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晨,第一道陽光透過窗簾時,雩娘立刻從床上跳起來,衝到樓下廚房,準備為她的主子烹煮清粥小菜當早膳。
今兒天候格外晴朗和煦,亮晃晃的晨曦一如跳躍的精靈,將屋子裡外照得銀輝閃爍。
雩娘立在廚房中央,訝然於裡邊的空蕩蕩,連一根蔥、一顆蒜頭、一粒米 都沒有。他是怎麼過活的?
餐廳!是了,書懷帶她去的那種現代客棧,每樣吃食都濃烈得嗆人,一大早就吃那種東西,不太好吧?
她到處搜尋,希望找出一些些足以下鍋的菜餚。可櫥櫃裡空空如也,除了酒杯就是酒,還有「咖啡」。什麼玩意兒?雩娘拿到鼻下嗅了嗅,唔,挺香的。吃這東西就會飽嗎?再找找著。哇!這櫃子好大,但怎麼開呢?她摸到凹陷處用力一拉——陡地,寒氣逼人。
原來是一台電冰箱。雩娘機伶伶地退後數步,慎防裡頭出奇不音心地發出暗器來。等了好一會兒,啥動靜也沒有,她才安心地「檢視」這座神奇的「機關」。
冰箱內零散地放著幾瓶飲料和兩包沒吃完的餅乾,看來並不具任何殺傷力。小王爺太奇怪了,區區幾樣不起眼的小東西,需要動用這麼大的機關來掩藏嗎?
耗掉半個小時的時間細心研究過後,她已百分之二百確定,今兒的早膳必須到市集張羅。
幸好她的洋裝已經乾了,乘唐默尚未醒來,趕緊換上。然後,她得上街去。
現代人不時興用銀子,他們喜歡用紙鈔。昨晚鄭依霖塞給她的千元大鈔還擺在桌上,她隨手抽了兩張,覺得好像還不夠,再抽兩張捏在手中,才安心的朝屋外走。
唐默一整晚都睡不安寧,不,他根本沒睡,只是破曉時分靠在椅背上假寐了一會兒。雩娘起身、下樓、到廚房「遊蕩」,一直到離開屋子,他全都看在眼底,沒有出聲叫喚,純粹是為了欣賞她玲瓏嫵媚的身影。這女人對他始終有股致命的吸引力。
她回來了。唐默聽到急促的腳步聲,不對勁,雩娘的輕功應該相當了得,不然怎麼跟蹤得了他?這樣沉重而急切,莫非出事了?
他火速的奔到樓下,打開房門,恰巧將驚慌失措的雩娘收攏入懷。
「怎麼回事?」他扶住她踉蹌的身子,驚問。
「十幾名歹徒,企圖加害於我。」雩娘將手中的早點遞予唐默,彎身查看小腿肚,剛剛因不留神擦傷的皮肉。
「我以為你武藝高強。」見她並無大恙,唐默一反關切的神情,順便譏諷她兩句。
「我縱有蓋世神功,終究不過是名女子,怎麼打得過十一名大漢。」她小腿肚那道傷口不淺,鮮血汩汩直流。
想想也真夠窩囊,短短一天一夜,從頭到腳全部掛綵,真是丟臉丟死了。
「了不起。你初到『敝』寶地,就跟人結怨生仇,算得上是交遊廣闊了。」
唐默取來藥箱,清涼微刺的優碘沾著棉花輕輕輾過傷痕,拭去了血漬後,新的殷紅血絲立刻又淌了下來。
「被什麼東西傷到的?」看來傷口頗深。
「鐵勾。我穿過矮巷時,出其不意的從石柱後刺出,正中我的腳。」雩娘的裙擺讓他撩得好高,害她除了疼痛之外,還要細心維護淑女風範,將兩腿夾得緊緊的,謹防春光外洩。
「你得罪過什麼人?」出手如此狠毒,絕非善良之輩。
「沒有啊!」雩娘這一路風塵僕僕,只為了找他。雖然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只費了一點點功夫,可,她怎勻得出時間去與人結仇?
「想仔細點,這一兩天有沒有跟人吵架?出手打人?或是自我防衛地嚇阻歹徒騷擾?」
「應該……沒有吧?」她一搖頭,一絡長髮撩過唐默的鼻端。
他貪婪的汲取,潔淨的清香是他喜歡的氣味。昨夜她肯定偷用了他的洗髮精。呵!這節骨眼,他竟然還有心情胡思亂想。
「啊!我記起來了,昨天在一家美術館內,我確實出手打了一個人。」
「你在美術館內打人?」找死嗎?
「也……沒有真的打,因為他欺負書懷,我看不過去,就伸手推了他一下……」
「他是誰?」
「書懷的心上人,好像叫劉學松來著。」
是他?唐默總算恍然大悟。子夜時分,在圍牆外探頭探腦的不正是他嗎?
「以後不准單獨出去,我到公司上班後,你就將大門鎖緊。沒我的允許,誰都不准進來。記住了?」不管劉學松和書懷是什麼關係,膽敢侵犯她,就得付出代價。
「是的。」包紮完畢,雩娘馬上盡忠職守地拐到餐桌去。「對不起,耽誤您用早膳了。」
她一共買了四份燒餅油條、四個蛋餅、八個水煎包,和六個蟹殼黃、四杯豆漿、兩杯牛奶。足足可供四名大漢撐破肚子。
「過來一起吃。」唐默的話總帶著命令的語氣。
「我?」那可是失分寸呀!零娘一欠身,冷不防被他拉到椅子上。
唐默相信那票歹徒絕不敢膽大包天的闖進他的住處,但等他出門以後可就難說了。所以,現在是難得的清靜時光,他們更應善加把握,好好享用這頓豐盛的早餐。
雩娘的脾胃總抵抗不了食物的香味,可她並不知道,她狼吞虎嚥的樣子依然魅力無窮,甚至益發撩人。
唐默抽出桌上的餐巾,為她拭去唇畔的芝麻。她不懂風情地,只是憨憨一笑。他則迷戀這種肢體的接觸,手掌摩挲著她如嫣的水頰。
「你喜歡我?」她傻氣的問。
「喜歡。」
唐默話聲甫落,她高興得胃口大開,馬上又多吃了一副燒餅加油條。
可惜這樣歡愉的時光沒能持續太久,書懷是第一個前來破壞的討厭鬼。
唐默聽到她尖拔的嗓子,馬上攬緊眉頭,「我上去換衣服。」
「喂,老哥,小雩到底在不在——」書懷像唯恐天下不知似的一路喊著進來,「小雩?」
「您早。很抱歉昨兒沒事前知會您,我又還沒學會千里傳音,請您務必見諒。」零娘恭謹地一個勁小心賠罪,將書懷請進屋裡。
「你果然在這兒,我就說嘛!」對於雩娘中途「落跑」一事,書懷似乎並不在意。「我表哥呢?」
「在樓上。」
「喔。」見到桌上有吃有喝,她很自動自發的統統塞到嘴裡去。「嘿,你的頭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劉學松找人打你?!那王八蛋,我就知道他陰險狡詐——」
「不是的。是我不小心自己弄傷的,不關劉先生的事。」雩娘怕她吃多噎著,忙端起牛奶要她喝下。
書懷大概真的恨那姓劉的恨到骨子裡去,什麼壞事都往他身上賴。
唐默穿著一襲灰黑色西裝,手裡提著沉甸甸的公事包出現在樓梯口,一副君臨天下的睥睨神情。
書懷從小跟他一起「打」大的,對他可謂是熟得快爛透了,卻也三不五時為他俊美得教人驚艷的容貌給吸住目光。
「上班啦?」書懷眼裡看著他,口裡嚼著蟹殼黃,所有感官全滿足得不亦快哉。
「嗯。」他昂然下樓,眼底只容納一抹倩影,「記得我交代你的話。」
關門聲在書懷錯愕不解中戛然止住。他倆在打什麼暗號,故意不讓我知道?
「他認祖歸宗啦?」從他對雩娘親暱的叮嚀看來,這短短一個晚上,勢必已產生強大的化學變化。
雩娘溫婉地搖搖頭,「愛新覺羅對他而言,是陌生了些。我不做那種奢望,只要他肯收留我,我就願意一輩子為他效勞盡忠。」
「那我呢?我是他表妹,他是小王爺,我起碼也該撈個郡主、格格什麼的。」
零娘噗吭一笑,「真對不住,雩娘以前沒見過您,不清楚您究竟是哪位皇親國戚轉世,所以,只有抱歉了。」
「就知道我命不好。」書懷長吁短歎兼自怨自艾完畢,便抱起她剛剛拿進來預備送去婊框的字畫。「反正你沒事就好,我走了。死不了,活兒仍得照干,否則就只有喝西北風了。」一個沒抱好,倏地滑了兩軸下來。
「啊!這是楊明時楊大人的墨寶。」雩娘撿起畫軸交還給書懷。
「你也懂古畫墨寶?」書懷打趣地問。她在藝術學院旁聽了四年的美學欣賞,都還沒本事一看到字跡立即知曉作者是何人呢!而雩娘匆匆一瞥,居然就能正確無誤的點了出來。
「略知一二。」其實她忒謙了,在怡親王府她可是頂頂有名的才女,舉凡琴棋書畫全能來上一手,也正因為如此,才特別獲得宏冀小王爺的眷寵。
「考考你。這幅『利者義之和也日月得天能久照』又是出自何人手筆?」
「句子乃是出自易經,這勁挺雄渾的氣勢應該是張中堂的傑作。」
「這幅『夜飲東坡醒復醉』呢?」
「蘇軾。」
「這幅『纖零四卷天無河』?」
「韓愈。可惜此乃贗品。」
「何以見得?」書懷將信將疑,把卷軸直的、橫的看得仔仔細細,還是瞧不出端倪。
「這手法雖與真跡近似,但精神氣韻則差之毫釐,失之千里。」雩娘不僅鐵口直斷這幅墨寶是仿冒,另外還有三幅也都不是真跡。「韓愈善用鮮明的意象,佈置超越境界的詩詞意境,清新明麗,淡而有致……」
「等等,太抽像了,你能不能說得比較淺顯易懂?例如紙張的好壞、落款的特殊性或者墨汁的優劣,總之,不要說得那麼撲朔迷離行不行?」
人家是說得很平實簡單呀!
雩娘眨著大眼,為難的不知如何是好。「這些都是很基本的概念。雩娘不曉得紙張、墨水的辨別,識別真偽全存乎一心,那該算是一種本能吧!」講白一點——即是天賦。
書懷亂不服氣地白了她一眼,「也就是說,我怎麼學都學不會羅?」氣人嘛!!「平平」都是人,資質好壞差那麼多。
「不會的,只要假以時日——」
「得了得了,我才不要把大好青春浪費在這些無聊的古物上——」忽地她瞅見雩娘哀怨的眼眸,忙摀住該死的大嘴巴,「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老實說,你比我看起來都還要青春貌美,一點也不嫌老。麻煩你以後可不可以別再『聞古色變』?」
雩娘釋懷地一笑,「要不要我幫你拿?看來挺重的。」
「放心,我是大力土。對了,打個商量如何,你發揮你的才學,我運用我的關係,咱們或許可以……呃,可以怎樣我現在還沒想到,等想到了我再告訴你。怎樣,答不答應?」
你說得沒頭沒腦,教人家從何答應起?!
雩娘一頭霧水地瞪著她,「或許等你想清楚了之後,咱們再從長計議也不遲。」
「說的有理。」書懷手忙腳亂地將一大捆字畫綁在機車後座,又折回屋內找了一隻大型手提袋,磨蹭了老半天總算搞定,揮手走人。
零娘記取唐默的吩咐,將樓上樓下的門窗統統鎖上,就連鄭依霖在外頭嚷得聲嘶力竭,她說不開就是不開,最後逼得鄭依霖打電話向唐默興師問罪。
吵嚷的聲響停了,茶几上的一具黑色物體卻驀地鈴聲大作。
雩娘駭然失色,慌忙退到角落靜觀其變。
「接電話呀,你這個笨蛋!」鄭依霖隔著玻璃氣急敗壞地大吼,「把上面的聽筒拿起來,那是唐先生打回來的。」
零娘仍滿腹狐疑,擔心暗器傷人。不過,念在鄭依霖用力「指導」的份上,她就勉為其難,冒險聽聽看好了。
「喂?」沒聲音呀!
「拿反了,反了,倒過來。唉!你怎麼那麼老土?!」鄭依霖活像一隻大腳蜘蛛,貼著毛玻璃不停「蠕動」。
零娘依言將話筒轉了個方向,重新貼近耳朵。
「是小雩嗎?我是唐默。」
「呵!」唐先生怎會被關進這小盒子裡去?「你稍安勿躁,我馬上來救你。」
雩娘待要扔掉話筒,到廚房取來刀具時,唐默的嗓音又響起了,「不用,我沒事而且安全得很。你乖乖聽我把話說完。門外的鄭小姐是好意送衣服過來給你,你可以放她進來。中午我會回來帶你去吃飯,OK?!」
「嗯?」最後那個字聽不懂。
「總之,乖乖等我回來,哪兒都不許去。」唐默道完再見便掛上電話。
雩娘滿目詫異,盯著突然傳出「嘟嘟」聲的話筒,像個木頭人似的僵在那兒。唐先生呢?
「喂,出來開門啊?還發什麼呆?!」鄭依霖快氣炸了,精心描繪的彩妝,因五官過度扭曲竟成了猙獰可怕的油墨,和鬢角的汗水混攪成一團。
「是的。」雩娘才按開門鎖,鄭依霖已經整個人跌撞進來。「你不要緊吧?」
「你是問我氣死了沒有嗎?」她氣憤地將一大袋衣物丟在地上,轉身塞進沙發,四肢全張地大口喘氣。「去幫我倒一杯水來。算了,有沒有果汁或別的飲料,要冰的。」
「喔,好的。」雩娘衝到廚房,打開冰櫃,胡亂抓了三、四瓶飲料遞給她,「是這個嗎?」
鄭依霖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不會幫我打開呀!」
「是。」雩娘可不懂得易開罐的「玄機」,飛快的又衝進廚房,拿出一柄水果刀,往鋁罐上頭揮手一削——嘿嘿!整齊俐落,恰到「毫」處。
「哎呀!你有病啊?」鄭依霖端著被削去頂蓋的飲料,又驚又怒。「從這兒拉起來就好了,你何必……這招功夫,從哪兒學的?」
糟糕,一時大意又惹禍了。
零娘忙把刀子藏到背後。「我……小時候在鄉下……經常劈柴,不知不覺就……學會了。」不習慣說謊的她,吞吞吐吐編出一個簡直令人噴飯的藉口。
「你覺得我看起來像白癡嗎?」鄭依霖生性多疑,而且自小只看武俠小說,不看教科書,這招雖然出手極快,仍瞞不過她那雙牛眼。「從實招來,你究竟是哪條道上、哪個門派的?」
哇!江湖行話都撂出來了。
雩娘決定來個不動如山,以不變應萬變。
「我真的不是什麼道上的,也沒學過武功。不信,你可以問唐先生。」書懷和唐默都鄭重交代過她,無論如何不得洩露她的真實身份,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儘管鄭依霖是唐默的未婚妻,九成九會成為她未來的另一位主子,可,事關『前程』,她認為還是不說的好。
「搬出唐默我就怕啦?」鄭依霖冷笑一聲,手中的飲料忽然脫手擲向雩娘。
「啊!」雩娘不閃不躲,生生受了這一記。頭上、臉上、身上全沾滿了褐色的汁液,狼狽不堪。
「你怎麼不躲開呢?」懂武藝的人不是都會輕功嗎?
「我沒想到……」可憐的雩娘,被鋁罐砸到的左臉都紅了起來。「我去拿抹布來收拾。」
就在此時,隔著玻璃的庭院傳來不清楚的人聲。
「喂?大陸妹,快開門。」
「是誰在那裡大吼大叫?」鄭依霖以女主人自居,一手擦著腰,一手喝問外頭的人。
雩娘也循聲往外張望。來人有三個,居中的一個正是書懷的男友劉學松。
「我是劉學松,叫那個大陸妹出來說話。」瞧他怒氣沖沖的樣子,大概還在為昨兒的事情發火。
「你神經病啊!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一個月五千多塊的管理費都白花了嗎?這種人都能混進來,還有什麼人進不來的?鄭依霖怕他們滋事,趕緊按下警鈴。
「什麼地方都一樣,打了人就想跑嗎?至少把醫藥費拿出來,不然我跟你沒完沒了。」劉學松張牙舞爪,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態勢。
雩娘看他精力充沛的樣子,根本不像受了傷。
「你真的受傷了?」
「廢話!」劉學松轉過身,指著後腦勺的白色紗布,「一共縫了十四針,你準備怎麼賠?」
鄭依霖望望他的傷口,又望望雩娘,「確實是你弄的?」
一人做事一人當。雩娘勇敢地點點頭,「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都縫了十四針,故意的還得了?看來嬌嬌弱弱的女孩,怎麼有本事把一個大男人打得頭破血流?鄭依霖心中的疑慮又加深了一層。
「喂,打算怎樣,說句話。」劉學松咧開陰邪的闊嘴,笑得非常得意。
昨天晚上,當他軟硬兼施的,從書懷那兒得知雩娘和唐默的關係「非比尋常」,他就知道他要走運了。
以唐默在台中業界的聲望,手底下的案子沒有上千萬也有上百萬,隨便A個幾十萬,都夠他逍遙快活好一陣子。
他已經在這裡守候七、八個小時了,今早終於讓他發現雩娘的蹤跡,她腿上的傷只是個見面禮而已,目的在警告唐默,若不花錢消災,他保證還會有更大「ㄊㄨㄚ」的等在後面。
鄭依霖瞟了雩娘一眼,情知她絕對沒錢可以擺平這件事。她平常是絕不濫作好事的,尤其是施惠給一個看起來比她美艷的女人,但今天例外,生意人的直覺告訴她,從雩娘身上,必定可以花小錢賺大錢。
「你一共花了多少錢,賠你就是了。」隔著玻璃講話實在太累了,她索性拉開一條細縫跟劉學松喊價。
大魚上鉤了,劉學松心底一樂。唐默不在,找鄭依霖「開刀」也一樣。
「除了醫藥費,還有精神損失。念在書懷的份上,算你五十萬就好。」
撞破一個小洞要價五十萬?
雩娘比鄭依霖還震驚。幣值的大小在她腦海是完全沒概念的,她的意識仍停留在二百年前,那時候的五十萬足足可以養活十萬大軍達半年之久了。
「想敲詐我?門都沒有。」鄭依霖瞟見警衛走過來,即高喊:「這些人非法闖入私人住宅,把他們趕出去。」
「喂!你想翻臉不認人?」劉學鬆緊張地大叫。
警衛見他們有三個人,也不敢輕舉妄動,只以好言相勸,「趕快走吧,不然我報警羅!」
「媽的,臭女人,給我記住,我不會就這樣算了。」劉學松咒聲連連的走出小庭院。
雩娘的焦躁不安,並未因他的離去稍減。是誰告訴劉學松她在這裡的?書懷嗎?但,為什麼?
鄭依霖旁觀雩娘的表情變化,劉學松每喊一句「大陸妹」,她臉色便褪了些紅潤,漸漸的蒼白如紙。
「你不是來自菲律賓,是大陸?」
「大陸?」雩娘認知中的華夏神州無法以「大陸」二字籠統概括。
「對啊!就是福建、廈門、上海、北京……」
「沒錯。我是從北京來的。」紙包不住火。事已至此,想瞞也瞞不住了。
「就說嘛!你一點也不像菲律賓人。」鄭依霖興奮的抓著她的手問:「所以你會特異功能?你剛才那一招用的就是特異功能,對不對?」
「不是,你弄錯了。」雩娘被她逼得節節後退。
「還想騙我?」鄭依霖不懷好意地盯著她的臉,「你再敢不老老實實從頭招來,我就打電話給唐默,要他馬上把你趕回大陸去,聽到沒?」
「我……真的不會特異功能,我沒有騙你呀!」雩娘急得快哭了。
「看你是死鴨子嘴硬。我就不信對付不了你。」鄭依霖回頭持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朝雩娘面前揮過來揮過去。「說不說?不說就別怪我——」忽然想到雩娘異於常人的「功力」,趕緊又退後幾步,保持距離以策安全。「快點說,你還會什麼絕活?到這兒來有什麼目的?」
「我……我很笨,除了燒飯、洗衣、整理屋子,啥也不會。我唯一的目的就是服侍唐先生。」雩娘不想惹麻煩,可麻煩似乎特別喜歡找上她。想自保,最好的方法該是三緘其口,才不會禍從口出。
「唐先生有恩於你嗎?不然你幹嘛對他那麼死忠!」鄭依霖越看越覺得她有問題。
那麼漂亮的一個女孩子家……呃,也不是很漂亮啦!比她還差一大截呢!反正不醜就是了。這樣一個女孩硬賴著唐默是什麼意思?服侍?是服侍吃、服侍穿,還是服侍睡覺?哼!!分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是的,唐先生對我的確是恩重如山。」
「怎麼說,他幾時施恩於你,我怎麼不知道?」鄭依霖被妒火燒紅了眼,一下子竄到雩娘面前,水果刀直接抵在她胸口。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雩娘不願多作解釋,再怎麼解釋她也不會相信的。
「多久?你給我說清楚。」鄭依霖不能容忍唐默隱瞞任何秘密不讓她知道。她巴不得完全掌握他的行蹤,包括他的過去和未來。
「我認為我沒有必要跟你多說,而且……你也無權過問。」雩娘對她的囂張跋扈已經忍到了極限。
「放屁!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唐默很快就是我的丈夫,如果你還妄想繼續待在這兒混口飯吃,就得買我的帳,懂不懂?」鄭依霖激動地竟把水果刀刺進她胸前的皮肉。
「嚇!」雩娘一疼,不假思索地打落她手中的小刀。
「敢還手?不要命了你。」鄭依霖老羞成怒,抓起身旁的瓶瓶缶缶就往雩娘身上、臉上砸。
「住手!!」
這聲喝令,嚇得鄭依霖手腳發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