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叭——」
超車的喇叭聲拉回了易欽銘的神思,這才發覺本來要回家的他,竟然不知不覺來到了溫琬如的住處。
雖然對自己的異常行徑有些詫異,不過既然人都來了,也就這麼開到了她家樓下,可是按了電鈴沒人應,打她的手機和家裡電話也無人接聽。
「奇怪,人呢?」
走回車旁,本想上車離開,但他的腳步卻無法移動。
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溫琬如不是個夜貓子,沒什麼夜生活,今天銀行也沒抓帳,她還比他早下班,這時間她理當在家才對。何況就算是有事外出,也應該會接聽手機——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
他越想越擔心,卻不曉得該上哪裡找人,才意識到兩人都已經來往快兩個月,自己對於她的一切竟然如此陌生,不值得除了銀行和住處,她還有哪些常去的地方?有什麼緊急時能聯絡的朋友?
他沒做過等女人回家這種浪費生命的蠢事,可是看來今天又要為她破例了……
過了約莫快二十分鐘,巷子的轉角處終於出現一抹人影。那微微彎身、踽踽獨行的模樣,讓易欽銘認定是個老婦,沒想到等對方出現在路燈下,竟然就是他苦等的女人。
察覺狀況不對勁,他立刻快步來到溫琬如身邊,才看見她手上拎著個磨破一角的塑料提袋,裡頭的吐司還露出半截,身上的白色短T、淺藍褲裙,更是沾了泥塵。
再往下一看,易欽銘的雙眉立刻緊蹙,因為她的雙膝都有擦傷,左膝尤其嚴重,滲出的血還在她的白皙小腿上留下幾條觸目驚心的痕跡。
「發生什麼——」
「啊!」
他不過握了一下她的手,沒想到她卻吃痛地皺眉輕呼,待他鬆手一看,發現她掌心也有擦傷。
「怎麼傷成這樣?」他問的同時,也將她抱了起來。
「沒什麼。」她忍痛擠出一抹笑。「騎腳踏車買東西時,不小心跟機車擦撞了一下。不礙事,我可以自己下來走——」
「被車撞還說沒什麼?」聽她那麼說,他立刻加快腳步走向車子。「萬一有內傷就糟了,我馬上載你去看醫生。」
「看醫生?」她最討厭上醫院了。「真的沒那麼嚴重,還好對方車速不快,我身上就只有你看見的這些擦傷而已,去看醫生實在太小題大作,回家搽搽藥就行了。」
「不行。」
「拜託……」她輕扯住他胸前的衣襟,可憐兮兮地求情。
「那麼怕看醫生?」他一眼就瞧出她在怕什麼。
她點點頭,不怕被他笑。
他停步,考慮了一下。「好吧,先回家搽藥,不過你如果覺得有任何不適一定要說。」
「嗯。」她乖順點頭。「對了,你怎麼會來?不是說你今晚有事?」
「事情辦完,想來就來。」他抱著她爬上公寓樓梯。「怎麼,家裡藏了別的男人,怕我撞見?」
「怎麼可能……」她有些委屈地癟嘴。「除了你,我不可能讓別的男人進家門。」
「喔?那萬一你爸來找你,你也得把他關在門外,不准他踏進去一步,不然就算是騙我。」懷中人兒的一雙水眸直瞅著他,被說得啞口無言,他還壞心眼地補一句。「怎麼,難道你爸不算男人?」
「我爸當然是男人,可是我說的是——」見他唇角露出一絲促狹的笑意,她才明白自己又被他捉弄。「你這個人太狡猾了,老是抓我語病來戲弄我。」
「你不懂嗎?這也是情趣。」說話的同時,兩人已經開了鎖進門。
脫了鞋,他抱著她進客廳卻沒停下,溫琬如覺得奇怪,發現他的行進目標似乎是浴室。
「欽銘,我……」她想提醒他,今晚她沒體力陪他洗鴛鴦裕,卻又有些難以啟齒。
「臉紅什麼?」他將她放在浴缸邊,猜出她心裡正在想些什麼。「放心,我是人,不是禽獸,你都傷成這樣了,我還能對你怎樣?」
「那……」她紅著臉,看著他完全不符合言語的雙手。「為什麼要脫我的衣服?」
「你衣服髒了、手腳也全是泥沙,洗個澡再上藥比較好。」
她有些不好意思,原來一切是自己想歪,只是她又怎麼會想到,向來大男人的他,居然會貼心地想幫她沐浴更衣,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我可以自己來。你工作一天也累了,還是去客廳休息——」
「累?要不是你受傷,我會讓你知道我精神有多好。」他的言外之意讓她臉色更加緋紅。「何況,你說只有擦傷我就信嗎?我要親自檢查看看,搞不好你身上還有輪胎印。」
她聽了不禁笑出來。「呵,有的話,你現在看到的就是鬼了。」
明明是句玩笑話,她也還好好的在他面前,可是想到今晚那一撞或許有可能真的會讓她香消玉殞,那總是溫柔凝視他的深情眸光再不復見,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緊緊捏住,只能藉由吻上那雙帶笑的唇,切切實實感受她還在他懷中,才能稍解那股莫名而生的錐心之痛。
痛……
他突然俯身吻住她的同時,不經意碰上溫琬如受傷的左膝,她吃痛地一縮,他才警覺地退離她一些。
「對不起,我——」
易欽銘皺眉,不曉得自己是怎麼了,迫切想感受她存在的念頭竟然壓過他的理智,這對向來以能控制感情收放為傲的他而言,又是一次無法理解的脫序舉動。
「沒關係。」她按揉他緊鎖的眉心,羞澀地低語:「我喜歡你的吻。」
他心一動,拉下她的手,在手背上輕印一吻。「還好你沒事。」
只是短短幾個字,卻是他第一次洩漏對她的在乎。
溫琬如嬌羞淺笑,感覺像喝了口醇美的蜂蜜醋,由喉頭直淌心底,一路酸酸、甜甜地化開……
她像只柔順的貓咪,由著他為她沐浴更衣、上藥包紮。著迷地望著他小心翼翼將她當成玻璃娃娃的溫柔舉止,享受著心愛男人對她難得的疼寵,笑靨如花由唇畔一路開進心坎裡。
「笑什麼?傷口不疼了嗎?」包紮完,他抱著她進入臥室。
「看著你就不疼了。」
「呵,最好真有那麼管用。」他讓她坐躺床上,吻了吻那愛哄他的小巧紅唇。「老實說,除了擦傷,還有沒有哪裡舉得不舒服?有就要說,不要為了怕看醫生,讓小傷拖成重傷。」
她搖搖頭,臉先哄了。「真的沒有。剛剛……你不是也檢查過了?」
「嗯,看起來的確沒有其它外傷。」他暫時相信。「以後要小心點,知道嗎?這個老舊小區路燈不足,晚上視線不好,盡量別出門,不只容易出車禍,萬一遇上躲在暗處的色狼怎麼辦?」
「嗯。」她點點頭。「我也知道,可是我在前面的超商買不到吐司,只好騎到遠一點的量販店,沒想到快回到家的路上發生擦撞,本來不到三分鐘的車程,我卻走了快半個小時……」
「就為了一條吐司?真是不值得。」他聽了真是又心疼又好笑。「你就那麼喜歡吃吐司,等到明天再買都不行?」
「不是的。」她雙頰浮上嬌赧紅雲。「你不是愛吃我做的鮪魚三明治?明天又輪到我開門,所以我想幫你做好,趁其它同事還沒上班時放在你桌上,再傳簡訊告訴你。所以你明天記得別買早餐,早一點進銀行,我——」
下一秒,她剩餘的話語全被他的吻封住了。
溫熱的厚唇覆上她的,不輕不重、若即若離,挑逗著她因他狂跳的一顆心。
呵,她果然是愛慘了這個男人,只是一個吻,就讓她渾身發軟、思緒潰散,只想被他緊緊擁在懷中,就這麼直到地老天荒……
「傻瓜……」
易欽銘小心地不碰著任何傷處,如她所願地擁著她,一雙深邃黑眸牢牢盯著那張迷醉的容顏。
這個傻女人,就為了做一份早餐給他,特地騎單車去買一條吐司,還差點賠上小命,如果今晚他沒有突然鬼迷心竅跑了過來,現在她會如何獨自舔傷?
過去,那些跟他交往過的對象,總會忍不住問他還有幾個女人?為什麼想跟她們在一起?想追問他的去向、纏著要擁有他更多的時間,努力取悅他的同時,也不忘探問自己是不是比他的其他女伴好?明知他不會給她們答案,這些蠢問題還是每隔一陣就會冒出來。
但溫琬如一次也不曾問過這些。
她包容他在感情上忽冷忽熱的雙重性格,不對他提出任何要求、不主動找他,卻允許他任性地隨時闖入她生活,也總是配合他所有大男人的要求,以她的方式不黏不膩地跟著他、由著他。
但她的愛太濃烈,讓人根本無法輕忽。
「你不該愛上我。」他將她的頭按壓向自己,把那雙寫滿濃情的雙眸藏在他頸側。「我沒有把握最終會響應你的感情。」
他低歎,或許該說自己根本不願意愛上任何人。
他根本不想結婚,也不喜歡小孩,只是因為成家有助於外界對一個男人定心、沉穩等等正面看法,對他將來的事業有益,所以才決定拖到三十五歲再找個各方面都和他一樣出眾,無論在家庭、事業上都能對他有所幫助的女子結婚,到時候,他會對家庭負責,卻依然沒打算付出他的心。
但是不用談到將來,就目前來說,溫琬如無論家世、背景、才貌,就已經是他交往對像裡最差的一個,怎麼挑也不可能選她為妻。
偏偏,她卻是最靠近他封閉心房的一個,和她在一起的安適是其它女人不曾帶給他的感受,更讓他自私地不想放走她。
「沒關係,你不必覺得有壓力,像現在這樣,我就已經很滿足了。」她說著,輕閉雙眼,嗅著他混著淡淡古龍水的男人味,安心地窩在他身上。「我說過了,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當是自己偷來的幸福,能頭多少就算多少。你不會永遠屬於我,我早就有心理準備,時候到了,我會放手,不會讓你為難。」
「你真的做得到?」他輕扣起她的下顎,凝視她的眼。「真的有那麼一天,你可以灑脫地忘了我,投入別的男人懷抱?如果做得到,現在又何必跟我在一起?」
「我只說了,我會放手。」她愛戀地伸手輕撫他那張已經微冒青髭的性格臉孔。「等你結了婚,我會請調到別的分行,那時候,無論我發生什麼事都不再與你有關,你該想的只有你的妻子。就算我們巧遇,我對你而言也只是個路人,連招呼都不必,不必再給我這樣的溫柔眼光,這樣才是對我仁慈——」
「別說了,我不喜歡聽你說這些。」他拉下她輕點在他額際的小手,按壓在自己胸口,不懂自己怎麼會感到一陣心痛。
「好,不說了。」她疲憊地眨眨眼,今晚她真的是累壞了。「欽銘,我想睡了。」
「嗯,早點睡也好。」他扶她躺下。「我看你明天請假好了。」
「沒那麼嚴重,而且銀行鑰匙在我身上,聯絡其它同事來拿太麻煩人家了,也不能讓你拿去,還是照常上班比較省事。」她緊握了一下他的手再鬆開。「晚了,你也快回家吧!」
「嗯。」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明天別做三明治,不准下廚,聽到了嗎?」
「可是——」
「沒有可是。」他板起臉。「別小看擦傷,萬一在廚房洗洗切切的讓傷口化膿,我馬上逮你進醫院!」
「知道了。再見,開車小心。」她沒辦法地答應,目送他離開臥室。
心裡雖然十分不捨,腦袋也還在想念剛才離開的男人,可是身體的疲憊還是強過一切,閉上眼不到五分鐘,溫琬如就已沉沉睡去。
這樣的她一點也不曉得,十分鐘後,男人又重回她身邊,握著她沒受傷的那隻小手、望著她熟睡的臉,靜靜沉思……
清晨六點,生理時鐘又準時地喚醒了溫琬如。
「好痛——」
睡糊塗的她一時忘了受傷之事,才微微使力,就痛得她瞬間清醒過來。
她趕忙看看手掌,還好沒見到血絲滲出。這時她才發現纏在掌心的紗布包紮得好細緻,像是出自專業護理人員之手。
呵,原來她的男人跟一般粗手粗腳的男人不同,有一雙不輸女人的靈巧大手。
經過昨夜,她又發掘了一個新的優點,對他的愛,好像也加深了幾分。
像著了迷一般,她輕輕吻上手中的紗布,也想起昨天易欽銘是如何小心翼翼地為她包紮上傷口,還對她特別溫柔,溫柔得讓她幾乎以為自己是他唯一珍視的寶貝,自虐地開心自己受了傷。
「怎麼,那麼愛那隻手啊?」
一聲微帶揶揄的聲嗓從房門口傳來,溫琬如一抬頭,人已真真切切地來到她眼前。
「想我?」
易欽銘在床畔坐下,才問了一句,就見她雙頰飛紅,誠實地印證他的猜測。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問他時低頭看了一眼,見他身上仍是昨晚那套衣物,詫異地瞪大眼。「你沒走,一直留在這裡照顧我?」
「你睡得跟豬一樣,地震可能都搖不醒,根本不需要照顧。」他話雖然說得毒,卻沒否認她的猜測。
溫琬如好感動、好想問,問他為什麼會對她那麼好?問他是不是也有一點喜歡上她?問他是不是只對她那麼溫柔?問他能不能一直讓她感覺如此受寵、如此幸福?
心裡有千百個疑惑,可是到口的話又一一被她吞了回去,因為她知道,那些問題沒有一個能問,因為全部都犯了他的遊戲規則。
「……謝謝。」到最後,她還是只能軟弱地吐出這兩個字。
「謝什麼?不是說了,我什麼事也沒做。」他掀開棉被,將人一把抱起。「好了,去洗臉、刷牙,早餐我已經弄好,吃完我送你去銀行。」
她怔怔地由著他將她抱往浴室,隔了好幾秒才會意過來他說了什麼。
「你為我做了早餐?」不對,還有更重要的!「你要載我去上班?」
「你早上都習慣用高音講話嗎?」他在浴室放下她,神色顯得有些不自在。
會為她做那麼多,連他自己也說不出合理的原因。畢竟他向來對交往對象是秉持著出錢不出心,送送禮、說些情話可以,要費心關懷、呵護做不到,會對一個女人如此放心不下,還是頭一次。
「你沒聽錯,不過別太期待,我不過是烤好吐司、放上煎好的火腿和荷包蛋。」他語氣淡然,就是不想她感覺到他對她的特別。「送你去銀行後,我再回家換衣服。雖然有點早,不過這時間去才不會被同事撞見,也好過讓你一個人去搭公交車。沒問題吧?」
她微笑搖頭,想到他昨晚竟然甘願無聊地在她床邊守了一夜,還親自下廚為她烹煮早餐、載她上班,她已經有太多驚喜與感動,如果還多奢望些什麼,連她都覺得自己太貪心。
說好了,易欽銘便早早送她去銀行。雖然來得太早,不過她泡了杯咖啡,拿起今早剛送達的商業週刊翻閱,時間很魁岸便打發了,同事陸陸續續來到,圍著她詢問傷勢,不一會兒,易欽銘也來了。
「怎麼了,一大早那麼熱鬧?」他裝作什麼事也不值得,湊近人群看了看。「琬如,你怎麼受傷了?」
「溫姊昨晚被機車撞到,結果就變成這樣了。」小瑩看見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出現,立刻搶著代答,比較那個和易經理不同部門,平日能和他交談的機會可是屈指可數。
「怎麼不休息一天呢?那你早上怎麼來的,不會還是搭公車吧?」
「呃,嗯。」溫琬如點點頭,因為他的明知故問而在心裡忍著笑,也為了兩人共有這秘密而覺得莫名開心。
「搭公交車?溫姊,你怎麼不叫你男朋友載你來——唉喲~~」
小瑩還沒問完,頭頂就被另一名資深前輩金莉莉輕敲一記。「琬如沒有男朋友,你這麼問是想刺激誰啊?」
「嘿、嘿。」小瑩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對不起嘛!我以為溫姊這幾個月來幾乎都不參加聚餐,也不跟我們去唱歌、聯誼,一定是交了男朋友。溫姊,你真的沒有男朋友嗎?還是不好意思跟我們說?」
「我沒有男朋友。」她牢牢記著易欽銘的交代。
「那好,等你傷好,我介紹我表哥給你認識。」小瑩興致勃勃地說:「他是中科工程師,上回來我們銀行開戶是你幫他辦的,他直誇你溫柔又漂亮,一直要我幫他介紹,既然你還沒有男友,那就先叫他來當免費司機吧!他新買了一輛BMW,坐起來超舒服……」
易欽銘在一旁聽著,心裡很不是滋味。
溫琬如明明是他的女人,為什麼他得在這裡聽別人要幫她介紹什麼樣的男人?他不就是她的——
腦子裡突然冒出「男友」兩字,讓他頓時凝眉沈色。
「不用了,我雖然沒有男友,可是已經有喜歡的人。除了他,我不想跟任何人交往。」溫琬如嗓音輕柔,神色卻十分堅決篤定。
她不敢看向深愛的男人,只怕秘密被識破,深情的視線只能落在緊裹著掌心的紗布,感覺自己的心彷彿也是如此被他層層包覆,再也沒有逃出的可能。
那一瞬間,易欽銘憶起清晨撞見她輕吻掌心的癡傻模樣。
自己的所有交往對象都擁有跟其它男人交往的自由,唯獨她,卻傻得全心全意只對他好,也不想想當他三十五歲,她也快三十三歲了,到時候他如果決定另娶他人,被她錯過的那些好對像大概也早已名草有主,到時她該怎麼辦?
「我記得你好像是住在文心南路附近吧?我順路,在你傷好之前,我送你上、下班。就這麼說定,我上樓了。」
腦子提醒他別做出讓人懷疑的舉止,但心卻要薄情的他對她好一些,最後感情勝過了理智,讓他主動提出接送她,卻也沒忘了只能表露出同事情誼,淡淡說完便轉身回樓上辦公室。
「哇,易副理真的好酷~~」小瑩望著他上樓的背影,魂都快跟他去了。「不過他怎麼會知道溫姊住在哪裡?該不會他對你有意思吧?」
溫琬如被小瑩不掩妒意的眸光一掃,心一虛,背脊立刻竄起一股寒意。
「我和易副理就讀同所大學,也是同期進公司,已經認識快十年了,自然比較熟,不過也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我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你想太多了。」
「那他喜歡什麼類型的?」小瑩信了她的說法,好奇地指著自己。「像我這樣的OK嗎?對了,既然你們是朋友,那找個時間你約他跟我們聚個餐,跟企金部門聯誼也不錯嘛!」
雖然她知道易欽銘在銀行人氣很旺,但自從一位企金助理向他示愛卻碰了軟釘子,也把他不談辦公室戀情的原則搞得人盡皆知後,對他有好感的行員都不敢再付諸行動,大概也只有這個進來不到半年的小瑩,敢在大家面前明目張膽地表露愛意了。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他喜歡什麼類型,不過他說過,不談辦公室戀情。」
「沒關係,我跟他不同辦公室。」小瑩咧嘴一笑,可樂觀的呢!
「我倒是知道易副理喜歡什麼類型。」金莉莉一開口,在場立刻好幾雙眼睛轉向她。「昨晚我跟我爸去參加『萬邦人壽』城裡三十年紀念酒會,看見易副理的女友喔!」
金莉莉說完忽然走向書報架,拿起幾本雜誌翻了翻,然後拿起其中一本走回人群中。
「喏,就是她,黃晶津,畢業於瑞士洛桑管理學院,『富元晶電』黃總經理的獨生女。」她翻到時尚雜誌的某一頁。「昨晚我看到她站在易副理身邊,真的只有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能形容,而且我問我爸才知道,原來易副理是『萬邦集團』駙馬爺的弟弟,只是他在公司實在太低調,這麼大的秘密我們都不知道。小瑩,看清楚,論才貌、論家世,你跟人家能比嗎?早點死心吧!」
「哼,我也不差呀!至少我比她年輕兩歲,而且我爸還是田僑仔,我們家有一甲地已經說好是我的嫁妝……」
大家討論熱烈,誰也沒注意到溫琬如蒼白的臉色。
看著雜誌上那張青春美艷的容顏,她頓時覺得自己稍早樂觀猜測或許已在易欽銘心中佔有小小地位的想法,簡直是愚不可及。
和黃晶津一比,她沒有一點勝過人家,而條件這麼優秀的女子也甘願成為易欽銘的交往對像之一,相較之下,她自以為是的犧牲,彷彿也變得微不足道。
同樣地,她的眼裡一直只有易欽銘這個人,從來沒想過他是什麼出身,也從未問過他,因此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易家如此富裕,他的結婚對像果然還是要像黃晶津這樣的名媛淑女才能匹配吧?
不過,就算明知如此,她也不會就此退縮。
在那之前,能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她只想更傾力去愛,不留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