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抱得這麼緊有何意義?事到如今還想羈絆她嗎?
尤柔希用力的推開戰森寒,無奈他死不鬆手,任她怎麼使勁都掙脫不出他的懷抱。
「你……好嗎?」他在她耳邊低聲問,微微沙啞的語調暗藏許多種難解的情緒。分離的這大半年,他幾乎承受不了沒有她的空寂日子。
「這是什麼問題?」尤柔希冷笑,「你二弟很會照顧人,況且這裡沒有你,我哪會過得不好?」
「別惹我。」他懲罰般咬住她的耳朵,極為懷念與她親匿的種種行為。
尤柔希倒抽一口氣,渾身不爭氣的酥麻了。她用力掐著自己的手臂,想讓意識清楚點,不受他的蠱惑。
「你還來找我做什麼?莫非你和你三妹相處得不好?」
「她沒事了。」
「我管你們有沒有事,別來煩我!」她受夠了他!對一個另有所愛的男人抱有期待,是她犯下的最愚蠢的錯,她不想繼續錯下去了!
以往每次想離開,總會發生某些事讓她走下了;每次下定決心要討厭他,又會因為他一點點改善而動容……如此週而復始,簡直像遇到了鬼打牆,為他團團轉,傷的卻只有自己一個。
她無法再忍受那樣的折磨!
「不要生氣,我……」戰森寒像在安撫一隻受傷的小野獸似的,輕撫著她,然而應該說的道歉的話,做的賠禮之事,他反而無從下手。
「我何必跟你這種人生氣!」口是心非的女人踢著男人的腳洩憤,「和你在一起簡直是浪費光陰!」
「早點回去,家人在等你。」
「我們分開吧!」
「我讓四妹準備馬車了。」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回家再說。」
「去你的回家,誰要跟你走啊!」她抓狂,大聲怒吼,內心的憤怒激發了無窮的力量,雙手一甩終於把戰森寒推開了。
「孩子呢?」男人依舊漠視她的憤怒,冷靜的詢問她另一件必須帶回家的「東西」的下落。
尤柔希深呼吸,讓洶湧的氣血慢慢緩和下來。在戰森寒面前,她總是難以鎮定,她不能再這麼軟弱了!「你給我聽清楚了,我不要你了!聽清楚了就立刻滾開!」
戰森寒低垂的目光與她交纏片刻,道:「這是二弟的住所。」
尤柔希失去鎮定,大叫:「哈!你的意思是說——該滾的人是我?」
他建議,「我們一起走。」
她尖叫,「你當我是傻子可以隨便你擺佈?我『不要』你了,你不明白『不要』的意思嗎?」
「不要……不可能。」他不會讓她「不要」的。
戰森寒篤定的語氣,強硬的態度,徹底打倒了尤柔希。
她乏力的倚著牆壁,認真的對他說:「我不喜歡你了,不想當你的妻了,孩子我要自己養……」
沒等她說完,戰森寒手一提將她整個人揪起來,截斷她所有念頭。
「休想。」他俯視她,面容蒙上詭異的陰影,「我不會放你走。」
「留著我有什麼意義?既然你愛的人是你三妹,你該去纏她才對呀!」
戰森寒唇微抿,在尤柔希臉上發現了令他揪心的憂傷。
「我……已經放下了。」他低語,想讓妻子明白,他已經將三妹的身影排除在心門之外。他已經放下了對三妹的愛,完全放開。
尤柔希能聽明白,即使他說得沒頭沒尾,但她無法相信。
「這麼多年的感情如何放得下?我對宮瑾恨了這麼久也無法放開,何況是你這樣的人,愛上的,如何釋懷?」
戰森寒蹙眉。他知道自己對尤柔希不夠好,成親以來,他的種種表現還不足以使她相信——她對他而言,已成為不可缺少的存在。
「算了吧!別勉強自己了,我還是回去婆婆和弟弟身邊,反正那片荒漠之上沒什麼人煙流言的,我自己帶著孩子生活,不會遭受什麼歧視和挫折。」她是真的決定下回他身邊了。
戰森寒感到前所未有的焦慮,緊握住她的手腕。
她吃痛的喊疼,可他仍不放手,一雙深邃的眼眸直盯著她看,眼中的火焰像要把人融化似的,熾熱無比。
她賭氣的瞪他,虛張聲勢道:「如果是擔心我的話,大可不必。我們若分了,說不定我還能遇到……願意喜歡我的人,比你好千萬倍的男人!」
戰森寒震了震,「二弟?」
「誰說是他!」那她想要什麼男人?
戰森寒想都不想就道:「誰都不行!」他絕對不能忍受她成為別人的……讓她對別人笑,為別人哭,對別人示好,為別人而活……稍微想像而已,尖銳的刺痛就快逼瘋他了!
尤柔希沒給他享受尖銳刺痛的餘裕,趁他失神,她抬腳就往他胯間襲擊。
戰森寒有所警覺,在遭受致命攻擊前退到遠處,「你——」
「離我遠點!」尤柔希飛快的閃到內室,把門鎖死。
緊接著一聲巨響,她身旁的厚實大門被人一掌劈開,大門裂成兩半,慢慢的摔在地面響起刺耳的聲音——
戰森寒破門而入!
「嗚嗚……哇哇哇哇!」受到驚嚇的孩子從睡夢中醒來,發出更為激烈的哭聲!
戰森寒聞聲一怔,眼看尤柔希湊到床邊哄著哭泣的孩子,他渾身的戾氣在瞬間消失了。
內室只擺放了一張床,床上有兩個嬰孩,齊聲大哭。
兩個孩子……戰森寒一時恍神。
「孿生子?」他無意識的發問。
尤柔希仍在生氣,卻不由自主的回了話,「一男一女,名字還沒定……」
她手裡抱一個,眼睛看著另一個,都是她與戰森寒的骨肉,她要把他們從戰森寒身邊一起帶走。
她的決意,戰森寒看清楚了。他沉重的歎息,走到她身後,靜默著聽她用軟綿綿的嗓音安撫孩子。她也曾這麼柔情的對他,勾引得他心弦大亂。
「抱歉。」戰森寒的手放在妻子的肩頭,輕柔的撫摸著。「我不該遲到,讓你久等了,是我的錯。」
他由衷的道歉,依然熄滅不了她的怒火。
「你沒錯,錯的是我,居然會等下去,就算你遲到了還在等,足足等了半年,我真是蠢得連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你想我怎麼做?」戰森寒知道賠禮道歉不管用了,一定要許諾些喪權辱國的條約才能讓她滿意。於是他提議,「幫你對付二弟?」
「用不著!」平時哀求他協助對付宮瑾,他不屑,現在才說要幫忙,太晚了。「我和你二弟已經化干戈為玉帛了!」
戰森寒聞言不僅不高興,臉色反而陰鬱了。「你不恨他了?」他問,像在隱忍什麼情緒的聲調帶著不穩定的顫音。
「不恨了!」尤柔希背對著他,此時此刻她唯一怨恨的人只有戰森寒。
「你終於發現了?」
「發現什麼?」尤柔希感覺有點怪異,她回頭仰望戰森寒,驚訝的發現他的臉色無比難看。
「宮瑾做了什麼?」他的詢問像是逼供。
「他能做什麼?」那個苦命的仇人除了任她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以外,根本毫無怨言,害她都不好意思,沒臉再下毒手了。
「你要和他在一起?」戰森寒氣息不平穩。
「你究竟在說什麼鬼話!」尤柔希咬牙切齒,若非顧忌孩子在場,早就和戰森寒大打出手了。
「你喜歡他。」戰森寒的思緒正朝著最極端的方向發展,滿腦子都是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尤柔希終於發現她非常在意宮瑾——在意到決定一輩子糾纏宮瑾的情景。
「喜歡你個頭啊!」尤柔希不笨,仔細一想就推測出他的心思,當下破口大罵,「混帳,想反咬我一口嗎?我們之間心有所屬的人到底是誰啊?」
她剛罵完,兩個好不容易安靜的孩子又驚慌的哭泣。
尤柔希大為懊惱,趕緊好聲好氣的安撫孩子,一邊斥責她家相公,「卑鄙小人,明明是你三心二意還想誣賴我,誰會喜歡宮瑾?你這個瘋子,如果我在意的人真是宮瑾,我會生下你的孩子嗎?」
戰森寒聽她斥罵,確定她對二弟沒有邪念,他的心情不可思議的美好起來。「既然不愛他就跟我走。」
「你這個男人……簡直是……快氣死我了!」尤柔希忍無可忍的抓起他的手,張口咬下,狠狠的咬破他的皮。
戰森寒任她啃噬,一動也不動的像在寵溺任性的孩子。
慢慢的,一絲血腥味蕩過鼻尖,喚回了尤柔希的理性。
她看了看嘴邊那只血淋淋的手,心疼得要命,熱淚盈眶之餘,鬱悶的甩開他,片刻之後,又把他的手拉到眼皮底下,抽出手絹為他包紮。
她仍是捨不得他。「怎麼不推開我,你不疼嗎?」
「你在生氣。」他早就習慣了她的壞脾氣,沒有她搗亂作怪的日子,他反倒過得不太舒服,想念她的嘮叨,她的頑皮,她的捉弄。
戰森寒情不自禁的親了親妻子的眼角,把淚水一顆顆吻掉。
「相公,別縱容我……你對我稍微好一點,都會令我放不下的……」
「我也放不下。」戰森寒坐到床邊,環抱住她的身子。「想你了,這半年。」
尤柔希眨眨眼,不能相信她聽見的話。「再說一次。」她目不轉睛的凝視他,眼中滿是期待——說吧!說他是多麼思念她!
他遲疑半響,開口:「回家。」
「相公……」尤柔希扯了扯嘴角,笑了笑,放開孩子,拉起戰森寒走出內室,走到屋子外。
屋外,天色晴朗。
戰森寒疑惑的看看天,再看看他的妻,她要做什麼?
「滾吧!」尤柔希趁他不備一腳踹開他,隨即走回屋中,關門之前不忘撂下警告,「再敢破門而入嚇哭孩子,你就自己慢慢去哄了,臭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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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不好哄,女人比孩子更難哄。
宮瑾十分同情這世上最不會哄人的義兄,設法為他打開家門,讓他人屋休息與他談心解悶……
儘管戰森寒一點也不領情。
他的妻子仍藏在沒有門的內室躲著他,顯然不想跟他回家。
「那女人要鬧脾氣鬧到什麼時候?」四妹一個人辛苦的準備晚飯,時不時的走出廚房數落耍賴的大嫂。
「今天的晚飯怎麼煮那麼久?」尤柔希慢條斯理的走出來,不看她家相公,銳利的目光對上喋喋不休的四妹。
「說得輕鬆,不如你自己下廚吧!你會嗎?」四妹雙手叉腰,冷嘲熱諷的,「你就只會像喪家之犬一樣遇到困難就落荒而逃吧!」
在場的男人還來不及阻止四妹大放厭詞,又聽她道——
「有本事就把你的男人帶走,關起門來馴服他,直到他任你捏圓按扁不敢有二話為止,沒本事就出家去吧!少來打擾別人的清淨!」
尤柔希挑了挑眉,無動於衷道:「四妹,想激怒我離開,只憑兩三句話是不夠的,姑娘家不要大吼大叫的,太粗俗了。」
戰森寒不自覺的點頭,冷不防挨了尤柔希一記敵視的目光。
他可從沒忘記她大吼大叫粗俗至極的一面,然而,這樣一個不完美的女人,用她的嘮叨、她的利爪,她的委屈與歡笑,侵入他的生命令他割捨不下。
「二弟。」戰森寒轉視宮瑾,「我們留在這對你不方便。」
「……」宮瑾不知如何接下話鋒,感覺有點危險。
戰森寒再轉向尤柔希,嚴肅道:「別打擾人家清淨,走!」
「如果我爹娘健在,我也不至於無家可歸……」尤柔希哀聲歎氣,意有所指的盯住宮瑾,「大漠風沙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走到歸處?」
「您儘管留下。」宮瑾笑容可掬,邊說邊動手——整理行囊,「小弟有事,先離開一陣子。」
四妹見狀,歡喜的拍手叫好,「我也走!」
宮瑾溫柔的對她說:「是該送你回去了。」
四妹的笑靨在一瞬間黯然。
尤柔希蹙了蹙眉坐到餐桌旁,看著宮瑾帶人離開,若有所思的嫵媚容顏凝著淡淡的哀傷。
戰森寒端著飯菜上桌,將筷子送到她手邊,一副僕人樣,連結義弟妹要走也不去送一程。
「你四妹……真是個傻瓜。」尤柔希目送那雨人離開,心裡想著自己又有多傻?「我不想變得和她一樣,我不會跟你走的,不用再討好我了。」
「那就留下。」戰森寒不為所動,動手餵她吃飯。只要宮瑾不在,他不介意和她住下。反正有她在,住在哪都會有一個熱鬧的家。
「纏著我有什麼好處?」尤柔希認真的打量他,「去找個聽話的比我認命的女人吧!」
「找不到了。」他面無表情。「我只要你。」
那麼有意義的話,讓他用不冷不熱的語調說出口,意義立即打了折扣,再加上他那張死人臉,怎麼看都看不出一點誠意……
尤柔希拍了拍桌面,猛地揪起戰森寒的衣襟,「你到底懂不懂怎麼賠禮道歉啊?你以為我這麼容易敷衍的嗎?」
「我沒——」「閉嘴!廢話我不聽!在我難產的時候痛得死去活來的,你還和別的女人在外逍遙,你至今不跟我說明你走的原因,你究竟將我當成什麼了?」
「你想知道?」
「廢話!」
「……」
「你猶豫什麼?」戰森寒深思半晌,道:「你仍介意三妹的事?」
尤柔希艷容泛紅,顯露出幾分老羞成怒。
戰森寒輕歎一聲,「她夫家出事請我幫忙,如此而已,你別胡思亂想。」
「一同消失了大半年,還教我不要胡思亂想,哼!」
戰森寒煞有介事的觀察她,「原來你這麼善妒。」
尤柔希氣紅了雙眼,「下次我再懷孕,我和別的男人跑半年,看你心情舒不舒服?」
他沉穩道:「下次我會守著你,不會再離開了。」
他的承諾牽動了她的心,雖然他仍是沒有表情,可聽他這麼說,她依然受到影響……割捨不下對他的眷戀。
尤柔希咬了咬嘴唇,恨自己的軟弱,「誰要跟你有下次,我要休掉你!」
「先吃飯才有力氣。」
「你為什麼要這麼奴顏卑膝的?」尤柔希匪夷所思的瞪著戰森寒。他一直遷就她,不累嗎?
「是我不好。」他端著熱湯,遞給她,注視她憔悴的容顏,心裡想著,不管她怎麼無理取鬧都沒關係。
他習慣了有她的日子,無法放手。她令他不再孤單,即使偶爾覺得她煩,也不想放手。他對妻子的依戀已經超乎尋常,甚至比對三妹的愛更深刻。
戰森寒輕吻著妻子冰冷的唇,給她溫暖。因為她,他能夠放棄對三妹一相情願的愛,從此只願沉溺在與妻子兩情相悅的糾纏中,不再孤單。
只是,他的歉意,他的意願,她無法接受。
回想起自己等了他那麼久,因他不守約定而心焦,那些痛苦的心情……尤柔希難以釋懷。她有預感,他仍會帶給她同樣的煎熬!
「相公,我已經不想再和你糾纏下去了。」尤柔希冷靜的告訴他。
她不想再為他受任何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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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宮瑾留下的屋子裡,日子仍繼續……
尤柔希沒走,戰森寒也沒離開,兩人住在一起。只是,她不再理睬他,鐵了心與他冷戰,不看他,不和他說話,不動他的東西,疏遠到底。
她和孩子們睡一間房,他在隔壁,每天每夜聽她用動人的語調哄著孩子,看她辛勤的照顧兩人的骨肉,但她不接受他的協助,甚至他一接近,她就遠離。
漸漸的,尤柔希更憔悴了。獨自照顧兩個孩子太吃力了,她倔強的不要他幫忙,吃穿用的都自己張羅,日漸消瘦。
戰森寒生平不曾如此無助,妻子的鬥氣成為他每時每刻苦惱無解的難題。
清風吹拂,今晨的第一道陽光從東邊的天際綻放開來,地面萬物隨之展現出清晰的輪廊。
尤柔希整理好儀容,為熟睡的孩子蓋好被子,漠視戰森寒的存在,獨自踏著晨曦出門,上街購買食物。
她帶出來的盤纏足夠她花費一年半載不愁吃穿,至於今後……尤柔希還沒有打算。因為,她身邊有戰森寒。
他默默的跟在她身後,陪她到處遊走。她很清楚,她擺脫不了他,今後只要有他在,冷戰不會持續太久,總有一天她會被他帶走……只是,她不曉得那一天何時會來臨?
夫妻二人一前一後猶如陌路人。
她買的東西,他想幫她提,她也不允許。
以前的她是那麼懶惰,除了搗蛋,事情都盡量賴給他去做,如今為了賭氣居然變得這麼勤快,戰森寒對這個愛鬧彆扭的妻子實在很沒轍。
艷陽普照,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好長,時而分開,時而交融……他望著她的背影,看她走著走著不時回頭窺探他有沒有跟上,那小心翼翼的樣子讓他想發笑。
一路無語走回家,尤柔希進門後,立即回內室觀看兩個孩子的情況。然而,走進內室的她,意外的發現孩子不在床上。
尤柔希驚呼出聲,慌亂的在室內到處搜索。
戰森寒見狀,疑問:「孩子哪去了?」
「他們明明在床上睡的呀!」尤柔希焦慮的回答,忘了與他的冷戰。「我鎖上門了,回來的時候門也是鎖著的呀!怎麼孩子會不見了?」
戰森寒柔聲安撫她,在屋中巡視一番,終於在桌上找到了一封信。
「誰留下的信?」尤柔希惶恐的搶過來看。「是你四妹!」
本該隨著宮瑾離開的四妹,去而復返,帶走了兩個孩子,並留言要將孩子帶回洪州的騰王府。
「她這是在做什麼!」尤柔希瞪著簡短的留言,在看到四妹落款時附註的一張鬼臉,她失控的把信箋撕成碎片。
「別擔心,四妹不會胡來。」戰森寒輕聲低語,取出手絹抹掉尤柔希滿頭的熱汗。
「她就是在亂來,你們這一家子,真是……」
戰森寒隨她斥罵,不動聲色的抱住她,好幾天沒能接觸的肌膚互相親近了。
尤柔希為了孩子心亂,顧不得計較他不安分的小動作,冷戰的界線悄悄的斷裂。
「去找義父?」他在她耳邊提議。
尤柔希不甘願的咬咬唇,認清了四妹的意圖……八成是想她與戰森寒在前往洪州的路途上言歸於好。
她遷怒的擰著他的手臂肌肉,「都是你的錯!」
「是。」遲到的半年,他的焦急與思念,他不懂得去傾訴,只能用溫柔無比的親吻傳遞給她——深藏在心底的柔情。
「害我等了那麼久。」
「對不起。」
「道歉也沒用!」她不想原諒他,在她最難受的時候,他卻不在,那種滋味太痛苦了。
戰森寒百般遷就,「要我怎麼做才行?」
他從不曾如此低聲下氣,奇異的是,他居然不覺得有任何委屈……他已經習慣了對她的縱容,為她一再退讓,失去原則,變得不像他自己。
「看你的表現,再說吧!」尤柔希輕輕的捶了捶戰森寒的胸膛,雙手違背心意的環繞著他結實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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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理虧的他從此會將她奉為神一般供養著,百依百順,言聽必從。
可是他沒有。
起程前往洪州的路上,兩人不到一天就吵架,第三天開始冷戰……第五天又和好,總是尤柔希先鬧脾氣,戰森寒先退讓。
他對她的縱容,她都能感受得到,即使有爭執,因為他的忍讓,兩人鬥氣也變得甜蜜……以往,總是嘗到苦澀滋味的她,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柔情。
騰王的府邸,遷移到了贛江左岸,建成一座氣勢恢弘的樓閣。
夫妻二人剛進前門,闖禍的四妹已聞訊從後門溜走了。
兩個孩子在騰王的懷抱裡撒嬌,逗得他老人家開懷大笑,樂不可支。
「呃,你們來了,怎麼來得這麼快?」見到夫妻倆上門,騰王錯愕了一下,手抱著孩子不肯放。
「父王。」尤柔希乖巧的行禮,上前與騰王搶孩子。
「呃,你們要不要出門玩幾天再回來?」
戰森寒無語。
「父王,四妹去哪了?」尤柔希眼見騰王不肯放手,只好先撒手,免得用力過猛驚嚇到孩子。
「可能去到很遠很遠的地方,我借你們車馬船,你們儘管天涯海角的去找她吧!」騰王積極的鼓舞尤柔希追殺四妹不要放棄。
「哼哼,不急,想找她只要找到二弟就行了。」尤柔希不上當,坐到騰王身旁,眼盯著自己的骨肉。
「二弟在哪?」輪到戰森寒發問。
騰王激動道:「可能去到很遠很遠的地方,我借你們車馬船,你們儘管天涯海角的去找——」
「那最好。」戰森寒打斷義父無聊的話,二弟離得越遠越好,他不會讓妻子有機會再與二弟接觸!
「你們上次走得如此匆忙,是與宮瑾有什麼嫌隙嗎?」
尤柔希很端莊的笑了。「讓父王擔心,真抱歉,我與二弟的嫌隙早就化解了。我的兩個孩子,二弟還親手照顧過呢!」
看在孩子的份上,過去的怨恨再計較也於事無補,她不想再記恨了,不過,下次遇見了,還是要稍微欺負一下宮瑾的……
騰王咳了一聲,尷尬的看著夫妻二人,「聽說你們有些不愉快,你們要不要先住下,吵完了再走?」
尤柔希歎氣,不顧儀態道:「父王,捨不得我們帶孩子離開就明說,不要拐彎抹角的說一些奇怪的話。」
騰王感動的問:「你們願意住下嗎?」
戰森寒一手挽住尤柔希的腰,不等她回答,飛快的帶走她。
「你做什麼?」被抱出樓閣的尤柔希滿面詫異。
戰森寒想起上一次來去匆匆,尚未帶妻子遊覽這座城市的風貌。他在洪州度過了年少時最寶貴的一段時光,有許多充滿美好記憶的地方,此刻,他想讓尤柔希一起分享。
「你要帶我上哪?」被抱到街市的尤柔希在行人的注視下感到難為情。
「去玩。」他回答的聲音帶著一點溫暖。
尤柔希吃驚得忘了反抗,僵在他懷裡,任他帶領。她家相公是要陪她解悶、與她遊樂嗎?他想取悅她嗎?她迷茫了,身子無力,腦中萌生無數個期待的遐想。
「相公,我們不回去嗎?家裡人會著急吧?」
「沒關係,我去信了。我們在這住一段時日。」
他說話有超過十個字,她感動得眼睛潮濕。最近,他對她愈來愈有話說了,是不是為了平息她的怒氣,他才這麼賣力?假如她永遠不原諒他,他會不會對她愈來愈好呢?
「相公,我還沒有原諒你!」尤柔希小聲警告。
戰森寒看她一眼,「我有的是時間。」
他不介意用上一輩子的光陰陪她賭氣,與她胡鬧。
無論她是否原諒他,兩人還會不會吵架,他們都離不開彼此了。再沒有人能縱容她的壞,也沒有人願意忍受他的冷,能住進兩人心裡的人,只有彼此。
尤柔希歎了歎,這輩子她算是栽在他手上了。不過,她不會輕易認命的,往後的歲月裡,他也別想過得順心如意——除非,他把心交到她手上。
「相公,我和你二弟,誰更重要?」
「自然是你。」他學聰明了,跟女人不要提什麼兄弟之情——那種東西只會成為引發戰爭的借口。
「哈哈哈哈!」尤柔希得意的笑,聽到了期待已久的答案,她非常滿意。
滿街的行人看著這對舉止招搖、言辭古怪的夫妻,不禁紛紛走避,讓出寬敞的大路。
「相公,我和你三妹,誰重要?」尤柔希總算說出了以前一直不敢問的問題,充滿期待的目光藏著一絲畏怯。
戰森寒低頭與她對看,為她藏不住的畏怯扯痛了心房。如今他才知道,他對三妹的留戀令她多麼的膽戰心驚。他真的捨不得再辜負她的期待了。
「相公,為什麼不回答?你在猶豫嗎?」不滿的叫囂響起。
「她是她,你是你。」
「這算什麼答案?」
「還用問。」看看他現在穿的衣裳,是他最討厭的嫩綠色,就算為了三妹,他也不會心甘情願穿這種顏色的衣裳在大街上走。
「我要聽明確的答案!」
「先數數我身上的傷痕。」除了她,還有誰敢在他身上留下那麼多印記?她的齒印,她的爪痕,早就把他烙上了只屬於她的記號。
「嗯∼∼相公,你就不會說些好聽的情話嗎?」
「慢慢等。」總之,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慢慢磨。
戰森寒抱著妻子走進黃鶴樓,耳邊有長江之水滔滔不絕的流淌聲滑過,宛如誰也無法切斷的情絲,細膩交纏著。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