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成柘臉色鐵青地看著手中的信簽。由信上的秀氣字跡可看出這信是出自女子之手,不過在信尾卻蓋上皇兄軒轅成梧的玉印,也簽上了大哥的名字;但是軒轅成柘卻能很清楚地明白這信一定是他的皇嫂——金皇國的王后華芊萼所發出的。
只短短一頁長的信紙,卻看得他火冒三丈、忿怒不已。
信上交代他要到蘭山幽谷去接皇嫂的遠親妹妹,保護她到遙遠邊陲的大雪山採什麼朱果,再帶那位小姐到國京見皇嫂。這樣簡單的事吩咐底下人去辦不就可以了,為何偏要麻煩他呢?難道皇兄、皇嫂不明白他正在帶兵,有正事要辦嗎?不體諒他的辛苦便罷了,還要他去保護個弱女子,如此無聊無趣的事,怎會落到他的身上呢?軒轅成柘真要懷疑這封信是否送錯人了?
不過,信封上自己的大名和信紙開頭的皇弟稱呼,讓他沒好氣地明白這封信的確是寫給他的。
皇嫂還在信上特別註明,上雪山采朱果是件非常危險的事,非武功特別高強的人不能勝任,並且千囑咐、萬交代那位需要保護的寒霏姑娘體弱多病,絕不能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病痛傷害,務必要平安完好地將人送到宮裡皇嫂面前。信尾還語帶玄機地寫明皇嫂接那位姑娘入宮,是要為她找到個如意郎君,完成終身大事。所以無論如何都需要他親自護送她到皇宮,不能假旁人之手。
奇怪了,那位叫寒霏的女子要成親,和要他親自護送有何關聯?但皇嫂在信上三申五令,除了抬出皇兄也希望他這麼做之外,連太后也表示贊同的意見,讓他不能推辭。
軒轅成柘揉揉眉頭將信紙丟在桌上,無奈地歎口氣。他不知道皇嫂在打什麼主意,但算計人竟算計到他頭上,皇嫂也太大膽了!奇怪的是皇兄也不管管妻子,任由著她胡鬧?
現在信件正式送到了他手中,信封背後還蓋了國璽做封口;一旦拆封,接信人便必定要遵守命令,讓軒轅成柘想拒絕都不行。
女人,又是個嬌弱、體弱多病的女子,想到就讓軒轅成柘頭疼。既然無法抗命,他只好計畫用最短的時間來將此事解決。
反正他對女人和對男人向來是一視同仁,沒有分別,希望那個虛弱多病的女子禁得起,別讓他給嚇暈了。
軒轅成柘揚起的嘴角劃出了個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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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有救了,有救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常田清得到華芊萼的允諾之後,興匆匆地連夜直奔回蘭幽清境,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眾人。
蘭幽清境位在蘭山幽谷中,谷裡除了住有寒霏公主和她的貼身女婢晶晶外,還有座小庵堂,庵堂裡有著五、六位帶髮修行的師太,她們大多是以前銀夏宮裡不受寵的宮人,看破紅塵來此出家,她們同時也要負責照顧寒霏公主的責任。大家生活在一起,就如同是一家人般,生活單調卻也悠閒。
而銀夏國被滅,皇親國戚都成了俘虜,蘭幽清境卻因位置隱密而未受影響,成了逃過一劫的福地。在此地的眾人都慶幸不已,直說是上天的保佑。
目前他們唯一掛心的事,便是寒霏公主的身子了。眼見公主的寒毒日漸加深,而眾人卻是束手無策,大家再焦心,也只能乾瞪眼沒有辦法。
寒毒不能根治已是一大憂慮,又見克制寒毒的朱果也快用完了,於是大家在共同集思想辦法後,才會叫常田清冒險潛入金皇國的皇宮找王后幫忙。想那王后也是銀夏國人,還差點成了銀夏國的太子妃,希望她能念在舊情上幫幫寒霏公主。
所以現在常田清帶回了王后願意幫忙的好消息,讓大家非常的高興。
聽到了好消息,晶晶高興地歡呼著。
「光你知道高興還不夠,快要稟明公主才是。」常田清笑著和晶晶快步走向公主的寢室。
一陣低沉清脆的碰撞聲,是由掛在窗子上的瓦片風鈴傳出。東西兩面的窗子都大開著,和風徐徐地吹入,吹起了桌上細微的木屑;還有更多的木屑從一個已看得出是鳥兒形狀的木頭上被削落到桌面,一雙白細小手靈巧地轉動手中的木頭,將木頭修飾得更有形狀。
柔順的長髮被風吹拂到雪白的臉頰上,秀氣細緻的眉頭微微皺起,小手將刻刀放下,緩緩將頰上的秀髮撥開;還想再拿起刻刀時,婢女晶晶就直衝入房裡。
「好消息,公主,常大哥回來了,還帶回來好消息呢!」晶晶高興地跑到寒霏面前大聲笑叫著。
寒霏抬頭看著婢女,柔柔地化出個笑容問:「常侍衛回來了,人呢?他又帶回來了什麼好消息?讓你這麼高興。」
「見過公主。」常田清跟著晶晶走入房間,向寒霏躬身行禮。
「常侍衛辛苦了!」寒霏放下手中的木刻,對常田清輕點個頭。
常田清馬上向公主報告好消息:「公主,屬下趕到國京後就混進王宮,很幸運找到了王后的隨身婢女秀花、秀鳳;她們曾見過屬下,也認出了屬下,在她們的帶領之下,屬下順利地見到了王后。經過一番的懇求,最後王后答應幫忙,同意協助派遣高手上雪山采朱果,以醫治公主的寒毒。托公主之福,屬下幸不辱命,完成了任務。」
聽完常田清的報告,寒霏臉上只是淡然地淺笑,甚至還有些無奈地說:「生死自有命數,朱果也只能暫時抑制我體內的寒毒,實在不必讓常侍衛為此冒險到國京找華姊姊。萬一出了事,可怎麼辦呢?就算有了朱果,也不知道朱果還能壓制住寒毒多少時間,既是如此,何必要這麼大費周章呢。」
從小到大,寒霏受盡了病痛的折磨,對生死她早已看淡。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活多久,所以她讓自己用淡然無爭的心情看待這人間。
她本不願常田清到國京去求人幫忙,但常田清卻執意前去,這樣的心意讓寒霏感動,卻讓她更對自己虛弱的身體不滿意;成為一個健康的人一直是她的心願,但現在似乎已成了她遙不可及的希望,而這也是個永不可能實現的夢想。
認清了事實,寒霏一直是很珍惜現有的時光,也很順大家的好意用心照顧自己虛弱的身子。眾人的盛情她明白,寒霏也知道自己的病讓大家都為她擔心了;眾人的美意關懷,她銘感五內,卻是無以回報。
「公主不可以說喪氣話,一定能找到方法根治公主的寒毒,請公主寬心,屬下會找到辦法的。」常田清急聲地安慰寒霏。
寒霏沒信心地笑笑,話鋒一轉:「華姊姊……該說是王后了,她過得好嗎?」
「嗯!屬下見王后神態安適、氣度雍容,生活過得很好,而天下人也都知道軒轅成梧大王是最寵愛王后的。」常田清點頭回答。
「那就好。」這話讓寒霏感觸良多。華芊萼原該是自己的皇嫂,現在竟成了別國的王后;而銀夏國滅了,皇兄也瘋了,世事的變化何止滄海桑田呢!但任憑世事如何地改變都無妨,只要日子過得好就好了,這一向是寒霏處世的法則。
「公主……屬下還有一事……想向公主說……明。」常田清說得有些吞吞吐吐的。
「常侍衛有話就儘管說吧。」寒霏的大眼睛看著常田清。
「公主,王后對公主的情形非常關心,因此所指派上大雪山采朱果的人選也經過了特別的考慮。最後王后決定的對象是……是金皇國大王的胞弟軒轅成柘,現今的柘親王。」常田清丟下了頗有震撼力的消息。
寒霏和晶晶聽了都嚇了一大跳。軒轅成柘?!這來頭也太大了,怎麼可能呢?
「軒轅成柘?常侍衛,你說的可是真的?」寒霏驚愕地再問一次。
「就是他。當王后告訴屬下時,屬下也被嚇了好大一跳,後來王后解釋說她和公主的關係匪淺,公主就像是她的妹妹一般,她當然要慎重挑選人。柘親王不但武功高強,能力也是超群,公主由他保護,王后才能放心。而柘親王目前人也在銀夏國裡,來接公主路途也近多了。」常田清詳細解釋著。
寒霏聽糊塗了,追問:「來接我?軒轅成柘為何要來接我?他不是到大雪山摘回朱果送到蘭幽清境就可以了嗎?」
「公主,王后考慮到朱果只剩下兩顆,擔心萬一朱果吃完了,而新的朱果還未採回,公主若再發病就危險了;因此交代公主須和軒轅成柘同行,軒轅成柘會保護公主安全的。王后也邀請公主取得朱果後到國京玩玩,順便也能養養病,故要軒轅成柘也保護公主到國京。這全是王后的一番美意。」常田清說明華芊萼的心意。
「這……這好嗎?華姊姊現在是金皇國的王后,而我是銀夏國的公主,如此身份怎好進金皇國的皇宮呢?太不妥當了。」這提議馬上就讓寒霏給否決了。
此時常田清卻面有愧色地在寒霏面前跪下,低著頭說:「公主,王后的意思是要公主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世,而以王后的遠親妹妹身份來面對軒轅成柘。屬下明白這有辱了公主的尊嚴,但是為了公主的性命著想,屬下不得已只好逕自先答應王后這個要求了。」
寒霏聞言神色黯然、默默不語。
晶晶也隨著跪下,要求寒霏答應這個條件。
「公主,這只是暫時隱瞞,否則軒轅成柘是不可能肯答應幫忙的。而回來蘭幽清境後,公主仍是銀夏國的公主啊,請公主委屈點就答應吧。」
常田清立刻接著說:「沒錯,這不過是短暫的隱瞞身份。現在天下都屬於金皇國的,銀夏國既已被滅,公主真實的身份暴露後反會對公主不利,會為公主帶來災禍。因此無論王后所派出的高手是誰,也都是金皇國的人,所以隱藏身世都是必要的。」
寒霏滿臉的為難不願,她明白時勢比人強;可是她只能退這一步,不能再退讓了。
「不說出公主身份是可以,可是節操骨氣仍是要有,因此我是絕不會改名換姓,如此又怎能瞞得過軒轅成柘呢?」國滅家亡,她不能連自己的自尊都沒了。
聽公主這麼說,常田清的臉色立刻轉好許多,開心地回話:「公主,這點王后有考慮到,因為公主一直在宮外養病,大王、王后被俘虜時都沒有提到公主的事,因此我們才得以平安無事;所以軒轅成柘並不知道公主的真實身份,而公主也不需要改名換姓。但是為了避免起疑,王后請公主別說出姓褚,直接就以寒霏為姓名。」
寒霏明白華姊姊已盡了全力幫忙,自己若不答應,便是辜負了眾人的一番好意;但自己的性命竟要靠滅自己國家的敵人來救,這樣的滋味真是苦澀加上萬般的無奈啊!
「公主,公主!」晶晶叫了寒霏兩聲,好擔心公主仍是不肯退讓。
寒霏看著晶晶和常田清祈求的眼神,他們的憂慮全寫在臉上,頓時「不」字梗在喉嚨裡說不出口,她只得黯然地輕點個頭答應了。
「公主您同意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晶晶叫,和常田清相視,高興地笑了。
寒霏沒有笑容。她不知道軒轅成柘是個怎樣的人,而自己要和個完全陌生不認識的男人同處,想來就讓她擔憂。
他是柘親王,也是當今金皇國大王的弟弟,竟會同意紆尊降貴地來幫個弱女子取藥。不知是他同情心夠,還是因為受命而不得不服?
為了救命的朱果,她所付出的代價是自己一向平靜的生活要因這事而掀起波濤。
得與失之間,孰輕、孰重?也只能看未來事情的發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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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再不情願,軒轅成柘仍是遵守旨意去執行任務。幸而銀夏國內的布軍情形和各地的防護守衛都已經正常沒問題了,而算算他離開國京近半年,也該要回國了;既是如此,那就當是順道幫忙吧。
軒轅成柘交代好一切事後,只帶著近身侍衛和一隊的衛兵前往了蘭山幽谷。
蘭山位於銀夏國的東南方,是由眾多高低不齊的大小山群所組合而成,這個地方軒轅成柘知道,但幽谷他便從未聽過了,想是群山間的小山谷。不過他不必入谷接人,皇嫂的來信上說明那位寒霏姑娘會由婢女、侍衛護送到蘭山山腳下的平溪村,他入村便可以找到人了。
這是什麼指示?寫得模模糊糊的,軒轅成柘也看得迷糊;既無它法之下,他只能照書信所指,快馬加鞭地來到了平溪村。
平溪村是個小小的村落,村裡大約只有一、二十戶人家,百來人,人口簡單,生活單純樸實,平時也甚少有外人來到;因此軒轅成柘一行人馬走入村落時,立刻就引起了村民的注意。
為首的軒轅成柘威風凜凜、英俊冷酷的模樣,當然是大家注目的重點;而他後面跟著的兩位方面大耳的侍衛和一位嬌滴滴的美女子也是眾人的目光焦點,更遑論這些人的身後還隨著十來名身穿黑衣的衛士。鄉下的小村民怎見過這麼大的場面,紛紛攜老扶幼地站在路兩旁指指點點,看得十分有趣。
軒轅成柘眉頭擰成一線,村民好奇注視的目光下非但沒有讓他有受歡迎的感覺,反倒有被人品頭論足的戲弄感。
平溪村裡只有一條大路,軒轅成柘走到一半時,一名大漢從路旁走出,站在路中間向軒轅成柘拱手致意:「閣下可是柘親王,常田清在此恭候多時了。」
軒轅成柘看著眼前相貌平凡的男子,由他的穿著可看出他該是寒霏的侍衛。他語氣冷淡地詢問常田清:「你家主人呢?」
果然是金皇國的第一猛將,虎背熊腰、魁梧高大,渾身蓄滿了驚人的氣勢。難得他又有張英武不俗的面容,「氣宇軒昂、英姿勃發」該就是形容這樣的人吧!常田清看在心中讚歎著。軒轅成柘的威嚴也讓他自然而然地服從,忙有禮回答:「小姐就在村外的馬車上,請柘親王隨在下來。」
常田清帶著軒轅成柘去找寒霏公主。
村落外的大樹下,停了輛樸實無華的馬車,晶晶正站在馬車前安撫拉車的兩匹馬。看到常田清走來,她高興地忙迎上前。
「常大哥,你回來了,接到人了嗎?」
常田清笑笑點頭,側開身體讓晶晶看到後面隨著而來的一批人馬。
和大半數的女子一樣,晶晶的眼睛在看到為首的軒轅成柘時便看呆了;好高大又好英俊的男人,神態不凡,真是吸引人注目。
軒轅成柘見多女人這種表情,他眼裡飛快地閃過一絲的厭惡;婢女是這樣好奇,一副大驚小怪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可知道她的小姐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寒霏姑娘在馬車裡嗎?」軒轅成柘邊詢問,人也俐落地下了馬。
冷沉的嗓音驚醒了發呆的晶晶,她忙臉紅地囁嚅說:「嗯……是……是,奴婢馬上去接公……不……小姐出來。」
晶晶慌亂地忙走入馬車欲接寒霏下車,進到車裡看到公主熟睡的容顏才想到自己站在馬車外,就是要告訴其他人公主正在休息不能打擾;她又急急地下車,向軒轅成柘躬身行禮:「小姐身子有些不適正在休息,目前無法下車見柘親王,請親王諒解。」
軒轅成柘臉色沉下……好大膽的女人,他特地前來接她,她竟敢不出面見他,太無禮也太驕縱了!軒轅成柘對寒霏的印象本就不好,現在更是惡劣到了極點。
他神色冷硬地重新上馬,腳一夾馬腹,帶頭離開了。
他的部屬當然也立即跟隨著,常田清想解釋也來不及。他責怪地看了晶晶一眼,忙跳上車伕的位置,吆喝一聲,跟上了軒轅成柘。
晶晶則是滿臉愕然,不知自己到底是說錯了什麼話,連常大哥也責備她;看馬車要走了,她飛快地上車關好車門,既感到委屈,也覺得無措。她獨自坐在車裡生起悶氣來了。
在軟墊上休息的寒霏不明白發生的事,仍在熟睡著。
離開熟悉的蘭幽清境,寒霏心情起伏震盪;而山路又是崎嶇不平、上上下下,顛得她很難過。所以從出谷到平溪村不過是短短半個時辰的路途,她就連吐了三次。到了乎溪村後,她已是臉色蒼白、精神不濟,便留在車內休息。她原是要晶晶在軒轅成柘到來時一定要叫醒她見人,這是基本的禮數;誰知晶晶見她好睡不忍心搖醒她,又自作主張地找理由向軒轅成柘說明,引起了軒轅成柘的不滿。
猶在休息的寒霏自是不明所以,而甫一見面就惹得軒轅成柘不高興,以後這兩個人相處的情形就更使人擔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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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的速度當然沒有馬兒奔馳來得快,加上軒轅成柘一行人的馬又是特別的精壯矯健,是拉馬車的兩匹普通馬所比不上的。所以在一段時間的馳騁後,馬車遠遠地落後了。
「主人,馬車落後太遠,恐怕會跟不上呢。」全隊裡唯一的女子水寧策馬到軒轅成柘身旁出聲提醒。
「該死!」軒轅成柘低咒一聲,拉緊韁繩忙停下馬,轉回馬頭往後看,果然沒見到馬車的蹤影。
「呂豹,你帶兩名士兵去看看馬車到底落後有多遠,而其他人都在附近下馬休息。」軒轅成柘沉聲下令。
眾人應聲「是」,很有紀律地散開休息。
水寧忙拿起馬背上的水壺呈給軒轅成柘,柔聲勸撫:「主人,我們的馬匹都是特別挑選出來的,一般的馬車哪能跟得上呢,會落後也是難免的。」
軒轅成柘接過水壺喝了一大口水,臉色不耐煩地說:「從這兒到大雪山路途遙遠,以馬的行程算來少說也要八、九天才能到達,現在還要顧慮到馬車的速度,那豈不需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到大雪山?真是太浪費時間了!」
「主人,若想快點到達大雪山,不如讓他們也改騎馬好了。」軒轅成柘另一位近身護衛鐵獅提出建議。
「那怎麼行?那位姑娘就是身子弱又帶病才要到大雪山找藥,怎能禁得起騎馬的折騰呢。」水寧馬上否定了鐵獅的提議。
「這還真是麻煩,我們一般外出哪會用到慢吞吞的馬車,都是騎馬奔馳,也快多了。取藥是那麼緊急的事,為何要帶著他們一起去呢?那只會拖累我們罷了。」鐵獅快人快語地直言說道。
部下的話讓軒轅成柘的臉色更難看了。
水寧見軒轅成柘臉色不善,忙對鐵獅使眼色,要他別再多話,以免讓主人心情更差。
時序正值春夏交接,天氣並不炎熱,也有微風輕拂。本是能使人神清氣爽的好季節,但軒轅成柘一張冷然的臉卻絲毫沒感染到好氣候和好心情,能快快地解決這個麻煩的燙手山芋才是他最希望的事。
時間在靜然的氣氛下溜過,一會後,去探查原因的兩個士兵騎馬奔回稟報:「親王,馬車現在還在三里外的路上,而且馬車車輪出了狀況,有了裂痕,副隊長目前正在幫忙修補。」
軒轅成柘霍然起身,臉色已經壞到不能再壞了;握緊了拳頭,他飛快地上馬,咬牙丟下話:「回頭。」
軒轅成柘帶頭衝回了來時路。真是天殺的,老天是在考驗他的忍耐力嗎?今天不過是第一天而已,就出現了如此的問題,他真不敢想像以後這個女人還會帶給他多少的麻煩?或許他該抗命將這女人給丟回家,這樣他取藥的路或許還會走得比較順利呢。
常田清滿頭大汗地看著車輪上的裂縫不知該怎麼辦。這輛馬車雖然有些老舊,但是一直都很堅固好用。可是今天他為了要追上軒轅成柘,所以一直在催促馬兒快跑;因為馬車速度快,所以當他看到路上有個大坑洞一時閃避不了,輪子陷到坑洞裡,造成了馬車的劇烈震盪。好在馬車裡的小姐只是受到驚嚇沒有受傷,否則他真是罪該萬死了!
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常田清只好讓小姐和晶晶先下馬車,他再用力要將馬車推出坑洞。正感到他一個人力量不夠時,軒轅成柘的護衛便回頭來找他們;見到這情形,他們也下馬幫忙,大家合力終於將馬車推出坑洞。原以為可以再上路了,卻又發現車輪競有了裂痕,而且裂痕既深又長,使得馬車是岌岌可危;除非修復,否則是不能再使用,這真是讓他一籌莫展了。
常田清和呂豹雖然極力想將馬車修好,但沒有工具,他們無從下手,不知該怎麼辦。
寒霏和晶晶在路旁樹蔭下休息,而晶晶正在為主人揉著剛才在馬車衝入坑洞時撞疼的手臂。
「小姐,瘀血快揉開了,忍耐些。」晶晶輕使著力揉著寒霏白皙手臂上的青紫傷痕。小姐本還在睡覺,但因馬車猛力一震,讓小姐撞到了車壁而驚醒過來。
寒霏只讓晶晶揉了會便喚她停手。
「我的瘀傷不嚴重,倒是你剛才狠狠地摔那一跤才重呢,你快看看自己傷得怎麼樣了。」寒霏很關心晶晶的傷勢。
不提還好,經寒霏這一提起,晶晶馬上覺得膝蓋好疼,也在樹下的石頭上坐下,掀開長裙看到膝上已經是又紅又腫了,她忍著痛為自己揉開瘀血。
寒霏看著前面在觀看車輪情形的兩個人,一個是自己的侍衛常田清,但另一位她就不認識了。剛才他有對她自我介紹,他名叫呂豹,是軒轅成柘的近身侍衛。由呂豹沉穩的態度就能看出他的武功修為,光是侍衛就是如此不凡的人品了,不難想像軒轅成柘也會是個人中龍鳳。
剛剛寒霏是被馬車的震動所吵醒,問了晶晶才知道軒轅成柘已經到達了。
「你怎麼沒叫醒我呢?」她責問晶晶。
而晶晶則是委屆地哭訴:「奴婢是見小姐睡得正熟,不想打擾小姐,哪知會讓柘親王不高興,連常大哥也責怪我,我……」她已是淚漣漣。
寒霏歎口氣,只好先安慰晶晶。事情都發生了,事後指責她也沒用,希望軒轅成柘度量夠大,不會將這事放在心上。
而初會面已是自己無禮了,現在又發生馬車出問題的事,軒轅成柘聽到消息後,不知會如何的不悅?寒霏在心裡想著。
馬蹄聲傳入,不遠的前方出現了一隊人馬,在寒霏還沒會意過來是誰時,一群人已經趕到停在馬車旁。
軒轅成柘跳下馬,詢問呂豹:「馬車如何了?」
「主人,馬車車輪裂痕太嚴重了,若不修好,無法再上路。但是沒有工具、木釘,屬下也無法修復好馬車。」呂豹回答,又指著裂痕給軒轅成柘觀視。
軒轅成柘看著破損的車輪,不禁語氣嚴厲地責問常田清:「為何在出門時馬車沒有事先檢查妥當呢?」
「親王,小的昨天的確有詳細檢查過馬車,那時並無發現任何異狀,沒想到今天會發生這事,是小的辦事不力,疏忽了。」常田清低頭認錯。
「現在說這已經是太遲了。你家小姐呢?她還好嗎?」軒轅成柘冷聲問起,不過只是順口說說,他心中對那個女人根本不關心。
「啟稟親王,小姐很好,現在人正在路旁樹下。」常田清恭聲回答。
軒轅成柘轉頭看向路邊,一個白色身影印入他眼簾——滑柔的長髮,小巧細緻的臉蛋,水汪汪的眼睛,秀麗挺直的鼻子下是美好的櫻桃小嘴;她身上肌膚雪白得似是吹彈可破,身子卻單薄得好像風一吹就會被吹走般,弱不禁風的模樣看起來就是體弱多病。她就是寒霏了,他所要保護的女子。可能是因為遠親的關係,寒霏身上看不到和皇嫂有相似的地方,但那抹我見猶憐的神態倒是同樣的動人;而皇兄就是沉迷於皇嫂的那分嬌憐不能自拔,不過這對他卻沒有用。
軒轅成柘走上前,臉色依然冷漠地說:「你就是寒霏,皇嫂的遠親?」
寒霏看著那男人從馬上躍下,偉岸凌人的氣度告訴她這人該是軒轅成柘了。能統領萬軍的將帥,才會有如此絕倫超群的威嚴;而聽呂豹稱他為主人,也證實了自己所想的沒錯。但是當他驀然轉身面對著自己時,俊帥的面孔、灼灼逼人的目光,讓寒霏下意識避開看著他的眼睛;而軒轅成柘掛在臉上的寒意也讓她明白,他並不喜歡這個保護她的任務,也不高興自己攬了個麻煩在身。
低沉漠然的嗓音,正合了他給人的感覺。寒霏聽到軒轅成柘的問話,略點點頭輕聲回禮:「我是寒霏,很高興能見到柘親王,也謝謝柘親王的幫忙。」
好輕柔的嬌嫩嗓音,讓人聽了很舒服,軒轅成柘緊皺的眉頭也松展了些許。
「不必謝我,我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不過回話仍是沒半絲的柔情。
軒轅成柘果然不是心甘情願要幫她找朱果。寒霏輕咬了下唇,頭兒低了下去,心情有些苦澀。
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軒轅成柘心中不免升起了些許的心憐,但馬上又被腦中的理智趕去不該生成的憐惜;那不過是女子擅長的把戲罷了,他怎能受騙上當,心軟呢?
軒轅成柘不看寒霏,又轉回頭注意馬車的情形。
呂豹和常田清弄了半天,仍是無法解決車輪裂痕的問題。呂豹走到軒轅成柘面前報告:「主人,我們除了將馬車帶給木匠修理外,實在也別無它法。車輪雖有裂痕,但還沒斷裂,應可以再撐一段路,只是不能再載人了。馬車裡重的物品也要卸下,以減輕重量,避免壓斷車輪。」
也只有這辦法了——軒轅成柘點點頭,表示照呂豹所說的處理。
於是眾人就動手將車上的行李卸下,分開掛在士兵們的馬上;而拉馬車的兩匹馬一匹拖車,另一匹就當是常田清的坐騎,由他負責騎馬驅趕馬車前進。
但寒霏和她的婢女要如何安排,便比較讓人頭疼了。
「主人,就讓寒小姐同屬下共騎一馬吧。」水寧向軒轅成柘提議。
「你會騎馬嗎?」軒轅成柘先問丫鬟晶晶。
「不會,我不會!」晶晶忙搖頭回答。
如此一來,剩下的丫鬟晶晶便沒著落了,總不能丟她在荒郊野外吧。若她用走的也跟不上隊伍,更不能讓她和男士兵共乘一騎。
「那就讓我來騎馬,勞煩姑娘載晶晶吧。」寒霏語出驚人地提議,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了。
「小姐,這太危險了,你的身子承受不住的!」常田清聽了急忙阻止。
「不可以,小姐,這不行的!」晶晶也驚訝地叫。
寒霏淡笑著搖搖頭表示無妨。
「只是一段路罷了,等修好了我再坐回馬車,不礙事的。親王,就勞煩您讓出一匹馬了。」她向軒轅成柘要求。
軒轅成柘看了寒霏一眼,不置可否。讓屬下清出一匹馬給寒霏,他倒想看看她真會騎馬嗎?還是只是說說而已?
寒霏走到馬前,有些咋舌地看著眼前高大的駿馬,這馬兒都比她還要高大。騎馬是以前小時候皇兄教她的,而她的身子差,總是不能在馬背上待久;不過這次的情形不同,她必須要咬牙撐下去,希望自己不會出醜才是。
在士兵的扶持下,寒霏側坐在馬上;這是銀夏國女子騎馬的姿勢,和金皇國女子跨騎的方法完全不同,多了分優雅嬌弱。
水寧接了晶晶坐在身後,軒轅成柘讓寒霏跟在自己身旁,一行人又動身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