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找我的途中有發生什麼不尋常的事情?」
現在,他們兩人正坐在小鎮唯一的餐館用餐,隔壁桌則坐了那群徘徊不去的蒼蠅同學。
「沒有。來英國的事情全是臨時決定,就算有人想跟蹤我,也要身上有護照跟英國簽證。一路上我又是轉機、又是換搭火車,即使有人想綁架我也早跟丟了。」殷睿麟神情微帶可憐與落寞的戳著盤中食物。
當年他們二人會被綁架,是因為一進入校門就被盯梢,等到上完體育課之後,又敲了下一堂的上課鐘聲,他們離開人多的教室之後,便在校園一角被綁走了。幸好,他們的手錶裡有大媽偷裝上去的衛星定位器,他們才因此提早獲救。衛星定位器的安裝只有大媽、小媽知道,連歹徒也沒想到手錶裡有藏著高科技系統。
殷睿騏面容冷淡地續問:「確定沒有人知道?叔公他們也不知道?」
「沒有。」
綁匪事先知道他們當天上課的行經路線,又能夠在殷家緊密的保全之下把人綁走,絕對有內奸。後來大媽查出應該是叔公買通一位在家裡工作長達十年的傭人,暗中提供綁匪資料,只是叔公的手法太高竿,搜羅不到相關證據可以證明。
絕大多數的殷氏族人,個性大多是我行我素的怪人,對商場沒什麼興趣,不會想進公司工作或是佔個主管缺,也沒什麼爭權奪利的嗜好。他們甘於當個單純分紅利的大股東,把時間拿去發展自己想做又喜歡做的事情。其中也有比較正常有野心的人,就是殷氏第二繼承人一脈的叔公他家。叔公一心想坐上殷氏龍頭的位置,如今七十六歲的高齡,仍夢想成為殷氏帝國裡呼風喚雨的帝王。據說爺爺過世的前後幾年,大媽、小媽遭受到的暗殺與檯面下的小動作,多到難計其數,最嚴重的一次,大媽還曾經受傷住院治療長達半個多月。
這二十年來,大媽穩固自己位置之餘,也削弱叔公一派不少勢力,但是叔公家目前仍是第二繼承人,持續虎視眈眈殷家龍頭寶座。叔公的兩個孫子,一個是她在聖德蓮的學長,另一個是她的同班同學。
「嘿,殷冰塊,別對自己的妹妹這麼凶嘛。中國人不是有一句話叫作憐香惜玉嗎?美女是用來疼的。」美籍青年看不下去的插了句話。精通主流語言是學校不成文的訓練課程之一,現場眾人中文流利得嚇嚇叫。
殷睿麟小雞啄米式的猛點頭。
「閉嘴,天使!」殷睿騏怒橫花心蘿蔔同學一號。
「冰塊,如果你沒空照顧美女妹妹,我很樂意提供微薄人力,幫忙款待美女妹妹四處遊玩,吃住費用全包在我身上。」義大利籍青年爽朗開口。
「羅馬,你給我離她愈遠愈好!我妹妹很保守,她跟你習慣的世界不一樣!」殷睿騏換瞪花心同學二號。義大利人濫情到即使是擦肩而過的路人也能當眾求愛,他曾經聽說過羅馬一天之內睡了四個不同女人的偉大事跡。
其他人膽子沒那麼大,能力也稍差他們三人一截,很識相地暫不多話,耐心等待良好的獻慇勤時機。
「等一下我會通知大媽你來英國的事情。然後,給我搭最近一班的飛機回家。」殷睿騏沉聲說道。
「我不要!」殷睿麟癟嘴嬌喊。
她眼眶一紅,明亮大眼開始出現淚珠在打轉,眼淚將落未落,像朵柔弱小花似的,令現場其他欲男的保護欲瞬間高漲破表。
「我會親自監督你坐上飛機。」冷眼一瞥,事情就這樣決定。
「我不要!」鼻子漸紅,她就像一隻被主人拋棄的小小幼犬一般,水汪汪的眼裡充滿祈求。「我想見你,想知道你在英國過得好不好。你離開家之後一通電話、一封信都沒有捎回來過,我好想念你也好擔心你的現況,不知道你獨自一個人在異國過得好不好、有沒有交到新朋友。我還帶了我在高中交到的朋友的照片來給你看,想跟你說說我這一年多來的生活情況。」舊調重彈,哭音濃厚,卻硬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殷睿騏鐵了心,不理她一臉可憐的模樣。「容不得你反對,等一下我就去訂機票。」
連續聽到某人的絕情言論,終於有人發出正義之聲——
「殷冰塊,你太不應該了。美女妹妹千里迢迢的跑來找你,你沒有好好款待她就算了,竟然還趕她回去!她又不像我們這些皮粗肉厚的男人,你當小女孩搭飛機不累啊。」美國籍青年首先不滿。
「天使說的很有道理。美女妹妹是你的親人,又不是預備擊殺的敵人,也不是什麼殺人不眨眼的黑道份子,你需要如此不留情嗎?美女妹妹好心好意的跑來關心你,你只差沒像押送犯人回國受審的凶她,實在太沒人性了!」義大利籍青年仗義直言地附和。
其他少男沒冰塊同學的鐵石心腸,也紛紛出言指責同學缺乏手足之情的殘忍行為,軟言哄慰泫然欲泣的佳人。瞧她強忍眼淚的模樣,比嚎啕大哭的表情更惹人心疼。來來來,哥哥們疼你唷!
「這是我家私事,你們別管。」冷眼一瞥,低溫冷凍眼刀射出。
殺意十足的眼刀掃射全場,一些能力稍差的少男紛紛中刀退後。
眼見隔壁桌的啦啦隊漸敗下陣來,殷睿麟頓時站起身淚吼:
「小睿是個大笨蛋!」氣勢十足的說完後,便旋風般的跑出小餐館。
不過跑沒幾步,她就在餐館門前被殷睿騏攔下。
殷睿麟心中一氣,毫不客氣地對他動起拳腳。自從被綁架之後,她的武術課程加倍訓練,如今手腳犀利足夠打倒四、五個大男生。
「哇!美女妹妹這腳踢得好!」義大利籍的羅馬拍手稱讚。可惜,沒踢到冰塊同學的衣角。
「這記肘擊也不錯。」美國籍的天使給予高度肯定。不過,只微微擦過冰塊同學的腹部,沒良心的冰塊連個瘀青也不會有。
這廂觀戰的好事同學,雖然訝異美女妹妹俐落的拳腳功夫,不過對於他們這群水裡來、火裡去的優秀特種軍人而言,他們反而擔心冰塊同學會不會誤傷嬌弱的美女妹妹。在學校遭受殷冰塊的冰言冰語凍傷多時,他們現在很有興致杵在一旁欣賞冰塊悶火的表演,絲毫沒有出手勸和的意思。
相對於涼涼地搖旗吶喊的那群人,身歷其中對打的殷睿騏心情可是十分惡劣。繼承人課程裡頭教她要識大體的課程都學到哪裡去了,還跟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動腳,小麟什麼時候這樣任性了?
手腳沒閒著的他,心頭怒火是啵啵啵的直冒。想抓她直達機場空運回台,又得小心別傷到她任何一根頭髮,她以為她打得過能力突飛猛進的他嗎?沒人教過她,打不贏對方便要識時務的懂得自保嗎?若是他不熟識的尋常女子,照她這樣的武術程度,早被他打斷骨頭踩在地上了。
殷睿麟心知拳腳功夫鬥不過他;從很久以前他的武術實力就比她高了,更遑論現在。她只是在製造並且等待一個時機——
「好痛!」瞬間,大顆大顆的淚珠應聲直掉。
「美女妹妹!」觀戰同學群起奔出店外。
開玩笑,冰塊可是硬底子的狠角色,就算只是收掌時擦撞到一點點,也夠女孩子家肉疼了,更何況是美女妹妹這樣一個嬌滴滴的纖弱女孩。
「小麟你有沒有怎樣?」殷睿騏焦急地查看。
拉開上衣領口,只見她左肩頭泛起一片瘀青,在象牙白的肌膚上那青紫煞是嚇人。
殷睿麟躲開他要抱起她的大掌,順勢偎進一旁義大利青年的懷裡,哽咽道:「連假結束前我不要回去台灣。你堅持送我回去,那麼我寧願跟他出去玩。」在青年懷裡抽抽噎噎的可憐模樣,令人心疼。
聞聲,羅馬立即笑亮了臉。「美女妹妹,你要去哪玩,我都非常樂意為你作嚮導。」要玩通宵也沒問題,哥哥很樂意為你徹底服務。
殷睿騏瞬間火冒三丈。
他快速將她抓離花心狼爪,怒沉著聲道:
「不准!我帶你回家上藥。」
「欸,冰塊,你怎麼可以把美女辣妹帶走!她答應我的邀約,我們兩人要去約會了。中國人不是說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要說話算話呀!」羅馬連聲抗議。
「你,還有你們,不准染指她、不准污染她純潔的心靈!連假結束之前,不准待在我家附近、不准出現在我的視力範圍,否則我看到一次就拿槍轟一次!我說到做到。」他打橫抱起小麟,回頭對那群花心蘿蔔男撂下狠話。
語畢,他小心翼翼地抱著傷處犯疼的她,輕步走回公寓。
「冰塊、冰塊——」留下一地只敢哀聲吶喊的可憐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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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假最後一天,原先只帶著一個簡單的小皮包就飛來英國尋親的殷睿麟,打包了一整個厚實的行李箱準備回台,裡面裝滿了這幾天她跟小睿到兩三個地方玩時,買的禮物跟紀念品。
「確定東西都帶齊了?」
「護照、錢包、手機都帶了,如果有小東西漏在你家也沒關係,下次我來英國玩的時候再拿就行了。」離情依依,殷睿麟仍努力臉帶笑容給他看。
她來英國,除了瞧瞧小睿過得好不好之外,也是要讓他知道她過得很好,而且她在聖德蓮中學還交到六個知心的好朋友。雖然使了一些眼淚計謀讓自己賴皮待在英國,但是她平常是一個很少流淚的堅強女子。現在要分別了,她一定要微笑,這樣小睿才能無掛心地在異國求學。
要笑得很開心,就像當年她在機場送他飛到英國那樣,要笑得瀟灑、笑得沒有牽掛,讓他無後顧之憂的往前走。
「我會寫信給你的。千萬記得要打電話、寫信給我,抄給你的電子郵件信箱不要弄丟,就算只是寫兩三個字的mail給我也好,不可以像以前那樣一點消息也沒有。還有,我會想念你的。」再三叮嚀他要捎來消息。
「時間快到了,去搭飛機吧。」
他沒給正面回應,只是將手上的行李箱交給她,催促她登機。
「我會好好保重自己,你也一樣。要記得照顧好自己,我會成為很厲害的女強人等你回來。」她會強壯自己的勢力,不讓叔公有機會再次綁走她或是小睿。
眼睫微低,冰眼半斂,他低聲道:
「快回去。以後不可以再到英國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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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德蓮高中部畢業之後,殷睿麟進入美國長春籐名校之一的史丹佛大學就讀。學習企業管理與經濟金融之餘,也接觸殷家在美國的商業版圖,課外時間皆花在美國分公司的基層學習。
她逐步學習並實地運用各種商業技巧與社交手腕,一點一滴的厚植自身實力。她整個人像塊海綿般的努力學習週遭人物的特長,盡可能地加速學習效率,努力縮短學習時間。她要快點回到殷家建立屬於她這一代的王國,她要打造一個穩固堡壘等他回來。同時,有一位也是就讀史丹佛大學的表哥,猛烈地向她求愛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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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軍事與傭兵學校之後,殷睿騏並未回到台灣殷家,他遊走於世界各個戰亂現場,開始真槍實彈的進行佣兵生涯。哪裡有戰爭,他就扛著炮彈往哪裡走;何處的生存環境最為險惡,他就帶著槍枝與匕首往該處生活,用一場又一場的戰爭。淬煉出鋼鐵般的意志力和讓恐怖組織聞風喪膽的驚人戰鬥力。
有時在投入下一個戰場的空閒時間,他身邊會有熱情女軍官或是豪放女特務跳上他的床來段一夜激情。這種舐血的危險日子,沒有人會費心去維持超過一星期的感情,肉體的短暫發洩之後,他們各自都有任務要執行。
其間,他不曾捎過隻字片語回台灣,即使有幾次他在美國逗留,二人也未曾見過面。那位一直在翹首盼望訊息的人兒,從來不知她寄出的每一封信在離開台灣之前,便被人攔截下來。那些信件一封封地疊在保險箱裡,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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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分離的日子悠悠過了七年。
二十四歲的殷睿麟學成歸國,進入殷氏王國的營運核心,正式開始殷家直系子嗣的繼位廝殺。
回到台灣一年多的日子,她的頭銜從銀行經理變成銀行副總、金控董事、集團董事長特助、分公司總經理……雖然下一代接班人的光環,對她升職速度有不少加持作用,然,每個頭銜都是證明她實力的徽章。
隨著頭銜地位愈來愈高,與她在殷氏王國的嶄露頭角,她遇到的暗殺次數也隨之遞增。即使有盡職的隨扈幫她擋下絕大多數的危險,仍舊有一次讓一顆子彈擦過左手臂,險些命中胸口。
兩天後,她意外地在辦公室見到一個風塵僕僕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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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來了。」她表情平靜地微笑。「我以為你不知道在哪個國家玩到樂不思蜀,忘了台灣有人在等你。」
八年九個月又二十八天。她天天在盼望他回國。
一身黑色勁裝與磨舊的長靴,削剪得極為俐落的短髮,即使塵沙滿身仍不掩肅殺氣息,他整個人冰冷剛硬得像是從地獄裡出現。
「傷口怎樣?嚴不嚴重?」淡淡的口吻,聽不出焦急、聽不出關心,平淡得像在詢問今天天氣是否晴朗。
對於他變得完全內斂,殷睿麟不激動,也不像以前那般蓄意掉淚給他瞧,她只是微微地勾起唇角,淺笑示意:
「大老遠的回來,看你連衣服也沒有換。先休息一下補補精神,晚上我幫你辦一桌洗塵宴,讓你好好的吃一頓。」這些年來,兩人各自在不同的戰場廝殺。將近九年的時間,讓他們學到很多東西,因為他們生存的地方,都是隨時會喪命的戰場。
「傷口?」
瞧見他誓必要得到答案的眼神,殷睿麟斜身脫下遮住傷處的高雅套裝外套,露出藏在衣服底下的白色紗布。
殷睿騏走近細瞧。
「之前負責你安全問題的是誰?」
「保全部的陳主任。」她是進到辦公室才發現他的存在,看來他並非依照一般制式的見面程序,否則她應該會接到秘書通報有客來訪。
「咦?」此時,杵在副總辦公室裡的公司幹部,全如夢初醒地發出訝聲。
這個渾身上下透出陰鷙之氣的男人,跟他們副總長得好像!
兩人相像的程度,彷彿失散多年的兄妹。
先前眾人忙著打量那位平空出現在辦公室的男人,他滿身塵埃的模樣,與充滿沉窒強烈的存在感,跟光鮮的高級辦公室完全格格不入。看副總跟他自在對談的情況,眾人起先以為這陌生男子是副總那些偶爾會到訪的不知名怪朋友,因為副總的朋友經常有個人特色到令人跌碎眼鏡。直至兩人靠近一站,眾人才驚愕地發現,氣質完全回異的兩人,竟有著極為相似的外表。
殷家的繼承人不是只有一位嗎?他們不過去開個會而已,辦公室裡就突然從天而降又出現一個,這事未免太不可思議了吧!
鈴——
大辦公桌上的專線電話響起。殷睿麟挪移腳步傾身接聽。
「是,已經來了。我三分鐘前看到,謝謝大媽的關心……不了,今天先不回去,公司還有事情要忙,等到週末我會跟他一起回家……好,這些事情我會吩咐下去。謝謝大媽。」低垂的眼睫,遮住眸內流轉的心思。
真的很謝謝大媽,謝謝大媽將他召回。
「小麟……他是小睿?」一個男聲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全世界會出現在殷睿麟身邊,又長得與她相像的人,就他記憶裡,只有一人。可是……小睿是女生吧?
整間辦公室裡,只有一個部屬敢肆無忌憚的直呼她小麟。
殷睿麟轉過身,微笑地幫他們介紹。
「表哥,他是殷睿騏,是我的家人。小睿,他是我的表哥,叫作殷明琦。」
麒麟之名,在殷家每代只有繼承人可以使用,其他殷氏族人的名字都不能出現兩字中的任何一字,甚至也會避免用同音字。叔公幫孫子取名作明琦,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惜,除非她放棄繼承權,或是死亡,不然殷明琦的名字不可能變成明麒。
「你叫睿騏,不叫作睿驎?那真的是男生了!這麼久以來,我一直以為你是女生。幸會幸會。」殷明琦朝他伸出右手。
殷明琦?他是叔公的長孫,為什麼會出現在小麟的辦公室?心生疑點,但殷睿騏依然眉頭未皺、表情未變,只無聲地伸出右手與對方交握。
「太神奇了!你以前幾乎長得跟小麟一模一樣,除了個性比較安靜之外,兩個人就像雙胞胎姊妹。現在,你們的長相雖然有七八分相似,不過乍看之下,已經能夠分出誰是誰了。」難怪國中一畢業,殷睿騏就被送往國外深造,原來是兩人的發育差異漸大,殷睿騏無法再假冒成女孩子。殷明琦反應不慢,立即推斷出當年他自殷家消失的原因。
「哈哈,今天剛回來台灣嗎?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殷明琦輕拍了下他的肩膀,表情爽朗的邀約。
聞言,殷睿騏挑了挑眉。
經年遊走在死亡邊緣的傭兵生涯,鍛煉出他只需要一眼就能輕易地辨別對方是否有敵意。殷明琦是叔公的長孫,照理說應該與隸屬於大媽、睿麟這一派的他水火不容,怎麼會滿臉善意地邀他喝酒?
「表哥你先等一等。」殷睿麟輕笑出聲。「小睿剛回到台灣,連我都還沒跟他喝一杯,至少先讓小表妹我跟他好好的聚一聚,到時你再約他也不遲。八年多不見,我可是思念他思念得緊。」
「八年?從你們國中畢業之後,我少說十年沒有見過小睿了,你的八年還排在我後面。」殷明琦攤手笑了笑。
「不管不管,你要讓讓我,要喝酒你們下禮拜再喝去。到這禮拜五之前,他是我的;週末的時候,他是大媽跟小媽的。」
「下禮拜?我順序排在這麼後面?表哥這麼疼你,能不能把我再往前挪一點?多留些時間給我們大男人說些男人的話題呀。」殷明琦閒話家常般的跟她討價還價,彷彿表兄妹感情十分熟稔。
「你頂多能挪到週末。不過這要你自己跟大媽談去。剛剛那通電話,大媽已經訂下小睿的週末時間,要改變大媽的計畫,自己打電話跟大媽說去。」
「姑姑難說話得很,我說不動她吧。」
「那我下午特例放你半天假,你有半天的時間可以去向我大媽遊說。不多說了,我要趕快把小睿介紹給公司的保全部門跟我的隨身保鑣,以後我的安全事宜全權由他負責。」
表兄妹兩人笑著,和氣地談論甫歸國的殷睿騏的分配時間,和氣得有如感情融洽的親戚,卻又有種社交辭令的淡淡違和感。
最後,殷睿麟笑笑地推著殷睿騏往外走,順便隔開表哥搶人的魔爪。先把他介紹給保全部的人認識,免得護衛她週身安全的員工誤會他是匪類。若到時他們對他舉槍的話,她擔心公司要貼補大筆醫藥費給受傷的保全人員。
離開辦公室之前,殷睿騏輕瞥了下肩膀。自從他當傭兵的第二年起,全身散發著一股神鬼莫近的難親氣息,敢拍他肩膀的人屈指可數。
殷明琦這個人究竟是單純的善意,還是心機深沉到連他也一眼望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