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條山間小路,一處平坦的空地上佇立著一間簡陋的茶棧。
不過是幾張木桌、幾張籐椅,在這一無所有的半山腰上,還是讓人趨之若鶩,來來往往的過路客紛紛在此歇腿喝口茶,好為下半段的路程補充元氣。
幾個客人的動作慢了,連坐的地方都找不著,只好拿著茶碗在樹蔭下席地而坐,大口涼茶灌下還是一臉滿足的神情。
遠遠地來了一個小姑娘,她沿著上坡的路前進,看到茶棧便拐了進來,正巧某桌客人準備上路,位置空了下來,小姑娘便向小二點了杯茶水後,走到空桌旁落坐。
將包袱卸下放在桌上,小姑娘用衣袖抹掉額上的汗珠,忍不住吁了一口氣,用走的果然不是個好主意!她在心中嘀咕著。
「姑娘,您的茶水來了!請問還需要點什麼嗎?」不知怎地,小二的招呼聲聽來格外宏亮,態度也特別慇勤,一雙眼珠子還老盯著那位姑娘不放。
不只他,還有四周數不盡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小姑娘身上,有讚歎、有仰慕,當然也有不懷好意的邪佞。
原來小姑娘長得一副傲視群芳的好臉蛋,運動過後讓她的雙頰揚起健康的紅暈,更增添了一抹艷色。
「多謝小哥,有需要再叫你吧!」姑娘接過茶碗,禮貌的向小二道謝,嘴角那淺笑輕勾,登時迷倒了一干漢子。
小二更是整個人暈陶陶的,連自個兒姓啥叫啥都給忘了,只能直衝著那姑娘傻笑。
小姑娘喝了口水,再度滿足的歎了口氣,並不為週遭投射而來的異樣眼光感到彆扭或不自在,反而相當自然的做著自己的事,彷彿這樣的眼光在她看來早就習以為常。
忽地,一名男子起身走到她面前,故作瀟灑的將一隻腳踩在椅子上,露出一個自認很迷人的笑容。「姑娘,一個人嗎?」
其實那男子長得並不遜色,只不過那滿臉的色慾熏心教小姑娘一看就倒胃口,連回話都懶得回。
那姑娘慢條斯理的啜了一口茶後,抬頭瞥了男子一眼,又垂眼假裝視而不見,繼續品嚐著涼茶。
男子被當頭潑了一桶冷水,心知整個茶棧的人都在看他,不由得老羞成怒。「我呸!妳這娘兒們跩啥跩?」
小姑娘依然不動聲色,好似只要應了他的話就會沾上穢氣,默默地又吞了口茶水。
男子簡直氣炸了,抽出腰間的配劍往天空比畫了兩招。
一開始,眾人皆不知他在搞什麼鬼;半晌後,開始由遮天的樹梢間叮叮咚咚的掉下一些不明物,有人走近一瞧,才發現全是鳥雀的屍體。
週遭開始有人驚呼,能不傷到樹木而精準的擊中目標,可見男子的劍法絕對不比一般。
「如何?怕了吧?妳可知道我是誰?」男子似乎對自己的傑作很滿意。
小姑娘看了看四週遭受池魚之殃的小生命,不禁擰起秀眉,她終於抬眼看向男子,但眼底滿是怒意。
見那姑娘依然不語,男子心一橫,伸手就往她的襟口探去──
不過是眨眼間的事,只見那姑娘用力的將纖手拍向桌面,發出一聲巨響,然後──
不見了!
那姑娘不見了、那男子也不見了,連滿地的鳥雀屍體都不見了,像是平空消失了一樣,只有方纔那姑娘坐過的位置桌上多了幾文茶水錢,離奇的程度教人張口結舌。
在茶棧休憩的所有人沒人搞得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明明眼睛一動也不動的瞧著,怎麼會無法看出個所以然來?
於是認識的、不認識的,所有過路客紛紛交頭接耳,談論的聲音一時間嗡嗡作響,重點都在猜測那小姑娘的來頭,以及他們跑哪兒去了。
正當大夥兒對此奇事聊得意猶未盡之時,有樣東西突然從天上掉了下來,站在物體下方的民眾機警的急忙閃避,就怕給砸個正著。
很快地,東西落地發出聲響,站在附近的人趕忙過去查看,就怕慢了一步佔不到好位子;離得遠一些的人也趕過來圍觀,深怕漏看了精采畫面。
一瞧見那東西,驚歎聲就不絕於耳──那「東西」不就是方才調戲姑娘的男子嗎?
他的臉彷彿被人狠狠打過,腫得跟豬頭似的,跟剛才的玉樹臨風簡直判若兩人,說不得連他親娘都認不出他來。
此時他正虛弱的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徹底為他的藐視生命得到了教訓。
後來又有人發現,在離茶棧不遠處突然隆起了一個小土丘,前方立著一塊像是墓牌的板子,大家都在猜那是小姑娘好心給鳥雀們臨時建造的墳墓。
眾人還是不停討論著,這件事在這茶棧會很快的流傳出去,或許加油添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