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出大門口,側肩包裡的手機就響了,話端傳來熟悉的聲音。
「映痕是你嗎?是我,你看到今天的芭辣週刊了嗎?」黎紹裘以著沉穩的嗓音說著。
「有,我想和你談談,我們約在哪裡見面?」映痕平穩的回應道。
每一次只要聽到黎紹裘的聲音,她就會感到一股安心感。
「我現在人在總公司裡,公司對面有一家日本料理店,我們就約在那裡吧。十一點半可以嗎?」
「好,我會準時過去。對了,那裡應該有私人包廂吧?」映痕想起那些無孔不入的狗仔隊!所以問道。
「你真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雖然我平時也很痛恨狗仔隊,但是這一次我倒是很感激他們。」黎紹裘椰榆地說道。
「感激他們什麼?!」映痕簡直悶到最高點了。
「等中午用餐的時候再跟你說,我現在要進去開會了。」黎紹裘簡短的說完後,便掛上電話。
真是個霸道的男人!
收起手機,映痕對手機狠狠扮了個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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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痕搭上計程車,前往紹光集團對面那家日式料理店。
一走進餐廳,侍者立刻迎了上來,親切的詢問她:「請問是駱小姐嗎?黎先生已經先打電話來預約過了。」
「我想要一個私人包廂。」
「有的,這邊請。」
侍者將她帶入一個精緻明亮的日式包廂中,隨即送上一壺熱茶,她在等待黎紹裘的同時,隨手翻起包廂內的雜誌打發時間。
和式紙門倏然被人推開了,黎紹裘走了進來,在她的身側坐了下來。
「對面的位子很大,你用不著一定要和我擠在一起。」映痕挑起秀眉,望著對面的位子。
「我就是喜歡和你擠在一起,喜歡聞著你身上的馨香。每次接近你的同時,我的心情總會放鬆下來。」黎紹裘似笑非笑的說道。
映痕困窘的低下頭去,不管他現在說的是不是真心話,她的心都因狂喜而不斷加速。
菜陸續地上來,黎紹裘開始大啖壽司。
「你的會開得如何?」
「還不錯。」黎紹裘喝了一 口熱茶,淡淡地問道:「你今天是想和我聊什麼?」
「我想問你,芭辣週刊的事是怎麼回事?你不是答應我,一定會把底片拿回來嗎?」映痕噘起唇。
「我的確是打算這麼做,但是隔天我一到公司,桌上就擺著一本雜誌,他們已經搶先一步把照片給刊出來了。」黎紹裘側過頭凝睇著她,「你爸爸和方展程一起為難你,對不對?」
映痕吃了一 口炸蝦,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你父親對於我的提議,考慮的怎麼樣了?」
「不曉得,我沒聽他提起.」
「他現在一定在權衡和盤算,他在擔心我不是真心想娶你,更擔心若把你貿然嫁給我後,我是否真的會實踐我的承諾,給予他想要的東西。」對於駱廷閣,他可十分瞭解,「沒關係!給他一點時間去想,到最後他還是會把你嫁給我的。」
「難道這個世界上,有錢真的就可以買到任何的東西?」映痕放下竹筷,撇開頭去,眸底有著濃濃的傷害,不爭氣的淚水又在她眼底盤旋。
「你又在哭了。」黎紹裘一把將她摟入懷裡,「你知道嗎?你的眼淚總讓我心疼。」
「都是你們這些臭男人害的!你們把我當成戰利品在相互爭奪,這種感覺今我很難受,但是我卻又無力反抗,我真的很想大聲的告訴你們,請不要再把我當成皮球踢了,」
「誰說你不能反抗?你當然可以拒絕這一切,只是看你願意或不願立高而已。
你把親情的包袱扛在肩上,為了父親的事業,為了傢俱公司員工們的生計,你不得不答應嫁給方展程,但是你犧牲的是一輩子的幸福。
方展程那種男人,就算你以後想和他認真培養感情也培養不來,我絕不要看到你失去歡顏!我不允許他們連你最後一絲的快樂也要剝奪。」
映痕愕然,沒想到黎紹裘會對她說這些話,他好像真的很關心她,這種感覺好溫暖,害她好想大哭喔!
「為什麼你要花費這麼多心思在我身上?當初我留下一張紙條就一走了之,連再見都不跟你說,你應該要恨我的,不是嗎?」咬著下唇,想起了當初寫紙條時的心情,又是一陣心痛難當。
「我的確曾經憤怒過,但還不至於到恨的地步,對於女人,我向來沒有太強烈的感覺,但你卻挑起了我的憤怒,這已是我的極限。其實我也知道,當你決定離開的那一刻,你的心情也是十分難過的。」
「怎麼說?」映痕訝異的看者他。懷疑他是不是會讀心術。
「字條上的墨水都漾開了,寫字的人一定是拚了命的掉淚,才會造成這情況。」他忍不住饃饃她。
映痕聽完他的話,整張粉臉都漲紅了,沒想到他這麼輕易就看出來了。
看了看腕表,想藉此掩飾尷尬,這才知道時間已經下午一點半了!她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已經一點半了,我該走了。」
「你要去哪裡?」
「烹飪學苑兩點要上課。」
黎紹裘斜睨著她,強忍下想要狂笑的衝動,「烹飪課可以不用再去了,除非你真的很想嫁給方展程。」
「怎麼可以不去?學費都繳了,而且每天都可以學到新菜色……」她話還沒說完,手腕便被他一把抓住。
「你是真心想要去學廚藝嗎?如果是的話,我就不阻擋你;如果不是的話,我就當你一心想嫁給方展程。」他的話說得既明白又果決。
映痕怔住了,因為黎紹裘說得沒錯,如果她決定不嫁給方展程,那麼她何必再去烹飪學苑,度過那水深火熱的兩個小時?
「你呢?都下午一點半了,你不進公司去辦公嗎?」
「我不進去了,我要留在這裡,看著你把這桌料理吃完。」他以著愛憐的眼神審視著她,「你好像比在雪梨時瘦了一些,我沒看錯吧?」
映痕在心底發出一聲歎息,黎紹裘是真的關心她、在乎她,但她卻想跟他需索更多,例如他的愛。
只是他是個從不輕言談愛的人,也不輕易交出自己的心,要他給予她愛情,這不是比登天還難嗎?
他的手仍拉著她的手腕,沒有絲毫放鬆的跡象,映痕望著他那深沉執著的雙眼,知道就算她想離開,黎紹裘也絕不會放她走。
映痕點點頭,重新回到座位上,拿起筷子,心情愉快的吃起眼前的沙西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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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吃得好悠閒、好愉快,黎紹裘真的花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陪她吃完這頓飯。
她的心情好久沒這麼輕鬆,感覺上他們又恢復到在雪梨時的親暱愉悅,映痕走出餐館的那一刻,覺得心情自在多了。
就算還有記者躲在不知名的角落,她也不以為意了。
「現在你還想去哪裡?」黎紹裘主動問她。
「我還要去一個地方,謝謝你今天下午花時間陪我,再見。」
「你要去哪裡,我送你過去。」
映痕側著頭,思索了一下,似乎是在猶豫該不該跟他說。
「我要去找展程,我想和他談一些私人的事。」
「你要和他談什麼?和他解釋雜誌上的事,跟他說你和我接吻是被迫的,絕不是出自你的本意?」黎紹裘的臉龐佈滿陰霾,就像暴風雨來襲前的天空。
「我想和他解決一些事,你還是先回家去休息,好嗎?」她的口氣像在哄一個吵著要跟出門的小孩。
「如果你很堅持要去找方展程,我還是會送你過去。」
「你真的願意送我過去?」映痕頓覺不可思議。
「對,上車吧!」黎紹裘拿出遙控器,法拉利跑車的門鎖應聲而開。
二十分鐘後,黎紹裘將車停在一楝一局級華廈前。
「方展程就住在裡面?」黎紹裘沉著聲音問道。
一想到駱映痕等下不知道要進去和他說些什麼,黎紹裘的心就處於妒恨的風暴裡。
「我要跟你一起進去,誰知道他又會做出什麼事羞辱你?」黎紹裘覺得不放心。
「真的不用了,我們頂多只有口頭的爭吵,他不會羞辱我的。」映痕急急的制止他,想要讓他打消念頭,「你先回家去休息,好不好?」
「好,那我晚一點會打電話給你,如果他對你做了任何可惡的事,你一定要一五一十都告訴我。」
「好。」
映痕走進大廈裡,由於警衛認得她,很快就放行。
走入電梯,映痕按下十樓,這裡她從前來過一次,如果方展程沒有在家裡的話,就一定是在這裡過夜。
電梯門開了,她很快就找到方展程的住所。在她想按電鈐時,發現門是虛掩的,因此想也不想的就推開門走入。
進入氣派雅致的大廳,她沒看到任何人。他已經睡了嗎?還是在書房裡面工作?
突然一陣從臥房裡傳出的嬉笑聲,抓住她全副的注意力,她躡手躡腳的走近房門口,往內一瞧,裡面居然正在上演活春宮!
映痕怔住,一個全裸的女人正坐在方展程身上呻吟,而方展程也一臉激昂地任她馳騁其上。
映痕連連往後退了幾步,做錯事的人不是她,但不知怎的,她就是下意識的想要逃開。
慌亂讓她的腳步發出了聲響,床上那對鴛鴦霍然分開,那女的一 臉愕然,而方展程則大為震驚。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連忙找了件短褲套上去,那女的則是連忙用床單包住身體。
「我是來找你說話的,我先打電話去你家,但你家下人跟我說你在這裡,所以我才跑到這裡。」映痕回答。
「她是誰?你不為我們引見引見?」
其實在乍見這名女子的第一眼,映痕就認出她是最近才出道的藝人——安可芸。
「她不是我的什麼人,你不要誤會了。」方展程的語氣很鎮定,一點也沒有男人偷吃被抓包的慌張。
「如果你不想介紹也沒關係,我認得她,她是演藝界的新星,拍過很多支廣告,對不對?」
早上芭辣週刊才刊出她和黎紹裘擁吻的照片,現在就讓她撞見方展程和女星廝混的畫面,這下子他們可真是扯平了,她也有了可以和他談判的籌碼和信心了!
「哦……我知道你是誰了,你就是展程口中那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未婚妻,對吧?」安可芸一臉的不懷好意,「既然被你撞見了,我們就把話攤開來說了,省得我還得擇日登門拜訪。我和展程在一起有幾個月了,他很愛我,不能沒有我,你識相一點的話,就趕快和他解除婚約,不要再歹戲拖棚了。」
「你給我閉嘴!安可芸。」方展程在一旁出旨怒斥。
「展程,她說的都是真的嗎?」映痕轉過頭來,笑著問道。
「映痕,你別聽她的,我們的婚禮一樣會舉行……」方展程急忙解釋。
映痕看著安可芸一臉鐵青的神色,忍不住想激激她,「我沒有不放手,你要不要問問自己是不是一廂情願?」
「臭女人!」安可芸被她這麼一激,火氣都上來了,她立刻揚起手,給了映痕火辣辣的一巴掌。
「該死的,安可芸,你憑什麼打人?」方展程一把抓住安可芸的手腕,額上的青筋快爆出來。
「你說你只愛我一個人,還說會為了我取消婚禮,這全是在騙我嗎?」安可芸不依,當場發起飄來。
映痕譏諷的笑了笑,這一幕就像一場鬧劇,原來在情感上,方展程就和其他男人一樣不負責任,能劈腿就劈腿。
反觀黎紹裘,雖然他不是什麼柳下惠,但他面對感情的時候,有著他堅持的原則,始終保持他超然坦蕩的態度。
她深吸一 口氣!搗著隱隱作痛的臉頰,冷靜的說道:「展程,其實我來這裡找你的目的,就是想取消婚禮上
「映痕,不要開這種玩笑,我們的喜帖都發出去了,禮堂和宴席也都訂好了,這種時候任何一方取消婚約,都會讓我臉上無光……」
「展程,你根本就還不想定下來,只不過是畏懼你的父母,怕他們苛責你而已,你何苦活得這麼累?」
「映痕,不要這樣,是為了可芸嗎?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和安可芸斷得一乾二淨的……」
映痕歎口氣,決定坦承以告:「我沒有立場去苛責你,因為我在雪梨那一個月,我一直都和黎紹裘在一起。」
話一說完,整個室內陷入一片沉寂。
「呵呵呵,展程,你聽到了沒有?你未婚妻承認她給你戴綠帽耶!而且挑上了多金又有名氣的黎紹裘,品味還真是不錯。」
「這是真的嗎?」方展程氣得渾身僵硬,發出一聲怒吼:「我以為是八卦雜誌亂寫的,沒想到是真的!」
「展程,我們真的不適合,我也曾試著和你培養感情,伹最後我發現我做不到,真的很抱歉……」
「是因為姓黎的那傢伙的關係嗎?是他唆使你這麼做的嗎?」方展程氣得緊握拳頭,走到她的面前惡狠狠的瞪視她。
方展程愈想愈氣,從小到大他何時受過這種窩囊氣?
方展程氣憤的說不出話來,他揚起右手,也給了她一巴掌!
響亮的巴掌聲在室內響起,這個巴掌的力道比安可芸更來得強大,不但將她打得眼冒金星,跌落在地,她的嘴角也微微沁出血絲來。
「你……你這個不要臉的蕩婦!你父母平常是怎麼教你的?你這麼會招蜂引蝶,是不是生張熟魏都可以成為你的入幕之賓?!」
映痕強迫自己站起身子面對他,她絕不允許自己就這樣被他打倒!
她冷冷的看著他,覺得好笑,這個男人真的自私到不行!他劈腿就說自己是逢場作戲,而她就得被他冠上蕩婦之名!
「如果這一巴掌能讓你的心頭舒坦些,那我無所謂,反正我們也不可能舉行婚禮了。」
「你這個賤婊子!!」方展程舉起手來,準備再送她一巴掌時,他的手腕被另一隻更有力的手給制住。
他愕然,觸及來者的雙眼時,赫然發覺自己掉入兩泓冰冷、佈滿殺氣的眼眸之中!
「姓方的,你要是真的敢再碰她,我一定會殺了你!」黎紹裘緊握住他的手腕,憤怒的狂聲嘶喊。
黎紹裘一上樓,就看到映痕被他打了一 巴掌,一看到方展程又想再打她時,他霍然衝入客廳制止了他的暴行。
看著黎紹裘全身瀰漫著一股殺氣,方展程膽怯了。他知道黎紹裘是認真的,他一副巴不得殺了他去餵狗的模樣!
黎紹裘回過頭,看到映痕嘴角的血絲,怒火更熾。
「他媽的!你把她打到流血!」黎紹裘狠狠地朝他揮了好幾拳。
安可芸發出一聲尖叫。
映痕嚇得臉色蒼白,連忙趨前拉住黎紹裘的右臂,迭聲叫嚷:「紹裘,你不要再打展程,你真的會打死他的!」
「我就是想打死他!」
「紹裘,你不可以這麼做!」映痕一臉懇切的哀求他。
黎紹裘定神,心疼不捨的端視她臉上的傷勢。她細緻的臉龐已經腫了大半邊,嘴角還不斷有鮮血沁出。
他決定抑下滿腔的怒火,先帶著映痕離開這裡。
映痕的傷勢看起來不輕,當務之急應該是帶去冰敷上藥才對,留在這裡把這個打女人的人渣當沙包練,實在是不智之舉。
黎紹裘從鼻子裡冷哼一聲,重重的放開了方展程,拉起了映痕的小手,準備離去。
「姓黎的,你最好這輩子都別忘了我,我會讓你後悔的!」不堪自尊心受損,方展程在他的背後大聲叫囂。
黎紹裘聞言,忍不住雙拳又是緊握,映痕連忙拉著他,以著祈求的眼神,要求他不要再和方展程起任何衝突。
「如果你不怕死的話,我很歡迎。」他淡淡的丟下這句話後,便偕同映痕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