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夏家別墅響起一聲嚇人的推門聲。
下樓倒開水的夏玄之差點教這駭人的聲音打翻玻璃瓶,他抓支掃把走往客廳,準備對付膽敢夜闖他們家的宵小──
「大哥!怎麼是你?」他在燈火乍亮中瞧清楚人影,訝然驚呼。
「我要找爸,你去叫他。」夏允騰冷著臉說。
「你不是已經回花連,為什麼這麼晚回來找爸?等一下,你額上的紗布是怎麼回事?」放下掃把,他快步走向額頭覆著紗布的大哥。
「少囉唆,我要你去叫爸,聽到沒有!」夏允騰退後一步低謔,見到玄之便椎心的想起劭柔喜歡他,他若再靠近,他無法保證不會失控的朝他揮拳。
夏玄之愣然的停住腳步。奇怪的感覺到大哥對他有份莫名的敵意。
「是誰這麼晚來家裡吵吵鬧鬧?」夏謀遠微快的聲音飄入客廳,他與妻子正要就寢便聽見外面傳來嘈雜聲,遂和妻子出來查看。
「是大哥,他說有事找爸。」
「允騰!你的額頭怎麼了?」阮耘秀本想問他怎會突然回來,不意驚見他頭上有傷。
「沒什麼,不小心撞到。」輕描淡寫的帶過額上逢了四針的傷,他將目光調向他父親,沉聲質問:「你到底要把事情鬧到何種程度才高興?」
「謀遠,你又對允騰做了什麼?」
「豈有此理,深夜跑回家亂的人是他,不是我。」
「你打電話到宣家,向劭柔的父母告狀,說她巴著我想麻雀變鳳凰,要他們警告她離我遠一點!」
夏玄之驚訝抽氣。他都還沒找媽討論大哥若愛上宣劭柔,該如何過爸那關的棘手問題,爸竟已向宣家下馬威。
莫非爸已經確定大哥愛上宣劭柔?
「那丫頭不曉得對你施展什麼狐媚之術,讓你不惜維護她跟我大聲嚷嚷,我當然要叫她父母看好她,免得她以為釣上金龜婿,死纏著你不放。」昨天看見允騰對宣劭柔的那股保護勁,他已瞧出允騰對她的在乎,與其花費氣力叫他對那丫頭放手,不如由宣家那頭下手比較快。
「別污蠛劭柔!我會跟你起衝突是你做得太過分,你的委託費她半毛都沒拿,全都給一枝獨秀的負責人,這樣你還想誣賴她想麻雀變鳳凰?」
眉梢微挑,夏謀遠很訝異宣劭柔沒收絲毫委託費,然而他自有解讀。「她這招叫放長線釣大魚,先贏得你的好感,等到你上勾,她自然能撈到更多好處。」
「別這麼詆毀劭柔,那孩子澄澈靈秀的氣質你很清楚,不是嗎?」阮耘秀也為宣劭柔說話,丈夫閱人無數,怎可能看不出她是個好女孩。
「就是說,那樣清新純雅的女孩,只有爸把人家曲解成滿腹心機的壞女人。」夏玄之也低聲咕噥。宣劭柔若真是拜金膚淺的女孩,哪有可能獲得大哥的維護。
聽見他對劭柔毫未掩飾的好感,夏允騰雙拳暗握,胸中萬般苦澀。
「這就是她厲害的地方,輕易就讓你們全都向著她。」
父親的強辯直令夏允騰反感。「為何你從來不反省自己的所做所為,只會一味的責怪別人?」
「別人只有聽從我的份,我沒必要反省。只要她離我兒子遠一點,我就相信她對夏家沒有企圖。」
「就算她看上你兒子也是他的榮幸,你懂不懂?」心頭的苦澀再添數層,只因那個被看上的兒子,不是他。
「如此荒唐的事我壓根不必懂,我夏某人的兒子有夏氏集團做後盾,夏家的聲望當靠山,唯有身家門第能入我眼的對象,才有資格當我的媳婦。」
夏允騰頓覺頭疼的揉按額際。
「大哥,你沒事吧?」夏玄之關心的問。大哥的臉色看起來不大好。
沒作回答,他望向父親。
「你知道嗎?當你的兒子好累。」一種心力交瘁的疲累。「你從來不知道我想要什麼,只知道逼我達成你的目標,你要的商場威名和聲望,這些年我已經幫你打得夠響亮了,我累了,不想再當你的棋子!從今天開始,你的任何命令再也和我無關,你要不要我這個兒子,我也無所謂了。」
阮耘秀震愕不已。他這麼說,豈非表示要與夏家斷絕關係!
夏玄之同樣驚愕。大哥真的想跟爸脫離父子關係?
唯有夏謀遠極力壓住心底的震驚,依然故我的展現他的強勢,「我說過你沒有任性的權利,本來我打算明天再宣佈我傍晚接到的消息,看來現在就得說出來,讓你看清眼前的情勢有多麼由不得你無所謂。」
「爸指的是什麼事?」夏玄之關心的問。啥事這麼神秘。
「籐原家已經有籐原亞奈的消息,她懷了你大哥的孩子,很快會回來當他的妻子。」
「籐原亞奈懷了大哥的孩子?!」他叫嚷出母親的錯愕。
一串突兀的大笑聲凌空響起。
「允騰。」阮耘秀低喊。第一次看見他笑,可他的笑聲聽來嘲諷又心酸,令人擔心。
「你笑什麼?」夏謀遠不悅低斥。
止住大笑,他眼神冷厲的迎望他。「為了逼我奉行你的聯姻計畫,你連這麼可笑的借口都能掰出來,我不該笑嗎?」
「這是事實,哪裡可笑。」
「我連籐原亞奈的面都沒見過,居然能令她懷孕,簡直可笑至極。」
「你不用狡辯,籐原岡治說他女兒這段期間原來都在台灣,你秘密和她往來,明顯想反擺我一道,要不是她懷孕告訴她父親,只怕我還被你蒙在鼓裡。」
「你要如何編派荒唐的理由隨你高興,我說過從今天起,你的命令再也與我無關,以後沒重要事我不會回來。你若想自取其辱,就再找宣家的麻煩沒關係。」
毫不妥協的表態完,他朝阮耘秀道聲,「媽,抱歉,我先走了。」一刻也不想再待的轉身離去。
「大哥,等一下!」夏玄之喊著追出去。
夏謀遠盛怒的欲制止他,意外教妻子攔住。
「都到這時候了,你還想逼允騰?」
「我沒逼他,籐原岡治說他女兒親口表示懷的是允騰的孩子。」
「請你正視那孩子的痛苦,別再逼他做不願意做的事。你知不知道,看你一直執迷不悟下去,我也累了。」語重心長的說完,阮耘秀頹喪的回房,她這個無能為力讓丈夫放下權利野心的妻子,或許也該出遠門過過自己的自由生活。
夏謀遠微震。耘秀也累了?難道她打算有無他這個丈夫也無所謂?可惡,他說籐原亞奈懷了允騰的孩子是真的,為何沒人肯信?
屋外,夏玄之在庭院攔下快步疾走的夏允騰。
「大哥,今天只有你一個人回台北,劭柔沒跟你一起來嗎?」
「你要是這麼想她,大可自己去找她!」夏允騰啞聲回吼。這小子就非得在他面前表現他對劭柔的思念不可嗎?
「你是不是有心事?今天怪怪的。」夏玄之被吼得連退兩步。見大哥心情惡劣,他想如果宣劭柔和他一起北上,有她安慰,大哥的心情應該會很快回復,這樣媽也比較不會擔心,誰知大哥古怪的扯到說他想宣劭柔。
「你聽好了,以後你若讓劭柔掉半滴眼淚,我唯你是問!」沒讓他再有發問的機會,夏允騰警告完,旋即沉著臉駕車離去。
夏玄之完全傻怔在庭院裡。沒事他為何會讓宣劭柔掉淚?為什麼他覺得大哥有將她交給他照顧的意思,而且還是萬般不願與不捨的交代?
誰能告訴他,現在究竟是上演哪出戲?
***
夜很靜,宣劭柔的心卻亂得緊,了無睡意的抱膝坐在床上,腦子裡想的全是夏允騰。
上午他離開她的住處後,她就沒再看見他,他沒到她的咖啡館,今晚店裡打烊她還特地多待好一會也沒等到他,他的租屋處始終一片闃黑。
她知道他不在家,他的手機又沒開,她無法聯絡到他。
他在避著她嗎?因為他誤以為她喜歡夏玄之,卻能隨便和他發生親密關係,把她視為不自愛的女孩,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瓜葛?
一想到他會這麼想,她的心就一陣難受。
她對他的感情再真不過,自己也絕非輕佻隨便的女孩。如果她能聯絡到他,提起勇氣向他表白心意,他是否會認為她是個花心女,企圖腳踏兩條船?
「允騰……」撫著輕擱在膝上的米白色休閒服,她濃情低喚。這是她當他的後備新娘那夜向他借的衣服,一直忘記還他。這時候他究竟在哪,她又該拿自己的喜歡怎麼辦?
一串驟響的音樂嚇她一跳,等認清是手機來電,她緊張的抓過梳妝台上的電話,深呼吸後接應──
「喂。」會是允騰打來的嗎?
「我是夏玄之,不好意思,這麼晚打電話吵你。」
期待的心情頓時落空,她勉強打起精神回應,「我還沒睡。找我有事?」
「我想了許久決定還是打電話問你,因為大哥真的怪怪的。」
「你大哥有跟你聯絡!他現在人在哪裡?」沒注意他那句怪怪的,她一心全掛意著心上人在何處。
「耶,你不知道他回來台北?」直到他撥電話前,都認為她應該在大哥身邊。
宣劭柔眸底一黯,語氣變得低迷,「原來他回去了。」這表示他打算和她劃清界線是吧。
「對啊,他回家找我爸理論,控訴他不該胡亂跟你父母告狀,污蠛你想麻雀變鳳凰,我當你知道這事,也和他一塊回台北,沒想到你並不知情。」
「他沒跟我說他要回去。」心裡一陣激動,他回去替她討公道,是否代表他並未討厭她,只是有點氣她?
夏玄之開始覺得她也怪怪的。依大哥對她的維護,以及她瞭解大哥與爸的衝突情形,即使大哥沒說,她應該也猜得到大哥會找爸算他致電騷擾她家的帳,怎麼她的反應會是渾然不知。
「所以,你也不曉得他額頭受傷?」狐疑的下一秒,他大膽猜問。
她震駭的跳下床,無暇顧及膝上衣服掉落地面,握緊手機問:「允騰受傷?!怎麼回事?他要不要緊?」
「大哥只說不小心撞到,實際情形隻字未提。這次他回來神色不大對勁,對我也莫名的存有敵意,你和他吵架了?或是有其他事發生?」愈想愈覺得事有蹊蹺。
「他誤會我喜歡你。」撿起休閒服兜在懷中,她心裡焦急著他究竟如何受傷,又傷得如何。
夏玄之的嘴張成O字型。大哥誤會宣劭柔喜歡他!
「也就是他把我當成情敵!」以為他對宣劭柔也有意?
「是這樣嗎?」她淒苦低喃,這時完全無法做這樣的癡心妄想。
教她反問得一愣,他突然有些明白的拍額頭。「看來你們都沒把彼此的感情搞清楚,不過現在比較重要的是,明天你若有時間,請你到台北看我大哥,今晚他又跟我爸吵得不可開交,說不想再服從我爸的命令,更糟的是我爸說籐原亞奈懷了他的孩子,已答應回來當他的妻子。」
「你說……籐原亞奈怎樣?!」她的心緊緊揪住。
「我爸表示籐原家已經有她的消息,她親口說懷了我大哥的孩子,雖然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大哥很惱火,離開別墅時臉色非常糟。
「依過去的經驗,只有你勸得動他,希望你能到台北找他。就這樣,我還有重要事要想,拜。」
一古腦說完,隨即掛斷電話。他得好好想想該如何向大哥澄清,他對宣劭柔僅是單純的欣賞,未涉及絲毫男女情愫。大哥雖不是媽所生,他可是很滿意有他這位兄長,半點也不想因誤會和他減損手足親情。
電話這頭,宣劭柔怔坐在床沿,方寸大亂。
允騰曾說過他不曾和籐原亞奈見過面,為何她會懷了他的孩子?難道他們早就認識,早有交集,也早就有親密關係……
「天啊,我在想什麼?!」驚覺自己做了要不得的聯想,她拽緊懷中衣服驚跳起來。允騰若真和籐原亞奈有曖昧關係,絕不可能做出反對與她聯姻,甚至威脅她逃婚這種事,否則豈不是像他爸當年拋棄舊情人一樣無情。
那夏謀遠為何說是籐原亞奈親口承認懷了允騰的孩子?是他逼迫兒子的另一種手段,或是另有隱情?
一顆心仍然很紊亂,然而宣劭柔告訴自己要相信夏允騰,倘若他是被冤枉的,心裡一定很不好受,她曾答應靳老無論發生何事都要陪在他身邊,所以……
咬咬牙,她按下家裡的電話。
「媽,抱歉,這麼晚把你吵醒,我想知道你和爸選擇相信我還是夏謀遠。」聽見是母親接的電話,她直接道出重點。
「我們當然相信你,我和你爸打算明天再去找你,可不是還在氣你。」冷靜過後,她和老伴已曉得白天是他們受了夏謀遠的挑釁,太衝動了。
「那麼請媽麻煩大哥載你和爸來我這裡,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們說。」
***
黎明乍現,夏允騰的心卻猶像困在黑夜般黯沉低迷。
他幾乎一夜未眠,昨晚由別墅回到公寓住處,他疲憊的將自己摔上床,想封鎖奔騰紛亂的思緒往睡意裡沉墜,怎奈愈不想思念,那道早已深刻他心底的纖麗人影,偏偏如絲如籐的佔滿他的思維。
一夕之間,他嘗盡無邊又痛苦的思念滋味。
揉揉發脹的太陽穴,他起身到廚房沖泡咖啡提神,才喝了口,便擱下杯子闔眼低歎,過去這一個月他已謔慣劭柔調煮的美味咖啡,其他的咖啡再也滿足不了他的味蕾。
老天,她像空氣一樣滲入他的骨髓,失去她,往後的日子他要如何過?
隱約聽見門鈴聲,他張眼望向客廳,確定並非幻聽,他不禁眉頭微蹙。五點多,誰會上門找他?
媽嗎?因為擔心他的傷,一大早過來?
門鈴停了會兒又響起,他爬爬凌亂的頭髮,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些後,前去應門,他雖和爸鬧翻,但無意讓媽為他操心。
門開的剎那,他整個人定在門邊,只因站在門外的並非他母親,而是令他痛苦想念一整夜的可人兒。
「我、我可以進去嗎?」四目相對,宣劭柔的心緊張的狂跳,連話都說得結結巴巴。
極力忍下擁她入懷的衝動,夏允騰側身讓她進屋,關上門,情緒雜亂澎湃的問:「你怎麼會來這裡?」
「你先告訴我你額頭上的傷怎麼回事,要不要緊?」她暗做深呼吸,要自己鎮靜下來詢問她在意的問題。
「你還會擔心我?」嘴角噙著苦澀。
「為什麼這麼說?」她對他的擔心從來沒減少過。
他黯然的撇過臉,「我不是玄之。」不是她戀上的那個人。
她恍然,移至他身前瞅向他迴避的眼,決定問清楚,「為什麼你一直認為我喜歡你弟?」
「你在伯父伯母面前說你不喜歡我。」他揚高聲調。她就非得殘忍的逼他面對事實嗎?
「我必須這樣說──」
「因為我不夠格愛你是嗎?」胸口直教氾濫的情感撞擊得發疼,他再也忍不住的吼出對她深埋的情意。
宣劭柔猛地怔住,伸手揪向怦然直跳的心口,「你是說……你也愛我?」
「對,我們夏家兩兄弟都對你情有獨鍾!」他煩躁的踱往窗前。她的心在玄之身上,他卻佔有她的身體,他的愛對她而言,是種傷害。
「我說的『也』不是指你弟。」她心急的解釋。
「你還有其他男朋友!」他旋身瞪視她,要把她讓給玄之已經夠令他掙扎,她竟還有其他情人。
「亂講!我問的是你也像我愛你一樣愛我?哪來一堆男朋友。」
恍如教雷劈中,夏允騰雙眼一眨也不眨的望著她,「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我、我──」她又開始囁嚅,儘管來找他前已做了向他告白的決定,之前情急之下也脫口道出愛他,可他現在一問,她直覺扭捏。
「說話!你說你愛我是不是?」他激動的朝她欺近,急需她證明他沒聽錯。
紅唇微咬,她招了。「我喜歡的人從頭到尾都是你,夏允騰。」
心狂烈跳顫,他伸手拉過她,在她撲入他懷裡時一併吻住她,唇舌纏綿熾熱的糾纏她的,在她毫無保留的回應裡貪婪又眷戀的索嘗她的甜膩,讓她清新甘醇的芬芳,驅退他胸中所有的不安掙扎。
直到兩人需要透口氣,他才結束這個欲罷不能的吻。
「我聽得清清楚楚,你說你喜歡我,別想賴。」他濁喘的在她紅唇上索討她的保證。
「我才沒想賴,我喜歡的人本來就是你。」帶著剛親匿完的微啞嗓音低訴,她紅著臉靠向他胸前輕喘,平復教他撩亂的呼吸。
「既然如此,為何你在你爸媽面前說你不喜歡我?」彷彿怕她又道出拒絕的言語,他將她摟得更緊。
「那時我還不明白你的心意,我們又剛發生關係,怕你會在我爸媽的審問下攬下要對我負責,我只能謊稱不喜歡你,誰知反而引起你的誤會。」
「當時我正打算向你父母坦承對你的心意,結果你的謊稱讓我以為那晚你只是同情我的身世、可憐我這些年的不快樂,傻氣心軟的委身安慰我,加上玄之和你處得不錯,我很自然就想成你喜歡他。」
「你是怎麼想的啊,我對你只有心疼,哪來同情可憐這種東西,還拿、拿自己的清白安慰你呢。」她仰臉嬌嗔,他就不會想到她是情難自禁?
夏允騰坦然的接受她的嬌嗔,喜歡她對他的心疼。「這或許就是愛情令人變得脆弱不安的地方。」
一旦愛上,心也變得敏感多疑起來。
「好像是喔,其實……其實我早就喜歡上你,怕坦白後你會懷疑我看上的是你的家世,所以一直沒敢向你表白。」這不正是她感情上的脆弱與不安。
「看來面對愛情,我們兩個都顧慮太多,我也是因為擔心你認為我在戲弄你的感情,想等你結束後備新娘的身份,再向你訴情衷,沒想到會橫生出不必要的誤會。」並未生氣她對他的質疑,他亦道出自己的顧忌。
「你真的愛我?」
「這時候你還懷疑!」
「不是,我只是有點驚訝,沒想到你也愛我。」
他寵溺的輕捏她鼻尖,「那晚我愛你愛得那麼深情賣力,你都感受不到?」
她燒紅整張臉,困窘的槌他,「討厭,人家跟你說真的,你扯到哪裡去。」
「這項證明令你害臊,那就這個──」他指向包紮著紗布的左額,「如果不愛你,誤以為你喜歡玄之,我也不會心神恍惚的駕車奔馳,以致發生車禍。」
「車禍?!你傷得怎麼樣?」宣劭柔小手發顫的輕撫他的額頭。紗布下的傷口嚴不嚴重?
「沒事,縫了四針,還有輕微腦震盪……」話未說完,她眼裡已噙著淚水,他心驚的輕捧她小臉,「我沒事,別這樣。」
「傷得需要縫合還有腦震盪叫沒事?如果嚴重的話,我有可能失去你耶!」想到這令人駭然的可能,眼裡的淚水成串滾落。
夏允騰的心全教她哭擰了。
「別哭,我這不是好端端在這兒?你不會失去我,永遠都不會。」他心疼的吮去她的淚,柔聲安撫,攬著她坐入沙發,再將她摟在懷裡拍哄。「聽話,別哭了,我額頭上的縫線下周就能拆,不會留下疤,輕微的腦震盪也不礙事,我才能開車回台北。」
「你身上沒有其他傷?」她哽咽的問。
「保證沒有,騙人的是小狗。」他以詼諧的語氣緩和她的心情。
她依戀的環住他的腰,「答應我,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心情再怎麼糟糕,都別開快車。」她不要他發生任何意外。
「好,全依你。」心憐的吻去她眼睫上的淚珠,為免她再掉淚,他轉移話題問起他在意的事。「我離開之後,你爸媽有沒有因為我爸對你的貶損而怪你?」
她在他懷裡搖頭,「他們冷靜後相信我是冤枉的,不過昨天夜裡我把你的身世,還有你爸逼你聯姻的事全告訴我爸媽了。」
「為什麼?」輕推開她,他沒生氣,僅是納悶。
「你爸對我的不實指控,我爸媽想必對他留下壞印象,為避免他們連帶對你起負面觀感,加上我決定向他們坦白喜歡你,有必要讓他們瞭解最真的你。」她唯獨隱瞞兩人已發生親密關係。
「伯父伯母聽了怎麼說?」同意他和她來往嗎?
小臉微現羞意。「我爸媽對你的印象很好,知道你的難處直替你抱不平,他們沒阻止我喜歡你,否則我堅持連夜北上找你時,他們不會叫我哥載我來。」
她哥送她過來之後到他岳父家去,準備小憩會兒再回花蓮。
夏允騰欣慰的摟回她。「謝謝你的家人願意將你送到我身邊。」
她含笑點頭,同樣感謝父母全力支持她的感情。「我的家人都很疼我,昨天爸媽是突然接到你父親的電話,一時急怒攻心才會對我凶,得知你回台北跟你爸理論他抹黑我的事,他們很感激你這麼維護我。」
「你怎麼知道我跑去找我爸理論?」
「你弟說的。」見他聽見他弟弟立即皺眉頭,她坐正身子慎重的表態,「你別又胡思亂想喔!你弟覺得你昨天怪怪的,打電話問我你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我跟他真的沒什麼。」
「我知道。」他會找時間向玄之問清楚,對劭柔究竟有無意思。
「允騰,有件事我想問你。」略微猶豫,她輕扯他衣袖。
「什麼事?」
「聽說籐原亞奈懷了你的孩子,這事你要怎麼處理?」
一聽她提起籐原亞奈,他激動得站起來,「這事擺明是爸胡謅的,你不該跟我提這個。」
宣劭柔凝著黛眉跟著站起來。「可是你爸說是籐原亞奈親口說的。」
他胸口遭猛烈撞擊的退後,「難道你懷疑我和她有染?!」
「我──」她能說她心裡有點小疙瘩嗎?
「該死!你不相信我?!」
他受傷的眼神與嘶吼令她大驚,想也沒想的上前環抱住他。「我沒有不相信你,只是聽見別的女人懷有你的孩子這種消息,心裡有點介意。」
「面對這種爛消息,你半點介意都不該有。」她的丁點在意會令他非常不舒服,彷彿他真和籐原亞奈有暗通款曲的嫌疑。
「可是你不覺得很奇怪,這事只要你和籐原亞奈面對面對質不就穿幫了,你爸為何要用這樣的消息逼你完成和籐原家的聯姻?」
「他已經不可理喻,什麼荒謬的借口掰不出來。」
「可是──」
「我現在不想聽任何可是,也不想談我爸。」霸道的攔斷她的話,他攬著她進他房裡。
「允騰,你做什麼?」她紅了臉。這男人怎麼一帶她進房裡就脫她的外套。「喂!你──」她低呼,全因他摟著她就往床上躺,他、他到底想幹麼啦。
「我好累,陪我睡覺。」他拉過絲被蓋在兩人身上。
微頓,她擔憂的輕撫他的臉,「你哪裡不舒服?頭痛嗎?」
「我沒事,只是昨天從你那裡離開後思緒亂成一團,回家又跟我爸大吵,接著又未闔眼的想你一夜,好累,現在我只想抱著你睡一覺,你就乖乖的待在我懷裡,嗯?」有溫暖的她相陪,他才能睡得著。
「好,我陪你。」她溫馴的應允,胸中滿是心疼。從昨天到今早,是夠他煎熬了,何況他還出車禍,得好好休息。
「你也睡會兒,抱歉,昨天我的誤會也讓你不好受。」疼惜的輕吻她眉心,他將她摟進懷裡些。
「沒關係,誤會澄清就好,你趕快睡。」嬌羞的回吻一下他唇瓣,她在他微笑的閉起眼睛後,將小臉貼向他胸口,亦覺睏倦的闔起眼。
就先陪他好好休息,其他問題,等他醒來再說吧。