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轎子裡坐一個人綽綽有餘,擠兩個人就顯得擁擠,手腳都伸展不開,於是崔銘旭就可以把齊嘉摟得更緊,一雙手貼著腰四處摸索:「原先不是還有幾兩肉的嗎?怎麼都摸得著骨頭了?」
一邊說一邊加了勁掐,手指頭使勁往裡按,怕這個齊嘉是假的似的。
齊嘉扭著腰四處躲:「崔、崔、崔、崔……」總算把嚇跑的魂撿回來了,半天也吐不出第二個字。
「崔什麼呀?」崔銘旭看著齊嘉一雙快跳出眼眶子的眼睛,眉梢一動,雙臂一環,滿滿抱個滿懷,「連我叫什麼都忘了?」
「崔兄。」齊嘉小聲地喚。
「不對,換一個。」
齊嘉沉默,好半天,又小聲地稱呼:「崔小公子。」
笨!越叫越離譜。崔銘旭托著齊嘉的下巴和他眼對眼:「是這麼叫嗎?」
那怎麼叫?齊嘉抿著嘴茫然地看著崔銘旭。
沒法子,崔銘旭撇撇嘴:「你管那個於簡之叫什麼?」
「簡之。」這倒答得快。
「所以呢……」
齊嘉垂下眼,直勾勾地瞅著崔銘旭的衣領。崔銘旭偏不放過他,臉頰貼著臉頰,蹭得他滿臉火燒似的紅。又是好半天,齊嘉輕輕開口:「銘旭……唔……」
一個「旭」剛出口,一直在頰邊吹氣的唇就湊了過來,把齊嘉的嘴堵得嚴嚴實實。嘴唇被吮吸得發麻,舌頭被勾得不知該往哪裡放,嘴裡滿是崔銘旭的氣息,濕滑又柔軟的舌頭好似裡的不是他的舌頭而是他整個人,隨著舌頭的一勾一纏,人就要被他吃拆入肚。全身「轟——」地一下炸開,齊嘉瞪大眼睛,看到崔銘旭眼裡的笑意。
「從前我是有些混帳……」吻夠了就放開,崔銘旭看著齊嘉紅紅的唇和再度失神的臉,笑了笑,手臂用勁,兩人身貼著身臉貼著臉,說話的氣息全噴到了齊嘉紅透的耳朵上,「說話不中聽,臉色也不好看。聽了些有的沒有的就……那、那些話也是別人說的……雖說我自己也動了點心思……」
伏在胸前的齊嘉沒有動靜,崔銘旭一個人說著說著,臉皮就薄了,動動嘴,掀起轎簾就沖轎夫們喊:「走這麼快幹什麼?京城還能長腿跑了不成?悠著點兒!」
放了轎簾,齊嘉還是沒動靜,崔銘旭有些坐不住,手伸進了齊嘉的衣裳裡摸齊嘉的腰:「喂,你說個話啊!」
「我知道。」齊嘉低頭,耳根子上紅得不能再紅,「你本來、本來性子就不怎麼好。」
「我……」崔銘旭鼓起腮幫子,齊嘉一縮,這氣也就不好發作了。
齊嘉頓了頓,繼續說道:「那天晚上,你在門外面說的話我都聽到了。」越說越小聲,輕得快飄起來。
崔銘旭心中一喜,把他抱得更緊:「那你第二天還裝病不上朝?」
「氣還沒消。」齊嘉回答,死也不肯抬頭看崔銘旭。
氣還挺大,再想想,畢竟是他先懷疑了人家的為人,崔銘旭心虛地眨眨眼睛,好,這一條先放過去,帳本翻過一頁,繼續一條一條地算:「信呢?看沒看過我的信?」
「看了。」
「怎麼不回?」害他在棘州眼巴巴地望穿了多少秋水。
齊嘉慌忙辯解:「到了蘇州才收到的。」
「就給我回兩個字?」這條才是重罪。剛收到信時,崔銘旭差點沒厥過去。倒要好好問問,到底是哪個缺德的教的。口氣卻哀怨委屈得很,「在棘州都沒人跟我說話,我就只能跟你說說。白天太忙,回回跟你寫完信,天都大亮了。剛到棘州就得了病,我邊喝藥邊給你寫,都落下病根了,天一涼就手顫,那個狗屁郎中給我扎針,根根都這麼粗……」越說越不靠譜,他手背上好好的,哪來手指頭粗的針孔?要真有,那還是針孔嗎?
齊嘉聽得心酸,主動抬了手來摸崔銘旭的臉:「瘦了,還黑了。」一雙烏黑的眼眸眨巴眨巴。
崔銘旭吸著鼻子點頭:「那邊苦,吃得都不好……」一雙手趁機探進了齊嘉的中衣裡,順著腰線愜意地往上爬。
齊嘉還在心酸著,渾然不覺,一五一十地就全交代了:「陛下說,不能多寫。」
就知道有他一份!崔銘旭透過轎簾縫兒看到京城似乎就在眼前了,隔著轎簾喊:「走這麼急幹什麼?皇帝愛等就讓他等!」想他崔銘旭足足等了一年了!
轉過臉來問齊嘉:「聖旨呢?」
齊嘉剛抬起眼睛,又嚇得躲了回去:「口、口諭。」
呸!分明是那皇帝挑撥離間。真是,登基三年什麼也沒幹,臣子的家務事叫他管得起勁!崔銘旭手上用勁,拇指正壓著齊嘉的乳首。齊嘉身子一抖,哀哀地喊了一聲疼,邊閃身躲崔銘旭的手邊分辯:「其實、其實我自己也覺得、覺得……」
「我問過陸相,陸相說寫多寫少都隨我自己的心意。」崔銘旭眉梢一挑,齊嘉就沒了聲,嚅囁著不敢再往下說,「所以……所以,那時候我也不想理你。」
剛說完就趕緊把頭垂得更低,因崔銘旭一雙到處作怪的手,臉紅都紅到了脖子根。
崔銘旭眼見他一截子脖頸露在外頭,白裡透紅,粉嫩得叫人心顫,唇舌一陣蠢動,騰出一隻手拉開了齊嘉的衣領,張口就咬了上去。
鬆口時,只見齊嘉疼得兩眼泛紅,一雙兔子眼亮晶晶地看著自己,崔銘旭心中一動,一低頭,又咬上了另一邊。一左一右兩個鮮紅的印子,衣領稍稍低一寸就看得分明。崔銘旭這才滿意了,壞笑著左看右看看了好一陣,才替齊嘉扣上衣領。
安安穩穩地抱著他,聽著轎外京城市集的喧鬧聲:「我在京城得住段日子,尋個機會,我就進宮去跟陛下說,我要去蘇州,做縣丞、做衙役,做個守城官都行。按理,你去棘州跟著我更好,那邊沒人欺負你。可棘州太苦,哪裡是個人待的地方?總不能讓你跟我去挖河道曬大太陽……」
齊嘉剛要說話,轎子落了地,轎外有人通報:「大人到宮門了。」
「知道了。」崔銘旭沒好氣地應了一聲,說好了走慢些,還跑得跟投胎似的。
轎外的轎夫們也暗暗叫苦,這都繞著宮城轉了三回了,您還有多少話沒說完吶?
齊嘉伸手掀了轎簾要跨出去,卻被崔銘旭抓著手又拉了回來。手腕上一涼,一隻銀鐲子正兀自微微晃蕩。
崔銘旭的神色有些彆扭,眼睛盯著齊嘉的手腕子猛瞧又趕緊撇開:「給你的,帶著,不許脫。」
這是棘州那邊的風俗,家家的新媳婦手上都帶著一個,還用一截紅繩在上頭繞幾匝,鮮亮而扎眼。崔銘旭好奇,想了半天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找了個人來問。
「這是下聘的時候就得送的,姑娘家住手上一套,大夥兒就明白她已經被定下了。」
被問的人倒也機靈,一見崔銘旭欲言又止的模樣,轉身就帶著崔銘旭去銀鋪打了一個。崔銘旭這些日子都貼身藏著。
「還有,見了皇帝別跟他廢話,說完了就趕緊走,凡事想清楚了再點頭。尤其是那個什麼賜婚,都戴上我的鐲子了,你敢答應試試?聽到沒有?」
鐲子是聽說了賜婚的傳言後立刻就打的,崔銘旭死拽著齊嘉的腕子不放,齊嘉忙點頭。
「我先回府一趟,等等就去你家。」
齊嘉再點頭。
「天色也不早了,我在你家等你吃飯。」
齊嘉說:「沒有賜婚的事兒,是德良兄他們說笑,不當真的。」
崔銘旭不撒手。
齊嘉又說:「其實……這次不是皇上召我來的,是我自己來的。」
你找他?崔銘旭拽得更緊。
齊嘉吞了吞口水:「從前也有好幾回是我自己跑去找陛下……那會兒太后讓皇上選後,他總不肯好好看畫像,太后就讓我追著他……」
就為了這個?崔銘旭一陣氣苦。
齊嘉的視線落到腕上的鐲子上,沒來由地一陣扭捏:「還有這個鐲子……是給新媳婦帶的。」
憋著喉嚨咳嗽一聲,崔銘旭故作鎮靜:「我知道。」
「這上面的花紋……是、是想要早生貴子才、才……」
這個金三水怎麼沒提?崔銘旭差點被口水嗆死,一痛猛咳,小傻子早一溜煙跑了個沒影兒。
***
歸來池苑皆依舊,太液芙蓉未央柳。
蝶影花鳥之間,柳氏和陳氏拉著崔銘旭噓寒問暖感慨不已,桌上放著的點心還是崔銘旭愛吃的那幾樣。早年還被抱在懷裡的小侄子已經會晃晃悠悠地邁著小腿追蝴蝶了,一張嘴就哇哇大哭的大侄子已經學會了背詩作對,恭恭敬敬地對著崔銘旭躬身拖禮:「見過二叔。」崔銘旭脊樑上一陣發寒,彷彿見到了一個小崔銘堂。
寧懷璟搖著扇子打趣:「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闊別一年,崔小公子沉穩多了,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崔銘旭也看著容貌依舊卻不復輕佻的他:「我也快認不出你了。晚樵畢竟是在外頭九死一生才回來的,脾氣變和善了也好說。那你呢?怎麼客秋一成婚,你就連個笑臉都笑不好看了?」
寧懷璟用扇子半遮住臉:「這你都看得出來?」
一雙眼飄著飄著飄出了窗外:「現在想想,從前那些荒唐事好像都成了上輩子的東西了。」
崔銘旭靠著椅背,口氣悠然:「是啊,你上輩子還欠了我三大筐脆棗。」
寧懷璟促狹地笑,話題就此打住。
也有人是不變的。
路過春風得意樓,大老遠就瞧見了門前那一團五彩繽紛和那一把怎麼也忘不了的高亢嗓子:「哎喲喂,瞧瞧瞧瞧,這是誰?崔小公子!哎喲,您是越發俊朗了,瞧瞧這模樣再瞧瞧這身段、這氣派,往朝堂上一站,不用說也知道是個報國臣,戲檯子上也找不出您這樣挺拔的,我這一樓的姑娘都得給您迷死!」
畫成了亮藍色的眼皮子隨著血紅的嘴皮子一起一翻一翻,高聳的胸脯就隨之一抖一抖,裙上的金線亮片閃得人眼花,整條街的人裡就數她最醒目。
崔銘旭道:「嬤嬤別來無恙?」
春風嬤嬤就鴿子似的「咯咯」地笑:「無恙、無恙!」
手裡的小金算盤襯著春風得意的笑容:「您還沒見過我家小倩吧?哎喲,不是嬤嬤我自誇,九天玄女下凡也就這樣了。還是處子身呢。您進來喝兩盅?」
人來客往的街市,茜紗宮燈在風裡飄搖。歌聲曲聲琵琶聲皆不及這春風嬤嬤的一把歡笑聲。
「崔小公子!」有人急匆匆地在身後喚崔銘旭。
崔銘旭回頭,那人面目陌生,依稀記得好像是方纔那幾個轎夫中的一個。
「宮裡傳了話,說是我家大人要陪著陛下用膳,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了。大人命小的來告訴公子一聲,夜涼露重,就別等了。」
說好了一說完話就趕緊出來,卻還是被絆住,這個齊嘉啊,果然是要綁在身邊一刻不離才能叫人放心。
崔銘旭打發了轎夫,一時無處可去。府裡也沒什麼意思,他大哥大半年沒教訓他,恐怕早憋不住了;徐客秋成家了,再不能隨隨便便就過去蹭飯;那個改過自新的江晚樵一心都撲在了自家的織錦堂上,聽說又出京採辦貨物去了;至於寧懷璟……算了,去了也是兩個大男人相對無言,各想各的心事。
往前走兩步,瞥到春風得意樓旁有條小巷,崔銘旭轉了進去。這裡是從宮裡回齊府的必經之路,在這兒坐著也挺好,若是看到了齊嘉,還能嚇他一嚇。崔銘旭想著齊嘉雙眼圓睜臉色煞白的模樣,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崔銘旭往邊上靠了幾步,蹲身在一家已經歇業的商舖門前坐下。扭頭看了看四周,不禁發笑,原來當時齊嘉也是坐在這裡等著他。
穿堂而過的風帶著濕潤的寒氣,前陣子剛下了雨,地上未干的積水在日落後升騰起一絲又一絲涼意。
旁人沐浴在燈火裡,崔銘旭縮在陰影中,沒來由的悲傷如籐蔓纏繞心房。等待實在是一件太消耗耐心和歡樂的事。怎麼還不來?其實還沒等多久就覺得不耐煩。
那麼齊嘉呢?他也曾坐在這個位置等待,時間比他更久。那時,春寒料峭,夜風冷厲如刀。崔銘旭奔下樓時,他的臉色是蒼白的,全身冰涼得讓抱著他的崔銘旭忍不住一個激靈。
齊嘉這個傻子呀……
新月如鉤,靜靜地掛在屋角上,街邊未干的積水上霜華點點。崔銘旭的心底泛起一點點酸,疼痛蔓延,於是把臂膀抱得更緊。
溢彩流光的巷口飄來兩點幽幽的紅,一乘小轎一顛一顛地行來,路過崔銘旭面前,又折了回來。崔銘旭抬起頭,看到齊嘉正掀著轎簾對他笑。
「笑什麼呢?」崔銘旭拍拍衣擺站起身,「夜裡風大你還把臉露在外頭。」
齊嘉輕快地下了轎,先把轎夫打發走了,才回過臉來對著崔銘旭:「我辭官了。」
滿肚子半真半假的抱怨都硬塞在了牙關裡,崔銘旭覺得,遲早有一天他會被自己的話噎死:「好好的,你辭什麼官?」
「我沒用,辦不好事。」齊嘉的神色卻很輕鬆,拍拍袖子,把手背到身後,「辦砸了事,不能總讓別的大人替我收拾。」
他們愛收拾就讓他們收拾去唄。崔銘旭的臉皮比齊嘉厚多了。轉念又一想,這樣也好,官場確實不適合齊嘉。那點子俸祿不要也罷,他崔家還能養不起個人嗎?
齊嘉歪過頭看著崔銘旭:「京城我也不待了。」
「那你去哪兒?」崔銘旭的心裡莫名升起一點希望,被冷風吹得發抖的身體漸漸起了熱意。難不成是去那個……州?粉色的小桃花一朵一朵「啪啪」地綻開。
「我打算回祖籍。」
花開花又謝,只在三言兩語之間。穿堂風「呼呼」地吹。
「臨州?」崔銘旭依稀記得齊嘉曾提過,他的幾個叔叔都住臨州。嗯……臨州刺史是……啊,那個老得快走不動路的秦大人。估摸著過了今年總該讓他回鄉養老了吧?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崔銘旭暗地裡打起了算盤。
齊嘉卻笑了:「不是臨州。我們家在我爺爺的爺爺開始才住臨州。之前不是。」
「那是哪兒?」
「棘州。」
嗯……棘州……棘州刺史是……崔銘旭愣了。
天邊寥落的星子彷彿都落進了齊嘉的眼瞳裡,亮得崔銘旭無法別開眼。昏暗無聲的小巷裡,齊嘉咧著嘴笑,露出兩顆白白的虎牙,頰邊一左一右兩個酒窩:「我祖籍棘州,你不知道?」
有什麼漲滿了胸膛又衝破了牙關,一點點酸楚一點點疼痛,要拚命睜大眼睛咬緊嘴唇才能不讓淚水滑落:「傻子!」京城多好,天子腳下,一國之都。棘州是人待的地方嗎?崔銘旭伸手用力捏上齊嘉的臉。
齊嘉的笑容被捏得扭曲:「我笨,可我不傻。」
把小傻子狠狠地按進懷裡,崔銘旭看到牆上有兩個交疊成一體的影子:「說好了,去了棘州就不許再嚷著回來。」
齊嘉小聲嘀咕:「我又不是你。」
兩人的笑聲在風裡盪開。
「你知道陛下為什麼會惹陸相生氣嗎?」齊嘉問崔銘旭,口氣帶一點神秘。
「為什麼?」他們家的事和咱有什麼相干?崔銘旭隨口追問。
「我也不明白。」齊嘉的話語有些遲疑,「陛下偷偷跟我說的,他弄疼陸相了。可我看過,陸相身上沒傷。」
齊嘉皺著眉頭,顯然被這個問題困擾了許久。
想想朝中關於帝相二人的傳言,再膽大包天地想想某天寧懷璟塞給他的那本春宮圖。嗯……這就扯上關係了。這一想不要緊,春宮圖上的東西一股腦都冒了出來。比如說,坐著;比如說,站著;比如說,躺著;還比如說……懷裡的人毫不設防,身體很軟,嘴唇也很軟,進京時在轎子裡干的那些根本還未盡興,小風一吹,小火苗呼呼地就成了燎原之勢。
崔銘旭不懷好意地咧開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你想知道?」
牽著還在迷糊中的齊嘉出了小巷左轉,拐進春風得意樓。吶……話題是齊嘉挑起來的,可不是他崔銘旭坑蒙拐騙:「嬤嬤,有空房嗎?沒有也給本公子騰一間!」
「蹬蹬」地上了樓開了門。齊嘉覺出一點兒不對勁:「這是幹什麼?」
「讓你知道,跟著我就不會疼。」崔銘旭的白牙蹭蹭的閃亮。
然後,人進了屋。
然後,門關了。
然後,屋裡的燭燈滅了兩盞。
然後,沒了……
什麼?你問屋裡發生了什麼?
春風得意樓裡春風得意地春風嬤嬤搖著扇子飛著眼風,倚在樓邊嬌脆脆地笑:「喲,老虎都叼著兔子進洞了,除了生吞活剝還能幹什麼?」
回眸一笑,春光無限。
——全文完——
◎關於陸修桓和皇帝的故事,請看庸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