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整整一天一夜的悉心照料之後,李大夫鬆了一口氣地表示上官蘿兒已無性命之憂,接下來只要好好調養身體就行了。
送走了李大夫之後,見上官蘿兒仍未醒來,段勁遙便親自到灶房去監督丫環煎藥,任何細節都不許馬虎。
就在此時,上官蘿兒幽幽轉醒,費力地睜開了雙眼。
她全身乏力、意識混沌,躺在床上愣愣地發呆,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了自己在昏迷之前發生的事。
怪了,就算她還沒死,也應該身在水牢之中才對呀!怎麼卻會躺在段勁遙的寢房裡呢?
上官蘿兒回想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似乎曾看見段勁遙,難道那不是出於臨死之前的幻覺?
這麼說來,是段勁遙放了她,還找了大夫來救她?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難道那兩名守衛並沒有依照她的交代,已經將她的那些話告訴了段勁遙,而他也已經發現她其實並沒有將門主玉符交出去?
怔愣間,她聽見房門口傳來了驚喜的聲音「蘿兒!妳終於醒了!」她回過頭,看見了段勁遙,也被他的模樣嚇了一跳。
一向意氣風發、神采飛揚的他,此刻看起來竟相當憔悴而疲憊,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孔上甚至還出現了鬍渣,而看到她醒來,他竟……激動地紅了眼眶!
一股強烈的情緒衝擊著上官蘿兒的胸口,斷不了的情意絲絲縷縷地纏繞著她的心,讓她的眼眶也浮上一層淚霧。
「你……」她想開口說話,喉嚨卻宛如火燒一般疼痛。
「蘿兒,妳現在還很虛弱,先別說話。」段勁遙阻止了她,並立刻捧著一碗湯藥來到床邊。「來,藥剛煎好,趁熱喝吧!喝了藥,身子才會早點復原。」上官蘿兒望著他那疲憊卻不掩關懷的神情,心中一陣刺痛。
為什麼?為什麼他看起來如此深情?看起來如此關心、在乎著她?他那天晚上,明明親口說了他想娶的是蘇紅袖,不是嗎?
回想起他擁著蘇紅袖的畫面,還有他親口說的那些話,上官蘿兒的眼底不禁掠過一抹深深的傷痛。
她抿起了唇兒,別開臉,拒絕他手中那碗湯藥。
她不想喝藥,更不想復原。
什麼他不讓她就這樣永遠離開,不讓她從一連串的謊言與痛苦之中解脫呢?上官蘿兒閉上雙眼,晶瑩的淚水也因此滑落兩頰。
見她這模樣,段勁遙心疼極了。
他歎口氣,暫時先將藥擱到一旁的桌上。
「蘿兒,為什麼要故意讓我誤會,以為妳背叛了我?妳真傻。」他握住她的手,發現已不再那麼冰涼,讓他的心也跟著踏實許多。
上官蘿兒想抽回手,但他卻不放,執意將她的纖纖柔手握在掌心,像是一輩子都不打算放開。
「蘿兒,我要妳永遠留在我身邊,這輩子再也不會讓妳離開我了。」段勁遙深深凝望著她,並用著起誓般的認真語氣說道。
上官蘿兒咬了咬唇,一顆心無法控制地因他的話而掀起波瀾。
倘若在撞見他與蘇紅袖親密相擁的那一晚之前,她聽見這番話,肯定會欣喜莫名,可是現在……「我在不在你身邊,又有什麼差別呢?反正……反正……」反正,他的身邊已有了蘇紅袖。
即使因為繼母、繼子的身份,使得兩人無法光明正大、名正言順地在一起,可畢竟他們每天同處一個屋簷下,還是能用另一種形式相守呀!
像是明白她的心思,段勁遙歎了口氣,說道:「我跟紅袖之間,早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我承認,我以前確實曾經愛過她,但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現在我對她的感覺已不是愛,而是像對待家人一般的關心罷了。」聽了這番話,上官蘿兒難以接受地搖了搖頭。
「你又何必編出這套說詞來騙我呢?那天晚上,是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難道還會有假嗎?」段勁遙正要解釋,蘇紅袖的嗓音驀地傳來「勁遙說的都是真的,他沒有騙妳。」蘇紅袖走進房裡,她特地前來探望上官蘿兒的病況,正好聽見了他們的對話。
一看見蘇紅袖,上官蘿兒就無法不去回想那一夜他們親密相擁的畫面,而那讓她的心倏地傳來一陣難忍的刺痛。
她索性閉上眼,再度別開臉,就是不想見他們兩人站在一塊兒的身影。
看了上官蘿兒的反應,蘇紅袖的心底湧上一陣愧疚,她知道都是自己造成了他們之間的誤會,惹來這些風波,還差點害上官蘿兒丟了性命。
經過這次的事件,她已很清楚段勁遙對上官蘿兒的感情,也已徹底收回了不該繼續存在的感情,決定安安分分地當一個單純的「家人」現在,她得幫忙解開上官蘿兒心底的結,否則別說對不起他們兩人,就連她也無法原諒自己。
「蘿兒姑娘,我和勁遙自幼一塊兒長大,當年我們的威情很好,兩人也曾私下說過要結為夫妻,一輩子廝守到老。」她開口說著當年的事情。
上官蘿兒一僵,慍惱地咬住自己的唇兒。
現在是怎樣?在她面前說出這番話,是故意示威,叫她識相地離開段勁遙嗎?可她又沒有死賴著不走,是段勁遙不讓她死,硬要救活她的呀!
上官蘿兒想要搗住耳朵,不想聽蘇紅袖說下去,但蘇紅袖卻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可是,七年前,我卻背叛了他,嫁給他爹,不過那也是逼不得已的……」她將當年自己的遭遇說了一遍,包括她是在非自願的情況下失去清白之身、懷了段康軒的孩子卻不幸小產。
上官蘿兒睜開眼,驚訝地愣住,沒想到會聽見這樣的一段往事。
同樣身為女人,她對蘇紅袖的遭遇感到同情,然而心情卻還是難以平復。對段勁遙來說,心愛的女人經歷這樣的遭遇,也難怪他會對她百般憐惜,甚至是情不自禁地擁著她,柔聲安慰了……她吸口氣,刻意忽視心痛的感覺,說道:「放心,我會離開『白虎門』,不會礙著你們的。」「不!蘿兒,我不許妳離開!」段勁遙喝道。
「哎呀!蘿兒姑娘,妳不能走啊!」蘇紅袖忙說道:「妳誤會我了,我說這番話的用意不是在炫耀我和勁遙之間的關係,只是想讓妳明白,那天晚上,是我憶起了小產那日的情景,過度悲傷,而他在一旁安慰我而已,無關情愛的!」上官蘿兒沉默著,沒有答腔。
那天晚上所見的情景太過傷人,要她如何能說忘就忘?又如何能因為蘇紅袖的三言兩語就釋懷呢?
「蘿兒姑娘,勁遙對我,真的就只剩下家人之間的關心和情感了,但是他對妳卻不同。妳知道那天晚上妳轉身離開之後,他對我說了什麼嗎?他告訴我!下不為例。因為他的懷抱,從今以後只容得下上官蘿兒一個女人。」上官蘿兒聞言驚訝不已,她回過頭,對上了段勁遙的視線,就見他正用專注而認真的目光凝視著她,眼底濃烈的情感讓她的心一陣揪緊。
「我剛才說的全都是真的,蘿兒姑娘,我甚至可以對天發誓,倘若我有半句謊言,就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聽見蘇紅袖發下毒誓,上官蘿兒的心更亂了。
「我……我想要一個人靜一靜……能讓我靜一靜嗎……」段勁遙皺了皺眉,退一步地說道:「可以,但是妳必須先把這碗藥給喝完。」她的身子還很虛弱,不喝藥不行。
上官蘿兒猶豫了一會兒後,點了點頭,她伸手接過了那碗藥,乖乖地喝下。
「好,那妳躺著休息吧!妳才剛醒來,體力還沒復原,如果能睡著的話,最好再睡一會兒吧!」叮囑完之後,段勁遙轉身離開,打算去灶房吩咐廚娘準備一些清淡的食物,好讓她再度醒來的時候可以吃。
「蘿兒姑娘,勁遙他真的很愛妳,能夠被一個男人如此深愛著是很幸福的事情,妳可別錯過了。」蘇紅袖語重心長地說完後,也跟著離去。
當房裡只剩下上官蘿兒一個人之後,她閉上眼,一顆心矛盾而痛苦。
她想,就算那天晚上真的只是一場誤會,就算段勁遙和蘇紅袖之間真的已沒了男女之情,她跟段勁遙也未必真的能在一起呀!
他是大名鼎鼎的「白虎門」門主,而她,卻是惡名昭彰的「獄炎會」首領的手下……一想到喜鵲夫人,上官蘿兒倏地湧上一股深切的恨意。
那個歹毒的女人不僅殺了她爹娘,這些年還刻意不讓她恢復記憶,她怎麼可以輕易饒了那女人?
此刻想想,先前她故意想死在段勁遙手中,確實是太衝動了,至少在她死前,也該替她的爹娘報仇,即使必須和喜鵲夫人同歸於盡,她也在所不借!
安分地休息了整整一天之後,上官蘿兒的體力已恢復了不少。
此刻夜色已深,原本熟睡的她卻突然睜開雙眼,轉頭望著枕畔的男人。
看著段勁遙那俊美的輪廓,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被迫與他同床共枕的情景,她的紅唇不禁一彎,揚起一抹既甜蜜又酸楚的微笑。
她靜靜地望著他,捨不得眨一下眼,想將他的容貌深刻在心底。如果不是怕擾醒了他,她還想湊上前去親吻他的唇,當作最後的道別……上官蘿兒的眼底閃過一抹決心,她打算悄悄返回「芙蓉坊」去,替她死去的爹娘報仇。
戀戀不捨地又凝望段勁遙好一會兒後,上官蘿兒輕悄悄地起身、下床,然而她纖巧的雙足才剛套上繡花鞋,一雙強壯有力的手臂就驀地圈住她的腰,將她拉入一具溫暖寬闊的懷抱中。
「妳想去哪兒?」「你……怎麼醒了?」上官蘿兒答非所問。
原本以為他已睡得沉了,不料還是將他給擾醒了。
「妳就這麼想離開?」段勁遙將她的身子翻轉過來,他緊捉著她的肩頭,神色激動地說:「我不許妳走!我早已說過了,這輩子除了我身邊之外,妳哪兒也不能去!」回想起她在水牢中昏迷不醒的情景,至今他仍餘悸猶存,那種差一點失去她的恐慌,幾乎令他痛不欲生,而他再也不願意承受那種足以摧毀心魂的痛楚了。
段勁遙緊緊地將她擁在懷中,一刻也不願意鬆手,如果能用他的一切交換她的留下,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上官蘿兒意外地發現這男人竟微微顫抖著,而他眼底的痛苦宛如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入她的胸口,也讓一陣難忍的酸楚湧上心頭。
他對她的感情是如此真摯而強烈,確實是毋庸置疑的啊!如果可能,她多想真的就這樣留在他的身邊。
光是想像著與他共度一生、白首偕老的畫面,她就幸福得想落淚。
只是,她配不上他,而且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必須……必須離開他呀……當「離開」這二字浮上心頭,心碎的淚水終於忍不住自眼眶滑落,那可憐又無助的模樣看得段勁遙的心都揪了起來。
「蘿兒,難道妳還不相信我?」「不。」上官蘿兒強忍著心痛,說道:「我相信你,可是我配不上你,所以你還是讓我走吧!」「見鬼的配不上!是誰說配不上的?」段勁遙完全無法接受這樣的說法。「普天之下,就只有妳上官蘿兒才入得了我的眼,才進得了我的心!除了妳之外,其它女人我誰也不要!」他斬釘截鐵的話讓上官蘿兒感動不已,她知道他確實是這麼想的,可是……「一定會有比我更美、更善解人意的女子,你又何必!」段勁遙搖了搖頭,打斷她的話。「只要不是妳,不論再怎麼美、再怎麼善解人意,對我來說就一點意義也沒有!」上官蘿兒一陣哽咽,原本只是在眼眶打轉的淚水,終於被他濃烈真摯的情感給逼出了眼眶,滑落兩腮。
「別這樣……別對我這麼好……」這樣要她如何離開得了?
「為什麼不?我就是要竭盡所能地寵妳、愛妳,讓妳這輩子再也沒法子從我的身邊離開!」段勁遙拭去她的淚水,看著她眼底的痛苦與掙扎。
「蘿兒,既然妳已相信我,那還有什麼好顧慮的呢?等妳的身子再養好一些,我們就成親吧!」「不!」她想也不想地拒絕,讓段勁遙的眉心幾乎快打結了。
「為什麼不?給我一個理由。」「我真的配不上你……事實上,我不只是一名舞伶,而且還是殺手組織『獄炎會』 的首領喜鵲夫人的手下,而夫人這次交給我的任務,確實是要我盜取門主玉符……」上官蘿兒索性將一切全部都告訴了他,包括十年前的那場浩劫。
「直到前陣子我恢復了記憶,我才明白原來之前苦苦糾纏我的惡夢,是十年前真實發生的事情。倘若不是李大夫治好了我,我至今還認賊作母!」上官蘿兒激動而哽咽地說。
聽了她的身世以及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段勁遙對她的憐借和愛意更深了,同時也明白了先前她為什麼會一心尋死。
這十年來,她一直視為恩人、主子的喜鵲夫人,突然成了殺害她爹娘的仇人,而她又誤會了他與蘇紅袖之間的關係,雙重打擊之下,也難怪她會心如死灰。
段勁遙低頭吻了吻她的發,將她摟得更緊,想要溫暖她的心。
「蘿兒,我不在乎妳的過去,更何況這些年來妳只是被欺騙、被利用罷了。從今以後,我就是妳的親人,而『白虎門』 就是妳的家了。」「你真的不怕遭人議論?不在乎娶一名舞伶?」段勁遙笑了,問道:「蘿兒,在妳的眼中,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上官蘿兒一愣,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問,卻還是答道:「你就像個狂傲霸氣的王,很清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而且勢在必得。」「說得好。」段勁遙臉上的笑意加深,接著又問:「那麼,像我這麼一個狂傲霸氣的人,可會因為擔心別人的眼光或議論而放棄心愛的女子?」……完全不會。
上官蘿兒望著他,看出了他的認真與堅持,而他那份就算天塌下來了也撼動不了他要她的決心,讓她的一顆心熱得發燙。
她何其有幸,能夠擁有如此熱烈而絕對的情意。倘若她錯過這麼一個深愛她的男人,是不是成了天底下最愚蠢的女人?
「蘿兒,這輩子我是要定妳了,而妳也當定了『白虎門』的門主夫人!至於那位喜鵲夫人嘛……再過一陣子,等妳的身子完全復原了,咱們再一起上門去『拜訪拜訪』她吧!」「你要跟我一起去?」上官蘿兒有些驚訝。
「那當然。」段勁遙理所當然地說:「那女人膽敢傷害、欺騙我心愛的小妻子,我當然得幫忙討回公道才行啊!」聽他稱呼自己為「心愛的妻子」,上官蘿兒的心霎時被感動給漲滿,無法控制地再度落淚。
段勁遙知道這一回她流的不是悲傷的淚水,便半開玩笑地說:「哎呀!當初我怎麼都看不出,原來妳是個愛哭的女子,還以為妳既冷靜又堅強呢!」上官蘿兒被他這番話逗得差點噗嚇一笑,她嬌慎地抱怨道:「這一切,還不都是你害的!」「是啊!都是我害的。」段勁遙大方地接受她的指控。「所以,就讓我用一輩子來彌補妳吧!」面對他真摯又充滿包容的愛,上官蘿兒再也忍不住地撲進他的懷裡,像個孩子似地狠狠哭泣著,將她這幾日以來心裡所承受的痛苦與掙扎全部宣洩出來。
從今以後,這副寬闊而溫暖的胸膛就是她的天地了……半個月之後,上官蘿兒在段勁遙日夜悉心的照顧以及李大夫所開的滋補藥方調養下,身子已完全的復原了。
這一天午後,她在段勁遙的陪伴下前往「芙蓉坊」因為怕危險,段勁遙原本打算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但是倘若他們兩人真的一塊兒現身,必然會打草驚蛇,說不定還沒見著喜鵲夫人,就先讓這個狡詐歹毒的女人給逃了。
為了避免那樣的懷況發生,他只好喬裝成一般的尋歡客,與她一前一後地進入芙蓉坊,由她先去見喜鵲夫人,而他則混在男客之中伺機而動。
一看見她,喜鵲夫人立刻拉著她來到一間無人的房裡。
「蘿兒,怎麼樣?東西已經得手了嗎,那……門主玉符呢?」只要門主玉符得手了,她再派出幾個殺手去圍殺段勁遙,如此一來,白虎門便成了她的了!
上官蘿兒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帶門主符前來。」「沒有?你還沒得手?那你回來做什麼?」夫人皺起眉頭,看了上官蘿兒那不太好看的臉色一眼。「啊!我知道了!你是又犯了頭疼了對吧?快,讓我幫你扎幾針就沒事了。」「不用了。」上官蘿兒壓抑著恨意,語氣有些僵硬。
「不用?」「我是頭不疼,也不會再疼了。」她冷冷地說。
「不會再疼?」夫人一怔,對於她的用詞和語氣感到困惑。
上官蘿兒還沒來得及回答,段勁遙就已大步走了進來。他剛才瞥見上官蘿兒被鵲嬤嬤帶開,便按捺不住地跟了過來。沿路有幾個不識相的傢伙想要攔下他,全被他給點住了穴道,動彈不得。
「因為她頭部的創傷,我已經請了醫術高明的大夫替她治好了。」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向上官蘿兒,將她護在身後。
喜鵲夫人詫異地望著段勁遙,不懂他為什麼會出現,又是所為何來?還有……他剛才說上官蘿兒的頭部創傷已經治好了,這是真的嗎?
「我不管妳為什麼想要門主玉符,但妳永遠都不會得到它的,喜鵲夫人 。」段勁遙說道。
聽他喊出了自己的名號,喜鵲夫人的表情一僵,她狠狠地瞪向上官蘿兒,驀地明白了。
「難怪妳去『白虎門』這麼久了都沒有得手,敢情是連人帶心都被這男人給騙了去?啐!妳這個吃裡扒外的傢伙,枉費我養妳這麼多年!」聽見這番斥罵,上官蘿兒再也忍無可忍了,一雙美眸迸射出強烈的恨意。
「妳養我不過是想利用我罷了!妳這個殺人兇手!」喜鵲夫人暗暗一驚,然而她不愧是見過世面的人,很快就恢復了鎮定。
「妳的傷果然全好了。過去的記憶全想起來了?」「沒錯!我已經記起當年就是妳殺害了我爹娘!」上官蘿兒恨恨地說。
「那又怎麼樣?有人出錢,我就辦事,有什麼不對的?哼!既然你們都已經知道了實情,那麼今天我絕不能讓你們兩個活著出去!來人哪!」在喜鵲夫人的叱喝下,幾名全副武裝的殺手很快地現身。
段勁遙冷冷一笑,根本沒將這些人放在眼裡。
「夫人,我建議妳不妨往窗外看看。」聽他這麼說,喜鵲夫人狐疑地瞇起眼,她神情防備地退到窗邊,迅速朝外頭瞥了一眼。
這一看之下,她立刻變了臉色。
外頭估計有數十名官差,將「芙蓉坊」給團團圍住了!
「你!」她又驚又怒地瞪著段勁遙。
「雖然妳很該死,但是罪孽深重的『獄炎會』自有國法制裁,不需由我動手。」段勁遙冷冷地說。
他雖然想親手殺了這個傷害他女人的混帳,替蘿兒的爹娘報仇,卻也不想要讓這惡毒女人的血髒了他和蘿兒的手。
「好哇!就算今日我真被斷了生路,我也要你們這兩個該死的傢伙陪葬!上!給我殺了他們兩人!」在喜鵲夫人的命令下,幾名殺手立刻拔刀攻來。
段勁遙迅速將上官蘿兒帶到角落,說道:「蘿兒,這兒我來應付就好,妳在一旁自己當心些。」「你要小心。」上官蘿兒雖然相信他的身手,卻還是忍不住提醒。
「放心,我還要留著這條命娶妳呢!」段勁遙朝她一笑之後,隨即轉身抽劍對付這些人。
他的身手相當矯健,武功更是高深莫測,饒是這幾名訓練有素的殺手連攻也無法傷他分毫,甚至在他愈漸凌厲的攻勢下節節敗退。
喜鵲夫人見狀勃然大怒,厲聲喝道:「一群沒用的飯桶!看來非得要我親自動手不可了!」她眼露殺機,從腰間抽出一條長鞭,狠狠地朝段勁遙揮去。
身為「獄炎會」的首領,喜鵲夫人有著絕頂的武功,那條長鞭在她手中宛如有生命似的,靈活而凌厲,招招陰狠歹毒,然而段勁遙也不是省油的燈,即使面對著喜鵲夫人殺氣騰騰的攻擊,他仍舊能夠一一化解。
上官蘿兒屏氣凝神地看著他們的交戰,幾乎連眼兒都不敢眨一下,心裡想著倘若情況有異,她一定要及時出手相助。
由於她太專心於盯著他們的打鬥,以至於沒注意到有個殺手已悄悄繞到她的身後。
段勁遙瞥見了那鬼祟的身影,立刻出聲警告。
「蘿兒小心!」上官蘿兒的心一驚,幸好她的反應極快,身子往旁邊一旋,避開了那名殺手的偷襲,也立刻和對方打了起來。
圍在「芙蓉坊」外頭的官差們聽見屋裡傳出的騷動聲,立刻闖了進來,將他們所有人團團圍住。
「統統不許動!」由於這群殺手剛才大多數已被段勁遙打傷,此刻根本無法反抗,只能乖乖地任由官差將他們抓了起來。
喜鵲夫人一個分神,被段勁遙削中了持鞭的手,她大驚之餘正要使出下一招,段勁遙手中的長劍卻更快一步地抵住了她的咽喉。
一旁的官差見狀,立刻上前將她牢牢捆綁起來。
眼見大勢已去,喜鵲夫人憤恨不甘地瞪著上官蘿兒,對官差說:「那女人也是我的手下,為什麼你們不抓她?」上官蘿兒臉色一變,夫人擺明了要拖她下水,這下該怎麼辦?
正當她暗自憂慮之際,帶頭的官差卻脫口叱喝:「胡說!上官姑娘即將成為段夫人,皇上很快就會下旨賜婚了!」「什麼?」一聽見官差的話,不僅喜鵲夫人驚訝不已,就連上官蘿兒也愣住了,至於一旁的段勁遙,則是揚起一抹略帶無奈的微笑。
「本想給妳一個驚喜的。」由於查明呂敔祥的身份上報朝廷有功,再加上他將「獄炎會」的首領以鴇母的身份為掩護,藏身於「芙蓉坊」的事情上報朝廷,又是大功一件,因此日前皇上特別召見他,詢問他想要什麼賞賜。
他不要別的,只求皇上能夠下旨賜婚。
他知道上官蘿兒對於她的身份還是有些在意,而皇上賜婚是天大的榮耀,她可以風風光光地成為「白虎門」的門主夫人,到時還有誰敢私下議論些什麼?
在前來「芙蓉坊」之前,他就已料到喜鵲夫人很有可能會拖上官蘿兒下水,因此便將皇上承諾賜婚的事情事先告訴了這些官差,意在告訴他們不得動上官蘿兒。
為了要給上官蘿兒一個驚喜,他還事先提醒官差們,暫且別在上官蘿兒的面前提及此事,想不到卻還是被意外說溜了嘴。
也罷,雖然此刻時間和地點不甚完美,但至少它依舊還是一項值得欣喜的好消息。
「我早就說了,這輩子妳只能當我段勁遙的妻子,現在皇上應允要賜婚,妳想不嫁給我也不行了。」上官蘿兒笑了,那笑容嬌美如花。
這男人確實如他所承諾的,竭盡所能地寵她、愛她,要她如何離得開他?
「抗旨可是殺頭大罪呀!看來我也只能乖乖嫁給你了。」她故意用著無辜委屈的語氣說道。
「嗯,妳能認命,那是最好不過了!」段勁遙也很配合地佯裝蠻橫霸道。
語畢,他們忍不住相視而笑,濃情密意盡在不言中。
官差們原本對於不小心洩漏了喜訊而感到有些愧疚,不過見他們凝望著彼此,彷彿眼中再也容不下其它身影的模樣,似乎對於提前洩漏喜訊也不是那麼的在意,因此便鬆了口氣,而他們之間那甜蜜熱烈的氣氛,讓一向嚴肅的官差們也忍不住微笑起來,不過難得的笑意在瞥見一旁被捆綁起來的殺手們時,立刻便收斂住。
「把這些人統統帶走!」在帶頭官差的叱喝下,這一干人等全被帶走,準備關入牢中等候審理。
「獄炎會」的瓦解,已是遲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