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靚靚像被上緊發條的娃娃,在一家看起來什麼都很貴的服飾店,試穿一套又一套的衣服。
前兩套衣服她還有勇氣翻開標籤來看,但數到第五個零後,她突然失去勇氣。她把申無敵招到一旁,欲言又止。
「看不到喜歡的服飾嗎?那我們換一家。」
她捉著他的袖子,幾乎把臉埋了上去,縮著肩膀。「……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你說。」
「這邊的衣服那麼貴,我買不下去。」
衣服能保暖就好,雖說她也知道在某些特定場合眼飾是很重要的,但她又不是歌星還是影劇名人要走什麼星光大道互相比靚比誇張比有錢,她只是要去見一群長輩還有將來可能會是小叔的晚輩,以後是要長久相處的吧,難道她以後每天都要掛著半部房車甚至是一部賓士走路?
「如果你擔心的是錢,那不是問題。」
「我知道你可能不會把這些錢放在眼底,但是這樣吧,這筆錢你用無名氏的名義捐到偏遠的山地小學當營養午餐費,你說好不好?」
「你要知道,見我姑婆是件重要的事情。」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丟臉的。」
「我並不在乎這點錢。」
她從來不曾跟他要過錢,第一次開口,居然是要把錢捐出去做善事?!
「我知道你能力好,那捐錢的時候不要忘記支票後面多加幾個零好了。」既然多個零少個零對他都沒有任何差別,那索性大方一點好了。
「我是應該讚揚你的好心還是存心敲詐?」他苦笑。就知道這小傢伙一寵就上天,但是啊,他一點都不厭惡。
「都可以!」她伸伸小舌頭,笑得歡暢。
於是,申無敵把買衣服的事情交給她自己去打理。
好吧!她都說自己有門路,保證可以買到比專門店便宜一百倍的合適衣服,那麼,他就等著瞧吧!
晚宴預計七點入席,他們約好五點出門。
兩人不約而同的走出各自的房間。
申無敵看到打扮妥當的汪靚靚,本來波瀾不興的眼底掀起了浪濤。
她骨感修長的身材適合極了這套款式高雅的紫色小禮服,亮緞的材質裹住她細小的蠻腰,袒露的胸部有著令人驚喜的小溝,兩版由胸口延伸到白嫩頸子後面的長帶子繫著華麗的蝴蝶結。
後面的鏤空設計又是驚喜中的驚喜,綰起來的發端莊而秀麗,襯著她白淨如玉的臉蛋,娥眉淡掃,紅唇輕點胭脂,他幾乎看呆了。
被那麼直接又熱烈的眼光燒灼著,汪靚靚又驚又喜又怯的小臉變了好幾種神情,她臉紅心跳,渾身熱燙燙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好帥啊!
不是只有女人分耐看與否,男人也一樣,有的乍看金光閃閃帥得毀天滅地,第二眼卻好像有點膩了,再來感覺越淡。
瞧他一身黑色西裝,打著淡藍色領帶,黑髮全部往後梳,佛要金裝,人要衣裝,稍微打扮過的申無敵真的很好看。
想想他進得廚房,出得廳堂,汪靚靚在心裡吶喊,萬能的天神啊,禰未免太偏心、太厚愛他了。
「你……很美。」
「你也很英俊。」她一雙眼被燙著了似的匆匆垂下。
「我們去征服那些人吧!」他意氣風發,爽手舉高握拳,接著竟然慢慢哼唱起現在幾乎不會有人會唱的軍歌——
「我現在要出征,我現在要出征,若伊人要同行,哎有伊人要同行,你同行絕不成,我現在要出征,我若是打不死,我總會回家來看你。倘敵人不來欺負我,我怎會離開你,但國內人民都要靠我保護,我所以要出征,就因為這緣故。赫啦赫啦赫啦∼」
汪靚靚笑得肚子痛,槌他肩頭,他這一搞笑讓她把全身上下的緊張神經都給捏鬆了。
「這什麼歌啊,從來沒聽過。」
「我也不知道。」
她還是不住的笑,心裡很謝謝他。
「你就保持這個樣子,做你自己就好,別讓那些人影響了你。」看著她紅撲撲的小臉,申無敵覺得胸口像融了一壇的春蜜。
被融化的心再也無法偽裝,他往她挪近,受蠱似的伸出手掌——
「我怕馬腳會跑出來,」笑完了,她開始緊張。「他們要是發現我們、我們根本沒感情、你根本不愛我,我怎麼辦?」
「那就假裝你愛我。」他呢喃道。
假裝?
感情是可以假裝的嗎?
這時候,汪靚靚才發現自己當初根本沒想太多。她沒想過,萬一真的愛上了他怎麼辦?
慘了,這麼一想,一開始的那些好感在經過這些日子後,好像已經變質,起了收不回來的化學變化……
「這沒辦法假裝的。」她喪氣的搖頭,孰不知她這動作搖醒了差點意亂情迷的申無敵。
他醒過來,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我們最好在開車的這段時間想出辦法來!」他何嘗不知道感情的真假很容易教人一眼看穿,都怪當初把話說得太滿了。
「我知道了。」她艱難的點頭。申無敵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兩人離開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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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鋼筋叢林裡的艷遇。
木門中開,喧囂已經置於腦後。
汪靚靚看著只有三個主體建築,卻擁有一整個江南古典大庭院的宅子——冰園,羨慕得差點忘記要端住形象,好想流口水喔。
討厭啦,這害她想起了老家,想起琉璃廠小小的中式小庭園,想起有多少個夜裡和爺爺、姊姊泡茶聊天的過去。
爺爺他老人家好嗎?姊姊呢?都好幾個月過去了,沒消沒息的,當初要是有留下可以聯絡的方式就好了。
下車之前,她很用力的整理了情緒,不能給申無敵丟臉。
說是家宴,卻好像很隆重的樣子。
都走到底了,汪靚靚這時候才覺得有點怕怕的,這一遲疑,步履也跟著拖延了下來。
「你還好嗎?」申無敵關心的問。
「我很好。」
「你不用擔心,裡面的人都是紙老虎,不論他們問你什麼,都叫他們來問我就是了。」她過度冰涼的手透露了不安,他與她十指交掃,給她穩如泰山的微笑。
汪靚靚瞥著他,心裡還是百八個水桶晃來蕩去,不過他的手很暖、很大,感覺很厚實,握著,讓她像是有了屏障:心中的小小疙瘩消失了。
「喂,笑一個,還有對我親熱一點,要不然誰相信我們要結婚了?」
嘴角勾笑,可那笑看起來就是有可憐兮兮的味道,一試不成功,她再試,這回自然點了,但是距離申無敵想要的效果,還有點遠。
他忽然端起她的下巴,俯身在她特地抹上口紅的唇上輕輕吻了下。
她頓時呆若木雞。他、他親了她?她的唇上還有著剛剛的濕潤觸感,驚愕的臊紅了瓜子臉。
「你為什麼……親我?」
「給你壯膽,不喜歡嗎?」
「喜歡,只是我們的條款裡沒有這一條∼」
像是想再回味她唇的好滋味,申無敵再度覆上她。他的吻灼燙又深長,順著她的嘴蔓延到下巴,細細的啃咬她頸部柔膩的肌膚逼得她雙腿軟癱,像冰塊似的融化在他懷裡。
他睜開氤氳著慾望的眼,用手指輕觸被他凌虐過的殷紅嘴唇,他想要的不只有這張唇——
「老大人都來了怎麼不進來,菜都涼了。」一道好聽的中音帶著看好戲的涼意打斷好事,擋住亮光的身材只看得見輪廓。
申無敵不著痕跡的把汪靚靚藏到身後。
「我們就進去。」
那個跟申無敵長得差不多的男人帶著深意一笑,朝看不見的汪靚靚行了個最敬禮,不忘消遣,「外面露水重,快把我們未來的大嫂帶進來,你有沒有聽到裡面那群雄性動物都快暴動了。」
申無敵低頭尋索汪靚靚。
「可以了嗎?」她頷首,跟著他走進去。
屋裡沒有她預想的豪華氣派,但都是木頭的傢俱讓她感覺好像回了家。
因為她的到來,申老夫人讓晚輩們把超大型的餐桌栘到主廳,位子沒有三十也有二十幾。
「我父母去世得早,我們五個兄弟都是姑婆養大的,她一輩子沒結婚,現在呢希望的就是我們趕快結婚,好生下一堆小孩給她玩,不過你不用有壓力……」
才在大廳站定,或坐或聊天的……清一色男人全部安靜下來。
一群看起來跟申無敵年紀不分上下的男子全包圍了過來,爭著對汪靚靚自我介紹,你一言,我一語,她點頭如搗蒜,被他們這些手足的熱情給烘得心裡暖洋洋的。
申無敵試圖把這些見色忘兄的弟弟們趕走,卻被排斥得更徹底。終於,有道足以敉平眾亂的威嚴老聲壓下這堆比麻雀還要吵的男人。
「你們是想把客人嚇跑嗎?沒規矩,通通給我站到一邊去!」
一個個頭小小,白髮蒼蒼,剪了一頭及耳短髮的老人家排開眾人站了出來,她穿著居家便服,一雙半大不小的腳,一臉慈祥。
「姑婆好。」不用人介紹,汪靚靚也看得出來來人是誰,她中規中矩的鞠了個躬。
「嗯,不錯,姑婆喜歡有禮貌的小孩。」申老夫人毫不掩飾的打量著她,點點頭後轉身往裡走,不忘招呼,「小丫頭,跟著姑婆來幫忙。」
「哦,好。」沒有遲疑,她跟著老人往裡面去。
「姑婆,你好小人,我們先看到的。」老二抱怨。
「我個子矮,本來就是小人,你們這些『大人』給我哪邊涼快哪邊去!」申老夫人也不客氣,「還有,別杵在那,無敵,叫那些回來吃閒飯的幫忙擺上碗筷。」
指揮若定,氣定神閒,單單幾句話,方纔還吵個不休的男人們一個個乖乖的執行命令去了。
申老夫人領著汪靚靚,來到一間媲美飯店餐廳的大廚房,大陶鍋、大烤箱、大燉鍋……一應俱全熱騰騰的冒著香噴噴的蒸氣,一個洗菜的歐巴桑、一個洗滌鍋碗瓢盆的印傭,三門專業用的大冰箱,這裡所有的東西就一個大字。
汪靚靚開了眼界。
「馬當,可以上菜了嗎?」膚色略深的印傭講著不是很正確的國語,指著外面。
「可以,準備盛盤。」
印傭像是早已習慣這種陣仗,熟門熟路的把洗妥瀝干的盤子拿上流理台。
「這個家好多年沒那麼熱鬧全員到齊了。」申老夫人洗了手,甩干,一手輕而易舉的掀開大燉鍋蓋,裡麵湯水翻滾,兩隻客家油黃的雞正在熬煮,看起來已經熟透。
「姑婆,」汪靚靚吞嚥了口水。「怎麼會是您在下廚?」
「毛丫頭,我從年輕煮到老,外面那些孩子都是吃我的菜長大的,可是現在啊孩子們都借口不回來,害我一手好廚藝不知道要弄給誰吃,不肖子孫!」
原來,申無敵是傳承了姑婆的好廚藝。不過如果回來會被一直逼婚,大概誰都會能躲就躲吧。
她有懂得申無敵無奈的心情了。
「等一下替姑婆端菜,司以嗎?」
「好哇,我一聞到這些菜的香氣,肚子都餓了,剛剛我還很怕來這裡沒事做,要呆呆坐一個晚上被人品頭論足,謝謝姑婆。」汪靚靚絲毫不在乎難得一身美麗卻被帶到廚房來受人差遣。「啊,姑婆,對不起,我講話太直了。」
申老夫人睿智的眼閃過一抹滿意。「跟你說個悄悄話,其實我也很怕無敵帶回來的,會是那種什麼都不肯做的千金大小姐。」她接著拿了計時器,按下停止鍵,顯然壓力鍋裡的食物也熟了。
啊,難道這叫誤打誤撞嗎?這麼親切的老人家,要是知道她跟申無敵之間只是協議結婚,不知道會不會傷心?她發著小呆,手裡冷不防讓申老夫人塞了一隻還散發熱氣的雞腿。
「這雞我們家自己養的,趁熱快吃!」
「謝謝姑婆!」這下她的自責更深了。
穿著赴宴小禮服,汪靚靚手拿雞腿,這就是申無敵掀簾子進來時看到的情景。
「姑婆,我餓死了。」他的眼掠過汪靚靚,直蹭申老夫人身邊。
明著來喊肚子餓,暗地是來看被帶走的女人。
「怕姑婆虐待她還是說你壞話給她聽啊?」申老夫人何等人物,自己侄孫子生嫩的投石問路哪逃得過她的法眼。
「哪可能,姑婆英明神武不會使這些小人步數的。」在靚靚面前對著姑婆狗腿會不會毀了他一世的威嚴啊?
汪靚靚邊咬雞腿,唇邊漾滿笑意,一清二楚的把話全聽了進去。
「你叫靚靚是吧,」見她忙不迭點頭,申老夫人把裝滿紅燒蹄膀還有鹵筍乾的超大碗公遞給申無敵。「出菜去,別在這裡妨礙我跟未來的侄孫媳婦培養感情!」
咦,這麼快換他被踢過牆了?!能擄獲他姑婆的心可不容易!
瞧著吃著津津有味的汪靚靚,他愛憐的伸出一指抹去她連口紅都吃掉了的唇畔。「姑婆的料理是流水席,她不把你塞飽是不會放你回去的,要做好心理準備喔。」
氣息還在汪靚靚耳邊,他的人已經翩然出去了。
他們的互動全落在一雙精明的眼裡。
申老夫人點頭笑了。
「你們進展到什麼程度了?」她冷不防的問。
「咳咳……咳……什麼、什麼進展?」拍胸還要順氣,剛剛不是都好好的,姑婆怎麼猛然有這一問?
這問題讓汪靚靚想起門口那一吻,也不知道是因為嗆到紅了臉蛋,還是想到那幕親熱畫面,頓時除了臉紅還是只能臉紅了。
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全部落在老人家眼中,申老夫人龍心大悅,特赦了汪靚靚。
「走吧,開飯了!」
汪靚靚連忙把雞骨頭丟進垃圾桶,抽了張面紙擦手,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扶申老夫人,可是又想到不是每個有年紀的人都喜歡被晚輩扶持,為難的伸手又縮手,卻不知這麼純真的舉動真正打動申老夫人的心了。
一老一少來到客廳,大家這才按著輩份坐下。
「姑婆,怎麼長老們都還沒到?」戴著金邊眼鏡的俊男開口問。
「他們一堆老不死的把人家可愛的小姐嚇跑了怎麼辦?我先看過再告訴他們就好了。」原來打的是俊男牌,有他們這些小的就夠了。
「不會,我很喜歡老人家,不知道為什麼我從小就很有老人緣,就連工作都是舊到跟不上流行的盜墓。」太順了,汪靚靚沒想到居然說溜了嘴。
一屋靜然。
本來各自替自己布菜的帥哥們通通停下動作,十幾隻眼睛全部都落在她身上。
她搗住嘴,沒膽量接觸申無敵的眼光,她眨了眨眼,喪氣的垂下頭。
「靚丫頭,你家裡是做什麼的?」所有的人中見多識廣的申老夫人最冷靜,開始身家大調查。
「姑婆!」申無敵出聲想保護汪靚靚。
「不能問?咱們以後要去提親,總不能連人家在哪裡發達都不知道,這會笑掉人家大牙的。」咦,本來以為這麼倉卒找到的「新娘」是用來敷衍她這老太婆的,想不到兩人眉來眼去,倒是真的有譜。
汪靚靚對申無敵笑笑,示意沒關係。
「姑婆,不怕您笑話,我在還沒有認識申先生……無敵之前是繼承家業,我爺爺是個小骨董店的小商人,生意不好不壞,我跟爺爺走得近,小時候的床邊故事都是他老人家說祖先盜墓故事,所以,我並沒有像父母一樣投身到考古探險隊去,我對地底下的陪葬品非常有興趣,這行業現在人看起來跟小偷沒兩樣,只是一個偷的是活人的物品,我拿的是另一個世界人的東西。」
她的誠實震撼了團團坐的申家人。
「老大,你帶種!」眼鏡男噴笑拍大腿,但是馬上在申無敵的冷冽目光下住了嘴。
「我們是大家庭,要入申家門不容易。」申老夫人意有所指。
「姑婆,您不要危言聳聽!」申無敵向來尊敬這個把他們帶大的姑婆,今天卻已經破例的維護了汪靚靚數次。
「靚丫頭啊,姑婆撐這個家呢也夠久的了,我老太婆的私心希望無敵找個能幹精明的媳婦替我把申家綿延下去,至於你的工作,你們小倆口自己去協調就好……好了、好了,今天廢話太多,菜不吃都冷了,開飯、開飯,卿嫂,盛飯嘍!」申老夫人擊掌。
一頓等了很久的飯終於開動,席問,眾人七嘴八舌的閒聊,果然一窩都是總裁,聊的是大陸、巴西、印度、俄羅斯這金磚四國的目前經濟分析,至於非要她坐旁邊的申老夫人跟汪靚靚萬綠叢中兩點紅的女性,話題也不會比男人們少。
一桌閩式的美食在大家的高談闊論中被一掃而光。
夜深,臨走時申老夫人把申無敵喊了過來。「我們家終於來了個有趣的女孩,無敵,靚丫頭我喜歡,有空多帶她來玩。」
申無敵在老人的頰邊親了親,「嗯,外面風大,您進去吧。」
「知道啦。」
揮別了申老夫人,Range Rover的大黑車載著兩人往公寓奔馳而去。
夜晚的風還夾雜著白日汽車排放出來的廢氣,過剩的霓虹流洩而過,饒是如此汪靚靚還是開了車窗。
「你跟姑婆都聊了什麼?她要我有空多帶你回去呢。」
喝了酒的她模樣非常好看,沁出淡淡的桃紅,眸光流轉,媚艷不可方物。
「就倒斗啊,她可有興趣呢,倒斗在民間要叫盜墓,官方呢,說得好聽就叫考古,其實都是同一回事,你知道嗎?古墓裡有很多值錢的東西,你不下去看、不打開它,水遠不會知道有多少出人意表的寶貝在裡面……」她眉飛色舞的講到一半,突然像想到什麼的掩了嘴。
說到底不管盜墓還是考古都是小偷,她這樣太不夠低調了。
當小偷有什麼好得意的,她還記得在餐桌上講到自己的工作時,大家驚駭還有不敢置信的表情,雖然沒人有任何不屑還是鄙視的眼神,然而她還是不大舒坦。
「你從來沒對我說過。」他不值得信任嗎?所以她一直絕口不提。
「你又沒問,我當然就沒說……我知道這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行業,你要是看不起我的工作可以直說,我……能接受的,只是……很抱歉,讓你在家人面前丟臉了。」她說著,聲音竟然有些哽咽了。
「我什麼時候說你給我丟臉了?」他古怪的瞅了汪靚靚稍顯不安的臉蛋,她顯然不知道他們全家人對她的想法才會胡亂猜測。
「用想的也知道,我們的身份完全不相配,我……以後講話會更小心,不過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騙你。」
「腦袋裡不要裝那麼多複雜的東西,我也沒說你騙我。」欸,這小妮子!
「你在想什麼我一看就知道,我只是有點意外,不過也就這樣而已。」汪靚靚那乾淨如白紙的心思,藏不住心事的表情,根本不用花太多心思去猜。
「你……不生我的氣?」她的眼睛幾乎要發光了。要不是雙手要握方向盤,申無敵真的很想伸手過去好好揉弄她的頭髮。
「如果生氣,我何必浪費口水跟你說那麼多。」
「謝謝。」
「我們之間永遠不要說謝謝。」申無敵轉念又想,也許,他是需要查一查她的身家背景,無關門當戶對,而是他關心她。
關心,是的,因為喜歡,因為愛。
今晚,他看著她置身在自己最親近的家人之間,是那麼自然融洽,見大家都喜歡她,他的擔心也放了下來——不是基於被逼婚的壓力,而是怕這新娘人選大伙不人滿意,真心的希望他的家人也能把她視為這個家的一份子。
用餐到一半時,她離席去洗手間,看著那個空位,他突然發覺自己不能忍受這個位子是空的,或者坐的不是她,在等待她回來的短短幾分鐘內,他領悟了,他的心早不自覺的淪陷,最初的好感不知何時已變成愛和佔有。
現在他真高興興她答應嫁給他——雖然他反悔了,反悔於當初協議當名義上的夫妻!不過沒關係,他會修正這個決策,他會好好愛他,也會讓她愛上他。
他們要做一輩子的夫妻。
「你知道台灣沒有古墓給你挖的,為什麼來?」不是依親,不是觀光,還因為他的緣故被掃地出門,他忍不住想問個清楚。
「啊,你看外面有一群穿爆乳裝的辣妹!」她忽然叫。
申無敵識破的伸手往她腦袋上敲。
「你乾脆說有豬在天上飛不是更快?!」這小傢伙居然這樣唬弄他?
「那個落伍了,小孩也不信!」她嘟嘟嘴,下次把AV女優搬出來,搞不好比較有用。
「好好給我解釋你為什麼到台灣來?」
「一定要說嗎?」她不是很有意願,鴕鳥的巴望公寓快點到好躲回房間避難。
「說了我買養樂多給你。」
竟用養樂多誘惑她,她的志氣就只值一瓶多多嗎?
「就……我去倒曹操墓嘛,裡面真的有好多寶貝,可我也不敢全拿……其實是拿不出來啦,我們一行人就幾個朋友,又都是女的,畢竟找到那個墓真的是意外,不過我跟你說,我在那裡留下了記號,有機會我一定還要回去,把全部的明器都倒出來……
「欸,不要這樣看我,我又不是想全部歸為己有,那些傳說中才有的東西要是能夠放在博物館裡,讓對古物有興趣的人去參觀有多好!東西一直埋在地下不是潮了就是塌了,你說是不是可惜?」
汪靚靚扼腕的樣子,就像很多女人講到心愛的珠寶鑽石時的模樣,只是能讓她眼睛發亮,神采飛揚的不是石頭,而是死人陪葬品。
申無敵實在沒辦法想像,一個女孩子深入那些墓底會遇到多少機關或暗算什麼的,一想到她可能受傷,他整顆心都擰了起來。
「我啊,這輩子學不會的就是潛水,要不然海裡面也有不少好寶貝,就算只能下去看看也很甘願。」
「不可以!」他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