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芊鈴翻閱著桌上密密麻麻的數據,一邊潤著手中的主播稿,一邊蹙著眉,V領套裝和胸前別緻的胸針襯著她吹整過的長髮,專業又亮麗,上過唇膏的雙唇立體明亮,與翹挺的睫毛相輝映。
她是貝家新聞台當家的財經主播,貝家電視台甚至為她新開了一個時段,專門分析國內外最新的財經資訊,在競爭異常激烈的新聞頻道中,鞏芊鈴用她的專業與個人魅力,硬是區隔出不同的觀眾群,創下傲人的收視成績。
這可以說是她的榮耀、她的驕傲,在這個領域中,沒有人敢懷疑她的能力、質疑她的判斷力。若論收視第一的功勞,她要是排第二,沒有人敢稱第一。
除了……那個遠遠睨著她、不懷好意的傢伙。
貝銘帶著令她生厭的虛假笑意,遠遠地走了過來,光聽他的腳步聲,鞏芊鈴就禁不住肝火上升。
「鞏主播,美國聯準會今日緊急調降利息三碼的新聞,你打算這樣報導嗎?」他站在她身旁,盯著她的新聞稿。
貝銘嗓音低沉渾厚,灰色亮面的西裝英挺合身,淺淺的笑容迷人俊朗,黑白分明的雙眸透著與生俱來的自信,立體的五官輪廓,更是讓辦公室所有女性職員看得目光發直、幻想連連,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多金帥氣大少爺嗎?
貝銘一出動,辦公室顯得鬧哄哄,大家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他身上,人人都想要和他說上一句話,除了……頭也不抬、神情不屑的鞏大主播。
「你對我的主播稿有什麼高見?」她尾音拉高,尖銳地問道。
「高見不敢,一點小小的淺見而已。」貝銘用詞客氣,但氣勢卻十分懾人。
兩人意見相左,唯一相同的就是誰也不肯輸誰的傲氣。
「既然知道是淺見,就到一旁跟文字記者討論,不要妨礙我上鏡前的準備。」鞏芊鈴壓根不想理他,說完便繼續低頭潤著她的稿。
貝銘不慌不忙,從懷中掏出一份文件說道:「別忘了以前一起修投資學時,你的期末成績還差我那麼一點,那年是我領到獎學金,而不是你。」他將文件放在她的新聞稿旁。「降息這招管不管用,各界看法不一,這是我的預測,你可以參考參考。」
他頎長的身軀挺起,留了句讓鞏芊鈴差點抓狂的話。「還有,上回我到你主持的財經節目當來賓時,我記得迴響很大,這些都證明我的功力不比你差。」說罷便邁步要離開。
這擺明就是給她下馬威,鞏芊鈴怎麼受得了。
「貝銘!」鞏芊鈴霍然起身,怒氣沖沖,就差沒拍桌子。「你不要以為你是貝家大少爺就了不起,本小姐不吃這一套!」
「很抱歉,本少爺最了不起的地方,就是從不靠貝家,也能成為大少爺。」
他說得沒錯,從在美國留學的日子開始,他就一直是那個和她爭第一名、搶獎學金的人,他的能力有目共睹。鞏芊鈴咬牙切齒,她努力爭取獎學金是為了籌措學費,而他只是想要證明自己的實力而已。
她將貝銘留在桌上的文件拿起。「我的節目不需要你大少爺費心,謝謝!」
貝銘步伐減緩。「你不先看看嗎?那份文件剛好能補強你不足的地方,可以讓整個節目更完美。」
「怎麼?莫非不看就是我的損失?」
「可以這麼說。」貝銘自信滿滿地說道。
「你!」鞏芊鈴盛怒。
貝銘卻悠然地轉過了身,對著怒氣衝天的鞏芊鈴指了指牆上的時鐘,示意開播的時間快到了,然後再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比了一個微笑的手勢,彷彿是在告訴她就要上鏡了,趕快準備好微笑,別再淨想著怎麼跟他鬥嘴。
鞏芊鈴氣得說不下去,貝銘則優雅地轉回身,瀟灑自若地離開,辦公室內數道依依不捨的目光跟隨著他的背影,只有鞏芊鈴的雙眼幾乎快要噴出火。
「囂張狂妄的混帳!」她低聲暗自咒罵,盡力保持形象。
她本來是這辦公室的永遠第一,專業第一、收視第一、地位第一,是眾所矚目的財經主播。現在可好了,來了個貝家公子哥,不但搶走了她的風采,還處處與她作對。
現在是怎樣?貝家吃飽沒事幹,找一個大少爺回來專門找她麻煩?
她舉起的手還拿著貝銘留下的文件,氣得想要將文件往垃圾桶丟,但礙於大家都注意到他們的爭執,且開播的時間也快到了,鞏芊鈴勉強放下手,整了整衣領,往主播台走去。
離開的貝銘嘴角揚起,勾出他特有的自信風采,帶著一絲不羈的氣息,好似宣示著他不容置疑的能力。
鞏芊鈴是他在美國唸書時的同班同學,在同學眼中,她氣質婉約的東方臉孔美麗而細緻,說話輕聲細語又有禮貌,簡直就是完美的東方美人,她是公認的校花,優異的成績更讓她聲名大噪,卻也是貝銘最愛找碴的對象。
他就是有辦法讓她把氣質放一邊、不顧形象地怒氣衝天,就是有辦法在成績上多贏她一分、讓教授多注意他一眼。這兩個在唸書時的死對頭,兩個總是不肯屈居第二的勁敵,經過多年後,戰火繼續延燒到了貝家的電視台。
有線電視台收視大戰打得火熱,而不知道輸字怎麼寫的貝銘和永遠都要拿第一的鞏芊鈴,兩人在電視台內更是戰鼓隆隆、烽火連天。一樣出眾的兩人,誰也不肯承認對方比自己優秀、誰也不肯向對方低頭,他的提案絕對好不過自己、她的分析絕對要自己支援,兩人是這麼想的。誰也不肯承認,對方比自己好,誰也不肯先低頭認輸,更不肯承認……埋藏在心底最深處,那小小的佩服、小小的欣賞、和……小小的愛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