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蜜出院了。
因田蜜蜜受傷的緣故,「甜蜜蜜」不得不歇業一段時間,而嚴信桾為了要照護田蜜蜜的傷勢,決定在她出院之後暫時住到她那兒去。
結果田蜜蜜好不容易回到自己闊別十天的屋子,嚴信桾卻已早一步安排好一切。他拍了拍整理好的床鋪,向田蜜蜜道:「來。」
田蜜蜜見狀,苦了一張臉。「不要啦,我在醫院已經躺了十天了耶……」現在好不容易回家了還要躺?她的骨頭會出毛病的。
「躺。」嚴信桾只說了這一個字。
所以田蜜蜜再如何不甘願也唯有認了,摸摸鼻子乖乖爬上床。「好好,我躺、我躺……」嗚嗚嗚。
見她乖乖合作,嚴信桾吐出一口氣,兩個人相偕坐在床上,他柔柔將田蜜蜜抱入懷。「汪醫師說了,要你多休息的。」
趁這一次田蜜蜜住院的「機會」,汪予睫毫不客氣的給她做了一個全身健康檢查,檢查出來的結果不外乎是過勞、睡眠不足、最好一次休息十天半個月,躺在床上狠狠睡、睡飽了吃,吃飽了睡——
嚴信桾一一記下,當作圭臬一般奉行,可想而知,田蜜蜜連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予睫太大驚小怪了啦,我哪有那麼嚴重。你沒看我現在多生龍活虎……」
「不要動!」嚴信桾喝止。「你的傷口癒合不久,小心一點。」
嗚。「我只是想要伸伸懶腰而已啊。」田蜜蜜一臉哀怨。
「不行就是不行。」
明白嚴信桾向來說一不二的性子,田蜜蜜只好認了,大氣不敢多喘一口。這一陣子嚴信桾一直當她是易碎的玻璃娃娃,生怕一不小心哪兒碰了、撞了,傷口又復發了……唉,田蜜蜜歎一口氣,哀怨歸哀怨,其實心底還是很甜蜜的。
嚴信桾輕輕抱住她,沉默了一會,自口袋中掏出了一件事物,田蜜蜜定睛一瞧,是一個小巧而精緻的盒子。
她一愣。「給我的嗎?」
嚴信桾哭笑不得。這裡除了他就是她,他不給她要給誰?「打開看看。」
田蜜蜜從善如流,只見盒子中靜靜躺著一枚十分秀麗的戒指,纖細的銀色指環上沒有多餘的裝飾,中間一顆瑩白的珍珠微微閃動著圓潤的光。
田蜜蜜望著,傻愣愣的。「這……我本來以為……我這一輩子不會有機會收到男人送的戒指……」她驚愕喃喃。
嚴信桾聽了,實在好氣又好笑,這就是她的感想?
「我用我在學校打工的錢買的,不貴,可我想很適合你。」
在學校……打工?「為什麼?信桾,你錢不夠用嗎?」田蜜蜜傻住,儘管後來嚴信桾轉做工讀,可時薪至少一百二,待遇是比不上正職的時候,但應該不會拮据到需要在學校打工啊。
「不是。我還有存款。」實際上他一個月的生活費,憑在「甜蜜蜜」賺來的就綽綽有餘了,他會在學校兼差並不是因為缺錢,而是因為……
「我也有我的自尊,我不想用從你那兒賺來的錢買東西給你。」套一句現在的流行語,那也未免太瞎了一點。
「可那是你的錢啊,你憑自己的勞力腳踏實地得來的不是嗎?」
的確。可田蜜蜜不懂他那微小的自尊,他決定了這一輩子他會一直在她身邊,但不打算一輩子仰賴她生存啊。
「工作是繫上學長介紹的,協助一個教授做研究、搜集資料。工作的內容不算太有趣,可我學到很多,我想……我應該會繼續那一份工作吧。」
「是喔……」既然那是嚴信桾的志趣,田蜜蜜自然不反對。
嚴信桾望著她,很久很久。這一切的想法早已橫亙在他心中許久,他不知道現在是不是一個說出口的時機,可遲早他總要說出來的——
於是他深呼吸。「我希望留在學校作研究。」
「……咦?」
「若可以的話,我想要繼續升學,留在學校,一邊研究一邊執教。」
他這樣的志向一開始並不明確,可這一陣子跟隨繫上教授作研究,他漸漸投入,發掘了過去的文化中含有的精微深奧,也發覺這一份工作實在太吸引自己,他從前人的作品中,尋到了自己的熱情。
可他想要做一個學者並不只是因這樣的理由。田蜜蜜好歹是一間餐廳的老闆,也算是事業有成;他希望自己和她站在同一個水平、同樣的立足點,甚至……想要追上她。那不是做一般公司的小職員便可達到的。
他要成為學者,成為一個足夠和田蜜蜜站在同一個點上,成為一個足以令她感到驕傲的男人——他的志願不過如此。
所以……
「這一切或許要一段不短的時間,但……可以請你等我嗎?我會讓你的等待值得。」這是他給自己的諾言,也是贈與她的誓言。
田蜜蜜靜靜望著他,細細打量他,腦中想到了他第一次來到「甜蜜蜜」的景象。
想不到已一年多了啊……她想到這一年來的點點滴滴,也想到自己第一次看到他時,只覺得他是一個孩子,想不到……現在,在她的眼中,他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了。
她的男人。
於是,她輕輕抱住他,在他的耳畔悄悄說了:「就算要等一百年,我也會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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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要等一百年,我也會等你的。」
田蜜蜜這樣說,而嚴信桾當然不可能真的讓她等上一百年。
在大學畢業後的兩年,嚴信桾通過了口試和論文,順利自M大中文研究所畢業。這一次他沒有像大學時那樣參加那豪華而鋪張的畢業典禮,他獨自到教務處辦好了所有手續,拿到了畢業證書。
這一段時間,他辭去了「甜蜜蜜」的工作,專心在學校擔任助教一職。過去舊的大學制度中助教是可以直升講師的,可新制早已取消了這樣的規定。所以他一取得碩士畢業證書,便向M大提出了講師的申請,目前論文的審查已通過校內三審,剩下的便只有等外審結果了。
算一算,其間已隔了六年。
「六年啊……真的好久了。」
「對吧對吧?整整六年耶!真是不敢想像……」
今天是星期三,「甜蜜蜜」公休的日子。可嚴信桾在學校有事,不到晚上不會回來,於是田蜜蜜的一票大學同學難得在「甜蜜蜜」聚集,七嘴八舌,談論彼此的八卦,聊得不亦樂乎。
不過,若要說到其中的主角嘛,自然是「甜蜜蜜」的主人:田蜜蜜莫屬。
「天啊!蜜蜜,你的意思是……等了六年,那個嚴信桾真的一根寒毛也沒有碰過你?」這……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田蜜蜜乾笑再乾笑。她這一票朋友一個個嫁的嫁、有男人的有男人,談到床笫之事自是毫不避諱。唯有田蜜蜜一問三不知,三十三歲了,仍天真得像是未成年的小女孩一般。
傑克,這真是太神奇了!
說來田蜜蜜並不是太瞭解這一方面的事,也不知道要不要主動提起,畢竟另一半沒有那個意思,她也不好霸王硬上弓吧?
「他……總不會有隱疾吧?」
不知是哪個人提出的見解,田蜜蜜聽了,實在啼笑皆非。「應該沒有啦,若、若有這一方面的問題……他不會不告訴我的。」畢竟這一件事有關女人一生幸福,嚴信桾不會自私的因面子問題而瞞她不說的。
「那……就是你有問題。」尤曼縈接口。
「咦?」田蜜蜜愣住,
「看看你,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哪個男人吃得下去啊。」尤曼縈指住她不解的臉如是指控:「你應該要自己鼓起勇氣,主動一點、成熟一點、嫵媚一點,他不碰你,你不會自己壓倒他?!」
田蜜蜜呆住,被尤曼縈的「氣勢」嚇到。
尤曼縈搬出「山不就我,我去就山」的道理來。「大不了每天穿火辣的內衣去誘惑他,我就不信他真的清心寡慾到這樣還不碰你!」那他不是柳下惠,就是「下面」有問題。
「是、是喔……」
「對啊,想一想你們在一起也六年了,六年耶,一般人早已孩子好幾個了好不好!」李潔栩忍不住接口。
「是嗎?可你和那個人在一起也六年了,還不是一個子兒也沒有?」這一廂的汪予睫淡淡反駁了回去。
「我不是一般人行不行?」李潔栩忍不住白她一眼。「總之,蜜蜜,除非你自己不想要,否則……我也覺得你還是主動一點的好。」
「是、是喔……」
李潔栩一笑。「別的男人我不敢保證,但那個嚴信桾可以六年不碰你,一定是因為太珍惜你的緣故,你可要好好把握。」
六年來,那個人對蜜蜜的關懷和呵護她全部看在眼裡。李潔栩也相信,這個世界上再不會有人那樣愛著蜜蜜了。
而蜜蜜也—樣。
田蜜蜜臉紅,知道李潔栩說的全是事實;她也明白,他不碰她,一定有他的道理在。
「沒錯沒錯,所以啊,我們一定要主動出擊,就是今天了!」尤曼縈拍桌而起,頗有豁出去的架勢。「來來來,蜜蜜,我告訴你……」
「喔,好。」田蜜蜜於是乖乖把耳朵湊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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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六年來沒有改變的事很多,但改變了的事也不少,其中之一,就是田蜜蜜和嚴信桾的同居狀態,
二年多前,嚴信桾大學畢業考上了研究所,並取得了M大助教的職位。有了穩定的薪水,他便向田蜜蜜提出了同居的要求,田蜜蜜一人獨居多少有一些寂寞,加上捨不得嚴信桾一直住在「甜蜜蜜」那一間窄小不通風的房間,自然是馬上同意了。
晚上十點多,田蜜蜜洗好了澡出來,看見的便是嚴信桾一臉肅穆的抱著一台NOtebOOk在工作的身影。
田蜜蜜屆著膝蓋坐在他旁邊的位置,嚴信桾注意到她,親了一下她的臉,接著拿起她肩上毛巾細細擦去她臉上水珠,歎了一口氣。「不是說了身上水珠要擦乾?感冒了怎麼辦?」
田蜜蜜嘿嘿一笑。「感冒了你會照顧我啊。」一副無賴的樣子。
嚴信桾哭笑不得。「我還有報告要寫,你先去睡吧,明天要早起不是嗎?」
在六年間沒有改變的事之一,就是嚴信桾不論颳風下雨,每天早上一樣陪伴她上魚市和菜市場。明明他自己另外有工作,田蜜蜜也說了不下百次的不需要,可嚴信桾堅持的事除了他自己外,沒有人可以動搖。
所以田蜜蜜只有敗下陣來,收回了白天和尤曼縈「討論」出來的打算,一個人摸摸鼻子乖乖躺上床去。
唉,一個人睡的床真冰冷啊。
田蜜蜜如是歎息,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工作結束的嚴信桾也進來了。他小心翼翼掀開被子躺了進來,睡得迷迷糊糊的田蜜蜜被另一邊突來的重量嚇醒,不由得退後。「……信桾?」
「啊。」嚴信桾應一聲,一個健臂把田蜜蜜往自己懷中一攬。「好了,睡吧。」然後閉上眼,當真就是一副要睡覺的樣子。
田蜜蜜臉一紅,他身上溫度太熱,平日她是不會想到那一方面去的,可一思及白天和那一票朋友的對話,她才後知後覺的想到他們這樣一對互訴衷情的男女,二年來同睡一床竟然啥也沒有發生,說來真是教人不敢置信。
嚴信桾的手放在她背上,田蜜蜜忍不住縮了一縮。好大好寬的掌,這麼大的手,為什麼不能拉她一把呢?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怎麼辦。
她好想要他抱她啊。
「嗯,信桾。」
「……嗯?」
「你……你……那個……」嗚嗚嗚,她是含蓄的中國人耶。「你想不想要」這樣的話怎可能講得出口!「我……」
「蜜蜜?」
算了,她放棄,她是俗辣。「你……握我的手,好嗎?」這已是田蜜蜜所能說出口的最大限度了。
嚴信桾一愣,未料到她支支吾吾了那麼久,提出的要求竟是這個。
「好啊。」他伸出另一隻手,緊緊握住她的。
和自己動不動就冰冷的手不一樣,嚴信桾的手很大也很熱。就這樣而已嗎?田蜜蜜望著他,可內心的期待卻是一句也說不出口。
怎麼辦?她好喜歡他啊。
「怎麼了?」見田蜜蜜一直盯著他不放,嚴信桾問。
「……沒事。」再一次哀悼自己的有色無膽,田蜜蜜歎一口氣,哀怨的閉上眼睛。
所以錯過了嚴信桾在黑暗中強而有力鎖住她的瞳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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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到頭來還是什麼也沒發生。
到後來田蜜蜜自己也放棄了,索性過一天是一天,或許要等到哪一天信桾的發情期到了吧,潔栩是這樣說的——又不是野獸,哪來的發情期啊!
結果就在這樣的哀怨中,時間又過了一個月,一切平安又美滿,儘管後來尤曼縈知道自己教授的「戰術」一個也沒使上後,可以說是氣炸了。
晚上九點多,嚴信桾照例出現在「甜蜜蜜」。這一段日子中沒有變的事也包含了嚴信桾每天晚上都回到「甜蜜蜜」來,幫忙田蜜蜜打掃和收拾的工作,然後再一塊兒回家。
在兩個人搬家的時候嚴信桾也買了車,儘管是二手的,可該有的功能都有。回到家,尚不及放下今天一天在店裡的疲憊,一路上沉默不語的嚴信桾突然在門口自背後抱住了她。
田蜜蜜嚇了一跳。「信信信……信桾?」
「……我的論文通過外審了。」
「咦?」田蜜蜜愣一下,繼而明白了其中緣故。「真的嗎?太好了!」
本來留在學校一邊執教一邊研究就是嚴信桾的志願,論文通過了外審表示嚴信均可拿到大學的講師資格,之後再拿到博士文憑便可升任助理教授,中間的路途或許困難且漫長,可嚴信桾卻是切實地在實現著。
田蜜蜜很開心。「等一下要告訴曼縈她們這一件事才行,她們一定也很高興的!」她作勢要掏出手機。
未料嚴信桾阻止了她。「不用了,她們已經知道了。」
「嗄?」
「蜜蜜,明天店裡可以休息一天嗎?」
田蜜蜜不解。「為什麼?」明天是星期五,離公休的星期三隻隔了一天,而且星期五晚上的生意可說是門庭若市,沒重要事的話一般她都不會休這一天的。
「因為……尤姐通通告訴我了。」
「啊?」曼縈說了?哪一回事啊?
嚴信桾望住她困惑不已的臉,突然拉住她的手住房間走去,田蜜蜜踉蹌了下。「等、等一下啊,信桾……」
「我不等。」他打開房門,讓一臉疑惑不解的田蜜蜜坐在床上,解開了領帶,居高臨下的望住她。「我等了六年了,好不容易等到這一天,我再也不等了。」
「啥?」田蜜蜜仍是一臉丈二金剛。「等?信桾你等什麼東西等了六年啊?曼縈又告訴了你什麼……」她不懂,她是真的不懂啊。
嚴信桾沉默了一晌,繼而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罷了,認了,要她自己明白似乎太困難了一點。
「你……你不是一直希望我碰你嗎?」
啊?啥?「嘎——曼、曼縈告訴你這個?!」轟!一顆原子彈在田蜜蜜臉上爆炸,她頭頂快有煙霧冒出。「這這這這這……」
嚴信桾難得一笑。「你前一陣子好像很煩惱的樣子,我本來想等你親口告訴我,想不到尤姐忍不住,自己跑來告訴我了。」他伸出手,輕輕纏繞她落在頰畔的髮絲。「我沒有想到會害你這麼煩惱……對不起。」
田蜜蜜這一下實在害羞到一個不行,這樣丟人的事私下說說還可以,拿到檯面上來讓當事人知道了還得了啊!天啊,誰來給她一個洞吧!
「我一直告訴自己,在我有資格和你站在同一條水平線上的時候才可以碰你……六年了,你知道嗎?」
天知道自兩人開始同居起的這二年多來,他克制自己克制得有多辛苦!每天同睡一張床,枕邊人又是自己心愛的女人,熬了兩年,有的時候嚴信桾真佩服自己可怕的意志力。
田蜜蜜為此而震懾了。「可、可我沒有希望你忍啊……」
「我知道。」
田蜜蜜從不勉強他任何一事,她信賴他,給他最大的自由去實現他的志願、他的理想,所以嚴信桾才自己設下了底線:在他成為一個有擔當的男人前,他絕不碰她。
就在今天,他實現了想望,而他的忍耐也已到達極限。
「所以——」他脫下外套、丟開領帶,好危險好危險的俯視田蜜蜜酡紅的臉。「今晚,我想抱你。」
「哇哇哇哇哇!」田蜜蜜大叫,這一下臉不只是紅,而是著火了。「天啊天啊,我嚇了一跳……」
嚇了一跳?「為什麼?」
「因為……因為我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樣被人渴求的一天啊。」田蜜蜜捧住火熱的臉頰,怯怯抬眼,一臉不好意思,「我一直以為你不碰我……是因為對我已經沒有興趣了。」
畢竟在現實上她大了他六歲,兩人一開始的時候還好,可現在隔了六年,她已算是一個老小姐了啊。
嚴信桾一愣,繼而——「怎麼可能!」這一次反應可是超快。
看到他臉上的表情,田蜜蜜不由得「噗哧」一笑。「嗯,都是我自己想太多了,對不起喔。」她伸出手,主動環住他。「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可以拉我一把就好了。可現在想來,我其實也應該要主動一點的啊。」
「蜜蜜……」
她甜甜地望住他,微笑。「信桾,我想要你抱我。」天知道要說出這句話得要多少勇氣。田蜜蜜臉紅紅,可對象是嚴信桾,她知道自己不會後悔。
自己珍愛的人提出這樣的要求,天下沒一個男人會不接受的。嚴信桾的唇輕輕貼上她的,在兩人身上溫度尚未升高之前,他忍不住提醒:「明天……我會幫你貼上公休告示的。」
「咦?」
「六年來的份,你好好期待吧。」
……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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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嚴信桾的「宣告」,六年來的份,的確重得教田蜜蜜消受不起。
「嗚嗚嗚,信桾,我寧可你不要忍六年啊……一次清償太多了,我受不了了啦……」
隔天早上,田蜜蜜可以說是整個人攤在床上動彈不得,四肢癱軟加上渾身無力,其淒慘程度可比當年受到刺傷的時候。
「抱歉。」嚴信桾一瞼的愧疚,不否認自己昨天是太過了一些。「是我不對,下一次我會忍的。」
啊?還忍?!「不不不,別忍別忍,不用忍了……忍太多對身體不好……」對「她的」身體也不好啊。
嚴信桾看到她露出一臉驚恐,不禁啼笑皆非。他伸手輕輕按摩她的背。「這樣好一點了嗎?」她身上一堆青青紫紫,全是自己昨天的「傑作」,嚴信桾見了實在不忍;不論怎樣,他都該控制自己的。
「不、不用了啦……」田蜜蜜有一些受寵若驚。「你不用這樣,而且……而且……我也不是不舒服。」最後一句話她含在嘴裡,好小聲好小聲。
畢竟,這樣的事說來就是你情我願,昨天是她同意的,今天便沒有反悔的道理。
嚴信桾睇住她,心中感到溫暖,明白她就是這樣的性子,六年來不曾改變。
「蜜蜜,肚子的傷……還好吧?」昨天他太激動,忘了顧慮她曾受傷,儘管已事隔六年,可他仍是忍不住擔心。
「肚子的傷?」田蜜蜜一愣,明白了嚴信桾所指為何。「沒事沒事,都是六年前的傷口了,你不提我都要忘了……」啊,說來也好久了哪,不知道……那個女孩子,現在怎樣了?
「是嗎?汪姐有一次說過,受過傷的人就算哪一天痊癒了,傷口偶爾還是會感覺到痛的,據說是因為身體記住了當時的痛苦。」他輕輕抱住她,隔著被子輕輕壓在她肚腹上那曾有的傷口處。
「嗯……不知道耶。不過我想,就算真的痛,應該也沒有你來得痛吧?」田蜜蜜望向他,輕輕壓下他的頭,把兩人的額頭貼在一塊。
「曼縈告訴我,如果有一天換作她心愛的人因自己的關係而受傷了,她一定會非常非常傷心的……所以我要好好保護自己,不要你因為我的緣故而痛,這樣我一定會很難過的。」
嚴信桾眼眶一熱,輕柔吻住她。「你知道就好。」
是的,因為他們有了彼此,已不是無牽無掛的一個人,所以不論哪一方都要為了對方好好保重自己啊。
田蜜蜜甜甜一笑,繼而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啊」一聲叫了出來。「對了!信桾,你昨天是不是告訴我,你的論文通過外審了?」
「是啊。」
「那……那那那,信桾,你到底想要什麼禮物啊?」
「啊?」
田蜜蜜一臉不滿,開始一根一根手指數。「你考上大學的時候我問過一次;大學畢業的時候又問過一次;考上研究所的時候也問過一次;碩士畢業的時候我又問了一次——結果信桾你一直告訴我再想想再想想,想到現在什麼也沒有告訴我嘛。」
啊,有這一回事?她不提,他都要忘了。
可問題是嚴信桾從來沒有想要過她什麼,只要她在自己身邊,他這一生便已足夠完滿,再不需要任何其它事物了。
所以嚴信桾只回答:「我已經得到我最想要的東西了。」
「嗄?」田蜜蜜愣住。「什麼東西啊?我不記得我有送你什麼啊……」
嚴信桾沒有回答,只摸摸她的頭,道:「你慢慢想吧。」
實際上,他想要的東西……就是她;除了她,他再沒有任何想望。
而田蜜蜜也已給了他足夠回報。
嗯,這是一份很大的禮物,他會一生好好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