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也納的一景一色,凡她與官啟傑走過的,黎丹一磚一瓦都沒有放過,過去的回憶歷歷在目,他的溫柔、他的體貼、他的專注、他的從容,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他真的走了嗎?她實在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所以,來到了維也納,來到了與他初識的地方,一點一滴的重拾有關他的種種回憶。
回憶,是美的,美得令她的淚一次一次的流,流也流不盡。
「他死了。」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梁助帶給她的這個殘酷消息。
「喪禮呢?」她記得她還淡淡的問他道。
「在下禮拜天,你來嗎?」
她搖頭又搖頭,她不相信官啟傑死了,自然更不會參加他的葬禮。
當時,腦海裡突然響起了那個夢中的金髮女人對她說的最後那句話:「離火遠一點。」
她幾乎徹底的忘了,原來,金髮女人指的是縱火案的地點,如果她不去工地,什麼也都不會發生了,原本屬於她的劫難也不會發生在官啟傑的身上。
「謝謝你告訴我,雖然事情已經過了一個禮拜,還是謝謝你。」
「黎丹,對不起。」
在梁助的眼中,她看到了愧疚與不安,她對他笑了笑,安慰道:「別再自責了,錯不在你。」
錯,在石仲恩。如果他不要叫人去縱火,一切都不會發生,她知道的,也明白的,但能怪誰呢?石仲恩已經入獄,已經自食惡果了。
「無論如何,我都欠你一聲對不起。」
梁助走了,她看著他走的,然後,她飛到了奧地利,來到維也納,在他所說的喪禮之前,她離開了台灣,遠遠的離開台北。
整整兩年了,飄泊的歲月讓她有點倦也有點累,但她一點也捨不得離開這個曾經屬於他們兩人的國度,美麗而浪漫的國度。
走著走著,黎丹來到一個有點陌生又似乎有點熟悉的地方,在她的記憶中,啟傑沒有帶她來到這裡,但為什麼這裡的一景一物似乎又曾經見過呢?就像有磁性般,黎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愈往前走一步,這個景象就愈熟悉。
陡然間,她看到了那座新哥德式的建築,曾經在夢中出現過的建築——那一天,她走進去遇見了那個金髮女人……是夢,不是嗎?可現在卻不是。
想著,黎丹三步並兩步的往那座建築的大門衝了進去,一直走一直走著,長廊似乎沒有盡頭似的,就在她要放棄的那一刻,終於,那個夢中的女人出現了!一樣的金髮,—樣的笑容,一樣的對她說著話——
「你來了?」
「你到我的夢中來過,是不是?」黎丹瞅著她,對這一切感到奇異與莫名。
「是的,不需要懷疑。」金髮女人柔柔的點著頭,「事實上,引導你到這裡的也是我。」
「這太令人不敢相信。」黎丹搖著頭,又捏了捏自己的手,究竟她現在是在夢中呢?還是現實
「這是黎雪留給你的禮物,你拿去吧!」金髮女人遞了一封信給黎丹,「雖然這很難令人相信,但這真的是令妹要我代她拿給你的。」
黎丹接過信並沒有馬上打開,「黎雪呢?她好嗎?」
「你知道她很好的,不是嗎?」
黎丹笑了,將她遞給自己的信封打開,裡頭是一張塔羅牌——祭司!歎口氣,黎丹苦澀的笑說:「我已經找到我的祭司情人,只可惜……他已經死了,不過,還是謝謝你。」
「祭司的命不會這麼短的,傻女孩。」金髮女人對她寵溺的笑笑,「對愛情要積極一點,還有信任,別忘了。」
黎丹突然覺得她又快要像夢中的她一下子消失不見了,忙不迭開口問道:「這不會又是夢了吧?」
「是不是夢,你請你老爹查一查黎雪留在棺木裡的那副塔羅牌是不是少了一張不就知道了?我要走了,我們會再見面的。」
「什麼時候?」
「誰知道呢?或許是下輩子吧。」她又像空氣一樣消失不見了。黎丹再次的從夢中驚醒,「又是夢?!」她望著天花板,無助的對著自己說道。
突然想起了金髮女子的提醒,黎丹連忙撥了個電話回台灣給老爹,她必須確定這一切究竟是夢還是真
「喂,哪位?」
「老爹,我是丹兒。」
「丹兒?!你好嗎?好久沒打電話回來了,沒出什麼事吧?」黎國盛接到黎丹的電話可真是開心得不得了。
「我很好,你好嗎?」
「好,好,不過,如果你快回來陪我,我就更好啦!」
「老爹,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要弄清楚才可以回答我。」黎丹慎重其事的說道。
「什麼事這麼嚴重?」
「你先答應我嘛!」黎丹著急的說著。
「好,我答應你,我能不答應嗎?」
「黎雪留在棺木裡的那副塔羅牌總共有幾張?」
「幾張?丹兒啊!你問這個做什麼?」黎國盛有些好奇。
「你回答我就是了嘛!」
「不是我不回答你,而是我得去數一數……」他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她打斷。
「那快去啊!我等你。」
「女兒,這是越洋電話……」黎國盛似乎有些心疼電話費的昂貴。
「老爹,你快去就是了,這很重要的。」如果真的如那金髮女子所說的少一張祭司的牌,那就表示這個夢其實不是夢而已,這同時也表示她說的話是真的,而這也表示啟傑還活著
「丹兒,這牌總共應該是多少張才對啊?」
「七十八。」她肯定的說著。
「少一張,我可能數錯了。」
真的少一張?!黎丹心裡突然亂成一團。「你沒有數錯,老爹,幫我找看看……有沒有祭司這張牌?」
「丹兒,你什麼時候也對黎雪的塔羅牌如此感興趣啦?」黎國盛實在不明白黎丹為什麼大老遠從奧地利打電話來,只為了問黎雪留在棺木裡的塔羅牌裡是不是有祭司這張牌
「先幫我查,我再告訴你,親愛的老爹。」她撒嬌的說道。
「祭司是吧?」
「是、是,一點都沒錯。」
「你等我一會哦。」戴上了老花眼鏡,黎國盛將牌一張一張的檢視著,就如同他在研究考古一般的專注而認真,「有……」
「什麼?有?有祭司這張牌?」黎丹的心一下子落到了谷底。
「我還沒說完,是有『女祭司』這張牌,你要問的是這張嗎?」
「不是,我找的是『祭司』這張牌。」
「那沒有。」
「確定沒有?」黎丹再次問道。
「丹兒,你忘了老爹是考古學家了嗎?」黎國盛要她相信他的專長。
「我沒忘,老爹,我要掛電話了。」
「等等,你不是要告訴我……」他急切的問著她。
「回台灣再告訴你。」
「你要回來了?」黎國盛一聽,不由得喜出望外。
「是的,我會搭最快的班機回台灣。」黎丹笑逐顏開的道。飛回台灣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找梁助,他一定知道啟傑在什麼地方。
這是個有風聲、鳥聲、泉水聲的美麗宅院,黎丹來到了秦魯山的家,也見到秦魯山美麗的女兒秦蘭翠,此刻,她正坐在涼亭的中央泡茶,坐在她對面的正是黎丹思念了兩年多的官啟傑。
遠遠的望著這一幕,黎丹再度嘗到心碎的滋味,昨天,當她從梁助的口中逼問出官啟傑的下落,她望見梁助眼中的憂心忡忡……是因為官啟傑已經愛上了另一個女人,明白她來這一趟也是徒然?還是同情她等了兩年卻一樣是空
「蘭翠和啟傑的感情就像以前一樣好,或許過不久我又可以辦喜事了。」秦魯山一臉和氣的說道。
「和以前一樣?他們以前……」
「你不知道蘭翠和啟傑以前是情人?那時他們的戀情轟動了整個大學校園,是我們蘭翠不懂得珍惜,兩人錯過了好些年,現在命運又把他們拉在一起,我十分樂觀其成呢!」
「是這樣。」黎丹的眼中浮上了一抹淡淡的淚霧。
「你不是來找啟傑的嗎?過去吧!他看見你應該也是很高興才是,畢竟你們也有過一段戀情。」
「你知道?」黎丹驚於秦魯山知道他們倆的一切。
「我和啟傑認識這麼久了,他什麼都跟我說,他喜歡你的事我自然也是知道的,當時他掉落山谷傷得很重,我接他到家裡來養傷,他叫人騙你說他死了也是他的用心良苦。」
「他的傷全好了?」黎丹問著,眼睛卻一刻也未曾離開過官啟傑。
「好了。」
傷好了,卻也不是她的人了,黎丹苦笑著,心想那還不如不見。「謝謝你,秦先生,我想走了。」
「你還沒見啟傑呢。」
「不用了,知道他沒事我就放心了,再見。」說完,黎丹快步的離開了這個大宅院,不再回頭。
「不要怪我,黎丹,身為人家的父親,我總得為我的女兒多想想。」秦魯山望著黎丹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著。
「爸,你在念什麼?那個女人是誰?」秦蘭翠望著那急步遠離的女子,心上似乎也明白了些什麼,見到秦魯山遲遲不說她是誰,秦蘭翠證明自己的猜測十之八九是對的。
「是我的朋友。」
「是啟傑的吧?」秦蘭翠拆穿他的謊言。
「嗄?」秦魯山被她的話嚇了一跳。
「她是黎丹?」
秦魯山看著自己的女兒,緩緩的點點頭。
「你跟她說了些什麼?」
「沒什麼,她看見你和啟傑在那邊泡茶就走了。」
「爸,你不要騙我,你到底對黎丹說了些什麼?人家既然都已經來了,你應讓她和啟傑見個面的,啟傑已經兩年沒見到她了,一定很想念她的,你怎麼可以……」她的口氣中有著明顯的不悅。
「女兒,我這是為你好,啟傑現在對你不是很好嗎?你和他大可重續前緣。」秦魯山仍抱著一絲希望,希望她和官啟傑能和好如初。
「我和啟傑不可能重續前緣的,他愛的不是我,他愛的是黎丹,你為什麼一直不相信?」
「只要她不出現……」
「啟傑可以自己去找她的,你又能騙她到什麼時候?」秦蘭翠忿恨的打斷了他的話。
「我……」他一時被說得張口無言。
「我去追她回來。」
秦蘭翠才舉步就讓不知何時已來到他們身後的官啟傑喚住——
「蘭翠,別追了,我會自己去找她的。」
「可是如果她真的誤會我們,她會很傷心的。」秦蘭翠仍十分擔心這一點。
「我不會讓她傷心太久的。」官啟傑微微的笑著,從容如昔。
位於北投那件建築案終於大功告成,跳脫傳統的建築模式,官啟傑再度創造了屬於他完美風格的作品,為大台北地區締造了一個高知識分子的夢想家園。
建築中央那大大的祭司雕像已成為台灣精神堡壘的象徵,各大媒體莫不爭相報導這位建築設計大師官啟傑首度在台灣推出的作品,攝影機、記者、節目主持人、追求高質感、高品味的藝文界名人紛紛出現在今日剪綵的開幕酒會上,只為了一睹官啟傑的翩翩風采與矗立在眼前這別開生面的建築作品,就如龍業集團董事當初所頂料的,爭相來到的媒體、名人,確實已經免費為龍業集團做了個大大的宣傳。
官啟傑的目光沒有一刻離開過黎丹的臉上,她終於還是來了,他知道她會來的。
「嗨!恭喜。」黎丹淡淡的對他笑著,捧著雞尾酒的手有些顫抖。
「我等你好久了。」官啟傑深情的望著她,似乎想把三年來沒見到的空缺全部補足。
「多久?一年?兩年?還是三年?」黎丹別開眼,深怕自己再度陷落他深情的眼眸中。
「也許是好幾世了。」
「你真像是個愛情騙子。」黎丹控訴的瞪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還要對她說這種話
「就算是,我也只騙你一個。」
「是,你是騙慘了我!騙我你死了,你知道那段日子我是怎麼過的?」
「黎丹……」他滿懷歉疚的喚著她。
「不要說了!」黎丹突然衝進了他的懷中,任手中的雞尾酒從手中滑落,「你是我的,是我的,除了我,你不准再愛上別的女人。」☆i-zhu.com☆
「認識你之後,我從來沒有再愛上任何女人,我的心一直屬於你,也永遠部屬於你。」官啟傑穩穩的接住她的身子,將她抱個滿懷,等這一刻,已等許久了。
「你這個大笨瓜。」黎丹再也抑制不住奔騰的淚,又哭又笑的瞅著他,「要是你的腿永遠好不了了,你是不是永遠不要見我?」
官啟傑愣了一會,才悠悠的道:「蘭翠去找過你了?」
黎丹點點頭,「為什麼要騙我呢?就算你的腿真的好不了,在你身邊照顧你的人也應該是我不是她,你對不起我,真的很對不起我,你一定要道歉。」
「我是怕你擔心,也不想看你為我流淚,就算腿真的好不了,最重要的是——我會一直愛你、想你、牽掛著你。」
「你不知道的是——我寧可守在你身邊陪你、伴你。」
官啟傑的下巴搓揉著她柔美的發,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對不起,我道歉,不過,我的腿已經完全好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好嗎?」
「你覺得我像這麼輕易原諒你的樣子嗎?」黎丹陡地抬起臉嚴肅而認真的瞅著他。
「看來是不會,怎麼?想到整我的法寶了?」他半調侃的說。
「我要你以身相許來贖罪,有沒有要申訴的?」
「這個主意,我無條件同意。」輕風拂過她的髮際,他低下頭吻上了她的紅唇。
春的腳步,似乎已經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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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