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火鍋,江澈並不打算馬上送她回飯店,他們漫步在東京街道上,沒有戴手套的曉菁冷得又是呵氣、又是摩拳擦掌。
「天啊,好冷喔……」她冷得牙齒直打顫,覺得所有會下雪的地方都和她八字不合。
「我說過今晚會很冷的。」江澈冷不防扣住她的手指,把他倆的手藏在他的外套口袋裡,溫暖加倍。
「你——」曉菁拉住他,倏地臉紅,十指交扣的動作實在太親密了。
「你不覺得這樣比較暖和?」江澈更握緊一些,手心貼著她的,霸氣地不讓她從口袋抽離。
曉菁在他的堅持下也不再抗拒,她紅著臉挨著他走,因為一隻手在他的口袋裡,所以兩人必須靠得好近,感受到他強烈的男性氣息,令她不只感覺到手心上有他的體溫,連身體都熱起來了。
兩人就這樣安靜地走在覆著薄雪的街道上,感覺好浪漫,天氣很冷,但心頭卻暖暖的。
「我們要去哪裡?」曉菁抬頭問道。
「隨便逛逛,你來日本都兩天了,幾乎沒出來逛過吧。」東京街道的燈火五光十色,本身就是一景。
「還不都是你害的……」曉菁噘嘴。第一天就把她「軟禁」在房間,第二天還不放過她,硬把她拉出來「談事情」。
「所以,我現在補償你嘍。」
「但你好像用錯方法了,我並不喜歡逛街。」
「那你喜歡什麼?」江澈很好奇,他認識的所有女人,沒有一個不愛逛街的。
「只要是你喜歡的,我都不喜歡。」她偏和他唱反調,希望他能放棄。
聰明如江澈怎麼會不明白她的心思?
「喔?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只要是我不喜歡做的事,都可以拉你一起嘍?」
咦?這句話怎麼怪怪的?好像有陷阱耶……曉菁決定不回應,免得又掉入陷阱。
「不說了啦,一直說話,嘴巴好冷喔,我要回飯店了。」
「嘴巴冷,我有方法讓它暖和喔。」他別有深意地凝視著她,深邃的眼神輕易地攫住她所有注意力。
她笑著反問:「你該不會也想把我的嘴藏在口袋——唔!」
話還沒說完,江澈的唇就封住了她的,如她所言,她的唇真的很冰冷。
曉菁頓時愣住,腦袋一片空白。她閉上眼,緊張得無法反應,只能任由他在她唇上放肆。
察覺到她生澀又震驚的反應,江澈忍不住微笑,仍不放棄地吻著她,輕嚙著她的柔軟,試圖喚起她唇上的溫度,而她柔嫩敏感的唇在他吮吻下,果然很快就恢復了溫度。
呆愣了一會兒,曉菁的腦袋終於恢復運轉,理智要她推開他,可是她的心卻做不到,他的懷抱又是這麼的溫暖,令她好捨不得離開。
他的吻霸氣中帶著溫柔,甜蜜中帶著迷人的暈眩,喚醒了她心中沈睡的蝴蝶,在胸口拍動翅膀,那騷動又雀躍的陌生感覺讓她無法自主的昏眩,這麼澎湃的情感還能說只是崇拜他嗎?
她現在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當他保護她時,她會留戀他給的安全懷抱;又為什麼看到他淒惻的模樣,她的心會隱隱發疼;為什麼他只是把她的手藏進口袋,她就因而感覺到幸福溫暖……原來,他早就住進她心裡了,否則她也不會那麼在乎他身邊的女人。直到此刻,曉菁終於確定了自己的心意。
只是,她突然覺得好難過,為什麼她喜歡的偏偏是這個男人呢?她有來自上司的壓力、她有必須要完成的任務,但那很可能會對他造成傷害……
她難過地熱情回吻他,也許這是他們最後一次的親密,她不想再抗拒自己的心。
纏綿許久,江澈放開了她的唇,但雙手仍環著她的腰際,捨不得放開。
此刻的他氣息紊亂,胸口激情翻騰,他眼睛深邃迷離地看著曉菁因激情而迷濛的雙眼,她美麗的鳳眼此刻多了一抹魅惑的丰采。
本來他只是想輕吻一下,沒想到卻迷戀上她柔軟甜美的唇而無法自己,而她生澀的反應和之前的完壁之身宣言,更激起他深層的慾望。
老天,他好想擁有她!
他看著她,深信她一定也有相同的感受,因為她的吻從一開始的抗拒、接受到最後的相互索取,他很肯定她心裡必定有他。
「明天我就要回台灣了,你呢?」會議除了第一天有些延遲,但今天下午全補回來了,只剩明天早上最後一場會議,所以他打算按原訂計劃明天下午回台灣。
「我還沒……」曉菁這才驚覺時間真的過得好快。
「如果沒事,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曉菁神情複雜地看著他。他走了,她留在日本也沒意義,所以她明天也會回台灣,只是不跟他一起同行。
因為她怕吳佩玲會粗心大意說出不該說的話,更怕自己最後會捨不得和他分開,最好的辦法就是今晚過後,就不要再見面了,讓剛萌芽的情愫無法繼續發展,趁著傷心還不會太沈重,一切到此為止。
於是曉菁搖頭拒絕他的提議。「不了,我還有兩天才會回去。」
「怎麼了?」他發現她變得鬱鬱寡歡。「是不是……捨不得我?」他笑問道。
曉菁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繼續往前走。
他說的沒錯,她是捨不得,更不知道回台灣後要如何過日子,因為就算不見他,電視媒體、報章雜誌也都會有他的報導,她恐怕永遠都忘不了他。
不過,幸好江澈見不著她,自然會慢慢地淡忘掉她,受的傷自然會比較少。只要他快快樂樂的,不管要承受多少思念的苦,她都沒關係了。
「怎麼了?」江澈拉回她,剛剛那一聲歎息令他好擔心,他這才想起從那一吻結束後她就變得怪怪的。
「怎麼了?是不是……不喜歡我吻你?」
「不是,只是……我真的可以喜歡你嗎?」她對他說,但其實是在問自己——
下見他的日子,她還有資格偷偷喜歡他嗎?
「你當然可以喜歡我!l江澈手臂橫過她的腰,將她的手和自己的一起插在外
套口袋裡,這樣下但能摟著她,還能溫暖她的手。「跟我在一起,我一定會讓你快
樂的。」
曉菁下再說話,靜靜地看著他開心的側臉,決定趁著留在東京的最後一夜,就這麼放縱自己的心一次,什麼都不去想。
覆著薄雪的東京夜晚,五彩炫目的燈光和銀白世界交織成一幅美麗的畫,整座城市看起來特別明亮,街上行人愈來愈少,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江澈和曉苦。
這一刻,他們牽著手漫步,不需任何言語,浪漫依然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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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再長也有走到盡頭的時候,再捨不得彼此還是得說再見。
回到飯店,江澈送曉菁回到她房間門前,撫著她冰涼的臉頰,捨不得就這樣分開。
「真的不到我房間坐坐?」
「晚了,下次吧。」他的眼神好炙熱,她得花好大的力氣才拒絕得了。
「明天和我一起回台灣吧,我擔心萬一又有亂流,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一想到她害怕驚慌,他卻無法在她身邊保護她,他就坐立難安。
「不會的,天氣這麼好,而且我還有工作,我不能丟下我朋友。」他的體貼讓她好感動,這樣的男人教她怎能不愛。
「好吧。」江澈好失望。「那回台灣時我去接你?」
曉菁點頭答應:心裡卻因為欺騙他而覺得好難過。因為,她決定不再見他了,就讓一切在今晚劃下句點。
得到她的應允,江澈開心地笑了。「那給我你的電話吧。」
「好,等我一下。」曉菁進房拿了筆和紙,把電話寫給他。
「這次是真的吧?」江澈拿著紙條開玩笑地說,完全不覺得曉菁還會給他假號碼。
「是真的。」曉菁看著他,努力掩飾心虛和心底的難過,因為她給的依然是假號碼。
他們才相處兩天,如果盡早做個了斷,或許對江澈的傷害也會比較小。她怕這份感情愈來愈深,如果哪天他知道她接近他是為了挖他隱私圖利,他會更傷心難過,也怕自己承受不了他嫌惡的眼神。
以前,她總以分享名人私生活的角度來寫報導,筆下寫的也全都是名人自己口述的內容,從不加油添醋,雖然下辛不辣,但心安理得。
可是這一次,完全沒經過江澈同意就接近他,雖然沒有過分的跟蹤挖掘,但是仍感覺很不道德,她真的很不喜歡這樣。
「晚了,你快進去休息吧,明天我再來接你一起下樓吃早餐。」江澈愉快地預約明天的早餐之約。
「好,你也快回去吧,晚安。」明知不可能,曉菁仍笑著答應,她覺得自己都快變成說謊成性的壞女人了。
「晚安。」他吻了下她的唇,雖然捨不得就這樣分開,但更捨不得曉菁受涼,只好讓她回房。
曉菁一回到房間,靠著房門忍不住哭了。她從不輕易掉眼淚的,但她對他真的好抱歉,也好捨不得。
他對她這麼好,可是她卻一再欺瞞他,她好痛苦,終於明白什麼叫「說一個謊就得用千百個謊話來圓」,她不想再騙他,也不想讓他受到傷害,最好的方法就是完全消失……
於是她開始收拾行李,打算搭最快的飛機回台灣。
「為什麼收行李?」吳佩玲一回房,就看見曉菁正急忙在打包行李。
「佩玲,我們快點退房回台灣吧。」
「為什麼?三更半夜的……」吳佩玲先是不解,而後恍然大悟地叫道:「該不會是我們的目的被江澈發現了?」
「不是的,其實……」曉菁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好任佩玲這麼認為了。
「他會不會告我們呀?」著急的吳佩玲聽下進曉菁的話,開始胡思亂想。社裡很多記者動不動就被告,膽小的吳佩玲就是因為怕,才會什麼新聞都寫得畏首畏尾的。
「不會的……」
「我就知道會這樣。他的新聞我們不跑了,趁他還不知道我們是哪家雜誌社的——他不知道吧?」吳佩玲緊張地跟曉菁確認。
「他不知道。」
「幸好幸好!」吳佩玲鬆了一口氣。「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快走吧。」這下換吳佩玲催促曉菁動作快一點。
曉菁和佩玲提著行李匆匆搭上計程車離開飯店,急著離開的佩玲,硬是拉著依依不捨的曉菁,完全不讓她有回頭再看飯店一眼的機會。
隔天,江澈特別梳理一番,滿心期待地去按曉菁門鈴,可是過了許久都沒人回應,他下樓詢問櫃檯才知道她們昨夜已經退房,還請櫃檯幫她們叫了計程車去機場。
聽到這個消息,江澈擔心她們是不是發生什麼急事了,才會連撥通房間內線給他的時間都沒有。
他心裡著急,立刻撥打曉菁的手機號碼,沒想到得到的竟是「您撥的號碼是空號」的回應,他不死心地又撥了幾次,每次都是同樣的回應。看著曉菁親手寫的電話號碼,他終於明白自己又被她騙了!
江澈生氣地繃起臉,非常不喜歡這種被丟下的感覺,這會令他憶起小時候不愉快的記憶。
這個看似單純的女人,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他房間,如今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仔細一想,從一開始到現在她留給他好多疑問。
他發誓,回台灣後,他一定要把她揪出來問個清楚。
*** 雲台書屋獨家製作 *** bbscn *** 回到台灣已經一個星期了,總編林忠昌對完全沒有收穫的曉菁和吳佩玲一直沒有好臉色,還逼她們如果月底沒有交出一篇像樣的報導就得捲鋪蓋走人。
曉菁原本就不是很想繼續這份工作,這樣更好,但是吳佩玲卻慘了,她還有一堆卡費要繳,現在工作又難找,如果被炒魷魚,她就活不下去了。
「曉菁,我自己一個人不敢去,拜託你跟我去啦,我在公關公司上班的朋友好不容易才幫我們弄到兩張私人晚宴的邀請函,今天晚上的宴會是商界人物自辦的聯誼晚宴,到場的全是有頭有臉的商界老闆、名媛千金,這是個機會,說不定我還能挖到什麼新聞內幕回來交差……去啦去啦∼∼」吳佩玲拚命哀求。
為了能在月底交出令總編滿意的報導,個性懶散的吳佩玲不得不積極找朋友幫忙。幸好她平常待人不錯,在公關公司上班的好友剛好有事不能參加,就把邀請函讓給她了。
「私人辦的邀請函上面不是有署名邀請誰嗎?我們怎麼進得去?」
「別擔心啦,雖然是私人的,但主辦人還是請了公關公司企劃,所以這兩張公關邀請函只有公關公司的名字,不會確認個人身份的。怎樣?去不去?」
曉菁搖頭。「還是不要。高雄太遠了,而且還要在那裡過夜,再說我已經決定做到這個月底,我不會再交任何文稿了……」
「這我當然知道,那能不能當做幫我這個朋友最後一個忙?今天晚上陪我去啦,拜託∼∼更少讓我安全度過這個月,好不好?」她眨眨眼裝可憐。
知道佩玲有經濟壓力,曉菁實在不忍心拒絕,只好答應。
佩玲鬆了一口氣。「我真擔心你不去。」
「那我先跟主編說一聲就回家準備了,下午準時在高鐵站見。」
曉菁拎著包包離開雜誌社,經過書店玻璃櫥窗,櫥窗上貼著這期財經雜誌的封面海報,海報上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臉,她停下腳步,仰望著海報,心隱隱發疼。
不知道江澈過得怎麼樣?找到他父母了嗎?會氣她的不告而別嗎……看著他意氣風發的臉,還有精明銳利的雙眼,曉苦心虛地不敢直視。
這個星期以來,曉菁一直被思念和內疚折磨著,只要一想起他的體貼:心就會好難受。就算她忍住不想,但是不管是吃飯、走路,還是工作,他和煦的笑臉都會出現在她腦子裡,她完全抗拒不了。
想念他時,胸口有種酸甜苦澀交錯的滋味,很磨人,卻也誘人沈醉在這種感覺裡。
她怎麼也忘不了那一晚在銀白世界裡的浪漫擁吻:心跳如擂鼓般撼動,幸福的熱流漲滿胸口……
而這幾天寒流來襲,手一直覺得冰冷,就算戴上手套再插進口袋,都不及他大掌包握住時的溫暖,這讓她更想念他了。而且好笑的是,明明自己給江澈假的手機號碼,卻頻頻在意手機有沒有響——
是下是人在最幸福的一刻失去對方,反而會受思念折磨?幸福有多濃,折磨就有多深。她低頭,眼眶熱熱的。
顧曉菁,你可以忘了他的,你也不過和他相處兩天,沒這麼深的感情,只是對他的內疚反而更讓你想起他而已,日子久了,自然會忘記的,沒關係的、真的沒關係的……她這麼告訴自己,但淚卻流了下來。
「真的可以嗎……」她又抬頭,沒把握地看著海報上笑得依然燦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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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高鐵快捷所賜,曉菁和佩玲很快就抵達高雄,且入住舉辦晚宴的飯店。
曉菁隨意地化了淡妝,再換上在台北租借的金色小禮服,然後穿上完全不搭的大外套。
「我好了。」
「就這樣?」吳佩玲不敢相信地看著曉菁。「你這個妝到了昏暗的會場,只會變成一張慘白的臉。不行不行,我來幫你化妝。」
「不要啦,太濃的妝我不習慣——」曉菁實在不敢苟同佩玲臉上的大濃妝,不明白為什麼她要把眼線畫得這麼濃、睫毛刷得這麼長……
「不會啦,相信我。」跑新聞她不太行,但化妝技術她可非常有自信。
吳佩玲脫掉曉昔的外套,拿出彩妝盒,用與禮服同色系的彩妝在曉菁臉上塗畫著,又是打底、又是描繪,再幫她盤起頭髮,搞得曉菁昏頭,但是結果卻連她都覺得不可思議,簡直快不認得自己了。
她從不知道自己的鳳眼也能這麼美,睫毛也能這麼長,尤其是嘴唇特別好看,典雅的五官連自己都覺得迷人。再搭上剪裁簡單的金色無肩小禮服,綢緞質料服貼地展現出她完美的身材曲線,讓她像是雜誌上走出來的模特兒,但是不習慣這樣打扮的曉菁,還是覺得很不自在。
「真美!你明明很漂亮,但就是懶得打扮,不過也幸好啦,否則上次在日本,江澈早就吃了你了。」
吳佩玲無心的一句話,又勾起曉菁心底的苦澀,她吞吞口水,不讓苦澀湧上喉間。
「我真的很不自在,一定要這麼穿嗎?」她拿著外套又想穿上去。
吳佩玲拍掉她的手。「今晚不准穿外套,如果怕冷的話,就披上這條小披肩。」吳佩玲替曉菁披上去,純白的小披肩配上金色禮服,果然有畫龍點睛之妙。幸好她聰明,多租借了一些配件。
「還有,等一下如果有人問我們是哪個公司代表,一定要記得說是公關公司的員工喔,因為私人晚宴是禁止媒體記者進入。」吳佩玲不放心地再次提醒。
「可是這樣真的沒關係嗎?」
「沒關係啦,你跟我都不說,有誰會知道?走了走了,晚宴都已經開始好一會兒了。」因為重新幫曉菁化妝耽誤了一點時間,於是吳佩玲拉著曉菁急著下樓。
晚宴中,年輕的紳士名媛相互寒暄說笑;年紀較長的,則是互相交流今年的投資趨勢和操盤模式,內容全是公司內部的第一手消息,難怪不准媒體記者入場。
曉菁走入會場,神經大條的她不知道美麗亮眼的自己已經引起注目,她張望四周才發現怎麼大家都盯著她看,而且有些還是她曾經採訪過的熟面孔,她連忙低下頭,怕被人認出來。
但是許久過後,沒有人過來和她打招呼,看來是她多慮了,也許是化妝的關係吧,連她都快認不出自己了,何況是外人,大家可能覺得她眼熟,才會多看幾眼。
沒事沒事,別嚇自己!
然而,在這些注目之中,好像有道目光特別強烈,那感覺好霸氣、凌厲,彷彿直逼著她、想穿透她,讓她不禁心慌:心跳莫名加快,身體都炙熱起來了……這感覺好熟悉,她搜尋著目光來源,可是人群全都三三兩兩圍著聊天說笑,沒有人看著她呀!
「曉菁快來,這裡有好多小蛋糕耶。」吳佩玲像是興奮的小鳥,拉著曉菁往甜點區跑。
「佩玲,我覺得好像有人一直看著我耶……」曉菁還是不斷往目光來源的方向望去。
「你今天這麼漂亮,全場的名媛、千金都被你比下去了,不引人注目才怪。」
原本五官典雅的曉菁,稍加打扮後更是精緻亮眼,合身的金色小禮服在水晶燈的照耀下,更是將她映托得更加耀眼,讓人不自覺地將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不是的——」曉菁說不上哪種怪異的感覺。
「不要想太多了。今天來這裡就是要多聽多看,更重要的是要多吃多喝。」吳佩玲大口大口地吃著,服務生經過,她還順手拿了杯香檳一飲而盡。「來,你也吃一個。」
「不要了。」曉菁吃不下,因為心頭的慌亂令她很不安,她四下張望著,想知道這道目光來自何處。
「很好吃耶,你不吃真的好可惜喔。」
「佩玲,我覺得好悶,我到陽台透透氣。」始終感受到莫名的注視,讓她胸口好悶。
「快去快去。」吳佩玲自顧自地吃著,她只要有吃的,早就忘了初入陌生地方的膽怯。
曉菁拎著裙擺快步走向陽台,沒想到卻被人攔住。
「美麗的小姐,我有這個榮幸請你喝杯香檳嗎?」流里流氣的小開手裡拿著香檳攔住曉菁,一開口就是甜言蜜語。
「謝謝,但是我不喝酒。」曉菁客氣地婉拒。
「放心,這酒精含量很低的,就像是水果汽水一樣,嘗嘗看?」小開還是不放棄。
「真的不用了。」曉菁想越過他,但他卻怎麼也不讓路。
「小姐,你很不給面子喔,我可是這個晚宴主辦人的兒子。」小開皮笑肉不笑,已經開始失去耐性了,因為從來沒有女人敢拒絕他。
「是,你好。」曉菁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
「不喝酒,還是你想跟我上樓?」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臂,笑容曖昧低級地在她耳邊說出最終目的。
「放開我——」曉菁渾身起雞皮疙瘩,想掙開他的手,可是他抓得好緊。
「你沒聽到嗎?她說了不喝。」
冷冷的聲音從曉菁背後傳來,曉菁先是背脊一冰,而後熱氣從腳底竄上,她心跳加速,全身緊繃。這熟悉的聲音……是他嗎?
她轉過頭看,真的是江澈!
看著他朝他們走來,此刻的他一身鐵灰色西裝,模樣英俊挺拔,臉上依然意氣風發、自信滿滿,每走一步都沈穩堅定,她的心還是會忍不住為他的一舉手、一投足而著迷。
可是當他愈靠近,曉菁的心就愈慌亂地狂跳,手心也開始潮濕,此時此刻,在他面前她已經躲無可躲,她屏住呼吸,想克制如擂鼓跳動的心,並暗暗祈求希望他不要認出她。
小開抬頭一看,原來是父親特地親自北上邀請的貴賓江澈,原本的滿腔怒氣也只能先忍下來。
「原來是江先生,我還以為是哪個沒長眼的傢伙壞我美事。既然你對這個女人有興趣,好,我大方點,今晚先讓給你。」
「她是我的女人,不只今晚,以前是,以後也是。」他寒著眼低喝道,要這個男人想都別想,也暗示顧曉菁別再做無謂的逃離。
這個可惡的女人,竟敢不告而別,她愈想逃,他就偏偏不讓她走。他氣極地發誓,他絕不會再讓她離開他的視線半步!
曉菁倒抽一口氣,原來他還是認出她了。曉菁知道自己這次肯定無法逃了,她低下頭,已經有承受他怒氣的心理準備。
他之前說要追她、疼她、寵她,而他也確實這麼做了,可是她卻不告而別,還說了一大堆謊話,她實在沒臉見他……
而且「她是我的女人」這幾個如宣示主權般的字,並沒有讓她感到快樂,反而像針刺進她的胸口,她不笨,她聽得出來話裡的嚴厲和諷刺是在針對她。
「原來如此,小姐,剛剛失禮了。」原來她是江澈的女人,小開只好放棄走人,尋找下一個目標。
「顧曉菁小姐,」江澈生疏地叫喚,剛才的霸氣全不見了,只剩下嘲諷。「還是我得叫你何美惠或是李淑惠?」
「我……」他一步步走向她,她一步步往後退,直到抵住陽台欄杆,他還是一直朝她靠近。
「怎麼?看見我很訝異?還是因為沒成功甩掉我而覺得失望?」
江澈握緊拳頭忍著怒氣,寒眼瞪著她,否則他怕自己一氣之下會失去理智傷害她。
他對女人向來慈悲大方,從來沒有女人能讓他如此憤怒失控,然而這個女人卻一再騙他,不告而別就算了,還給了他假電話。
可笑的是,他明知道卻還是不死心地打了一個星期的空號,撥到後來火都大了,他氣她欺騙,更氣自己笨!
他也告訴過自己,她只是個偶然邂逅的女人,雖然喜歡她,但日子久了應該會淡忘,可是不知怎麼地,不但沒有淡忘,甚至隨時隨地都會想起她。
除了工作,他一向把打探父母消息擺在第一位,而這個小騙子竟左右了他。
他從來不知道想一個人的滋味是如何,這幾天他可是徹徹底底地領會到了。
原來思念一個人會讓人坐立不安、心情煩躁,腦子、心思全在她身上轉,不但工作不能專心,連明明打探到父親在高雄的消息,也因為抱著一絲希望、怕在台北錯過她而遲遲不下高雄,直到不得不南下參加這場晚宴。
這樣反常的自己,令他感到好憤怒!
如今,在晚宴中和她巧遇,她又是另一種風貌,此刻的她性感神秘,舉手投足間帶著迷人丰采,他以為自己可以不在乎,嘲諷她怎麼能像個千面女郎,一下子清純、一下子性感,又或者問問她今天用的是什麼名字參加晚宴。
可是當他看到全場目光都投注在她身上,他滿腔的酸意立刻湧上,當下他真想把她藏在沒有人的島嶼,不想有人分享她的美。她怎麼能把這麼美的一面呈現在其他男人面前呢?
這個可惡的小騙子,到底真正的面目是什麼?
「對不起……」曉菁好抱歉,不知道怎麼表達歉意,內疚的淚已經在眼眶打轉。
「沒有解釋嗎?」
她怎麼能說自己是記者?又怎麼能說去日本是為了跟拍挖他的八卦呢?如果說了,那不是讓他更誤會她是為了接近他,才答應他的追求?總之怎麼說都不對。
看她不點頭也不搖頭,真是存心想氣死他,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走。」
曉菁被拉得手好疼,但她沒有開口也沒有掙扎,她有點想藉此懲罰自己,希望皮肉的疼痛多少可以減輕她的罪惡感。
江澈拉著她從會場後門離開,回到大廳搭電梯上樓,大廳裡,匆匆趕來飯店的蔡佳蓉和蔡學松剛好看到他們上樓的背影。
「哥,她是澈在日本遇到的那個顧曉菁嗎?」蔡佳蓉美麗的臉沈了下來。
「嗯。」雖然曉菁化了妝,但蔡學松也認出來了。
「我們辛苦幫他打聽他父親的消息,他卻和情人在飯店溫存,真的太過分了!」蔡佳蓉好生氣,想跟上他們的腳步,卻被蔡學松拉住。
「你瞭解阿澈的個性,他不喜歡被干涉太多私事。」蔡學松提醒她。
「我就是瞭解澈的個性,才知道他這次是認真的。以前的他從來不會讓女人影響他的工作、他既定的所有行程,連女人最在乎的情人節、生日他都不在意。他從來沒這麼在乎過一個女人,可是他卻為了找顧曉菁,連打探父母消息的事都擱著。這些你都看在眼裡的,不是嗎?」蔡佳蓉已經亂了頭緒。「哥,我喜歡他好久了,我不可以失去他的。」
「我知道。」妹妹對江澈的情意他全看在眼裡,但以他對江澈的瞭解,浪子般的他需要的是一個安穩的歸宿,愛玩、沒有定性的妹妹實在不適合他。
「那你還不幫我——」蔡佳蓉叫道。
「阿澈不適合你,別浪費時間。」
「不!我不會讓澈離開我的,就算他不願意娶我,我也要日日夜夜陪在他身邊。」
「佳蓉,你的冷靜呢?」蔡學松皺起眉頭,他從未見過聰明、善於拿捏尺度的妹妹如此失控。
「我不想冷靜!一直以來,我的冷靜只換來他身邊更多不同的女人,我再也受不了了。」蔡佳蓉好恨,有些歇斯底里。
「蔡佳蓉!」蔡學松怒斥。
「哥——」蔡佳蓉痛苦地叫道。
「也許,阿澈這次也只是玩玩,不會認真的,你放心,他們上樓根本不會發生你想像中的事情。阿澈不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他也不是那麼隨便的人,他不會碰只見過幾次面的女人。」
「可是……」哥哥說得有理。「可是,如果是她主動誘惑,澈怎麼可能不碰她?」
「如果真是這樣,你更可以放心,阿澈很有自己一套愛情理論,太隨便的女人,不可能和他有結果的。」
哥哥的話雖然安撫她不少,但依女人的直覺,她還是覺得非常不安。她知道顧曉菁對江澈而言是特別的,他們真的不會有結果嗎?
蔡佳蓉好擔心,可是又不能跟上去探個究竟,只能在原地乾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