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進家門的仇繁定看了眼這間才住不到兩星期的房子,從原本的無感情轉變成好幸運,幸運自己選中這間房子,幸運自己在搬家那天巧遇汪曼瑀。若不是那天巧遇,就以他對汪曼瑀的瞭解,她那足不出戶的習慣,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有幸碰見。
他將公事箱與手提電腦往客廳桌上一放,正想往主臥室走去時,從眼角瞄到地上似乎有封信,若不仔細看還會忽略它的存在,信正好飄落於沙發下方,只露出一角,若不細看真會當它是張紙屑。
將信拾起,仇繁定可以肯定這封信絕不是郵寄來的,上面既無地址,也無郵票,更無郵戳,只是洋洋寫著他的大名。
既然自己從沒接過這封倍,他只能清測是有心人塞在門縫,剛開門時,正好飄落到沙發下方。撕開信封,裡面只有一張紙,攤開一看,竟是張影印的離婚協議書。
「這究竟是真是假?有人惡作劇嗎?」仇繁定在那張影印的離婚協議書上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以及另一個空白處。
在影印的離婚協議書的左方,還有一行特地書寫的一行字:信不信由你!
「難道是他所為?」仇繁定不甚肯定的猜測,既無法證實,索性暫時先別管它,「我得好好的考慮清楚。」
原以為沖澡過後,腦筋會清楚的自動將這團混亂釐清,偏偏不這麼如他意,他腦中所想的是被要求離婚的她此時一定痛不欲生,自己該表態嗎?答案是不妥。
空白未簽名處不就明白的告訴他,離婚並不是她所要的,說不定是事後才被告知,那……她情何以堪?
理不出頭緒的仇繁定暗咒一聲,隨手擦乾身子著衣,原以為只要坐在電腦前,所有的混亂將自動排列歸位現出答案,結果不然。
顧不得說好接文儀時再去汪家,他抓了鑰匙立即往隔壁走去,恰巧碰到要出門的汪曼瑀。
「要出去?」
「現在忙嗎?若不忙陪我去一個地方。」汪曼瑀神情著急的問。
「好,我送你過去。」仇繁定想都沒想,就將他口中很重要的Case丟棄一旁,主動附和她的要求。
「謝謝。」汪曼瑀囁嚅道。
車子平穩的奔馳在馬路上,剛剛汪曼瑀已告訴他要去的地址,仇繁定在表示知道地方後,就看到汪曼瑀蹙眉遙望窗外,不若平時冷靜。
「發生什麼事?為什麼這麼不安?」仇繁定關心的詢問。
「哎!是俊賢的表妹離家出走了。」汪曼搞老實回答,橫豎去到阿姨家,眾人一提,他早晚會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索性自動告知算了。
「離家出走?幾歲了?」
「二十一吧,已經有投票權。」汪曼瑀記憶中表妹該有這麼大了。
「那算是成人了,別那麼擔心,行嗎?」仇繁定安慰道。
「你不知道,一個從小被保護得好好的女孩子獨自出門在外,若被壞人看中受騙,怎麼辦?」汪曼瑀輕易的說出隱憂。
「那個表妹沒那麼傻吧?」他衷心的希望如此。
「你認為呢?」汪曼瑀反問,「一個從小到大,只有在學校、家庭兩處打轉的人,就算不傻,對社會這個大染缸有免疫力嗎?有抗拒力嗎?
「雖然社會上每天總有許多聳動人心的社會新聞,她也該不會一知半解,偏偏人總是抱著僥倖的心理,認為自己沒那麼傻,結果受騙上當的總是這群人,而我正怕她是如此,怎麼可能會不擔心?」汪曼瑀搖頭輕歎道。
「你這個當表嫂的人擔心又有何用?會離家出走就會有前因出現,連親如她父母的都沒發現,現在發生了,你又能幫得上什麼忙?」
「我……」
「想幫她,就必須從她的心結解決起,否則縱使人找回來了,又有何用呢?事情還是有會再發生的機會。」仇繁定語重心長的道。
「表妹從小是由我婆婆帶大的,婆婆和她母親是姊妹,表妹滿月後就是由我婆婆帶大,直到讀小學才讓阿姨帶回家,雖然是和父母住一起,也還有弟弟與妹妹,可是時間的距離讓他們縱使是血親,還是差上一截。
「她是他們三姊弟中功課較差的一位,或許是幼年時的啟發不夠,同樣受教育,成績卻和弟、妹差上一大段,在姨丈眼中,我想他是愧疚的,覺得愧對於女兒,從小沒和他們一起生活,終究會有距離感。
「我想在姨丈心中,他是很想對表妹好,可是在她各方面表現都差強人意時,失望與自責讓他選擇忽視她吧!而且在他心目中,長女其實該是二表妹才是。如果有錯,絕不是姨丈一人而是婆婆、阿姨、表妹四人都得負起責任才是。」
「他們曾這麼想過嗎?」仇繁定贊同汪曼瑀的說法,於情於理都該是如此。
「他們若聽得進耳,今天大概不會發生這種事。」汪曼瑀無奈的搖頭歎息,「這也是我要將文儀帶在身邊的原因,看到婆婆的教育方式,我實難苟同又無法反駁,那最好就是自己教育。」
「聽你上次說,你爭取得很辛苦。」仇繁定望向汪曼瑀,將她甚少對他表現的悲愁盡收眼底,此時的她有股柔弱美。
「還有文儀,她和我一樣的辛苦。」汪曼瑀想起那段日子,心中有股說不出的酸楚。
「能說出來嗎?」仇繁定只想和她分享所有的悲與喜,想瞭解她。
「在還沒從事寫作之前,我在餐廳當領台,在KTV當過機房、服務生、領台,知道我為什麼專挑服務業嗎?這麼一來我可以自由選擇輪休日。
「我常常把這個月底和下個月初的假排在一起,這樣我至少可以連休四天,從台北南下高雄看文儀,為此,我不以為苦,只是每次又得北上時,總是難過得猛流淚。
「上一次我不是說文儀約兩歲時,婆婆又要求要帶文儀,好讓我能去上班,我不得不點頭。可是每一次要離開文儀,她的表現令我難過,也令我自傲。」汪曼瑀側臉望向仇繁定問:「你見過這樣的小孩子嗎?明明想和我們回台北,只因為一句『媽媽要上班賺錢啊!你住在爺爺、阿婆家好不好?』她噙著淚水點頭,默默的坐在沙發上掉淚,不吵也不鬧,懂事得讓人心酸。
「還好,每次文儀頂多離開我三個月,婆婆就大叫受不了,孩子又送回我的身邊,有一段時間,俊賢的工作是早晚班制的,我要他專門上早班,而我則挑那種下午二點上班到九點的,文儀則由兩人輪流帶。記得俊賢有一位表嫂到台北來玩,他們一起來接我下班時,看到文儀累得在車上猛打瞌睡,於心不忍的問我,為什麼不交給婆婆帶?我笑笑回答『只要一家人能守在一起,再累都願意』,現在我還是這麼想。」汪曼瑀回想從前與現在,再一次感謝老天對她的厚愛。
「就是因為這樣,你對文儀的早熟只有心疼與愧疚?」仇繁定聽到汪曼瑀所說的這段往事,對她們母女又更心疼幾分。
仇繁定感覺到自己已無法自拔的深陷,不管那張離婚協議書影印本是真是假,他決定將汪曼瑀母女倆納入自己的羽翼中保護。
愛她,是自己的選擇,無怨無悔。她若拒絕,自己也絕不反悔,不過,先決條件是得在自己努力無效後,也就是除非認輸,否則他非得讓汪曼瑀接受他不可,縱使當介入家庭的第三者,仇繁定將禮教拋一旁,原來混亂不清的思緒一下子全明朗起來。
「你在笑什麼?」汪曼瑀不懂他為什麼笑得這麼開心,難道她和文儀的往事能讓他如此高興?真沒同情心!她嘟著嘴不滿的想。
「我可沒笑你和文儀。」仇繁定連看都沒看汪曼瑀一眼,就清中她心中所想。
呃,他怎麼知道?汪曼瑀吃了一驚,就算他會讀心術,至少也該是看過她後才讀得出來呀!可是,剛剛他連看都沒看她,這點,她可是篤定得很,因為她一直看著他。
還是自己的怨氣太深,傳到他的思緒?汪曼瑀不甚確定的推測。算了,對於不肯定的事少想,每天營造愛情故事夠傷神了,懶得再用腦思考,還是回轉原話題重要。
「那你剛剛在笑什麼?」
「只是想通了一些事。」仇繁定笑笑道,他不認為汪曼瑀的心臟強壯到可以承受他所想說的實話,「你不會想知道的。」
「你這不是言明了此地無銀三百兩嗎?若不想讓我知道,只要一句私事就成了。」汪曼瑀送他一記白眼,剛剛悲傷的情緒倒是一掃而空。
「私事?我從不敷衍人的。」仇繁定在心中再加一句,對你,「而且,我很誠實,跟你有關的怎能說是私事。」
汪曼瑀看看窗外的藍天,無言問蒼天,此人八成是電腦摸久了,思緒不清,有時話多得煩人,有時話又精簡得讓人三思。
「我說錯話了嗎?」仇繁定搔搔頭問。
三思過後,汪曼瑀將仇繁定的語辭重新排列增減,得到一個正解,「你剛是告訴我,你從不敷衍人,又很誠實,所以,我要你若有事不讓我知道,直接用私事我就懂得迴避,可是你認為你想通的事和我有關,所以不能用私事來搪塞。」才說完,汪曼搞不得不佩服自己居然能說了一大串還不打結。
可是他懂她的意思嗎?尤其說到後來,自己都沒什麼把握有無混淆原意,而他居然點頭,這表示他懂了?天呀!他是天才?還是自己是天才?
「你被自己嚇一跳嗎?」看她不敢置信的愣在那裡,仇繁定強忍著大笑的衝動,不得不覺得她真的有趣極了。
「是呀!佩服自己的理解與組織能力,你那沒人聽得懂的話,我居然都懂了。」看他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汪曼瑀立即警覺自己話中的語病,頓時漲紅了臉,「只是比喻嘛!又不是說我不是人,哎呀!反正你該懂我的意思。」
「懂。」仇繁定相當有風度的附和。
「很好。」為了扳回顏面,汪曼瑀立即重挑剛剛的話題,「你剛說,你從來不敷衍人?」
「沒錯。」
「那陳玉琪這件事你怎麼說?」汪曼瑀好整以暇的看他如何解釋。
「如果為了不傷害人而用敷衍與疏離,我不認為有錯,而且該稱之為權宜之計。」仇繁定輕而易舉的解釋,他的確是這麼想。
「對於誠實,你也是這種態度?選擇性的誠實?」汪曼瑀犀利的責問。
「向來我都以不傷害人為原則,如果在眾人眼中這就是錯、就是罪人,那我寧可選擇當罪人。」仇繁定一本正經的道。
汪曼瑀不再說什麼,她自己也是如此,如何說他這樣是錯的?
車內一時靜默了下來,仇繁定不想再說這些聽似嚴肅的話題,就讓她平心靜氣的思考,等會到她阿姨家時她要如何幫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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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有玲華的消息嗎?」汪曼瑀一看到霍俊賢的阿姨林秀女,就關心的問。
「沒有。」林秀女憂心件件的回答,看到汪曼瑀身旁站了位英俊斯文的男士,好奇的問:「這位是……」
「他是仇先生,是我的鄰居,剛急著要過來,正好仇先生要往這方向辦事情,所以就請他送我一程。」汪曼瑀解釋道,「而且,仇先生從事電腦工作,人面廣,說不定對我們會有所幫助。」
「你好。」仇繁定不卑不亢的和林秀女打招呼,其磊落的態度,讓人不敢想歪他和汪曼瑀之間的關係,「若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儘管開口。」
「謝謝。」林秀女憂煩的道謝。
「阿姨,玲華究竟……」
「她只說要上台北打工,頂多半個月就回來,哪知她……」林秀女對女兒的關心與無奈在她的言談中表現無遺,「她已經比當初約定的時間要遲上一個月了,我很怕……」
「阿姨,上次我要你向電信局申請的電話紀錄呢?」汪曼瑀問向林秀女。
「我……我沒申請,我沒時間去電信局,所以……」林秀女靦腆的道。
「我不是說可以用電話申請嗎?」汪曼搞無奈的問,對於夫家的親戚凡事皆喜歡有她代勞,汪曼瑀只覺得不勝其煩與無奈。
「電話申請我不會。」林秀女就這麼一句推卸開來。
「這……算了,我來。」
汪曼瑀拿起電話直撥電信局的電話語音服務,挑好分機號碼,陳述所求。
過了一會,汪曼瑀才將結果告訴林秀女,「他們說若是我們直接過去拿會比較快,不然一星期內會寄到。」
「這麼一來不就得延一星期。」林秀女對於這個結果並不高興。
輕歎一聲,汪曼瑀當然知道林秀女話中之意,只得道:「如果姨丈的身份證與印章在家,我可以跑一趟電信局,因為電話是用他的名字申請的。」
「身份證你姨丈帶在身上。」這一次,林秀女像洩了氣般歎息道。
「這裡有傳真機嗎?」仇繁定開口問,汪曼瑀雖不知其用意,仍點頭表示,「電信局我有認識的人,看能不能破例請他們把資料傳真過來。」
「太好了,麻煩你了。」林秀女欣喜道。
最後,幾乎是由仇繁定一人給搞定,不但拿到電話紀錄,還替林秀女挑出最有可能的撥出電話紀錄。
「就是這幾通嗎?」林秀女不確定的望向仇繁定。
「這是根據你所說,玲華在家的時間,並撥出去的長途電話就算只是朋友,也可能是很要好的朋友,說不定她有和同學聯絡。」
「我來試試。」林秀女終於拿起電話撥號。
仇繁定這才望向汪曼瑀,她似乎靜得過分,她只是垂首視地,彷彿那比周圍的事還要吸引她,他走到她面前輕拍她的肩,想知道她在想什麼。
抬起頭仰望的汪曼瑀只是一臉的漠然,彷彿周邊所發生的事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聽到電話掛上的聲音,她的臉上這才多了些溫暖的氣息。
「電話是玲華打給她同寢室的同學,不過她人現在不在家,接電話的是她同學的母親,我才開口,對方就猜到我是李太太。」林秀女不自在的動動身體,「我晚上再打電話過去。」
「那我們先回去了,是仇先生載我來的,不好意思佔用他太多時間。」汪曼瑀起身道。
「那當然,那當然。」林秀女連忙道。
在臨踏出大門前,汪曼瑀又轉身叮嚀道:「玲華高中時,不是和班上的一個男同學有往來,查查他的電話,或許能知道玲華的下落。」
「這……」林秀女再次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女孩子離家出走可能不和家裡聯絡,但是一定會和男朋友聯絡。」汪曼瑀提出她的看法。
「他們早就沒聯絡了。」林秀女篤定的道。
「阿姨,你最好現在開始禱告他們還有聯絡,否則想要找到玲華是難上加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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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進仇繁定車內,汪曼瑀感慨的長歎一口氣。
「別這樣,倦烏總會歸巢的。」仇繁定拍拍汪曼瑀的手安慰道。
「何年何月何日?我覺得阿姨還有許多事沒說。」汪曼瑀根據直覺判斷,「早在兩年前玲華重考時,我直覺認為她並不是為了想讀書而讀書,而是不想這麼早進人『社會大學』,學生的環境很單純,而且日常生活所需又有人供應,何樂而不為?兩年後,玲華勉強有個學校讀,讓她繼續躲在父母的羽翼下,享受別人眼中多彩多姿的大學生活。但是,戀愛與打工一下子就粉碎了她父母所為她規劃的人生藍圖。」
「或許她現在會想了,會為自己打算。」仇繁定平穩的開著車子道。
「女孩子最大的轉變在於碰到心儀的對象,戀愛可以使人堅強,也可能讓人委靡不振,這所付出的代價有時還是一輩子的,值得嗎?」汪曼瑀有感而發的道。
「你後悔結婚?」
「後悔。」汪曼瑀想都沒想的肯定回答。
「是因為霍先生?還是夫家的狀況?」仇繁定既然知道她的婚姻狀況,不免從這方面想。
「都有。我認為女人需要談戀愛,但不見得要結婚,戀愛是自由的,只要覺得不適合,揮揮手就成了。結婚再離婚太累了,有時我覺得好笑,結婚是兩個人的事,為什麼要弄得眾人皆知?」汪曼瑀激動的說。
「玲華這件事給你的衝擊力太強。」仇繁定不希望剛剛她所說的正是她日後所要做的,只談戀愛不結婚,那他該怎麼辦?
「我討厭各種型態的欺騙與利用,玲華說要打工,結果去了沒?沒人知道,只因為她不准阿姨過去看她,要阿姨信任她,可笑的是,平日以謹慎出名的阿姨,這次居然點頭答應了,落到現在要找人也不知從何找起,這不是一種欺騙嗎?
「阿姨要玲華一定得讀大學,是為了有個文憑,還是為了她自己的面子?同輩親戚中總有人喜歡比較,所以文憑比一技之長還要重要——對面子而言。」汪曼瑀譏誚道,「這不也是一種利用?玲華對家沒有歸屬感、沒有向心力,這才是她會離家出走的主因。」
「看來你阿姨的教育方式有缺失。」仇繁定討厭那種以面子為前提的種種作風。
「權威式的教育方式,她可以每天接送孩子上補習班補習,直嚷著她為孩子付出許多,但孩子卻不懂得體諒她,而她只要求一種回報方式,就是孩子的考試成績,只要面臨月考、聯考,原本必須分擔的家務她全替孩子攬了下來,要孩子讀書,除了讀書還是讀書。」汪曼瑀對這種教育孩子的方式只有嗤之以鼻。
「她從來不和孩子談心嗎?」仇繁定不能想像和父母不親的交流方式。
「談?怎麼談?孩子要告訴她學校的生活點滴,只要阿姨一句『小孩子,讀書是你的本分,其餘的不用管這麼多。』孩子一次、兩次被拒絕談心,還能談得下去嗎?孩子和她的距離就愈來愈遠了。」汪曼瑀反輕歎道:「其實阿姨這樣也很可憐,她的付出得不到孩子的認同,只能算是現代的『孝子、孝女』,何苦呢?」
「孝子?孝女?喔!孝順兒子、孝順女兒?現在的新註解。」仇繁定看手上的時間,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先送你回去,再去接文儀。」
「你……能持續多久?」汪曼瑀艱澀的問。
「我不懂你這句話的意思。」仇繁定對汪曼瑀忽然迸出來的話感到不解。
「對我和文儀,你能保持多久的新鮮感?你能給文儀的愛與照顧,說句實話,你的用心在她的男性親戚中很少見,她會非常珍借,甚至是貪求無厭。如果有一天你全數收回時,她該怎麼辦?」汪曼瑀直視前方,不想在他眼中看到後悔的神情,只希望他能用謹慎的態度去處理文儀對他愈來愈重的信賴感與依賴。
其實,汪曼瑀有望向仇繁定,只消一眼就可斷定他是那種持之以恆、不輕言放棄的人,對文儀和對汪曼瑀都是如此,他喜歡有個現成的家。
「對文儀,我會以一位父親的心情去愛護她,只要我人在高雄,我會一直負責接送她的安全。縱使有一天我人不在高雄,或者該說我不在她身邊,我也不會忘了文儀。」仇繁定雙手緊握方向盤,他不容許文儀和汪曼瑀有一天不在他身邊的可能性。
他早已下定決心,除非汪曼瑀著實難以接受他,否則,他將是惟一陪她共度下輩子的人,而文儀也將是他最疼愛的女兒。
「希望你能說到做到。」汪曼瑀懇切的希望他能辦到,至於自己的部分,她希望他不要再奢想追求她,她是不會再陷入情感,至少她現在是如此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