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平親自拷問風易芸,不論用什麼辦法她都矢口不肯招出李文煦與突厥勾結的陰謀。折騰了三天三夜,唯一的收穫是搜出她的獨門暗器秘羅針,經過試驗,果然如李文靖所料,紮在動物身上的痕跡,和三年前皇太子死後,在馬尾上發現的針孔痕跡同出一轍。
如今只要證明風易芸跟李文煦是一夥的就行了,至於如何讓她肯招供,正是問題所在。
半夜裡,李文靖召來蕭康兩人商議。
「唯今之計只有用計讓她背叛李文煦。」康仲麟說道。
「康兄有何計策?」
「風易芸個性剛烈,對付敵人向來以此之道還之彼身,若要她背叛李文煦,得先讓她以為李文煦背叛她。」
蕭天平下大明白。「康兄的意思是……」
「我想到一個可以讓風易芸指控李文煦罪行的計謀。」
「快說來聽聽!」李文靖欣喜道。
「這計策必須有勞王爺親自出馬才有用。」
「本王?是什麼計策?」
康仲麟笑得神秘,緩緩說道:「美男計加苦肉計!」
月夜風高,四周靜謐得令人感到詭異。監禁在王府大牢的風易芸,雙手雙腳都鎖上了鐵鏈,江湖經驗老到的她聞到了空氣中下尋常的氣氛,她警戒地觀察四周動靜。
看守的侍衛來回巡視週遭,門禁非常森嚴。忽地,不遠處傳來失火的喊叫聲,
剎那間人聲騷動,風易芸從牢窗看到遠處的火光。無緣無故失火實在不尋常,難道有人闖入王府?
倏地,她看到一群身著黑衣蒙面的人闖入大牢,和侍衛激烈搏鬥之後,將所有侍衛殺死,其中一名黑衣人搜出鑰匙向她走來。
風易芸半信半疑的問向來人。「你們是二王爺派來救我的?」
黑衣人未回答她,只是默默將牢門打開之後,低沈道:「走吧,二王爺在等你。」
這些人很陌生,有些陰陽怪氣,雖然來救她,但看她的眼神很不友善,讓她更加起了疑心。
猛地背後傳來殺氣,她迅速地往一旁閃去,一把亮晃晃的刀驚險地削去她的髮絲。
「你們是誰?為何殺我?」
「將死之人是不需要知道答案的。」所有黑衣人齊向她砍去。
風易芸困難地躲過。若李文靖要殺她不需如此大費周章,難道真是二王爺想殺她滅口?
「是李文煦派你們來殺我的嗎?」她大吼。
其中一名黑衣人冶笑道:「要怪就怪你任務失敗,危及二王爺的前途和地位,不如以死謝罪吧!」
眾人拚命砍殺她,風易芸拚死搏鬥,無奈四肢被鐵鏈縛住無法靈活運用,漸漸寡不敵眾而生命危在旦夕。
緊接著李文靖帶著手下戲劇性地趕來,加人這場打鬥,黑衣人眼看情況下妙,迅雷不及掩耳地往風易芸的心口射出飛刀,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李文靖以身為她擋住致命的一刀。
風易芸呆住了!
當所有黑衣人被制伏之後,蕭天平正好趕到,看到王爺受傷不禁大吃一驚,驚惶道:「王爺!怎麼回事?您受傷了?來人呀!」
李文靖揮手制止,忍著傷口的劇痛沈靜地命令。「先將這些刺客綁起來拷問,送風姑娘到隱密的地方,也許還有其他闖入者,務必小心提防。」
突然,所有黑衣人全身顫抖,莫名不支倒地。
蕭天平查看他們鼻息,說道:「糟了!王爺,他們自盡了。」
「什麼?快看看能不能救回——」話說到一半,李文靖面露痛苦之色,傷口血流如注。
看到李文靖的臂膀滿是鮮血,風易芸才由呆愣中回過神,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李文靖不顧性命救了她!
「王爺,快讓大夫包紮,您傷得很重哪!」蕭天平催促著。
「不礙事,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麼,先去查探是否還有其他刺客。」
「王爺!請先包紮傷口。」風易芸突地開口,眾人齊看向她。
此時風易芸單膝跪地拱手道:「蒙王爺捨身相救,玉面狐感激不盡,為了報答王爺的救命之恩,我願意供出李文煦三年前謀害皇太子的罪證。」
「此話當真?」
「我大漠中人講求信用,既然答應絕不反悔,李文煦既然對我無情,我無需對他有義。」
「太好了!若得風姑娘之助,幫我將李文煦這卑鄙小人定罪,本王當真感激不盡。」扶起跪地的她,李文靖一雙炯炯有神的俊眸微笑地鎖住她的目光。
「王爺……」被李文靖這麼正視著,她的心再次悸動,羞怯地低下了頭。
戲碼演到這裡,蕭天平快忍不住了。他畢竟是武夫,前段的打打殺殺他還能演得逼真,但這種柔情矯作的場面,讓他看了快要起雞皮疙瘩,於是趕緊找了個藉口退場,待回到議事堂,終於忍到極限而爆笑出來。
「蕭兄,事情進行得順利嗎?」康仲麟等不及地問。
「很、很順利。」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何事如此好笑?」康仲麟好奇的問。
「我、我是太佩服王爺了!那麼肉麻的戲也演得下去,看得我——」接下來他再也講不出一句話,只是一勁兒地笑到下巴差點脫臼。
真有這麼好笑?瞧蕭天平笑成那樣,康仲麟直覺可惜沒機會當場看到。
事後,待一切準備妥當,李文靖親自上朝面聖,揭發李文煦三年前謀害皇太子的陰謀,並舉出一切罪證,除了所有物證之外,當然最主要還是風易芸的口供和她呈現的李文煦聯絡她的信物及親筆手諭,這些鐵證如山讓李文煦百口莫辯。
皇上震驚之餘並大發雷霆,想不到自己的孩子居然犯下弒兄的滔天大罪。如此大逆不道的兒子,即使痛心,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老皇上跌坐在龍椅上,哽咽地下令將李文煦押入天牢候斬,三日後行刑。
皇太子離奇墜崖的命案總算水落石出,參與此陰謀的相關人等全都伏法,事情到此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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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靖對柳吟月的寵愛,像一江源源下絕的春水快將她給溺斃了。有了包容她、深愛她的丈夫寵溺她,發誓今生今世只守著她一人,絕不再納妾,她還有什麼好苛求的?
這樣無憂無慮的日子恐怕連天上神仙都要護羨了。
「吟月。」李文靖從身後摟著她。
「王爺今日這麼早就回來了?」
自從皇太子的案子水落石出之後,李文靖不再假裝風流而不問政事。如今他天天上朝,加上皇上對他的信任,因此每日政務繁忙,有時忙到入夜才回府。
「今天難得有閒暇,瞧瞧我帶誰來看你了?」
柳吟月轉身探頭,驚呼出口。「倩兒!」她高興地迎上前去。
「嫂嫂,倩兒這廂有禮了。」
「咦?嫂嫂?你為何這麼叫我?」她疑惑地看向丈夫。
李文靖笑著告訴她實情。「倩兒是我的義妹。」
「義妹?」她瞪大眼睛,既意外又驚喜。「怎麼不早告訴我?想不到我們這麼有緣,居然成了姑嫂——咦?等等!她是你義妹,那麼詩文宴的時候……」
柳吟月恍然大悟。「原來你們……哎呀!原來如此,難怪你知道我的真面目,好壞呀你們,合起來欺負我!」她下依地捶打丈夫。
「冤枉哪!嫂嫂,是大哥命令我的。」她一臉無辜地抗議。
李文靖寵溺地摟住吟月。
「若不這麼做,如何能成功的尋芳問『柳』呢?」
她睨了他一眼。「算你有理!」
「好了,你們姊妹倆許久末見,一定有許多事要好好聊聊,我先回書齋一趟,待會兒大家一塊兒用膳。」
親了愛妻之後,李文靖往後院走去。柳吟月拉著蘇倩兒來到花廳坐下,命人備了參茶。
蘇倩兒看看四下無人,道出了她主要的來意。
「嫂嫂,倩兒心中有一事掛心,特來找你商量。」
「哦?什麼事?」柳吟月小口飲啜著參茶。
「可有林公子的消息?」
「林公子?誰呀?」
「就是救我免於被杜官闊調戲的公子,我那意中人呀!」
柳吟月聽得嗆到喉嚨,咳得滿臉通紅。
「嫂嫂,你沒事吧?」她忙幫著拍她的背。
「沒事、沒事!」老天!她早將這事忘得一乾二淨了。日子過得太悠閒,反而記憶變差了。
「嫂嫂,那林公子之事……」
「放心,交給我吧!」她拍胸脯,對蘇倩兒眨了眨眼。
蘇倩兒嬌羞地低頭,欣喜地期待再看到林公子的一天。而柳吟月則是高興自己終於等到機會來設計弟弟和倩兒這對郎才女貌的佳偶了。
她一點都不擔心,就算以後倩兒發現自己朝思暮想的意中人,原來是她喬裝的也無所謂,因為她相信那是倩兒和弟弟成親以後的事。
況且,倩兒設計她成為李文靖的妻子,那麼她以其人之道還之彼身,將她設計成為自己的「弟妹」也不為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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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寢時,柳吟月躺在床上為如何設計倩兒和弟弟的事而出神,一會兒擰眉,一會兒又傻笑,連丈夫癡望她許久都末注意到。
「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她笑得神秘。
李文靖霸氣地壓她在下,口氣充滿醋勁。「在床上,你只可以想本王的事!」
「是,王爺!」她嬌媚地細聲軟語。「我只是在想如何幫倩兒找個好夫婿,她那麼貌美又有才華,一定很多王孫公子打她的主意。」
「你有什麼詭計?」他看到她眼中閃爍的慧黠,見識過愛妃的聰慧,他相信她心中已有個底。
「將倩兒許配給我弟弟如何?」
「她不是另有意中人?」
「那個意中人不會再出現了。」
「你何以如此肯定?」
「因為她的意中人就是我。」柳吟月將事情的原委完完整整地道出。
「你居然假扮男人?」他皺眉,想不到他這個妻子還有這驚人之舉。
「怎麼?不行嗎?要不是我假扮男人,就不會上妓院,也不會被你佔去了身子,當然更下可能——」
「做我的妃子。」他接口道,以額抵著她的,兩人深情相視一笑。
她的語氣轉柔。「幸好當了你的妻子,我很幸運,讓我遇到一個如此深愛我的丈夫。」
「我又何其幸運,在茫茫人海尋到了你,與我共偕白首。」
「只願君心似我心。」她輕語。
「定不負此情意。」他回以堅定的承諾。
心醉神迷的愛戀纏繞彼此一生,幸福彷若天空的星子般在天地間閃爍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