緣的大嫂在扯她後腿嗎?她是風聲中最有可能的敵手。
不無可能,當初也是她參一腳讓大哥離開她,順便擺脫蓮娜父親在海棠企業所有的影響力。
如果真是她,那還真有趣了!唇畔是一閃而逝的笑,她眸光閃著商人最熟稔的算計。
侯競語偷偷覷著她臉上的瞬息萬變,重點是那眸光、那抹笑,他可沒錯過。
這女人非得這樣工於心計不可嗎?
真不可愛,若是對於愛情她也這樣全力以赴,那才好玩,至於工作,不懂她幹麼一副傾其所有的樣子!
「會打網球嗎?」她忽地問。
「啥?」
「會還是不會?」她耐性欠佳。
「廢話。」他的耐性也不大好,尤其是面對她的時候。
「待會的會議取消了,你跟我去打場球如何?」
「唉,鐘點費照樣算嗎?」按那合約他們事務所是虧定了,能撈多少回來,可是要看負責的律師有沒有能耐嘍!
「當然。」
「那可以。」不從這女人身上挖點錢彌補一下,她還真以為侯氏律師事務所沒人可以宰制她了ㄌㄟ。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