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會,二零一九。
農曆新年過去了,時間臨近2月14號——那個特別的日子。
香島市的寧靜路一如繼往,川流不息的汽車與行人、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和店舖招牌林立的辦公樓、祥和的住宅小區、優雅的獨立別墅,還有熙攘的超級市場、熱鬧的夜市、到處可以聽到孩子們笑聲的公園……這一切的一切,組成了這條長長的路,組成了香島這不夜的明珠之城。
位於北迴歸線以南的香島市,四季的區別並不是很明顯,樹木四季常青,花朵時時綻放。
可是春天永遠都有春天的氣息,從樹木新抽出的嫩芽上、拂面的微風中、街頭走過的女孩漂亮的春季時裝上,仍然能夠感覺的出春天來臨的痕跡。
春天是個美好的季節。
寧靜路上,位於半山的地,方有一個半月形的海灣,站在海灣的沙灘望出去,是碧波萬傾的南海。
這個海灣的視野很美,層層海浪捲起,浪花拍打著沙灘,可以靜聽濤聲,坐看日昇月落。不知為什麼,來這個海灣的人並不多,這裡並不像淺水灣或別的海灣那樣遊人如織,喧鬧非常,相反地,這裡的半月形沙灘,如同海灣旁的那條路路名一樣,寧靜的很。
來過這裡的人,都會愛上這個地方。
(1)
清晨,寧靜路的海灣。
兩個清晨運動的人,順著公路慢慢跑到了這裡。
此時的天際已經漸漸發白,太陽將要升起。
順著海灘石路,江逸朗走下了沙灘,回頭對身後的人叫道:「小正哥,快一點,太陽就要出來了。」
穿著運動服的許正,跟在江逸朗的身後,走下了石路。
「太好了,今天又可以看到日出。」
尚在休假中的許正,每天早上都會早早起床去跑步。
江逸朗也跟著早早的起來,陪許正一起沿著寧靜路一直跑上半山。
雖然許正不止一次說過要江逸朗不用陪他,可是江逸朗仍然天天跟在許正的身邊。
此時太陽還沒有升起,天空出現一種特別的淡紫色,海邊的風有些大,吹得空氣中有咧咧的聲響。
跑累了的許正和江逸朗站在沙灘上,凝望著海面。
遠處的海平面,那裡天空的顏色越來越白亮起來。
江逸朗握住許正的手:「小正哥,快看。」
海平在線,一輪紅日躍出海面。
就在海平線的上方,有朵的大白雲,金色的陽光穿透雲層射向四方,形成萬道霞光,彷彿海市蜃樓一樣美麗。
許正和江逸朗,都被日出的美景所吸引,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凝視著。
太陽完全升出了海面,天空轉成透明純淨的藍色,天邊的雲被染成紅色、桔色、紫色等不同的顏色。
江逸朗仰起頭,看著天空:「又是一天開始了。」
海歐掠過海面,不遠處可以看到揚帆出港的漁船。
江逸朗轉臉看向許正,發現後者同樣在注視著自己,目光相遇,許正露出微笑,霞光中,那純淨透明般的笑容中有說不出的英俊。
已經過去這麼久的時間,許正仍然令江逸朗心動不已。
正想伸手去握許正的手,江逸朗感覺到他已經先於自己,握住了自己的手。江逸朗情不自禁的靠了過去,依在許正的肩頭。
這一個新年,對於江逸朗來說有特別的意義。
今年農曆年的時候,許正的父母特意從家鄉來到香島拜訪江逸朗的母親。親家見了面,許正和江逸朗就算是正式的見過了對方的父母,這一段感情,得到了家人的認可和祝福。
之前雖然也有通過電話,可是江逸朗對於見許正的父母這件事,總覺得有點放下開,怪不好意思的,直到真正的見到了許正的父母,江逸朗這才放下心來。
許正的笑容完全來自他的母親。許母非常溫和、親切,江逸朗一見到她就沒有陌生的感覺,許母也很快地把江逸朗當成了自己的另一個孩子。
江逸朗特意的多和許父接觸,他發現許正個性中的許多地方都和許父十分想像。
那位在工廠中擔任技師的老人,耿直、開朗、和藹、大方,笑聲宏亮,看著許父偶爾露出帶點頑皮的笑意,江逸朗不禁想,許正老了之後,也會有這樣的笑容,不過最令江逸朗自己料想不到的,許正的父母竟然平和而迅速的接受了他。
「我早就說過了,我喜歡的人我父母一定會喜歡。」
見過了家長,江逸朗心裡那最後一絲絲的顧慮消失了。心想以後就只要在許正的身邊就好,和他一起肩並肩走過人生的長路。
他知道有他在什麼都不必害怕,就算他會有膽怯、猶豫或是不知所措的時候,他一定會幫助他,讓他看清未來的方向。
「小正哥,我們找個時間去你家鄉走走,好不好?」伏在許正的肩頭,江逸朗問道。
「好啊!」
「每次都說好,可是什麼時候才能動身?」江逸朗輕輕晃晃許正的胳膊。
「夏天。」
「真的?」
許正點頭:「六月,錯開旅遊的旺季,我們一起回杭州。」
「你說的,可不能再食言了。」
「為什麼一定要去我家鄉?」
看著許正黑白分明,清澈的眼眸,江逸朗說:「因為我想看看你出生、長大的城市,那裡一定有很多你的回憶,我想分享那些回憶上。」
許正思索著:「呵呵!的確,在家鄉有我很多童年的回憶,我媽她一定會把我小時候的照片給你看。」
江逸朗笑起來:「一定都是一本正經的表情。」
「誰說的?」
「一定是。」
「不是。」許正連忙否認。
江逸朗伸手摟住許正的脖頸:「小正哥,你小的時候就已經具備刺蝟的條件了,怎麼可能不一本正經。」
許正嗔怪的看著江逸朗:「你這無尾熊。」
忍不住伸手抱住許正,江逸朗靠在許正的肩頭:「無尾熊怎麼了,我就當無尾熊。」
這時許正突然注意到,原本並無其它人的海灘,不知什麼時候,不遠處佇立著一個青年。
許正以目光向江逸朗示意:「小朗,別鬧,有別人來了。」
江逸朗從許正的肩膀上看過去,向不遠處的青年張望一下。
晨風中,青年雪白的襯衫被風鼓起,黑髮在風中舞動,飄飄衣袂,襯著修長挺拔的身姿,看起來有一種飄逸出塵的感覺,彷彿是正欲乘風而飛的仙鶴。
「看起來是不錯的小孩。」江逸朗示意許正也看。
許正回頭,打量著不遠處,站在沙灘上望著海面的青年。
青年身穿白色的襯衫、牛仔褲、球鞋,看起來很年輕,也許剛滿18歲,個子很高,應該有超過180公分。
那青年長得很帥,英俊的面容帶一點古典美,鼻樑高挺,膚色白晰。
旭日中,晨光裡,他的黑色瞳孔黑的發藍,有一種說不出的神秘的吸引力。
正用好奇的眼神看著不遠處的青年,江逸朗注意到,順著石堤又有一個青年走了過來。
許正也注意到了這新來的不速之客。
同樣是一個也許剛滿十八歲的青年,同樣的白色襯衫配牛仔褲、球鞋,新來的青年是完全不同的氣質,他有一副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他昂首挺胸的走下了石堤,然後慢慢走到站在沙灘上的青年身後三步遠的地方,然後站住不動。
這沙灘上的新來者,雙手抄在牛仔褲的褲兜裡,挺直脊背,站在另一個青年的身後,抿著嘴角一語不發,只是一味的盯著對方的背影,目不轉睛。
注意到了那兩個人之間怪異的氣氛,許正拉一拉江逸朗:「我們走吧!」
江逸朗點點頭,和許正牽著手順著石堤走上了公路。
握住江逸朗的手,許正說道:「小朗,來,我們跑回去。」
「好。」
沿著寧靜路,許正和江逸朗又跑了起來。
「小正哥,要跑到哪裡?」
「跑到吃早餐的地方。」
一對奔跑的背景越來越遠去,寧靜路的海灣上,重新又只留下了一對身影。
(2)
寧遠默默的注視著大海,初升朝陽有躍動的生命力,彷彿讓他也擁有了新生的力量似的。
耳畔是海風吹過的風聲,夾帶著海歐的鳴叫,是嶄新的一天。
一天之中,寧遠最喜歡的就是清晨。
雖然沒能看到日出,但能享受這份屬於清晨特有的清新舒爽,仍讓他感覺到開心……如果沒有身後那個人的話。
一開始寧遠就知道,董世鈞一直跟在他的身後。
剛剛走出自己居住的大廈,寧遠就看到董世鈞靠在不遠處的行道樹旁,他看見了他,他也看見了他。
本以為只要自己不理會他,當他是隱形人,他就會離開。寧遠沒有想到董世鈞一路跟著自己,走在自己的身後,一直跟到這個海灘。
微微側一下頭,看了董世鈞一眼,發現他正用像似可以燒熔金屬那樣灼熱的眼神盯著自己,寧遠下意識的別轉了目光。
「看到我了,為什麼不說話?」董世鈞用平靜中帶著怒意與霸氣。
寧遠抿緊了嘴唇,一語不發。
跨前一步,董世鈞站到離寧遠更近的地方。
幾乎可以感覺到董世鈞身上的氣息,寧遠心底掠過一絲驚懼。
董世鈞放輕了聲線,改為一種溫和的語氣問道:「出院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寧遠的目光望向更遠的海面,語氣淡然:「沒有必要告訴你。」
「我去看你,結果撲了個空。」
「很抱歉讓你空跑。」
感覺到寧遠的疏離與敵意,董世鈞發出一聲輕歎,「寧遠,我們有必要這樣嗎?」
寧遠搖頭,「沒必要。」
「你為什麼不看我?」
寧遠下意識的扭過臉,他不想看到身後的人,雖然那張臉曾經無數次的出現在自己的夢中。
董世鈞再一次跨近一步,就站在了寧遠的身後。
目光掠過寧遠的肩,看著天邊的雲彩,董世鈞說道:「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
寧遠的語氣中,有一種超然的平淡:「不,沒有。」
「那麼我們能做朋友嗎?普通朋友。」
「不必了。」
董世鈞擰緊了眉心,心頭無名火起,這段時間以來,自己一直低頭伏小,賠禮道歉,希望可以取得寧遠的原諒,可是他居然如此小肚雞腸,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他以為他是誰。
用力的哼出一聲,董世鈞低喝道:「姓寧的,你什麼意思?」
寧遠仍然沒有回頭。
董世鈞不會知道,此時的寧遠,黑的發藍的美麗眼眸,正用受傷的目光注視著海面。
感覺到了董世鈞的怒意,寧遠露出一絲苦笑,他的語氣一如繼往的平靜淡然:「董世鈞,別這樣。我沒有生你的氣,同樣的,我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瓜葛。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你的假想敵,我可以告訴你,你也不必這樣認為。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不必每天勞師動眾,從財經學院跑到文學院來找我的麻煩,同樣的,我住院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董世鈞,就此打住,我不想再見到你,相信你也同樣不想再看到我,就是這樣。」
董世鈞顯然不滿意於這樣的響應,他伸手按在寧遠的肩上:「話還沒說清楚,你想就這麼算了?」
寧遠一閃身,董世鈞的手從他的肩頭滑落,走到兩步遠之外,寧遠站定,目光仍然注視著海面,沒有回頭:「從一開始,我就只是想安靜的度過我的4年時光,是你,是你自己挑起事端,我沒當你是敵人,也沒當你是朋友。董世鈞,如果你還是這麼不依不饒,那我也沒有辦法。」
董世鈞沉默了。
這兩個人,都是香島大學的一年級新生,寧遠在中文系,董世鈞在財經系。
剛一入學,董世鈞就以萬人迷的姿態,贏得了眾人的讚譽與目光,這位功課一級棒,體育全能,很有組織力與號召力的新生,在極短的時間之內,迅速展露出了自己出眾的才華與能力,成為所有入學新生中最受矚目的一位,加之他長得很英俊,家境不凡,一夕之間立即成為校園新一代的偶像。
可是就在半個多月之後,為歡迎新生所舉辦的迎新會上,比其它入學新生晚報到的寧遠,搶走了全部的風采。
寧遠溫文爾雅的氣質,謙遜有禮的舉止,英俊中帶著古典美的相貌,翩翩風度,當他展顏一笑,右頰上就會顯出可愛的酒渦,黑的發藍的眼眸中,閃動著純潔且近乎無辜的眼神,激發起人們想要保護他的慾望。
身為中文系的新生代表,寧遠被推上台表演節目。換上一身白色中式長衫的長衫,以鋼琴演奏了一曲「月光」,優美流暢的旋律自他修長的手指上流淌出來,流轉在禮堂之內,眾人陶醉於美妙的鋼琴樂曲的同時,也紛紛為寧遠而傾倒。
一夜之間,寧遠成為校園更新的偶像,湧出擁躉無數。
為此,董世鈞心內對寧遠心生不滿,這個梁子就這麼結下了。
之後,董世鈞處處和寧遠較勁,寧遠參加演講,他也報名;寧遠參加社會服務,他也參與,總之,哪裡可以看到寧遠,哪裡也就可以看到董世鈞。
對此,寧遠十分無奈,他不想成為董世鈞的假想敵和對手,怎奈對方就是想要贏過自己。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寧遠住院。
起初,董世均無意間知道了這個消息,他嚇了一跳,他以為是自己讓寧遠氣得住院了,一方面在心裡替寧遠發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慨歎,另一方面又不由的為對方擔心。
董世鈞去醫院探望寧遠,發現對方對自己的態度異常冷淡,心中十分不快。
再後來,寒假到了,寧遠也出院了,在家休養。心有不甘的董世鈞,星期天時總在寧家的樓下守候,想要再見寧遠一面。
見到了,說出來的話卻和心裡想的不一樣,明明是想說一些體貼的話,結果一出口,就變成了這樣。
到底是怎麼回事?董世鈞也不清楚。
有時候,從寧遠的目光中,董世鈞可以清楚的看到一絲留戀,彷彿他是有什麼話要說,卻總欲言又止,這讓董世鈞愁腸百結,心緒紛亂。
看到寧遠,董世鈞常常在心底升騰起一股衝動,想要抓住他,好好看個清楚明白,這個同歲的男生,彷彿是自己心底的魔鬼一樣,讓自己變得想要……想要……
想要什麼呢?董世鈞自己也不清楚,可是他能感覺的到,那是一件讓自己現在不敢去想的事情。
想看到他,又怕看到他,怕看到他,又想他。就是懷著這樣複雜的心情,董世鈞徘徊在寧遠家的樓下。
董世鈞看了又看,想了又想。
此時,寧遠轉回身,與董世鈞擦身而過,往來時的路走去。
寧遠知道董世鈞在自己家樓下徘徊的事情,他選擇清晨獨自出門,也有想和他說清楚的意思,可是看情況是說不清楚了,所以寧遠選擇了繼續迴避。
發現寧遠要走,董世鈞急了,一轉身拉住他:「你別走。」
寧遠被握緊的手臂上傳來的痛楚,讓他不由的回頭。
兩雙眼睛,視線「砰」的一下在空中交會,最初的悸動還未消失,心裡就又泛起一層又一層的漣漪。
董世鈞半張著唇,癡癡的望著寧遠黝黑的眼眸,他桀驁的眼神與寧遠水般溫柔的目光糾結在一起。
剛想開口說什麼,卻突然聽到了一個清脆的童音大聲的叫道:「爸爸。」
董世鈞和寧遠都愣了一下。不知什麼時候,海灘上跑來了一個小男孩,而在小男孩的身後,走過來了一對中年男人。
就在董世鈞一錯神的時間,寧遠已經掙脫了董世鈞的手,獨自走向石堤。
知道已經無法再談下去了,董世鈞定了定神,重新把手抄回褲子口袋裡,跟在寧遠的身後,向石堤走去。
當和那對中年男人擦肩而過時,董世鈞忍不住飛快的打量了一下。
來人中其中一個男人,看起來很溫和,有一雙溫柔的咖啡色的眼睛,而另一個,一頭黑髮梳理的很整齊,身材高大,氣質堅定,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董世鈞不由在心裡暗笑,這兩個人,還真像是綿羊和獅子。
發現寧遠已經走上了寧靜路,董世鈞急忙緊跑幾步,追上他的背影。
(3)
「小晨,跑慢點。」李啟程看著一蹦一跳,嬉鬧著躍下了石堤的兒子,忍不住出聲提醒。
「爸爸、伯伯,快點,快下來。」已經跑下沙灘的李曉晨,跳著向李啟軒和李翼晨招手。
率先走下石堤的李翼晨,回過身來,把手伸給李啟軒,示意要扶他。
李啟軒倏的一下漲紅了臉,但還是握住李翼晨的手,走下了石堤。
一眼看見自己的兒子已經是一副想要下海的姿勢,李啟軒急忙出聲攔住他:「小晨,不可以,不能下海。」
李曉晨在被海浪打濕的沙灘上蹦跳著:「為什麼?為什麼不能?」
注意到可能是兒子的大嗓門驚擾到了剛才的那一對年輕人,李啟軒微微皺眉,看了看遠去的人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
李翼晨此時走到了李曉晨的身邊:「不能下海是因為你沒穿泳衣。」
「那我把外套脫了能到海裡去玩嗎?」仰起頭,李曉晨看著李翼晨問。
李翼晨搖了搖頭,他彎下腰,手扶在膝蓋上,看著李曉晨,說道:「小晨,跟伯伯一起蓋城堡好嗎?」
「好啊好啊!」
成功的轉移了李曉晨的注意力,李翼晨和他蹲在沙灘上,開始玩起築沙堡的遊戲。
看著投入築起了沙堡的那一大一小,李啟軒不由在心裡輕輕感歎,這兩個「晨」還真是有緣分。
李啟軒在離另外兩個人不遠處的沙灘上坐下來,眺望著海面。
已經過了早上九點,太陽的熱力驅散了春日裡的那一點點寒意。
望著撒滿陽光的海面,藍色的海水起伏著,一樣地又捲起浪花、拍打沙灘。大海如此廣闊,極目的遠處,天與海相連。
覺得自己的心情變得很輕鬆的李啟軒,又轉臉看了看築沙堡的李翼晨和李曉晨。看樣子,他們的地基已經打好了。
李曉晨眨著黑亮的眼睛,按李翼晨的要求,一層一層的鋪沙,再淋上海水,玩得一臉認真,他的表情還真和李翼晨有幾分相似。
李啟軒不由微笑起來。
帶著兒子和李翼晨正式的生活在一起,已經有一段日子了。
婚姻失敗的李啟軒,懷著一顆受傷的心,在夜色中的寧靜路獨自躑躅的時候,被李翼晨「撿」回了家。
在同一個屋簷下的日子,兩人的感情日漸增長。
妻子另結新歡,沒有好好照顧兒子,李啟軒把8歲的兒子李曉晨,也帶到了李翼晨的家裡。
起初的時候,李啟軒真的很擔心,不知道李翼晨會怎麼和自己的兒子相處,可是很快他就發現,這兩個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名字當中同樣有一個「晨」字的人,意外的合拍,很快就打成一片,變成了一國的。
李翼晨很疼愛李曉晨,天性中有頑皮一面性格的他,和李曉晨很容易的就玩在一起,兩個人一起打電玩、玩遊戲、講故事,一起去看球賽,一起去遊樂場玩,李曉晨像一粒粘豆那樣天天粘在李翼晨的身邊,甚至連父親都排到第二位去了。
相處的時間長了,李啟軒發現,李翼晨和李曉晨之間的共通點還真是多,他們一樣的愛吃紅豆沙,總穿藍色T恤,聽一樣的流行樂,都是香島明珠隊的鐵桿球迷,除了這些之外還有很多。
曾經李啟軒一度無奈的帶著兒子離開了李翼晨,在那段時間裡,他覺得心裡很空虛,而曉晨總是念叨著「爸爸,我們什麼時間能見到伯伯?」後來終於可以真正的和李翼晨生活在一起,李啟軒帶著兒子回到了李翼晨身邊,3個人重新又生活在寧靜路上那個溫暖的家裡。
現在李啟軒非常珍惜3個人相處的時光。
正獨自想著,李啟軒的耳邊,又響起兒子的大嗓門:「伯伯,爸爸又在發呆了。」
曾經因為自己和妻子的冷戰,讓李曉晨孩子的眼神中,帶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和憂鬱,現在李啟軒發現,兒子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深沉,活潑了很多。
這應該都是李翼晨的功勞。
李翼晨在一旁說道:「你老爸現在發呆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伯伯,你說老爸在想什麼?」
用略帶嗔怪的眼神,看著不遠處你一言我一語,彷彿在說相聲似的兩個人,李啟軒不由又露出無奈的笑容。
李翼晨瞅了李啟軒一眼,露出一絲笑意:「我猜,不是在想你就是在想我。」
李啟軒倏的一下又漲紅了臉,急忙低下頭。
等李啟軒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發現李曉晨已經脫掉了小球鞋,捲起褲角,站在海邊,踢起捲上沙灘的浪花。
「小晨。」李啟軒叫了一聲,然後又無可奈何的住了口。
李翼晨站在海邊,抱起赤腳的李曉晨,他個子高大,每一次抱起李曉晨的時候,總是讓孩子尖叫不已。
「扔進去了,扔進去了。」李翼晨作勢要把李曉晨拋進海中,更是引起得李曉晨又叫又笑。
把李曉晨扛上肩膀的李翼晨,在沙灘上奔跑著,李曉晨在他的肩頭張開手臂,叫著:「我是海鷗,我是海鷗。」
李翼晨也說道:「我是鯨魚,我是鯨魚。」
李曉晨又叫道:「我是軍艦,我是軍艦。」
「我是潛艇,我是潛艇。」
李曉晨看了看安靜的坐在沙灘上的李啟軒,問道:「那爸爸是什麼?」
「你老爸?」李翼晨想一想,「他是燈塔。」
李啟軒無奈的歎息一下,站了起來:「喂,你們也玩夠了,我們走吧。」
「我還要玩,我還要玩。」李曉晨被放了下來,在沙灘上跳個不停。
「我們開車進城去吃飯。」李翼晨突然提議。
「好啊,好啊!」
蹲在李曉晨的面前,幫他把捲起的褲角放下來的李翼晨,問道:「曉晨,我們去吃海鮮好不好?」
「好。」
「吃完飯,我們去海洋公園,看下午的海豚表演好不好?」
「好。」
「晚上,一起去看綵燈巡遊好不好?」
「好,好。」李曉晨跳起來叫道。
轉臉看看李啟軒,李翼農問道:「你沒有意見吧。」
李啟軒點點頭。
看了看李曉晨沾滿沙子的光腳,李啟軒又看看李翼晨,說道:「曉晨的腳怎麼辦?」
「去吃飯的時候,在酒店裡給他洗乾淨就行了。車上有地毯,不會冷的。」
「嗯。」李啟軒點頭,正想彎腰把李曉晨的鞋子拾起來,聽到不遠處傳來爭執的聲音。
「放手,你這笨蛋,放手。」
「噓,噓,小聲點,小熊貓。」
「什麼小熊貓,閉嘴!」
突然而來的聲音,讓3個人不由一起回頭。
不遠處的石堤上,正往下走著2個人,其中身材高大、戴棒球帽的那一個,正試圖去抱另一個身材瘦小一點的另一個下來,遭到了後者強烈的反對,因此發生了爭執。
注意到自己的聲音驚動了先來者,那兩個人都住了聲。
李翼晨笑了笑,攔腰把李曉晨抱住,拎在臂彎裡,往石堤上走去,他們的車就停在石堤上不遠處的公路旁。
李啟軒拿著李曉晨的鞋襪,跟在李翼晨的身後,離開了海灘。
車子慢慢駛離了海灘,後座上坐著的李曉晨趴在後窗上,看著身後漸漸遠離的海灘和海灘上的兩個人,然後,他趴到前座旁,小腦袋探過來,湊到開車的李翼晨旁邊:「伯伯,剛才那個叔叔,我見過。」
李啟軒摸摸兒子的頭:「怎麼會?」
「就是見過,在球場上,他踢中場。」
李翼晨握著方向盤,看著前方,回答道:「原來他也住在寧靜路。」
李啟軒莫名其妙:「你們在說什麼?」
「徐颯,剛才的叔叔是徐颯。」
「怎麼可能?」李啟軒驚訝起來,香島明珠隊的球星徐颯,剛剛的那個青年?
李翼晨看了李啟軒一眼,沒有再說什麼,悄悄伸出手,握了一下他的手,然後放開。他回頭對小晨說:「小晨,在座位上坐好。」
「哦。」李曉晨應了一聲,回到後座坐好。
紅燈前,車子停了下來,李翼晨再一次伸手出,握住李啟軒的手。
(4)
李出雲一臉不滿的瞪向徐颯:「都是你,搞什麼名堂,看,把別人嚇走了。」
徐颯一臉的無辜:「沒有,是你的聲音太大了。」
「不是你要抱我,我會叫起來?我又不是走不下來,你抱什麼抱?」李出雲越說越氣。
「可是你看起來好像走不穩的樣子,我想扶一下。」徐颯陪上笑臉解釋著。
「我才沒有走不穩,是你雞婆,不要你扶。」李出雲一甩手。
「小熊貓,別這樣。」
「不要叫我小熊貓。」一把擋開徐颯伸過來的手,李出雲用力的哼一聲,閃到了一旁。
徐颯馬上又跟了過來。
注意到這個寧靜海灘現在沒有其它的外人了,李出雲的表情放鬆了下來,走到海邊,看著大海。
徐颯站在李出雲的身後。
身材高大的徐颯,穿著一身牛仔服,戴著棒球帽,帽簷遮住了他的半個臉。
李出雲穿著黑色的寬大T恤和卡其布的褲子。從外形看,徐颯是運動員式的身材,肌肉結實而精悍,腿很修長,李出雲則有些瘦弱,連手臂都是纖細的。
徐颯是香島明珠隊的中場主力,這位17歲就加盟中超球隊的球員,擁有過人的足球天賦,自己又非常努力,很快就在中超賽場上聲名大振,成為頂尖的球員。
徐颯本人長的極英俊,濃濃的眉,深邃的眼眸,稜角分明的五官,奔跑時黑髮在空中飛揚,還有他那如同魔魅般控球的能力,精準的傳球技巧,操控全局的能力,永不放棄的拼勁,在成為球隊中場核心的同時,也讓他成為無數人心目中的偶像。
李出雲,香島大學化工系的研究生,天生的娃娃臉,25歲了看起來卻像17歲的高中生一樣,如果不說,沒人知道他和徐颯同歲。李出雲是那種走在大街人,誰也不會去多注意的大眾臉,沒有人說過他帥,不過他身邊的熟人,都匆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摘掉李出雲臉上那既大又老土的圓形粗黑框眼鏡,就會發現他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當他用溫柔的眼神注視著某人的時候,他就會發現,原來他是這麼這麼的可愛。
因為這副眼鏡,李出雲最初被徐颯叫成是四眼田雞,而李出雲則譏笑手長腳長的徐颯是大猴子,到後來,李出雲在徐颯的眼裡越來越可愛的時候,他暱稱李出雲為小熊貓,而李出雲叫對方「颯」。
對足球一竅不通的李出雲,原本和徐颯是不可能有任何交集,陰差陽錯間,他們暫時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
個性和性格南轅北轍的兩個人,就在成為房東與房客之後,幾乎天天吵架,這兩個人可以從地毯吵到牙膏,從汽車吵到茶葉,又從拖鞋吵到潛艇,總之任何一樣事物都能成為他們爭執的話題。
這兩個人在別人的面前,都是明智、溫和、理性的人,可是只要是面對對方,就變成完全不同的單細胞動物。
這對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的人,最終居然成為了戀人。
這一對戀人是寧靜路的戀人們中的一對歡喜冤家,也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不是冤家不聚頭。
當初,在李出雲那裡白吃白住不給錢的房客的徐颯,千方百計、處心積慮的把心愛的小熊貓騙回了自己家,從此拒絕狐朋狗友上門打擾,結果也搞得徐颯的朋友們以為他金屋藏嬌。
徐颯對此的回答是:「什麼金屋藏嬌,嬌個頭,金屋藏妖還差不多。」
被李出雲知道了,大發脾氣,將徐颯罵個狗血淋頭之後,東西收一收,上演了第不知道多少次的離家出走的戲碼。
徐颯不得不開始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全城通緝,四處尋找翹家出走的小熊貓。
找到之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哄回李出雲的笑臉,從此徐颯再也不敢在朋友們面前亂說話了。
雖然在正式的交往、同居之後,他們還是常常吵架,但是現在兩個人的關係演變成了新的模式,那就是開始爭執之後,如果一方表現出退讓的姿態,另一方也會馬上讓步。
徐颯那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邵曉曼,不止一次的看到過上一秒鐘還吵得風雲變色、日月無光、天昏地暗的兩個人,下一秒鐘已經擁抱在一起。
邵曉曼常想,為什麼明明在大家面前表現的很理性的徐颯和李出雲,只要一面對對方,就總是顯得笨手笨腳,總是說錯話做錯事呢?更讓她覺得詫異的是,當李出雲這常有理的任性的小熊貓,展露溫柔的時候,只要他在徐颯的肩頭,在他耳畔喚一聲——「颯」,百煉鋼一般、在球場上叱吒風雲、受到萬千追捧、頂天立地的徐颯,馬上化身為繞指柔,百依百順起來。
李出雲自己很清楚,他有時會對徐颯很凶,也常常和他吵架,甚至還會對他拳來腳往,可是自己比誰都愛這個男人。
徐颯同樣的對他的小熊貓非常的依戀和寵愛,所以就算吵鬧不休,爭執不斷,這對戀人還是雙雙選擇了留在這個城市,守護自己的愛情。
「小熊貓。」
「閉嘴,不要叫我小熊貓。」李出雲翻起一個大大的白眼。
「小雲。」
「閉嘴,不要叫我小雲,難聽死了像女孩子一樣。」到底是誰的主意,給自己起了這樣的名字,李出雲一直對他的名字耿耿於懷。
「李出雲先生。」
「閉嘴,叫得一點也不親密,你什麼意思?」
徐颯很無奈,搖晃著李出雲的肩膀:「那要怎麼叫你?」
李出雲想了想:「還是叫小熊貓好了。」
看著大海,徐颯喃喃自語:「小熊貓,假期快結束了。」
「怎麼,假期裡你跟我天天大眼瞪小眼,相看兩相厭,你還沒看夠?」
「賽季開始,我就不能天天陪你了。」徐颯說著,伸手摟住了李出雲,把他擁進自己的懷裡。
李出雲嘟了嘟嘴,掙扎了一下,一想到正如徐颯所說,賽季開始之後,他要征戰在中超賽場,真的不能天天見到他了,一顆心馬上軟了下來,伸手摟住徐颯的手臂,把臉貼在徐颯的手臂上。
依偎在徐颯的懷裡,聞到他身上熟悉的陽光和青草的氣息,李出雲覺得即甜蜜又安心,不由自主的更加靠緊了徐颯。
一看到心愛的小熊貓露出了溫順的神情,徐颯馬上打蛇隨棍上,又提出了想要一起旅行的提議:「小熊貓,再不旅行就來不及了。」
「說了不想出去就是不想出去,你煩不煩哪你,囉嗦死了。」李出雲更想在長假裡,和徐颯一起留在家裡,享受二人世界的時光。
「為什麼?」
「反正不去就是不去,少費話。」說著,李出雲瞪起眼睛,伸手在徐颯的頭上敲了一記。
徐颯挨了一記,一縮脖子:「哎喲,你不要動不動就打我,很疼。」
「怎麼樣?」李出雲梗起脖子,轉過臉瞪著身後的人,「你自己找打。」
「小熊貓你很過分你知不知道。」
「你還不是一樣。」
「你對別人都很好,就對我一個人凶巴巴的。」徐颯很委屈的控訴著。
李出雲同樣委屈:「誰說的?你還不是一樣,對別人好的不得了,就會跟我吵。」
「是你先吵的。」
「你不跟我吵我會跟你吵?我一個人怎麼吵得起來?還不是你自己要跟我吵?」李出雲越說,聲音越高。
徐颯突然注意到了,不遠處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兩個人,被李出雲的聲音驚動了,正看向自己這邊,他慌忙攬住李出雲,一隻手摀住李出雲的嘴:「噓,噓,小熊貓,小聲點,有人來了。」
李出雲從徐颯身後探出頭:「什麼人?在哪兒?」
果然,原本只有兩個人的寧靜海灣,不知什麼時候又出現了兩個人。
這兩個人差不多一樣高,其中的一個人跟徐颯一樣戴著棒球帽,這個人不知為什麼,看起來身段特別的好,寬肩細腰長腿,標準的九頭身身材。
注意到徐颯的目光似乎是很注意另外的陌生人,李出雲慢慢瞪大了眼睛,「喂!」
「啊?」
抖著手指指著徐颯,李出雲白晰的小臉漲的通紅:「好哇,當著我的面,你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嗯?」
光說李出雲似乎還不解氣,突然一下子抱住徐颯的胳膊,往他的手臂張口就咬了下去。
有牛仔外套隔著,並不疼,但是徐颯嚇了一跳,哇的叫了一聲,然後馬上閉住了嘴,壓低聲音安撫著發脾氣的李出云:「小聲點,小聲點,讓別人都聽見了,我沒看什麼。」
「沒看什麼你都目不轉睛了,你還想怎麼樣?」
「不看不看,是我錯了,小熊貓最可愛,小熊貓最好。」一面說徐颯一面拍撫著李出雲的背,一面防著他再咬過來,一面又瞄一眼不遠處的陌生人,生怕驚動了他們。
「你少敷衍我。」
「我沒敷衍你,除了你,我怎麼可能會再看別人。小熊貓最可愛了。」
李出雲哼了一聲,再一次探出頭,看看站在不遠處的陌生人:「嗯,那個人身材不錯,可能是模特兒。」
不想再出事的徐颯轉換了話題:「小熊貓,我們走吧!」
李出雲點點頭,然後摸摸肚子:「我餓了,我們去吃午飯。」
「你想吃什麼?」
「螃蟹。」
徐颯嘿的一笑:「你吃螃蟹,不錯,是你的風格。」
李出雲挑高了眉毛:「徐颯,你什麼意思,說我橫行霸道?」
徐颯急怕揮手:「沒有、沒有。吃什麼蟹?炒蟹還是蒸的那種?」
李出雲歪著頭想一想:「我想要吃那種很大的海蟹,就是上一次一起去吃過的那種。」
徐颯伸手搭在李出雲的肩頭,跟他往公路走去:「沒問題,只要你喜歡就行。」
李出雲四下張望著:「颯,你把車停到哪裡去了?」
徐颯抬手指著前方:「在那邊。」
李出雲回頭看看海灘,然後搖搖徐颯的手臂:「颯,我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那個戴帽子的人。」
徐颯也回頭看了一眼,「不會吧,他們是陌生人,你看到他的臉了嗎?」
「沒看清,但是就感覺好像是見過似的。」
「看錯了吧!走了,我們去吃飯,把海灘讓給他們。」
(5)
「咦,怎麼我們一來,他們就走了?」金夕仁扭過頭,看了看已經走上公路的兩個身影。
屈展卷看了一眼身邊的人,不由微笑起來,心想這笨蛋真傻,那一對正在打打鬧鬧、卿卿我我,當然不希望有人打擾,眼見有人來,自然是選擇離開。
注意到屈展卷臉上的微笑,金夕仁嚷起來:「展卷,你笑我?」
屈展卷連忙搖頭:「沒有。」
「就有,就有。」嘴裡這樣說著,金夕仁乘勢趴在屈展卷的肩頭:「不許你笑我。」
「我沒有。」
金夕仁左看右看,發現周圍很安靜,就拉著屈展卷坐在沙灘上,一起享受陽光。
日當正午,海風已經停了,冬日的暖陽並不猛烈,陽光下海平如鏡,船帆點點,屈展卷瞇起眼睛,靠在金夕仁的懷裡,靜靜的欣賞海景。
金夕仁把屈展卷環在自己的臂彎之中,讓他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和自己的戀人一起靜靜的看著大海。
不知坐了多久,金夕仁發現屈展卷的眼簾越來越垂下來,睫毛閃動著,像是要睡著的樣子,就忍不住伸手撫弄屈展卷的耳朵。
屈展卷覺得癢,直搖頭:「仁,放手,不要。」
「困了嗎?」
「沒有。」
「眼睛都睜不開了還說沒有。」
屈展卷在金夕仁的懷裡搖頭。
「今年大老闆不知道怎麼了,特別開恩,居然沒有安排我的工作。」金夕仁在這個農曆年,並沒有被安排任何的工作,得到了一個完整的假期。以往總是在聖誕節會少安排工作,而農曆年的時候工作滿滿,金夕仁覺得有點奇怪。
屈展卷完全瞭解金夕仁老闆的苦心。
金夕仁已經沒有其它的親人了,農曆年他沒有可以共享天倫的人,為他安排滿滿的工作,正好也可以讓他忘記這一點。
現在他有了自己,一定希望可以和自己一起慶祝新年,放假也是應該的。
再說,他身邊的工作人員也有了戀人,當然也希望可以和戀人共度新年長假,凱琪的大老闆倒是一舉數得。
笑一笑,屈展卷並沒有點破,金夕仁總會明白自己老闆的心意的。
「展卷,海那邊是哪裡?」金夕仁搖晃著身體問道。
「一直下去,先是印度尼西亞,再往南,是澳大利亞。」
「澳大利亞好玩嗎?」金夕仁好奇的問。
「你沒有去過?」
「嗯。」金夕仁點頭,「去是有去,走馬觀花,沒什麼印象了。」
屈展卷的目光注視著大海:「澳大利亞是個很可愛的國家,歷史較短,自然景觀很不錯,有自己獨特的生態環境,有珊瑚礁、雨林、草原、沙漠,交通發達,旅遊業興盛……」
屈展卷突然停了下來,他意識到了金夕仁提及澳大利亞的原因。
果然,金夕仁馬上就提議了:「展卷展卷,我們去澳大利亞玩好不好?」
屈展卷握住金夕仁的手:「長假馬上就要結束了,怎麼還能再出去。」
「沒關係,一起去玩幾天就回來,咱們去潛水。」金夕仁興致勃勃的提議。
「你不是馬上還有工作嗎?」
金夕仁嘟起嘴巴:「沒關係,回來再工作。」
屈展卷一字一字的答道:「不——行。」
「為什麼?」
屈展捲回過頭,黑色的眼睛帶著笑意,看著皺起眉心的金夕仁,然後伸手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因為和也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
「什麼?」金夕仁捂著額頭問。
「他就知道過完假期之後你一定會想偷懶,已經給我看過你的工作計劃表了。」
「什麼?」金夕仁不滿的大叫起來,「討厭的和也。」
屈展卷安撫著一臉不甘的金夕仁:「你不要怪他,他都是為你好。」
「什麼為我好,他是想破壞我的好事。」
「旅行的機會還很多,下一次再去也是一樣。」
金夕仁搖頭,然後把下巴扣在屈展卷的肩頭,手臂也擁的更緊些:「誰說的,我和你一年也沒有幾次可以一起旅行的機會。」
「會有的。」
金夕仁不滿的撇嘴,哼了一聲:「和也就可以老是和老莫在一起,假公濟私。」
屈展卷笑了起來:「仁,他們那是為了工作。」
「什麼呀!」金夕仁收斂了表情,一臉認真,「他們才不是為了工作,老莫明明沒有他的事,都會跑到我們拍戲的地方去,他又不是攝像師,也不是記者,他跑來幹什麼?還不是為了和也?老莫最無聊,天天跟唸經一樣的念著和也。」
「我想他們需要時間。對了!和也搬到亦凡那裡了嗎?」
金夕仁搖頭:「還沒有。老莫買了寧靜路的房子,一直在遊說和也搬到他那裡,和也不肯。」
屈展卷靠在金夕仁的肩頭,笑著說道:「我看,亦凡還需要經過堅苦的拉鋸戰,才能贏得他想要的。」
金夕仁顯然不這樣想:「老莫不錯了,和也不願意住到他那裡,可是他如果想去和也那裡,隨時都可以去,他已經有和也家的鑰匙了,夠幸福的了。我可是在牆上鑿了一個門才能進你家。」
屈展卷靠在金夕仁懷中笑個不停:「你別老念著這件事。」
金夕仁摟住懷裡的屈展卷:「我當初可也是很不容易的,就連現在跟你一起去旅行也不行。」
看著趴在自己肩膀上,一副委屈表情,像是不受主人寵愛的狗拘,屈展卷伸手摸著金夕仁的臉:「誰說不能跟我一起去旅行的?」
「你說的。」
「我只是說現在不能一起去,我又沒說四月裡不能一起去。」
「什麼?」
「你四月中不是要去意大利嗎?」
金夕仁點頭:「嗯。」
「我在四月中可以申請一個假期,我會去羅馬走走看看。」伸手捏住金夕仁的鼻尖,屈展卷帶著寵愛的笑容,對他說:「如果你乖乖的話,我帶你一起游羅馬,我會是最好的嚮導。」
金夕仁眨著眼睛:「真的?」
「真的。」
「羅馬?」
「對!我帶你去看古鬥獸場,凱旋門、聖彼得大教堂,此外還有很多,而且我會講很多你喜歡的故事給你。」
「哈,太幸福了,跟展卷一起旅行。」金夕仁笑的一臉滿意。
屈展卷攔住得意的金夕仁:「但是工作是第一位的。」
金夕仁點頭:「知道,不過展卷才是第一位的。」
屈展卷眼看著金夕仁樂飛了,幾乎沒撲倒在沙灘上打滾。
正想伸手拉起金夕仁,屈展卷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這個安靜的海灘上多了兩個人。
「仁,別鬧了,快起來。」
金夕仁也察覺到了有別人來了,他拉正了帽簷,坐了起來。
海灘上的新來者,是一高一矮兩個人,穿著一式一樣的T恤衫和牛仔褲,肩並肩的在沙灘上漫步。
「我們走吧!」屈展卷說道。
「嗯。」
「仁,要不要去吃點東西?」屈展卷問道。
「想吃展卷做的菜。」金夕仁說著,把手臂搭在屈展卷的肩頭,一起向石堤走去。
「我們回家,我煮你喜歡吃的菜給你。」
走上了寧靜路之後,金夕仁偷偷回頭,發現沙灘上的那一對仍然在漫步。
「展卷,你覺不覺得那個高個的先生在哪裡見過?」金夕仁問。
屈展卷點點頭:「幾乎天天見。」
「什麼?不會吧!」
屈展卷笑笑:「你啊!那位先生不就是寧靜路中段十字路口上值勤的交通警察,當然幾乎天天見面。怎麼,他換下了警服,你就不認識了?」
金夕仁頻頻點頭,摸著後腦勺:「我說那麼眼熟。」
「不要再看了,等等等等讓他發現了你。」
(6)
「看到我們,他們幹嘛走得那麼急?」慕容晴目送著兩個身影走上了寧靜路。
「對啊!」區海平點點頭。
轉過臉看了看身邊的區海平,慕容晴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笑說:「好奇怪,為什麼?」
區海平垂下眼簾,笑一笑:「大概不想被打擾。」
慕容晴也笑了,打擾?當然!自己也希望在和區海平一起散步的時候不被打擾。
並不是沒有和區海平單獨出去玩的經歷,但是慕容晴覺得,現在單獨和他在一起,越來越有特別的意義。
今天自己又跑到區家贈吃中午飯的同時,還可以約區海平一起出來散步,這讓慕容晴得意不已。
可是自己的海平哥似乎並沒有察覺出什麼特殊的意義來,就像以前一樣,態度也沒有什麼變化。
偷眼看看區海平的神情,慕容晴心裡有點著急。
真不知區海平這頭大笨象什麼時候才能開竅。
沿著寧靜路上這個新月形的海灣,在沙灘上漫步走著,慕容晴和區海平肩挨著肩,不時的,兩個人的肩膀就會靠在一起。
遠處的天邊,傳來海歐的嗚叫聲,引起了區海平的注意。
「天氣真不錯。」
「是啊!」慕容晴附和著,「對了海平哥,海翔呢?怎麼沒見他?」
區海翔是區海平的弟弟,區母早逝,兄弟兩個由區父一手帶大。
「海翔,這小子就像鷹一樣,一撒出去就不想飛回來了。他到大連的同學那裡玩去了,年初三的時候就走了。」
「去大連了?」慕容晴並不覺得意外,區海翔去年考上了夢寐以求的海軍學校,之後只要一有假期,就往港口城市跑,旅順、威海、煙台、寧波、廈門、汕頭,跟著同學去那裡旅行,增長見聞。
「那現在家裡是不是只有你和區伯伯兩個人?」
「對。」區海平點頭。
慕容晴伸手,拉住區海平的胳膊:「海平哥,我到你家去住幾天好不好?」
「怎麼了?」
慕容晴眨眨眼睛:「我爸和我哥到馬來西亞旅行度假去了,家裡就我一個人,真無聊。讓我到你家去住,反正海翔不在,有地方。」
區海平抬頭捏捏慕容晴的鼻尖:「你想得倒美。」
「我不會做飯,你真捨得我挨餓啊,再說你們家鄉我一個也不多,收假之後你上班,我可以陪區伯伯。」慕容情抱緊了區海平的胳膊,幾乎要掛在他身上。
區海平看了看身邊這個身高幾乎和自己一樣,年紀也差不了很多,卻總是像小孩子一樣的慕容晴,笑著問他:「想吃我們家的飯?」
「對啊!」
「等你哥度假回來看到你,你這頭小豬就變成大豬囉。」
氣惱的皺起鼻子,慕容晴對區海平做鬼臉:「我才不是豬。」
區海平笑咪咪的答道:「你不是豬——才怪。」
慕容晴氣惱的揚起手,區海平見勢急忙閃身避開,慕容晴在後面緊追不放。
對於「豬小弟」這個新綽號,慕容情極為不滿,自己天生的英俊相貌,怎麼看怎麼帥,個子又高,身段又好,父母外貌上的優點自己都有,怎麼在區海平這兒,大帥哥就變成「豬小弟」了呢?
不僅區海平這樣叫,區海翔也這樣叫,甚至連自己的父母,還有同父異母的兩個哥哥,都開始豬小弟、豬小弟這樣的叫了,一想到此,慕容晴氣就不打一處來,還好區父從來沒有這樣叫過自己。
追在區海平的身後,慕容晴一縱身,跳到了區海平的背上,摟住區海平的脖子,在他耳邊大叫:「我不是豬小弟。」
區海平哈哈大笑:「你那麼貪吃,還不是豬小弟?」
「我沒有貪吃,不過吃你幾頓飯,記那麼清楚。」
區海平是香島市立警署的一名交通警察,分管西區,在寧靜路上值勤。慕容晴也住在寧靜路上,兩個人因為邂逅而相識。
甫一認識,區海平就因為種種原因而被慕容晴吃過好幾次「霸王餐」,區海平並不介意,他只是覺得這個剛剛認識的陌生男孩,有著讓自己驚訝的好胃口,以及可愛的吃相。
一來二去,這兩個人成了朋友。
慕容晴是香島大學財經學院的新生,單親家庭的他,跟隨著母親長大,直到十二歲那年,他才知道自己不僅有父親,還有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
慕容晴的生父司徒浩明是本市零售業家族司徒氏家的成員,名下有公司、地產,身家豐厚,他年輕時很風流,一直沒有結婚,跟他交往過的女性生下的孩子,都被他承認並帶進了司徒家。
慕容晴卻是個例外。他直到12歲,才知道自己的父親居然就在本市,慕容晴的母親並不想兒子也姓司徒,也沒有告訴孩子的父親有孩子這件事,一直到母親去世後,司徒浩明找到了這個小兒子,認下了他。
雖然已被承認,但是慕容晴不想改名字,他只是偶而會去鳳凰山,在父親那邊住住,也常和兩個感情很好的異母哥哥一起玩,但是他一點也不想進司徒家的公司裡工作,也對司徒家的家產沒什麼興趣。
自從認識了區海平,慕容晴從這個正直、善良、質樸的警察身上,得到了很多只有父親和兄長才會給他的東西。
從小在沒有父親的家庭裡長大,也沒有其它兄弟姐妹的慕容晴,越來越覺得區海平所帶給他的,是自己的父母、兄長,都不能夠給予自己的。
豬小弟發現,他本來是把大象哥哥當朋友和兄長,結果竟是他愛上這頭大象了。
其後,迅速贏得區父的好感之後,慕容晴常常到區海平的家裡去玩,跟區父以及區海翔保持著非常好的關係。
司徒浩明為小兒子在寧靜路上買了一間房子作為考上大學的禮物,慕容晴很希望區海平能搬來跟他一起住,試探了好幾次,卻不敢開口。
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最後慕容晴自己下了這樣的決定。
趴在區海平的背上,慕容晴問道:「海平哥,那我從明天起,不,從今天起,可就去你們家住了。」
「你不過去你老爸那邊?」
慕容晴搖著頭:「老爺子有他的朋友,大哥二哥也有他們的朋友,過年就是應酬的時候,煩都煩死了,我不要去。再說,我也已經在那邊住了快一個星期了,已經是最長久的一次了,現在我不管,我要住你家。」
「那你要幫忙做家事。」
「沒問題。」
從區海平的背上跳下來,慕容晴從身後摟住區海平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背上:「海平哥,其實你也可以到我那裡去,或者你偶爾到我那邊去住住?」
區海平搖搖頭:「不,不去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區海平發現,原來把自己當成大朋友、老大哥一樣的慕容晴,他的態度慢慢的發生了一些變化。
是什麼樣的變化,區海平說不來,他只是隱隱約約的覺得,以往不會常常見面的兩個人,現在天天見面;以往自己說什麼,他會鬧脾氣或不理會,現在就變得很聽話,除此之外還有很多。
區海平的心裡隱約覺得這似乎不太好,這個大學還沒畢業的小傢伙總粘在自己身邊,可是要把他推開,又做不出這種事。
區海平只能是盡量的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保持著朋友般平和的態度。
但是看來慕容晴可不是這樣想。
拉起區海平的手,慕容晴拽著他往石堤走去:「我們回家。」
區海平看看天色還早:「怎麼,現在就想回去?」
「回家之前,先到超市去,我想買區伯伯喜歡的魚給他,」說著,慕容晴看看區海平,「以後可要多一個人吃飯。」
區海平笑著去摸慕容晴的頭髮:「總之是不會餓到你。」
「我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飯量相當好。」說著,慕容晴湊過去,靠在區海平的肩頭,「還是海平哥燒的菜比較好吃,比我爸家裡那廚師的手藝強多了。」
「你少這樣說,省得又惹昆叔生氣。」
走上石堤之後,迎面走過來了兩個人,慕容晴忍不住打量起對方。
其中一個個子矮一點,黑色的頭髮,黑色的大眼睛,長得很漂亮,簡直像是漫畫書裡走出來的美少年那樣的可愛,慕容晴看得目不轉睛。
剛走到沙灘的兩個人,顯然是一對情侶,相互摟著對方的腰,姿態十分的親暱。
看看那兩個人男人都可以這樣大大方方的走在一起,慕容晴心裡十分羨慕,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海平哥才會接受自己。
也許……要等自己再長大一點,不會再孩子氣的時候。
(7)
注意到這一大片寧靜的海灘上只有自己的洪正明,路家寶不由的再一次四處張望一下:「只有我們,真安靜。」
海浪的聲音,聽得特別的分明。
洪正明的目光也不由四下逡巡一番:「真的只有我們,真不錯。」
「既然沒有人,我們多坐一會。」
伸手搭在路家寶的肩頭,洪正明和他並肩坐在了沙灘上。
感覺到路家寶靠在自己的肩頭上,抬手揉了揉他的肩膀,洪正明問道:「累嗎?」
路家寶搖搖頭:「不。」
最近路家寶工作的酒樓生意特別的好,可是因為有提前和酒樓打過了招呼,路家寶在新年裡得到了三天的假期,之後的時間就都需要上班了。
伸手把路家寶摟到身前,洪正明將手放在路家寶的肩頭:「寶寶,我給你按摩。」說著,揉起路家寶的肩,「唔,寶寶,肌肉很緊,慢慢放鬆。」
路家寶閉上眼睛,感受著洪正明的服務。
「舒服嗎?」
「嗯,輕一點。」
自從由上海又調回了香島之後,洪正明升了職,加了薪,讓他現在買了車,可以接送路家寶上下班。
起初的時候,沒有買車的打算,可是洪正明實在是捨不得看到夜班的路家寶一個人坐公交車回來。
他曾經在街燈下等過他那樣久,現在實在是不希望再有任何的等待。
只要路家寶需要上晚班,不論酒樓營業到多麼晚,洪正明都會去接他回來,看著酒樓大門口,那個可愛的像小兔子一樣的人一出現,洪正明就會覺得內心無限的歡喜。
新年的假期裡,兩個人回了父母家。跟自己的父母在一起,洪正明會不自覺得想到路家寶已經沒有其它的親人了,現在他只有自己,所以覺得更要對他好。
不過,似乎寶寶對自己更好。
洪正明伸手把路家寶額前的瀏海撩起來,露出他的額頭來,路家寶覺得奇怪,打掉洪正明的手:「幹什麼?」
「想看看你把瀏海放上去的樣子。」
「有什麼好看的。」路家寶嘟起了嘴巴。
「早上做早餐的時候,不是都把瀏海夾上去的,很可愛。」
在洪正明的手上拍了一下,路家寶解釋著:「那是因為之前洗過臉,洗臉的時候當然要把瀏海夾上去。」
撫摸著路家寶的頭髮,洪正明發現,一直以來,他都是這個髮型沒有變過,怎麼看都是可愛高中生的模樣,誰能想到他已經是20多歲的人。
「幹嘛?」
「你不用剪短髮嗎?」
路家寶搖頭:「不用,工作的時候,我會戴上帽子。」
「啊,寶寶真可愛。」
「不要老是說可愛可愛的,我都已經一大把年紀了。」路家寶對於自己的娃娃臉很無奈。
一起生活的日子裡,洪正明總是把路家寶當作是小寶寶,比如說在沙發上時,一定要讓路家寶坐在他的腿上,還常常買卡通圖案的T恤給路家寶。
可是其它的事情上,洪正明自己有時更像是孩子,他不懂做飯,家事方面完全要依賴路家寶,也總是忘記去交電費電話費什麼的,要路家寶提醒他,最後還得路家寶去處理這些生活上的事情。
知道這些,洪正明在生活中更加努力的表現,粗重的活他全部包辦,兩個人重新裝修家裡的時候,裡裡外外的事情也都是洪正明一手照應。
路家寶總是覺得自己太過瘦弱,十分羨慕戀人高大強壯的身材。
洪正明常常拿一條大浴巾,在浴室的門外等候洗完澡的路家寶,然後把他整個的包在浴巾裹,抱到臥室去。看到戀人毫不費力的抱起自己,這個時候路家寶總是縮起肩膀笑個不停。
對洪一頭正明來說,沐浴過後的路家寶,濕潤的髮絲,蜜桃色的肌膚,頭上頂著毛巾的可愛樣子,洪正明覺得心動極了。
好像小兔子一樣的路家寶,洗完澡被抱到臥室裡,就會自洪正明的腳邊,鑽進他的被子裡去。洪正明喜歡這樣的遊戲,看著被子在起伏,然後路家寶的小腦袋就會從自己身邊鑽出來,大眼睛裡閃著頑皮的笑意,伸手抱住自己。洪正明覺得他可愛的要命,可愛的真想一口咬下去。
每一天都有身在戀愛之中的感覺,這就是和洪正明又回到了香島市,生活在一起的路家寶最真實的感受。
「寶寶,什麼時候,我們再一起去旅行吧!」
「好呀。」路家寶點頭,想了想,又說:「還是再等一等。」
「為什麼?」
「才剛剛裝修完房子,再等一等好了。」
「裝修房子的意思就是結婚,那結完婚就是旅行啊。」洪正明的理由似乎是很充分。
「什麼啊!」路家寶臉紅了,推了身邊的人一下。
「爸媽都看的出來我們為什麼要重新裝修,你還問『什麼』!」
「有嗎?」路家寶鼓起臉頰,問道。
洪父洪母並不反對這段戀情,但是要談到類似「結婚」這樣的話題,路家寶還是很緊張。
「對啊。」洪正明點頭,「媽送那一對枕頭,不就是了。」
「只是枕頭呀?」
「那是結婚禮物。」
「啊?」路家寶呆住了。
在路家寶的小面孔上擰了一下,洪正明笑著把他摟進懷裡,「小笨笨,媽送枕頭的意思就是算是答應我們,雖然不能註冊,但是這可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了。怎麼?你想不承認可不行。」
「沒有。」說著,路家寶縮進了洪正明的懷裡。
「正明,你想到哪裡去旅行?」
「你說呢?你喜歡去哪裡?」
路家寶想了想,開始搖頭:「我不知道。」
已經和洪正明去過了西班牙,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憶,路家寶想不出還有什麼會比西班牙更精彩的地方。
「那麼,這件事就交給我了。」洪正明笑著自信滿滿的說道。
「你有計劃?」
「對啦。」
「什麼?」路家寶好奇的問。
洪正明搖頭賣起了關子:「現在不告訴你。」
猜不出洪正明能有什麼點子的路家寶,開始皺起了眉頭,他還能帶自己再去什麼地方能比當初的西班牙一行更加精彩,帶來更多驚喜?
望著暮色中起伏的海面,洪正明想著自己的旅行計劃。他打算和路家寶乘船旅行,至於要去哪個海還沒有想好,有空的時間,他會查找旅行的風景照片,比較著不同的島和海,希望能找到一處最美地方。
想著想著,洪正明的目光落在了路家寶的臉上。
夕陽下,路家寶的眼睛閃閃發亮,好像星星一樣明亮。
忍不住低下頭,洪正明在路家寶的嘴唇上,印下一個吻。
「呀。」路家寶低叫了一聲,急忙掙動著想要推開摟住自己的人。
「怎麼了?」
低下頭抵在洪正明的胸前,路家寶說道:「不要。」
「幹嘛不要。」
「這裡這麼多人。」
洪正明低聲的笑:「哪來的人,就我們。」
握住路家寶的手腕,洪正明把他往自己的懷裡帶,路家寶像小兔子那樣的掙動著:「別,有人。」
「哪來的人?」
聽到身後真的傳來了沙沙的腳步聲,洪正明停住了,路家寶漲紅了小臉,反而縮進洪正明的懷裡,一動不動。
原本空曠的海灘,不知什麼時候又走來了兩個人。
擁著路家寶站了起來,洪正明打算帶他離開。
「那兩個人好像在哪裡見過。」路家寶靠在洪正明的身邊,偷眼打量著後來的人。
「都住在寧靜路上,說不定哪天就擦肩而過。」洪正明並不以為意。
「不是,那兩個人好像在天秤座酒吧見過。」
「有嗎?」洪正明扭過頭再看一眼,「不記得了。」
路家寶看著後來的那一對人當中年紀看起來小一些的那個:「正明,我想起來了,他們,他們就是在酒吧裡,在酒吧裡……」路家寶突然臉紅了,沒有說下去。
「KISS的那一對,是吧!」
路家寶揚起小臉,看著洪正明:「咦,你記得?」
拉住路家寶的手,洪正明一臉認真的表情:「寶寶,你不要老是記得別人的KISS,我們的KISS更有回憶的價值。」
路家寶連連搖頭:「正明,不要說了,不要說了。」說著,他加快腳步往公路走過去。
洪正明跟在路家寶的身後:「寶寶,別跑。」說著緊趕幾步追上了路家寶,攔腰把他抱了起來,引得路家寶驚叫起來。
洪正明急忙安撫懷中的路家寶:「你怕什麼,是我。」
「放我下來。」
「走到車子旁邊就放你下來。」
(8)
尹安然回頭看了看離去的兩個人的身影,夕陽西下,暮色中那兩個人的身影有如剪影一般,溶入半明半暗的夜色裡。
離的這麼遠也可以感受的到他們之間的溫情。
尹安然羨慕之餘,看了看走在自己身邊的周明義:心想如果自己要求,他一定也會這樣抱自己。
凝視著夕陽入海的周明義,突然回過頭來,深褐色的眼眸在夕陽的霞光中閃爍著灼人的神采,他看著尹安然,露齒一笑。
尹安然不由戒備的後退了一步。
難道自己的心事被這狐狸知道了?真麻煩,什麼都瞞不過他。尹安然不由惱怒的對周明義做出一個威脅的表情。
周明義低頭笑了笑,轉過臉,繼續欣賞滿天的晚霞。
新年的長假裡,周明義推開了手邊的工作,靜下心來享受難得的輕鬆。
吃過了晚飯,發現尹安然懶懶的倒在客廳沙發裡,周明義拖他出來,一起在寧靜路散步,走著走著,就到了半山這個海灣。
看著天邊的晚霞,尹安然靠在周明義的肩膀上,喃喃自語:「如果在船上看,不知道看到的晚霞和現在看到的,有什麼不一樣。」
「你想坐船嗎?」
「沒有。」
雖然是否定的答案,不過尹安然想什麼,周明義都知道。
一直以來,尹安然都希望可以和周明義一起旅行。
每年周明義都會送父母旅行好幾次,這幾年裡他們遊歷了國內外的許多地方,看著母親帶回來的照片,尹安然都會露出羨慕的眼神。
如果和周明義一起旅行,他一定會把自己照顧的很舒服。尹安然暗自偷想,然後又感覺到,也許自己對旅行的目的地並不那麼在意,自己在意的是想要跟周明義一起旅行、被他呵護的那種感覺。
遺憾的是,周明義兩度承諾會一起度假,又兩度因為工作的緣故而告吹。
尹安然很理解周明義的工作,他不會生氣,最多只是嘟嘟嘴巴,說一句「下一次」。
周明義不是那麼喜歡旅行,他常出差,工作壓力又大,有假期更喜歡在家裡,睡到自然的醒來,然後悠閒的看看書、聽聽音樂,或是哄哄自己家的小貓。
周明義知道尹安然的想法,他並不是不想和他一起出去,怎奈無法分-身。尹安然理解他的工作,從不做過分的要求,這更讓周明義更覺得虧欠了尹安然。
想到小貓,周明義忍不住看看尹安然的黑髮黑眸,想想他發脾氣的樣子還真是很像一隻倔頭倔腦的小貓。
每一個假期,尹安然都會推掉全部的工作,一心一意留在家裡陪伴周明義,周明義會和尹安然一起看看電視,或是跟著尹安然一塊做做家務事,一起上街走走,聊很多話題。
相處的時間越久,這兩個人越融洽,越難分難捨,搞到後來,出差變成了痛苦的事情。
周明義和尹安然,常常一起擠在一床被子裡,然後天南海北的聊東聊西,會一直聊到很晚,有些時候尹安然會講出工作當中遇到的問題,周明義逐一幫他分析,擺清利害關係,提出參考意見;有時候,周明義會繪聲繪色講恐怖的故事,嚇得尹安然大叫,周明義就會大笑,然後被尹安然一腳踢走。
擁著尹安然,周明義會想,自家的小貓是如此的可愛,佔有慾極強的自己,是否潛意識裡不想讓小貓出門,才會一直沒有兌現和他一起旅行的承諾。也許自己是害怕在帶小貓出門之後,好奇的小貓會東跑西跑,而他一跑開,自己就會很失落。
尹安然在心理上很依懶自己,這周明義知道,自己在心理上卻也很依懶安然。
想著心事,周明義凝眸了很久。
夕陽早已入海,夜空中星光點點,蔚藍色的大海在夜色的籠罩下,變成黑色,倒映著星光。
發現周明義半天沒有說話,尹安然伸長脖子,在他耳邊叫道:「喂,周明義,你發什麼呆,想什麼呢?」
從暇想中走出來的周明義,伸手攬住尹安然,在他耳邊說道:「安然,我在想你。」
「我明明就在你身邊,想什麼想。」
「就算你在我懷中,我還是會想你。一直,一直……」
聽到戀人富磁性的聲線在耳畔細語,尹安然覺得耳朵發燙。
擁有比自己年長的成熟戀人,尹安然覺得周明義雖然和自己的年紀相差不大,可是他非常成熟,事業有成,尹安然常常暗自猜測,周明義這種肉麻的話,會不會和投資計劃、財年預算、股票走勢圖,以及應酬的酒會客人名單那樣,分門別類的放在他大腦的一個個抽屜裡,需要的時候,就準確無誤的一個一個取出來,擺在自己面前。
推開周明義的手,尹安然往一旁閃躲:「周明義你最無聊了。」
感覺到周明義追過來,夜色之中他大膽許多,抱住自己不放,尹安然用力掙扎,心裡清楚這隻狐狸有多麼的厚臉皮和不屈不撓,能看到他真正嘴臉的只有自己了。
用力想要掰開周明義摟在自己腰間的手,尹安然摸到了周明義左手無名指的戒指,他放棄了抵抗。
「怎麼,不打了,累了?」周明義在尹安然的耳邊說道。
「才沒有,我是懶得跟你打架。」
嘴裡這樣說,尹安然是不想再掙扎了。相戀之後,周明義左手無名指的戒指讓尹安然心動不已,他這麼做完全是為了自己,為這段感情做出承諾,他在表示對這段情感的忠誠。因為戒指的緣故,外界對這位金融業巨於的婚姻頗多猜測,為了保護尹安然不受騷擾,能享受平靜的記者生活,周明義按下了所有的消息。
靠在周明義的懷裡,尹安然看著天空。
「明天是個好天氣。」
周明義「嗯」一聲,「是,是個好天氣,適合旅行。」
「你又不會去。」尹安然對著夜色中的大海扮鬼臉。
「明天不去,後天去也可以。」
「什麼?」
伸手撫摸著尹安然絲一般觸感覺的黑髮,周明義暗想:還走明天再告訴他吧!
其實是周明義親自出面去向尹安然所在的雜誌社老闆請求,在新年的長假之後會再給尹安然十天的假期,而他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打算帶尹安然去馬爾地夫度假。
選擇馬爾代地夫,周明義其實也是考慮了很久。島上風景很美,印度洋的蔚藍色海水,尹安然一定很喜歡。另外,在那裡可以釣魚、潛水,海產又豐富,適合愛玩又愛吃的小貓,周明義相信,這個選擇一定會讓尹安然高興。
「我們回家吧!」周明義打算帶人回去,總得留出時間,讓小貓收拾行李,雖然什麼都不帶也可以,不過又怕這樣反而惹他發脾氣。
拉著尹安然往石堤走去,周明義突然停下腳步,轉回身:「我想抱你過去。」
尹安然拍打了周明義一下:「不要,幹嘛學別人!被別人看到多丟臉。」
「那麼我背你?」
尹安然想了想,貓一樣敏捷的跳到了周明義的背上。非常喜歡被周明義背著的感覺,尹安然趴在周明義的背上,覺得很有安全感。他喜歡這種既像戀人又像家人般被疼愛的感覺,這感覺好像可以把童年時那些不愉快的回憶,都彌補過來。
伏在周明義的肩頭,尹安然問道:「重不重?」
「不重。」
「怎麼會,我這麼大個人,放我下來。」
「貓能有多重。」周明義並沒有要放人下來的意思。
「都說了我不是貓。」
發現到夜色中,有人影越來越近,尹安然拍打著周明義的肩,掙扎著跳了下來。
走上了寧靜路之後,尹安然小聲對周明義說道:「晚上了還有人來這裡。」
「就是晚上到海灣來,才浪漫。」
「切。」尹安然吐吐舌頭。
牽起尹安然的手,周明義說道:「我們回家,繼續浪漫。」
(9)
沈星若牽著身邊人的手,把他拉下了石堤。
知道他想要回自己家,可是實在捨不得放他離去,於是他決定找借口帶他出來散步,總之今晚不希望他回去。
月光下的海灘,起伏的海水倒映著燈火,波光五彩繽紛。
耿星河望著滿天星光和夜色下美麗的海灣,他長時間的凝視著海景,一動不動。
「這裡美嗎?」站在耿星河的身後,沈星若靠近他的耳朵,輕聲問道。
耿星河點點頭。
「喜歡嗎?」
耿星河又點點頭。
伸手搭在耿星河的肩頭,沈星若不動聲色,心裡卻悄然的心疼。
不論景色多美,或是有多麼高興,耿星河也無法用言語表達出他的心聲,因為他是啞巴,生活在一個不能用語言表達情感的世界裡。
他在一場意外中失去了聲音,但是他保住了生命。他的世界並非全然的靜寂無聲,他可以聽到音樂、市聲、鳥語蟲鳴……以及戀人在耳邊呢喃細語,他只是不能開口說。
耿星河並沒有向命運抱怨,相反地,他很樂觀。
正是因為這種樂觀又堅強的個性,沈星若深深的被耿星河所吸引。
一次意外的邂逅,沈星若認識了耿星河,起初的時候他並不知道耿星河沒有聲音,他只以為他很冷漠,不愛說話。
沈星若還是一次又一次的去耿星河工作的地方,藉著一次又一次人為的邂逅,再見到耿星河一面,只因為自從最初相遇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經深深的被耿星河的眼睛所吸引。
那是一雙多麼美麗的眼睛,清澈如水,黑白分明,純淨無暇,清晰的眼部輪廓,長長的睫毛,如水般的眼眸中透出堅強和自信的美麗光輝。
這雙不染纖塵的美麗眼眸讓沈星若久久無法忘懷。
耿星河卻遲遲不肯接納沈星若成為他的朋友。
沈星若為了這些問題苦惱不已。
新年的長假裡,知道耿星河的朋友們都會和家人共享天倫,已無親人的耿星河一定會落單,沈星若很聰明的選擇了這個時候天天約耿星河,想要在短時間內,促進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找出一大堆不同的借口,沈星若很想讓獨居的耿星河住到他家裡來,可惜的是耿星河的朋友們提醒他在先,對於此,耿星河一直搖頭拒絕。
要應付星河的朋友,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沈星若每每思及此,就頭疼萬分。
「你最好想清楚一點,沈太少爺。」這是耿星河的朋友對沈星若說的最客氣的話了。
站在耿星河的身邊,聽著海浪的聲音,沈星若拾起頭,看著黑色的天幕。
好像黑色絲絨一樣的天空,星星就像是撒上去的鑽石,鑽石是很漂亮,但是比起耿星河的眼睛,那些東西也就不算什麼了。
悄悄的伸手,執住耿星河的手,感覺到他修長的手指握在自己掌心,沈星若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但是很快耿星河就把他的手抽了回去。
沈星若再一次伸手,還是沒有能握很久。
「不可以嗎?」第三度握住耿星河的手時,沈星若不禁問他。
耿星河的嘴唇永遠是閉緊的,他微笑,然後搖頭。
搖頭,搖頭,他只是會搖頭,到底他什麼時候才會點頭。沈星若在心裡抱怨。
他什麼也不說,雖然他也不能說……
要怎麼做,才能把他留下來呢?
沈星若也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自己是同情耿星河嗎?答案是不。星河如此堅強,他身上有一股韌性,百折不撓、勇敢執著的韌性,讓沈星若為之驚訝,甚至欣賞,
所以他很確定,他並不是同情他,他根本深愛著他,一天見不到他,就覺得悵然若失。
假如可以更多的相處,一定可以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愛上了這個不會說話的男子。
但是嘗試是不行的,星河對於他的朋友們來說就像是易碎的水晶,他們小心的照顧他,杜絕一切可能給他的傷害。
「如果你敢騙星河,我就打斷你的狗腿。」這是沈星若聽到的最多的威脅,對他說這話的人有男有女。
「你這個花花公子,離星河遠一點,你愛找誰找誰,不許你靠近我們星河。」這段話沈星若也聽過了很多遍。
聽的太多了,連沈星若自己也不禁想,自己真的有那麼爛嗎?假如交往一段時間之後,自己又放棄了,那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卑鄙?
就算是這樣,就算是還不能真正的確定自己的心意,沈星若還是很清楚的告訴自己,我喜歡耿星河,我希望能夠把他留在身邊。
友達以上,戀人未滿,這大概就是沈星若和耿星河目前的關係。
用手臂輕輕碰了碰沈星若,耿星河拾起手,指了指自己的手表示意:太晚了,要回去了。
沈星若一看就急了,連連搖頭:「不行,再等一會再回去。」
耿星河微微搖頭,他的動作很輕微,眼睛裡卻有著不容更改的堅持。
「啊,再等一會,再陪我一下,我一個人很寂寞。」沈星若馬上拿出懷柔的手段,星河人很好,軟語相求比較容易成功。
嘴角帶著笑意,耿星河再一次指指手錶,表示太晚了,真的不能再流連在這個海灘。
沈星若的腦子裡飛快的轉動著。
「啊,那個,我……我好餓,星河,去吃宵夜好不好。」
耿星河搖了搖頭。
「請你陪我一起,一個人很沒意思的,自己去吃東西感覺怪怪的。」
耿星河看著沈星若,眼神中閃過疑問。
沈星若誇張的皺著眉:「就是很怪嘛!要不,你到我家,幫我煮點東西吃?」沈星若又提出了新要求。
耿星河遲疑不決。
「去吧!走了,你不響應我可當你答應了。」
頓時,耿星河的臉上,閃過無可奈何又哭笑不得的表情。這個人總是這樣軟硬兼施加死纏爛打。
「走吧走吧!」不由分說,沈星若拉起耿星河就走。
就這樣,耿星河被沈星若帶離了這片海灘。
拉著耿星河走上了寧靜路,沈星若相信,只要自己努力,一定可以讓耿星河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把他留在自己的身邊。
從一早起,就人影不斷的寧靜路上的海灘,終於恢復了寧靜。
(寫這一則番外的時候,是06年農曆新年之前,亦即是06年的情人節之前。那時我正在寫《握緊你的手》,在那時,徐颯和李出雲、董世鈞和寧遠,還只是我工作計劃當中的姓名,他們的故事還在構思當中。現在,他們都已經擁有了屬於自己的獨立長篇,回想起來,真是歡欣……祝大家幸福。)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