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寧,發生什麼事了?臉色怎麼會這麼蒼白?你的鞋子呢?」坐在客廳看電視的季喬萱和羿迎凝一見到好友一臉驚魂未定,連鞋也沒穿就出現在家門口的狼狽樣,都被嚇到了。
「我沒事。」楚言寧不想讓她們為她擔心,但一想到樓皇騏對她的羞辱,她就氣到全身忍不住發抖。
她沒解釋因自己的工作,所以他要把她想成什麼樣的壞女人都無所謂,可現在竟強吻她,這比他要用一千萬買她的愛情讓她更感到屈辱!
「你這樣怎麼可能沒事?」季喬萱擔憂的拉著她仔細檢查,直想著今天覺得不對勁的時候就應該阻止好友出門,這下果真出事了。
看見她眼光泛紅,楚言寧只得趕緊找個理由搪塞。「剛才回來時在路上遇到一個變態色狼,我脫了鞋就跑,鞋子才不見的。」
「那得趕快報警。」羿迎凝緊張兮兮的拿起電話就要撥號。
楚言寧快一步搶走電話。「我連人都沒看清楚,而且那人早就跑了,報了警也沒用。」
「但也不能讓壞人有機會繼續逍遙法外呀!」羿迎凝義正詞嚴的說。她是個相當具有正義感的人,這種社會敗類若被她遇上了,對方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言寧沒事就好。」季喬萱見她一臉慌張,猜測事情應該並非如此,但她體貼的沒有多問。「不過以後大家都一定要小心點。」楚言寧向她投以感激的一眼,謝謝她為自己解圍。
「對了,你今天不是去參加捷翔企業集團樓震元總裁的生日宴會嗎?」羿迎凝問,本來這個case是由她去,但因為她有些事,才臨時改由言寧負責。
「嗯。」楚言寧像個無骨生物般癱軟在沙發上。
「結果怎麼樣?所謂上流社會的派對是不是都像新聞上播的一樣,那些名門貴婦、千金小姐是不是每個都精心打扮、艷光四射、穿金帶銀、俗不可耐?」羿迎凝像連珠炮似的不斷丟出問題。每次她看新聞,都感覺那些名嬡淑女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誇張模樣,擺明了就是想去釣男人。
「你是嫉妒還是羨慕呀?」楚言寧調侃。
「我幹麼嫉妒,又幹麼羨慕,只不過有些好奇罷了。」
「我的感想只有兩個字:無聊。若不是有美食可以吃,我可真的是會無聊到「起笑」。」說著還做了個誇張的表情。
「怎麼會無聊?該不會去參加壽宴的人都是歐吉桑、歐巴桑?」這是有可能的,畢竟壽星可是高齡八十的老爺爺了。
「相反。除了樓震元的子女外,受邀去參加壽宴的大都是二、三十歲的年輕男女,壽宴是以自助餐的方式舉行,其實說穿了,根本就是變相的上流社會集體大相親。」
「既然都是年輕人,那又怎麼會無聊?」季喬萱問。若知道是這種形式,她就不會幫她做端莊典雅的打扮,而是將她打扮成性感迷人的風格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吧。」她將一些男人被她的美貌吸引過來,又知道她的父母只是在鄉下務農,嘴臉馬上一變的事說給她們聽。「哼!那些沒知識的人以為有錢就高尚呀,在我眼裡,他們的品格根本低級到不行!」
「那個柯柏諺呢?」
「喔,他倒是個很紳士,對人很有禮貌的男人,可惜他愛的是男人,那些女人要是知道了,只怕都會捶胸頓足,怨恨自己比不過男人吧。」楚言寧其實挺欣賞他的。
「那也沒辦法呀。」季喬萱倒是能很坦然的接受,畢竟感情這種事,本來就沒辦法預料。
「不過我看他的家人似乎一直都很期盼他能早日結婚,要是知道他愛男人不愛女人,一定會受不了。」
羿迎凝則比較關心另一個問題。「今天參加的人很多,有沒有特別一點的?」
「什麼特別的?」
「比如會讓你心頭小鹿亂撞的人。」裝傻!
腦海中不期然的跳出那張剛毅冷情的臉龐,和那個濕濡真實的熱吻,楚言寧用力搖了搖頭。「拜託,我是去扮演柯柏諺的女朋友,眼中當然只有他,又怎麼會去注意到其他的男人?」
怎麼會想到那個變態?她一定是累了才會胡思亂想。「我有點累了,先去洗澡陲覺。」
季喬萱點點頭,「你早點休息。」而羿迎凝看著言寧的背影,久久才突然冒出一句,「一定有鬼!」
接下來的日子,楚言寧沒再接什麼新的case,而是專心準備期末考。
賺錢雖然重要,但她目前的身份還是個學生,就應該做好學生該做的本份。
終於,一個星期奮戰不懈下來,總算考完了最後一科,接下來就等放寒假,也可以開始她每天睡覺睡到自然醒的糜爛生活。
等公車時,包包裡的手機響起,這時她所要搭的公車也正好駛至,停下來。
她趕緊先上公車,在一陣手忙腳亂之中找到悠遊卡,包包裡的物品卻也掉了一地,同時,手機的音樂聲戛然而止。
她不禁在心裡咒罵。
把她搞得雞飛狗跳,卻沒耐心讓電話多響兩聲,真是夠了!
飛快將散落一地的物品一一拾起,塞回包包裡,正要起身時,公車卻又突然來個緊急煞車,她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往後倒——砰!後腦勺直接往前面的鐵柱撞了上去,中獎!
痛、痛死了!人怎麼可以這麼衰呀!難不成今天她不宜出門嗎?
忍著痛爬了起來,環視一眼車上的乘客,發現公車上至少八成的位子上都坐滿了,卻竟然沒有一個有同情心扶她一把,她更心酸了。
下了公車後,她揉著頭先繞到超市買了些東西才回家,只是剛坐下來休息喘口氣,包包裡的手機又響起。
這次楚言寧不再手忙腳亂,在鈴聲響起第三次時,她就找到了手機,心情惡劣的吼,「喂,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請問你是楚言寧嗎?」
「我是。」這聲音有點熟,但又好像不太熟。「請問你哪位?」
「我是柯柏諺,你還記得嗎?」
「記得。」參加過那樣的宴會,又有那令人「倒彈」的表弟,想忘記他也很難。「請問你找我有事嗎?」
「我外婆要我帶你回去吃飯,不知道你是不是可以陪我再演一齣戲?」那頭的柯柏諺好脾氣的不計較她一開始的無禮,迅速把目的說出來。
聞言,楚言寧眼睛一亮。「當然可以。什麼時候?」太好了,才剛放假就有錢進帳,這樣她又可以多存一點夢想基金啦!
「今天晚上。」
「好。」
「你準備一下,我六點半去接你。」
「你外公家住在哪裡?」
「陽明山。」
「那我到劍潭捷運站等你。」和他約好時間地點後,楚言寧便歡歡喜喜的結束通話。
看看時間,才下午一點多,她便悠閒的煮了碗拉麵,吃完後不顧發胖危機,馬上躺上床小睡一覺。
只是這一覺一睡就到五點,窗外的天色漸漸昏沉,冬天的白晝宛若夕陽西垂般短暫,似乎一眨眼就又過了一天。
「啊——」楚言寧伸了個懶腰,又躺回床上。「好想再睡呀……」就這樣,不知道又睡了多久,她突然猛然驚醒,整個人從床上跳起來,一個不小心就摔到床下去。
砰!好痛!這一次不是摔到頭,而是摔到屁股。
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諸事不順嗎?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看了眼床頭櫃上的鬧鐘,六點十分!
天呀!天呀!她來不及了!
砰、砰、砰!就像打仗一樣,楚言寧以十分鐘的超神速匆匆將自己搞定,出門,但趕到劍潭捷運站時,仍是遲到了十分鐘。
一坐上柯柏諺的車,她就不停地向他道歉。「真的很對不起,我睡過頭了。」柯柏諺不僅沒有擺臉色,反而關心的問:「你很累嗎?」
「這個星期學校期末考,每天都睡不好,今天好不容易考完了,結果一睡就睡到忘了和你約好的事。」
「沒關係。」他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頭髮,動作中帶著些寵溺,對於這個家妹妹一樣的女孩,他並不吝惜付出多一些關心,何況她和表弟……呵呵,真是值得期待。
約莫七點半左右,他們便來到位於陽明山上柯柏諺的外公、外婆住的別墅。
「外公、外婆,很抱歉,第一次和您們吃飯我就遲到。」楚言寧一進門就向兩個老人家行九十度鞠躬禮,不停向他們道歉。
「沒關係,柏諺已經先打過電話告訴我們了。」樓奶奶拉過她的手,對她儘是寵愛。「肚子餓了吧?我們先吃飯。」
四個人一起坐了下來,負責樓家三餐的陳媽才將最後一道熱湯端上桌。
「陳媽,去叫皇騏下來吃飯。」
「是。」陳媽立刻上樓。
樓皇騏?!楚言寧一聽見這個名字,才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遺忘了什麼。
和柯柏諺共赴家族餐會,就表示見到死變態的機會相當大,她剛才只想到有錢入帳,卻忘了這件大事,真是太失算了。
難道說她今天的一切諸事不順,全都和那變態有關嗎?
一想到這一頓飯要和那人一起吃,別說食不下嚥,沒給噎死就算是萬幸了啊。
半晌之後,樓皇騏終於下樓來,走進餐廳,在奶奶旁邊坐下,正好與楚言寧面對面,讓她連閃躲的機會都沒有。
見到她,他明顯僵了一下,可是下一秒便很快轉開視線,連招呼都沒打。
哼,拽屁啊!做錯事還那麼囂張,真是無恥!楚言寧被他忽視的舉動搞得也很不開心,頭自動撇向另一邊。
絲毫不知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樓奶奶先夾了一塊紅燒排骨放到楚言寧前的小盤子上。「來,快點吃。」
「謝謝外婆。」楚言寧趕緊朝長輩一笑,就低下頭猛吃。
雖然她根本不需要為那一吻感到心虛,不過一想起那個畫面,她就很難繼續裝得若無其事,天知道和一個強吻自己的男人同桌吃飯有多痛苦……一思及此,心裡卻又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問:真有那麼痛苦嗎?
啊,不知道啦!她不想明白心中那莫名其妙的質疑從何而來,又是什麼意思,只想要貫徹自己討厭那男人的信念!
兀自陷入自己思緒中的楚言寧心不在焉的嚼著排骨,一個不小心竟咬到自己的舌頭,痛得她哀叫一聲。「噢!」
「怎麼了?」樓奶奶聽到她的叫聲,擔心地問。
「沒、沒事。」她只能忍著痛,口齒不清地說。這種糗事說有多丟臉就有多丟臉。
樓震元見她像沒什麼事,便開始閒聊。「你爸爸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爸爸在鄉下務農。」她據實以告。她從不對人隱藏父母的職業,也從不會因為雙親的工作而引以為恥。
「那一定很辛苦。」
「不管做什麼工作都很辛苦,我爸爸務農,辛苦的是勞力,外公要管理那麼大一間公司,所花費的精神和腦力也一樣辛苦,但不管是哪一方面的付出,只要是自己努力而來的成果,所有一切辛苦都有代價,不是嗎?」楚言寧說的是頭頭是道,態度又是如此真誠,輕易博得了眾人的欣賞,只除了樓皇騏。
他的眼中半寫著質疑,想知道她還能再辦出什麼樣的謊言,因為說了第一個謊,就要用一百個謊言去圓,而謊言終有被戳破的時候。
但另一半卻又矛盾得想相信她說的是真的,她無雜質的大眼不閃不避,直勾勾的望著每個人,這是相信自己的從容表現,基於這一點,他就沒有理由懷疑她說的是假話。
可是,怎麼可能?
「你說的沒錯,不管做什麼事,都得靠自己努力。」樓震元看她年紀輕輕卻有這種想法,深表欣賞。現在的年輕人不肯務實的一步一腳印去耕耘,只想如何一步登天,相較之下,這女孩的確難能可貴。
楚言寧知道樓皇騏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但她決定將他當作透明人,對他視若無睹,將所有注意力全放在柯柏諺和他外公外婆身上,反正他對她來說只是個不相干的人。最重要的是,她很清楚自己並非他「親眼所見」的那種感情不專貨色,所以又何必在意他是如何看她的呢?她在心裡這麼勸誡自己。
一餐飯吃下來,楚言寧吃得超級飽,雖然只是一般家常菜!沒有所謂的擺餐技巧,但陳媽的手藝可是一點也不遜色於大廚,吃得讓人真是大大滿足。
「好飽呀!」她摸摸吃撐的肚子,滿足的笑容掛在臉上,讓其他人很容易地感染她的快樂,就連樓皇騏的表情也不爭氣的柔和許多。
一吃完飯,五個人從餐桌移到客廳繼續閒聊,陳媽同時將切好的水果端了出來。
「陳媽,你先煮杯咖啡來給言寧。」
「是的。」
「不用了,咖啡我來煮。」樓皇騏卻突然說。
楚言寧聞言,極為驚恐的瞪著他,滿瞼懷疑。
他煮的咖啡能喝嗎?為什麼她會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背脊都發涼了!
柯柏諺注意到了她驚惶失措的表情,更覺有趣。「皇騏煮的咖啡你只要喝過一次,就很容易上癮的。」
「裡面多放一些安非他命,當然一喝就會上癮。」她小聲反駁,話卻一字一句全落人經過她身邊的樓皇騏耳中。
只見他突然微彎下身,在她耳邊道:「你放心,我不會在咖啡裡放安非他命,但一定會放一種讓你一喝永遠難忘的東西。」說完後,便帶著一瞼邪佞的表情進到廚房煮咖啡。
聽見這話,楚言寧只是更感坐立難安,開始在心裡盤算著等一下該找什麼借口,才可以不喝那一杯咖啡。
但,沒讓她有太多時間去想借口,隨後飄來的陣陣香醇濃郁咖啡香,就讓她忍不住猛吞口水。
沒辦法,這香味實在太過誘人了!
片刻後,樓皇騏將泡好的烏龍茶和剛煮好的三杯咖啡一起端了出來。
柯柏諺立刻接手,先將烏龍茶端放在外公、外婆面前,再端了杯咖啡給楚言寧。「你喝喝看,保證不會後悔。」
楚言寧偷偷睞了一眼坐姿如一個貴族般優雅的樓皇騏,看他一臉自若,心雖然有些念下心不安,但那香濃的咖啡色液體實在讓她堅定不下心。
管他的,就算他在咖啡裡放瀉藥,也要先喝了再說!先甘後苦也算是她的座右銘之一。
端起精緻的骨瓷咖啡杯,她先聞了聞那濃郁的香氣,再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
第一口喝下去,口中帶著些許苦味,但不到三秒立刻變得香醇,咖啡香味在唇齒之間流連不去,忍不住,她又喝了第二口。
「我沒騙你吧?」柯柏諺從她滿足的表情已經得到了答案。
「非常好喝,」她是那種好就是好,不會針對「特別」的人而說出違心之論的人。
「沒錯,皇騏煮的咖啡的確非常好喝,甚至連我這個不喜歡苦味的老太婆,有時也會被吸引喝上一杯。」
楚言寧偷覷了樓皇騏一眼,瞧他依然面無表情,不禁有些生氣。
裝什麼酷呀!大家是在稱讚他咖啡煮得棒,竟然連聲謝謝也不會說,真是有夠有夠——屁!
收回目光,她開始和其他人聊天,也聊得非常投機和愉快,更能感受到柯柏諺的外公外婆是真的喜歡她,然而愈是如此,她便不免開始有些擔心,當他們發現自己其實並不是柯柏諺的女朋友,而是陪他演出這一齣戲的臨時演員時,是否會傷心難過?
就在這時,柯柏諺的手機響起,他瞄了手機螢幕一眼,立刻起身到一旁接電話。
只是匆匆結束通話後,他卻一臉慌亂地對大家說:「對不起,我一個朋友發生了一些事,被送去醫院急救,我現在必須馬上趕過去。皇騏,你可以幫我送言寧回去嗎?」
「不用麻煩樓先生,我可以自己搭公車回去。」楚言寧立刻出聲婉拒。
柯柏諺即使心急如焚,仍沒忘記體貼這件事。「這裡離公車站牌有一大段路,你一個女孩子走夜路,我不放心。」
「不用擔心,我會將她安全送到家。」始終維持著一零一號表情的樓皇騏終於開口。
「謝謝你。」道完謝後,柯柏諺便匆匆離去。
在他走後,楚言寧又在樓家陪兩個老人家聊了約莫半個小時,才準備告辭。
「外公、外婆,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改天再來看您們。」
「好好。」樓震元轉向孫子,滿意的交代。「皇騏,你一定要將言寧安全送到家。」
「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拿東西。」再下來時,樓皇騏手上提著他的公事包。
「爺爺、奶奶,你們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記得車別開太快。」
當樓皇騏一將車駛出樓家別墅,楚言寧立刻要求,「請你將車往路邊停。」
「我答應柏諺會將他最心愛的「女朋友」安全送到家。」他故意強調這三個字,提醒她現在的身份,可卻沒想到那三個字也讓自己的心情忽然低落許多。
是啊,在柏諺還沒發現她的真面目前,她都是柏諺的女朋友,他還想如何?
就算她不再是表哥的女友,他也不可能追求她,因為她對感情的態度和他迥然不同,兩人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他的心動完全是個錯誤。樓皇騏在心裡為自己分析著,儘管胸口微微泛起苦澀,他仍堅持己見。
楚言寧不是笨蛋,怎麼會聽不出他語氣中譏諷的語意?於是她也很冷漠的回應。「你放心,我會跟他說你安全的將我送回到家,這樣總行了吧!」她相信,他一定也很不樂意當她的司機。
斜睨了她一眼,他又把視線調往前方,心裡有了決定。「也許有些人把誠信當狗屎,但我卻是個將誠信看得比自己生命還重要的人,只要答應的事,就一定會做到。」
決定了,那種不該有的悸動本就不該存在,他一定能將之抹去,現在最重要的,是讓柏諺看清她的真面目,而他,勢必得在一旁推波助瀾。
去!又拐著彎罵她是無誠信之人,真是夠了!
算了,他要送就讓他送,反正BMw絕對比公車搖搖晃晃來得舒服。
「那就麻煩你了。」說完後,她便看向車外,看著蜿蜒的道路及山下那一盞盞璀璨光亮的路燈發呆。
原來台北的夜景也可以如此美麗,上台北唸書四年,她竟然從未發現過這個大都市還有如此的風貌。
樓皇騏也不打算和她多說一句話,直到車子開進了熱鬧擁擠的市區。「你住哪裡?」
「現在已經到市區了,你把車靠邊,讓我下車就行。」
「你若不說,我不介意就在馬路上繼續逛,直到你說為止。」
「樓皇騏」楚言寧聞言,氣得轉過頭瞪他,卻發現那嚴肅的表情上沒有一絲絲開玩笑的意味。「對不起,我沒有讓人送我回家的習慣。」她好聲好氣的重申自己的習慣,不想為自己帶來不必要的困擾和麻煩。
樓皇騏不語,只是毫無目的的繼續開著,就這樣又過了將近半個小時,楚言寧才萬分確定,他,絕不會先妥協。
「麻煩你將車停在中山國中捷運站,我就住在那附近。」算了,他不妥協,那她讓步總可以吧!
他很快地將車開到中山國中捷運站,但並沒有在路邊停下來。「接下來怎麼走?」
「這裡就行了,我走進去不用五分鐘。」
可樓皇騏依然不如她的願,繼續在捷運站附近繞,擺明很有時間跟她耗。
「……前、面、巷、子、右、轉!」楚言寧整個快氣炸。
聽見她失控的大吼,樓皇騏不怒反笑,依著她的指示右轉左轉,轉來轉去。
「停車!」在一棟約莫十層樓高的大樓前,楚言寧出聲大叫。她已經顧不得什麼禮貌和原本對他的怪異情愫,滿腦子只想遠離這個固執的討厭鬼。
但就在她正要開車門時,樓皇騏卻又將車開走,在附近找到一個停車位將車停好,率先下車,邁開大步往她住的大樓走去。
楚言寧快速跟上他,背後隨即傳來汽車中控鎖鎖上的聲音。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大樓,警衛看到楚言寧和一個陌生男子走近,馬上笑著和她打招呼,但眼神和笑容中卻滿是曖昧。
「謝謝你送我回來。」都已經送到電梯口了,他應該可以對柯柏諺交代了吧!
樓皇騏充耳未聞,按了電梯,門一開,很自然的走進去。「幾樓?」
「你要上去?」她這話問得有些多餘,「你到底要幹麼?再不走,我就跟柏諺說你騷擾我!」
他瞥她一眼,嘲弄的說:「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楚言寧覺得自己的修養在這短短的一路上被快速養成,這個男人明明無禮到極點.她竟還沒掐死他洩憤!
「快說,不然我也可以去問管理員,只是到時候我可能會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和他胡亂說關於你的事吧。」他涼涼的瞅著她,神情卻很堅持。
「……八樓。」
好,既然她的修養已經好成這樣了,讓他送到門口也不是什麼問題,沒關係,退一步海闊天空、萬事如意、生意興隆、好運旺旺來……楚言寧只能不斷催眠自己,才能壓抑住自己處於盛怒邊緣的情緒。
樓皇騏滿意的按下數字鍵,電梯一路直達八樓,待電梯門一開,楚言寧立刻搶先一步走出電梯。「到這裡就可以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要看你平安走進家門才算。」
「隨便你!」楚言寧真是快要氣炸了,有些賭氣、有些任性,連走起路來腳步都不自覺地用力踏下,彷彿想將地踏出一個個腳印似的。
從包包裡掏出鑰匙,她開了門,走進去,然後轉過身,所有動作一氣呵成。
「謝謝你送我回來!」說完後,當著他的面就想將門用力甩上。
樓皇騏卻快一步用腳擋住,「我送你回家,你是不是應該請我進去喝杯茶?這才是做人應該有的禮貌。」
「我並沒要你送我,是你自己強迫我讓你送的好不好!」這人到底有沒有搞錯啊?!
他再次把她的話當耳邊風。「不方便嗎?」
「的確是不方便。」她們這裡住的都是女孩子,而且大家都很有默契,除了家人外,誰也不會隨便帶男人回來,這是共住該有的尊重,她怎麼可以先破例。
「怎麼?是怕我發現你和別的男人同居?」他沒發現自己話中夾雜了濃厚的醋味,處在暴怒狀態的楚言寧自然也沒發現。
哈,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吧?原來他是想抓住她和別的男人同居的證據,好逼她和柯柏諺分手,所以才執意要送她回家。
這男人,真讓人火大!
她出其不意的伸手用力一推,樓皇騏一時不察,整個人踉蹌的往後退了好幾步,眼睜睜看她在他面前將門甩上,力道之大,足以讓這棟樓的住戶以為發生五級大地震!
對著那扇甩上的門,樓皇騏斂下眼,好半晌才低聲說;「楚言寧,我不會讓你繼續玩弄柏諺的感隋,你想玩,就讓我陪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